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是哪裡出了錯嗎?
掛上手中的話筒,房雲華直瞪著電話,彷彿它長了角似的稀奇。
向來讓他顯得英氣十足的劍眉全都糾成了一團,狄西的失蹤的確讓他驚覺事情似有蹊蹺。
平時總是不請自來,甚至常常讓他巴不得都別出現的狄西,竟然連度假這等大事都刻意瞞著他,而且還在行前嚴正警告他的員工們,不得透露他的行蹤,否則就得回家吃自己。
所以不論他怎麼問,都得不到狄西真正的去向。
這樣奇怪詭譎的情況,讓他不由得猜測起他是否因心虛而畏罪潛逃了?
而這種猜測更讓房雲華暗自忖測著, 自己是否真的該如風尚揚所言,去向那個女人道歉。
他腦中開始浮現起那晚,雨晴那不像是做戲般的不假辭色。本來他還認定她是個做戲高手,可如今狄西的行蹤不明,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認定有錯。
如果這一切是誤會呢?
如果西門雨晴的心思真如尚揚所說的那麼單純呢?
那麼他在宴會上所做的一切,對一個女人的名聲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心虛與不安在懷疑方起的那一剎那,開始不斷地在房雲華的心裡頭發酵著。
驀地,他的上半身自椅背上彈了起來迅速起身,甚至連椅背上的外套都沒拿,便已經跨著大步往門外走去。
不行,他得去找西門雨晴把事情給問清楚,他雖然對女人冷情,可是總不能明知自己可能傷害到一個無辜的女人而不聞不問吧!
這樣莫名的急切,甚至讓他險些與剛要進門的秘書撞成一團。
「總裁,要出去嗎?」秘書的語氣中不無驚詫。在她的印像中,她的上司總是行事穩重,在他那優雅的一舉手、—投足之間,總有一種安定人心的沉穩。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急切與莽撞呢!
「對,暫停今天下午的一切會面與會議,有急事的話就打電話與我聯繫。」頭也沒抬,他逕自在疾步間交代著。
「可是……」本該答「是」的秘書,卻在房雲華話聲剛落之際,發出了遲疑的訊息。
「有什麼不對嗎?威靈頓小姐。」秘書的異樣讓他停下了腳步問道。
「啊!是這樣的,有一個人說要見你,他沒有預約,所以我請他下次再來,可是他卻堅持要等你,還說他是什麼你新請的助理,一定要見你之類的……」
「助理?」他疑惑地—挑眉,下意識地往回踅了數步。」那個自稱是我助理的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啊……他長得挺乾淨斯文的,可是他的樣子真的讓人分不清他的性別。」威靈頓小姐吞吞吐吐地說道。
分不清來人是男是女,對她這個專業的秘書來說,可要算是一個奇恥大辱呢。
「咦?」皺起了眉,他腦中突然閃過一絲想法:這個人該不會就是他急著要找的她吧?
那天他才逼著尚揚,要他將西門雨晴調過來當他的助理,不是嗎?
可她明明就是—個明艷耀人的美女,這威靈頓小姐又怎麼會分不清她究竟是男還是女呢?
伴隨著這不斷反覆的疑問,房雲華的腳步卻半刻也未停, 已走向頂樓附設的會客室。
緩緩地旋轉著門把將門推開,映人眼簾的竟是一個戴著頂寬大的毛線帽子,穿著寬大連身褲的人,正斜靠在沙發上。
瞧他那胸膛平穩的起伏,顯然這個人已經睡著了。
他不是她!這樣的認知竟讓房雲華的心裡,莫名地漾起了一絲絲連他都搞不清楚從何而來的失望。
「我不認識他,找個警衛來把他轟走!」果決地抽回自己的視線,房雲華冷淡地吩咐著跟隨在他身後的秘書。
「是,總裁!」解決了盤據在心中—個下午的心頭大患,威靈頓小姐的臉上有釋然的笑容。
可那笑容才維持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便再次被突如其來的低吼聲給驅離。
「姓房的,你還真敢說?」才和周公約完會,人還沒有完全清醒,便聽到房雲華否認認識自己。「你敢說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她才走完秀沒多久,並要求風子給了她一個大假,以實行她的計劃,但她卻在這空等了一個上午。
本就一肚子悶氣的雨晴頓時火冒三丈,就像一隻被燒著尾巴的貓般跳了起來。
隨著她這猛然一跳,頭上那頂寬大到不像話的帽子立時被震落,別說那清靈的五官頓現,就是那一頭如雲般的長髮,也立時如飛瀑般地傾瀉而下。
「你……你……」男人變成女人?
