「你說什麼?」凱特愕然的瞪著提出這個荒謬建議的西門瑞。「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
向來沉穩的臉龐佈滿了驚詫,強做鎮定的聲調亦微微揚高。
他瞪著西門瑞,想要從他的眸中看出其盤算,可是在那平靜天波的眸中卻看不出一絲絲的端倪。
「我說讓雨陽和你一起回德國去,既然你的父母那麼喜歡她,如果有了她的相陪,一定就會百分之百的樂意回去了。」
「他們樂意,我不樂意啊!」帶著這樣一個笨女人回德國,他又不是瘋了。
「那你有辦法能勸你父母回德國嗎?」西門瑞挑眉問道。
「我……」凱特語塞。
的確,他沒辦法!除了用扛的。
他那對天才的爸媽如今對他已經完全採取不合作態度,每天只會板著臉,說他們不回德國,不論他說什麼,他們都來個「啥都不理」。
嘖!雖然他是很想扛著他們上飛機啦!可是另一個麻煩卻是個大問題。
所以,他今天就是來求助於那個麻煩的哥哥,怎料,他才剛開口,他就扔出一個這麼勁爆的答案,讓他幾乎傻眼。
「既然你沒有辦法勸你父母上飛機,我也沒有能力勸雨陽別管閒事,所以……」西門瑞聳著肩,昧著良心說道,其實他才不是沒有能力勸雨陽別管閒事,他是壓根沒勸。
畢竟要是讓雨陽不管閒事,那他心中的盤算還有什麼搞頭,所以他才懶得勸,也不想勸。
他不但不勸,而且還要火上澆油,誓言在他們之間燒出一把旺極的火。
「別出這種爛主意,就算我肯,你妹也不肯,OK?」
她怕他像是怕什麼猛虎猛獸一般,凱特的濃眉緊皺,他才不相信她會願意和他一起去德國。
「不肯,那就用騙的、用拐的,除非你有把握你父母在沒有雨陽作陪的情況下回德國。」
深沉的眼掃向好友那算計的眼眸,凱特心中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
「你在算計些什麼?」
「嘿!我能算計什麼?說騙財嘛,你經紀公司賺的錢不會比我多,說騙色嘛,你這人高馬大的猩猩怎麼配得上我家的小公主,你說我圖你什麼?」
西門瑞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正經的模樣卻沒有唬過凱特,因為他心中隱隱的揚起一抹不好的預感,彷彿即將有事發生。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算計什麼,但我確定你必有所圖。」他開門見山的直說道。
「嘖,好吧!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就只好直說嘍!」聳了聳肩,西門瑞一點也沒有計謀被戳破的尷尬。
事實上,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如果說凱特真的毫不懷疑接受了他的建議,那他還真的要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了。
不過是一個毫無心機的笨男人,怎麼能保護得了他的笨妹妹呢?
「其實啊,是最近雨陽一直吵著要去參觀德國的世界美食展,可我和大哥都沒空帶她去,偏偏她又很想去,我想反正你是順便,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順便帶她去,順便照顧她,最好再順便把她毫髮無傷的送回來?」凱特舉一反三的接口。
「沒錯!」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用力地點頭。
凱特狠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說:「第一,我不是保母,沒有興趣帶著個心智未開發的娃兒在身邊。」
「呃,這雨陽只不過是天真了些,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麼慘啦。」西門瑞涎著笑臉說道。
但凱特壓根就不理會他這種包裝過的言詞,繼續說:「第二,你那個天真的妹妹鐵定不會答應和我一起去,她怕我像是在怕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咦?這話聽起來恁地有些不是滋味呵!