威靈頓小姐震驚地張大嘴,一隻手直指著雨晴,顯然頗不能接受那個邋遢男人的本尊,竟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
天啊!原來真的是她?
不只是威靈頓小姐,就連房雲華也瞪大了眼,直瞪著暴跳如雷的雨晴。
怎麼會有人能夠如此糟蹋自己的美麗?
這是此時惟一能夠在他紊亂的腦誨清楚浮現的問題。
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任由雨晴不顧形象地跳著、罵著!
房雲華則是好整以暇地朝著目瞪口呆的威靈頓小姐揮了揮手,等著她退出,然後將會客室的門扉合上。
他雙手環胸,斜靠在被合起的門扉之上,盡情地看著她。
「你這個可惡的大沙豬,你憑什麼說你不認識我?」
「你忘了你在風子的宴會上,不但惡劣地搶走了我的兩塊東坡肉,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辱我,把我說成一個迫不及待想跳上你的床的女人,而你敢說沒有這件事嗎?」
「不敢!」房雲華閒適地應道,但顯然這兩個字並沒有竄入她的耳裡。
「你甚至還派人來說你要買我,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我真是徹底地鄙視你。」
雨晴盛怒地吼了這麼一長串的話,終於一口氣接不上,她只好停下這種狂吼的行為。
哦!真的是好累,她就是不懂,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潑婦,可以一罵幾個小時都不停的。
她不過罵了幾分鐘,就已經累得想要繼續方才被中斷和周公的約會了。
顯然,她並沒有那種當潑婦的資質,她本來還以為她很有天分呢。
「你說完了?」
眼見她再次以方纔那種堪稱「癱軟」的姿勢,在沙發上坐定,房雲華揚起一抹興味十足的笑容,往前邁近了數步,停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
「還沒!」雨晴想也不想地回答。
她可是還有一肚子的氣想發,人家打球都有中場休息的時間,難道罵人不能有嗎?
「那怎麼不繼續?」房雲華笑問。這種令人歎為觀止的景像可不常有,他意猶未盡呵!
怒瞪了他一眼,雨晴總覺得他的笑容「奸詐」得令人礙眼。
「休息一下,不行嗎?有誰規定罵人一定要一氣呵成的?」
「是沒人這麼規定,但若是你有話還沒罵,就請盡快,我的時間很寶貴。」
「你……」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啊?這麼喜歡討罵挨嗎?
他的時間很寶貴,難道她的時間就不寶貴嗎?浪費了一上午在這裡呆等的人是她,好不好?
「怎麼,罵不出來了嗎?那換我問你好了 ?
「有屁快放!」等了一上午,雨晴積了一肚子的氣。
這股氣也讓她原本打定主意要對他好聲好氣,以謀求報仇機會的盤算全破了功。
「你說我派人去『買』你?」就算方才看了一場好戲,但向來精明的房雲華可沒忘了她剛剛話裡頭惟一的重點。
柳眉兒一挑,雨晴幽黑的雙瞳頓時又是一陣怒氣昂揚。
「怎麼,難不成你這貴人忘性這麼大,忘了這事?還是說這樣的交易你對太多的女人提過,所以記不清了?」雨晴反諷道,一張俏臉兒上儘是毫不遮掩的不屑與輕視。
「我的確是不記得這事了,因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雨晴又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貓,氣得直跳了。
「你這個該死的,敢做不敢當的男人,你明明做了,怎麼還敢否認?」
「要是我有做,我一定承認,更何況……」房雲華看著她宛若變魔術般地「變臉」絕技,笑意再次染上了他向來冰冷的眸。
他眸中的笑意,像是冬陽般地化開了他慣常流露出來的冷漠,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層暖意,也多了—絲的人氣。
就好像是本來身處於黑暗之中,卻在他身上打上了強烈的舞台光似的,讓人忍不住地被那樣的燦亮所吸引。
雨晴雙眸像是被定住似的,忍不住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傻愣愣地接口問:「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如果我交代旁人,去替我買你這種貨色的女人,我一定會記得,可我一點印像都沒有,所以我一定沒做這事。」
幾乎是刻意的,房雲華十分貶損她地說道。
他甚至已經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而他也期待著她有這樣的反應。
既有趣,又好笑!
「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傢伙,竟敢用『這種貨色』來說我,怎麼,難不成我這麼上不了檯面嗎?」微瞇起眼,雨晴瞪著他的眼神顯得殺氣騰騰。
房雲華輕視的眼上下左右地在她纖細的身軀上來回看著,然後就在她殺人的眼光中,輕點了一下頭。
「以現在來說……」一隻手搓著自己的下頷,房雲華點頭說道:「是的!」
她糟蹋自己美麗的功夫,真是無人能敵呵!
瞧她那一頭黑瀑般的頭髮,因為方才被她歪七扭八地塞進了帽子裡,此刻看起來便像是一堆雜草。
再看看她身上那件寬大的,幾乎可以塞下兩個她的大雪衣,更別提她腿上那件只有即將作古的老阿婆才會穿的燈籠褲,用「這種貨色」來形容她,只怕還污辱了這個形容詞。
若不是看過她在舞台上的絕代丰姿,這樣的女人他只怕連多看那一眼都嫌傷眼吧!
「你……」雨晴緊咬著牙,就連牙根發痛了都還不願鬆開。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一口咬下他的肉,然後喝乾他的血,最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但偏偏她是文明人,得用文明人的方式復仇,所以他的話只是加深了她待在他身邊捉住他把柄的決心。
深吸了一口氣,雨晴試圖平撫自已的怒氣,然後說道:「聽風子說,你指定我做你的助理?」
「本來是的,可是現在我還真得要考慮考慮了。」房雲華故意這麼回答。
其實認真說起來,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的那樣,那麼什麼賣發的代價是婚姻,什麼情婦的,只怕皆如尚揚所說的,是一個可笑的誤會。
而且他也已經可以確定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八成就是那個已經畏罪潛逃的狄西。
所以說,當初教訓她的理由已經不再存在,現在反而是他欠她一個道歉。
可是……道歉的話,他就是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呵!
先別說她那宛若隨時會被觸怒的模樣,實在太有趣了。
就說他此刻在她眸中瞧著了一絲的算計,還有她那明顯的委曲求全。
想要瞧瞧她在打著什麼鬼主意的想法,在他的心底悄悄地成了型。
「你別告訴我,你是在耍人,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既然已對風子開了口,而我也已經來了,事情就沒有你考慮的餘地了。」
被他那瞭然的眼神瞧得心裡直發毛,雨晴索性先聲奪人,而且她說話時還不忘做出凶狠的表情,雖然那一點兒也不凶狠。
「在我這裡做助理,素質要很高喔?」即使私心裡已經同意,但房雲華仍不忘做做樣子。
「我能伸能屈,還十項全能。」只差沒有拍胸脯保證,雨晴一反往日的慵懶氣息,豪氣地說道。
「這話可是你說的。」房雲華俊逸的臉龐很嚴肅,心裡卻很愉悅。
「君子一言!」現在就算明知巨擘集團這座山中有虎,她也豁出去了,反正她是鐵了心一定要報仇……報仇、報仇!