這樣的發現讓西門瑞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甚至到了刺眼的地步。
「她只是對你有些誤解罷了,誤會解開也就沒事了。」
耳裡聽著好友的強力推銷,腦筋迅速飛快的轉動,雙眼射出的眼神則是更加的銳利。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為什麼我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雖然明知道西門瑞算得上是個謙謙君子,絕對不會害他,可是那種似乎即將被人算計的感覺可是一等一的糟,而他正巧最厭惡這樣的感覺。
「我沒有在盤算什麼,只不過是想幫雨陽找個守護者罷了。」
西門瑞的說法很模糊,甚至可以說完全算不上是謊言,所以他說得既理直又氣壯。
其實,他只不過沒有言明這個守護者的任期罷了。
「你不怕她被我吃了?」捉住了腦內模糊的意念,凱特皺眉問道。
「只要你吃了懂得負責,我有什麼好怕的。」西門瑞是醜話先說在前頭。
露出一臉的恍然大悟,凱特終於知道他的算盤是怎麼打的。
略微思索後,他謹慎的開口,「瑞,我們之間的交情不淺吧?」
是不怎麼淺,事實上他知道他們都把彼此的交情給放在心上。
所以西門瑞毫不猶豫地點頭稱是,然後靜待他的後言。
「那你就該知道我一向對男女之間的情愛嗤之以鼻,所以別將算盤往我頭上打來。」
「若是你不動心,沒人能強迫你,我不是那種逼人強迫中獎的人。」
「可是你卻希望這樣的事會發生?」挑高了眉,凱特銳利的雙眸一眼就看穿了他那明顯至極的意圖。
「還是一句話,只要你只看不碰,沒人能強迫你分毫。」就算詭計被拆穿,西門瑞臉上的笑容依然未改,他既不稱是,亦不說不是,只是強調自己的原則。
「你以為我會接受?」他忍不住對好友惡聲惡氣了起來。「你該知道就算我們的交情不淺,但也不能改變我不碰情愛的原則。」
「你當然可以不接受,只要你不用立刻趕回國,又不用搞定你父母。」氣定神閒得簡直氣煞了人,西門瑞的話擺明了是要他強迫中獎。
「我……」凱特氣結,狠瞪著好友,好半晌之後,只能氣虛的接受這種不平等條約。「如果你能把她弄上飛機,我就接受照顧她的責任,但你別想要求更多。」
他把醜話先說在前面,並認真的宣誓著——他可以做保母,但別想讓他成為一個「情人」的宣言。
「一切的選擇都在你。」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達到目的的西門瑞並不想在此時說得太多,憑添變數。
反正他相信以雨陽那天真到「魅力」無法擋的女孩,饒是凱特這般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男人,只怕相處的時日一久,也得成為繞指柔。
而他將認真的期待那天的到來,呵!
陽光燦燦,微風徐徐!
奇跡似的,總是漾滿粲笑的小臉蛋,如今卻因苦惱而全皺成了一團。
「幹麼,咖啡很苦嗎?」望著那一張苦瓜臉,柯慕霖調侃的笑問。
雨陽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可以看得出來心情已然蕩到了谷底。
「嘖,你該不會是特地要我出來看你這張苦瓜臉的吧?」輕掐了她的嫩頰一把,那水嫩的觸感讓他揚起一抹得逞的壞壞笑容。
「別惹我!」她煩躁的揚手打掉他的魔手,氣呼呼的說道。
嘖!這丫頭今天心情還真不是普通的差呵!
以往他如果有這樣的動作,她頂多嬌嗔個幾句,如今她不但動口,而且還動手,可見她心裡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難不成她還在為不能去德國的事傷心嗎?
「丫頭,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去德國的話,我可以幫你,別氣嘟嘟的一張臉,跟個孩子似的。」
「別跟我提德國!」德國兩字讓雨陽驀地失控大吼。
「咦?」她這種百年難見的壞脾性,讓柯慕霖再不敢小覷她惡劣的心情,連忙收起調笑的心理,認真地關心起她來。
「怎麼啦?脾氣變得這麼差?」雨陽一向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他可捨不得她心情不佳。
「都嘛是二哥啦!強迫人家明天一定得去德國,可人家又不想去。」想到兄長的惡劣,她的嘴嘟得更高了。
「可是你不是很想去德國參觀美食展嗎?」他現下可是滿肚子的疑惑,怎地才過沒多久,原本的聖地竟成了禁地。
「我是想去,可不是現在去嘛!」
「為什麼不該是現在?」很快的捉住了她話裡的重點,柯慕霖直接命中紅心,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美食展應該再過幾天就要開始了。
「因為我在台灣還有事沒辦完啊!」雨陽說得理所當然,交疊的雙手更因心中的不平而緊握成拳。
望著她氣憤的臉,柯慕霖腦內飛快的翻轉,不一會最近時常竄入他耳際的傳言翻上了腦海,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
「是為了那個男人?」
「什麼男人?」雨陽的瞳眸睜得老大,完全不瞭解他所指為何。
「就是有一天已經很晚了,你還在中餐廳的廚房裡招待飯店客人的事情啊!飯店裡很多人都在傳聞你對人家有意思呢!」
很晚了?!招待?!
她眨動著眼瞼,突然間一張俊逸但總是繃著的臉龐竄入了她的腦海。
「才……才不是因為他呢!」她的臉驀地飄來一朵可疑的紅雲,但仍忙不迭的澄清。
天啊!真是可怕的謠言,什麼招待,明明是被迫拱手讓出手中的美食。
什麼有意思,明明是厭惡他的無禮到了極點,她怎麼可能對那樣的人有意思呢?
「小雨陽兒,也別不好意思了,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人家所以才不想去德國,我負責去同你二哥說,好嗎?」
完全誤解了雨陽臉上的表情,徹底的以為那是小女兒的羞態,柯慕霖自動自發的將「重責大任」給攬上了肩,還表現出一副堪當此責任的模樣。
「不是的,你們全誤會了。」
她忍不住的哀嚎,為什麼明明是她被迫請人家吃東西,又被迫讓人家送她回家,為何會衍生出這樣的誤會呢?
「小雨陽,不用害羞,表哥我才不會像你的大哥二哥一樣怕你被旁人搶走,我可是百分之百的贊成你談戀愛,你就勇敢的去愛吧!」
這長串慷慨激昂的宜言,讓雨陽簡直是哭笑不得。
「我才不是因為他所以不想去德國呢!」她嚴正的聲明。
但你又該怎麼解釋,這幾天他的臉孔在你腦海裡出現的頻率這麼高呢?猛地在她否認的同時,一個雖小但讓人驚駭的問題在心裡冒出。
「小雨陽,像這種初識情滋味的心情我也有過,所以你也不用否認了。」
又是一次的自以為是,柯慕霖再次錯將她臉上一下紅、一下白的臉色解釋成了嬌羞。
「可是……」面對他的誤解,雨陽的眼愈瞠愈大,正想將解釋吼出聲。
可偏偏這個時候她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搖搖晃晃的,幾次驚險萬分的就要跌落地面。
當那人的面孔清楚在她眼瞳中呈現時,雨陽更是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還來不及對柯慕霖解釋一聲就拔腿往前跑去。
「你還好吧?」看著凱特蒼白的臉龐和不穩的步履,她的一顆心立時呈現高度的擔憂。
「我沒事。」他虛弱的答道,但身子又禁不住的搖晃了一下。
雨陽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當那像山一樣的身軀朝她壓來,她雖然感覺沉重可也不敢讓自己的身子有一絲絲的傾斜。
「走吧,我帶你回房間。」
「我沒事!」該死的,他極端厭惡這種虛弱的感覺,尤其是在她面前。
「還說沒事,你全身燙得像是火爐一樣,你生病了。」
「我才沒有……」話都還沒有說完,另一波更嚴重的暈眩已然襲來,使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重量更顯沉重。
就在他們兩人幾乎就要雙雙一起跌落地面的同時,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取代了雨陽對凱特的支撐。
「雨陽寶貝,先送他回房間吧!否則我怕他撐不住了。」
雨陽寶貝?!多刺耳的稱呼啊!凱特心裡無端端的泛起了不悅,兩道濃濃的劍眉緊皺,倔強的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站直。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怎奈,倔強的話語都還來不及說完,渾身的力氣已被抽離,身子一軟,就這麼硬生生的癱在柯慕霖的肩頭。
「嘖!雨陽兒,你的男人可不是普通的倔強呢!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還逞強。」柯慕霖搖著頭,不認同的批評著凱特的倔強和固執。
他不是我的!雨陽想這樣大吼,可是現在當務之急並不是釐清這個,而是將這座山移回他的房間去。
天啊!這翠碧絲阿姨也真是的,兒子病得這麼重也沒有發現,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
她憂心十足的在心裡叨念著,而她那明顯的憂心落在柯慕霖眼中,正好成了確鑿的佐證。
他沒好氣地一手將失去意識的凱特攙好,一邊咕噥道:「還說對人家沒意思,如果真沒意思幹麼這麼擔心,跑得那麼快?你們女人啊!每次都這麼『愛呷割假小裡』,大方承認不就好了嗎?」
雨陽一愣一瞪,望著他扶著凱特離去的方向,忍不住的自語著,「這樣的憂心難道就代表了喜愛的心情嗎?不過只是擔心而已不是嗎?還是說……」
喃喃的語尾逐漸溶人了春日徐徐的微風之中,在這麼眾口鑠金的情況之下,她幾乎都快要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動了心。
端著冒著白煙的雞湯放在矮櫃上,雨陽無奈的望了一眼仍然陷入昏睡狀態的男人。
唉!為什麼她得來這裡當看護呢?
人家明明有爸媽,再不然也可以由飯店出面送往醫院,不是嗎?
偏偏後來她才知道,翠碧絲阿姨和她的老公,早就在昨日被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給打包送回了德國,連聲招呼也沒打。
至於飯店不理會他的原因則更是荒謬,一切只是因為老闆柯慕霖的一句話,「自己的男人自己照顧。」
然後他便像是交代完所有的責任,拍拍屁股走人,將這只病昏了的大猩猩丟給了她。
在他這種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她能不顧嗎?
當然不能,儘管她巴不得能離得他遠遠的,可是依然只能認命的在這兒看著他昏睡。
既然認命,就該做好所有的事情,當雙眸映入他那被汗水濡濕緊貼額頭的金髮時,她也只好轉身走進浴室,擰了一條溫涼的毛巾。
柔細的毛巾拂過了他那兩道濃濃的劍眉,又拭過了他高挺的鼻樑,最後來到他連昏睡時都依然緊抿的薄唇。
說實在話,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著他的臉孔,也是第一次發現其實不生氣的他,真的有一張足以迷倒眾生的臉龐。
透著一種吸引人的粗獷氣息,雨陽纖柔的指忍不住輕拂過他溫熱的唇。
心跳加速,她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的調皮小精靈,忽然間又跳到了他那兩道濃眉之上。
手底下的觸感讓她的心跳更急遽的加快,怦怦怦的好不駭人。
被快速心跳震撼了心神的雨陽立時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不意雙眸卻驀地撞進一片藍色的深海之中。
轉瞬間,她忘了收回手,也忘了開口,甚至忘了自己的舉措暖昧,只能怔怔望著他的藍眸。
「你……」很明顯的,凱特也被她的存在給嚇了一跳,但隨著昏倒前的記憶漸漸竄人腦海,再加上瞥見那碗冒著煙的食物,他立時明白了她之所以出現的原因。「謝謝你。」
「呃?!」這樣一點都不惡劣的凱特是陌生的,面對這樣的他,雨陽的眸中不無詫異。「你好些了嗎?」
為了迴避尷尬,她俯身欲測量他額際的溫度,卻又不巧與正欲起身的他撞了個正著。
額與額,眉與眉,唇與唇,彷彿像是經過測量後的相遇。
雨陽心慌的急忙想要退開,可在慌忙之中她的腳絆到了突起的地毯,眼看著失去平衡的身子就要摔落。
俐落靈巧地一伸手,凱特成功的免去了她跌倒的命運,可卻讓她嬌小的身軀緊貼著他半坐起的身子,形成了一種曖昧的氛圍。
「呃,謝……謝……你……」陌生的陽剛味竄人鼻尖,讓她的背脊忍不住泛起一陣戰慄,也讓她結巴了起來。
「不客氣!」懷中的柔軟馨香迷惑了凱特的神智,讓他忘了自己該放開手,只是著了迷似的望著她頰畔的嫣紅。
與她二哥的對話在他腦海中迅速閃過,原本的信誓旦旦在看到她那嫣紅的雙頰以及櫻桃似的小嘴時,全都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你趕快把那雞湯喝了,暖暖胃後再吃藥,醫生說你只是小感冒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盡量不去看他那異常燦亮晶藍的眸,雨陽低著頭快速的交代道。
「嗯。」也不知那聲音有沒有竄人凱特的耳膜,只見他低應了一聲,可雙眸和雙手卻仍完全沒有想要自她身上放開的意思。
「你……你……可以放開我了,我已經站穩了。」她囁嚅提醒著,可是置於腰際的大手仍沒有鬆開的意思。
又等了好一會,雨陽愕然抬頭,迎接她的竟是在她眼前逐漸放大的唇。
該閃?該逃?還是該什麼都不做?
她的腦海倏地閃過了這些大大的問號。
但不可否認的,心是悸動的,情是飛揚的。
即使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上了他,可是萬般複雜的心緒卻教她選擇了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終於,四唇貼合,她逸出一聲驚喘,很快的所有的思緒都在他那發燙的唇舌中被抽空……
「跟我回德國。」一吻既罷,凱特很自然地順勢提出了要求。
「呃?!」一雙亮燦燦的眸子圓睜,還來不及平復胸口微喘的雨陽傻愣愣的望著他那認真的神色,顯然慢半拍的她還無法消化他話裡的意思。
「和我一起回德國去。」重複的語氣帶著一些些的不耐,像是要掩飾什麼似的,他粗聲粗氣的以半命令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好不容易驚愣過去,她終於將問題問出了口。
「我答應爸媽帶你回德國去。」凱特理所當然的說。
這樣的理所當然也讓雨陽原本小鹿亂撞的心思,在轉瞬間被怒氣所掩蓋。
「因為你爸媽,所以你要我和你回德國?」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不敢置信和失望。
其實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只是那股子氣就這麼直挺挺的衝了上來,讓她著實給他有些氣悶。
為什麼是因為他的爸媽,為什麼不是因為……他?!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一驚,難不成她對他……
那可是「美女」與「野獸」耶!
她怎麼可以對這個野蠻人冒出這樣的心思?
雨陽連忙甩甩頭,又甩甩頭,臉上的表情由驚愕到驚嚇,那變化速度之快,讓凱特也忍不住看傻了眼。
可他仍是肯定的點點頭,順便解釋道:「對!我在德國的公司出了點問題,所以必須立刻回去,媽咪不肯走,所以我只好答應他們要帶你同去。」
「我不去!」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糟。
雨陽突地像是被燒著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你們幹麼每個人都要叫我去德國,原因通通既不光明,也不正大,我幹麼要聽你們的話……」
她咕咕噥噥個不停,卻在不經意之間瞧著了凱特因為她的拒絕而產生了鐵青神色。
悄悄地,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你真的不答應?」沉下聲,她那毫不猶豫的拒絕,讓凱特心底凝起一股濃濃的不悅。
鼓著雙頰,她又搖了搖頭,雙腳則忙不迭的繼續後退著。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雨陽像是個耍賴的孩子似的,迭聲地強調著自己的意思。
深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凱特嘗試平復心中的不是滋味。
突然地,就在雨陽的手碰上門把之際,他胸膛的劇烈起伏趨緩,冷冷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所以不去就算了。」
這番帶著輕蔑的話一說完,他人跟著躺倒在舒適的床上,雙眼闔起。
那平靜的模樣,彷彿剛剛的那一吻、他的要求和他的憤怒全都只是出自於她的幻想。
面對此情此景,雨陽徹底地傻了眼,他的輕易放棄更讓她紅潤的唇幾度開闔,但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開了門離去。
在厚實木門闔上的那一刻,原本闔上的眸突地睜開,炯炯的眸光從方纔的憤怒轉變成一絲興味。
不去是嗎?
只怕由不得你呵!
你那二哥的狐狸心思,怕還不能逼你上飛機嗎?
手不由自主的撫向仍停留著她甜美氣息的薄唇,隱隱約約的,凱特的心裡漾起了一抹希冀……
他竟開始期待起當他們在德國相見時,她那驚愕的模樣了。
順手捉起電話快速的撥下一組號碼,很快的,低沉的嗓音流洩室內。
「我問了,不過一如我所料,她不願意和我去德國。」
「那就繼續努力啊!」西門瑞的聲音自話筒那端傳來。
「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德國的公司出了點事所以我得先走一步,但你必須負責把她打包送過去,否則我可受不了我媽咪那一哭二鬧的功夫。」
說完,凱特懶得等待電話那頭即將出現的「落落長」鼓勵,他俐落的掛下話筒。
闔上酸澀的眼,疲累的他卻無法睡去,只是繼續著心中的期待。
不敢置信呵?!
望著這一間空蕩蕩的房,雨陽的心倏地糾緊。
若不是空氣中依然漫著獨屬於他的特殊氣息,她著實不敢確定昨夜那熱力四射的一吻是否真的發生過。
如果它真的發生過,那為何今晨迎接她的竟是一間空蕩蕩的房?
若它不曾發生,那為何唇畔卻彷彿依稀殘留著那燙人的溫度。
「你真的不知道他今天要搭機回德國?」
彷彿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柯慕霖像是對她眸中那隱隱的傷痛視而未見,再一次確認的問道。
雨陽搖了搖頭,總是往上彎起的唇畔逸出一抹苦笑。
昨天才要她和他一起回德國,可今天他卻一句話不留的走人,她原本以為……
「昨晚我要回家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我以為……」
以為什麼呢?不過是一個吻和一個不是出自真心的邀請罷了!
或許那一吻不過是他燒昏頭的結果,更或許那不過是他一個小小的惡作劇,而那邀請則是出自於他父母的希冀,對他而言壓根沒有任何意義。
苦笑不斷在她精緻的臉龐上擴大又擴大,就像是要映照出她心裡那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空洞似的。
「那你要不要追去機場,或許還來得及。」柯慕霖忍不住建議道。
他從來不曾見過這般失落的雨陽,她應該總是快樂的笑著的,如今笑容卻被苦澀給取代,如果這就是愛的代價,那他寧願自己不曾鼓勵過她。
面對他那帶著憐憫的眼光,雨陽搖了搖頭。
憑什麼追?又為什麼追?
他們之間充其量只能用「萍水相逢」四個字來形容,既沒有談情,也沒有說愛,更沒有承諾。
「追」這個字未免太過沉重。
「幹麼要追?他本來就不是我的什麼人,回國只是代表著一段緣分的結束。」強漾出了一抹笑,她嘗試著不讓心中的空洞影響自己。
一切只不過是回歸正常的軌道,她這樣告訴自己。
只不過那是初吻呵!擾動她心湖的一吻啊!
「可是……」瞧她那失落的樣子,要柯慕霖相信那個德國仔在她心目中沒有一絲絲的地位,壓根是不可能的。
「沒可是了,反正明天我也要飛到德國去參觀美食展,你不請我吃頓飯,為我餞行嗎?」
拂去心頭的陰霾,雨陽拒絕再讓那個人、那個吻擾亂她的心房。
如果……如果他可以走得這般瀟灑,連聲招呼也不打,那她也可以。
「吃飯當然沒問題,可是你確定你沒問題嗎?」他遲疑著。
「我該有什麼問題嗎?早說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你們都不相信,現在可相信了吧!」
漾起的笑依然和往日一樣甜,可是卻摻著一絲絲的苦。
「但是……」還是遲疑呵!
雖然雨陽的招牌笑容再次掛上,可是感覺起來卻是再也不那麼的甜了。
「別再但是了,吃飯皇帝大,沒聽過嗎?」自若的挽起了柯慕霖的手臂,催促著他往前走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
「我……」婆婆媽媽?!
竟然把這種形容詞套在他身上,這簡直是一種污辱,柯慕霖從善如流的揚聲抗議。
既然人家不想談,他也不想再繼續追問,每個人,即使是親人,都該有屬於自己的心靈空間,隱藏著他不想談的事情。
只希望這一切真如雨陽所言的,沒這回事!
否則就算殺去德國,他也會為她揪出那個可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