「快馬一鞭!」房雲華笑得很愉悅也很陰險,他想往後他在公司的日子一定不無聊了!
沒有!
還是沒有!
怎麼找都沒有!
雨晴支著下巴,怔愣地望著總裁辦公室那扇緊閉的實木門板。
一張素淨俏麗的小臉蛋都快糾結成一團了。
為什麼她每天這麼任勞任怨,起早趕晚地乖乖來巨擘集團上班,可是卻還是捉不到房雲華的把柄呢?
而且不但如此,她甚至只能對房雲華的生活下一個簡單的結論,那就是乏味之極。
每天每天,他都很準時地來上班,而且總是神清氣爽,一點兒都沒有睡眠不足的跡像。
「雨晴啊!你怎麼了?」坐在她旁邊的威靈頓小姐,看到她莫名其妙地對著空氣擠眉弄眼的,不禁奇怪地問。
「沒事,我只是在想事情!」雨晴意興闌珊地隨意答道。
「想事情?」向來嚴肅的威靈頓小姐聽到她的回答,頓時不悅了起來。「總裁交代你的工作,你都做好了?」
「什麼事?」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雨晴,壓根就沒有發覺到威靈頓小姐的改變,還不經意地反問道。
「就是要你搜集這三十年,所有有關發藝發表的資料啊!」威靈頓小姐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八度。身為一個最稱職的秘書,她最不能夠忍受的,就是上班發呆的人,尤其是女人。
「喔!那些啊!」她早就使喚人做好了,反正她的背後有風子這個靠山,用得著她親自動手嗎?
「做好了嗎?」威靈頓小姐沉下聲再問一次,而且還不悅地數落道:「我當了房先生這麼多年的秘書,就不懂他為什麼要找你當助理,真是……」
雨晴終於發現了她的怒氣,於是立時回過神來,端著討好的笑容說:「威靈頓小姐,那些我早就做好了,你還有沒有什麼事,可以讓我幫忙的?」
對啊!她怎麼忘了,既然自己觀察不到,那麼難道就不能向別人打聽到嗎?
這個嚴肅拘謹的威靈頓小姐已經當了房雲華這麼久的秘書, 自然可以知道一些旁人所不能知道的事,所以她得罪不起。
「嗯!」聽到這個答案,威靈頓小姐終於滿意地點點頭,但仍不忘訓斥她:「既然你已經做好了,那就該主動去請問房先生,還有沒有別的事要你幫忙的。」
「我知道了!」雨晴乖巧地點了點頭,一雙眼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不經意地問:「威靈頓小姐,你知不知道房先生他有沒有什麼要好的女朋友啊?」
聽到她的問題,威靈頓小姐方才舒緩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你問這個幹嘛?」
「沒有啦!我只是好奇有錢人家的感情世界罷了。」她揮了揮手,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
「真的嗎?」銳利的雙眼審視著雨晴的面容,但見她笑得「天真」,也就真的相信了她的話。「別以為所有的有錢人都一樣糜爛,我們總裁可就是一個例外中的例外。」
「怎麼說呢?」雨晴天真地眨了眨眼,漾出了一臉無害的笑容,她費盡千辛萬苦之後,終於敲開了威靈頓小姐的話匣子。
「我們房先生是一個認真工作的好人,對於女色這回事,從來不沾的。還記得在前幾年,有些千金小姐還常常來巴著房先生,可是他對她們總是不假辭色。」
騙人!雨晴撇了撇唇,完全不相信這種類似於歌功頌德的話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幹嘛對她提出那種見不得人的「桃色交易」,威靈頓小姐會這麼說,一定是他掩飾的功力太好了。
雨晴忿忿地想著,雙手忍不住地用力揉著方才整理好的資料,直到「嘶」地一聲傳來,再見威靈頓小姐那兩粒超大的白眼,她這才發現自己好像闖了大禍。
但真正讓她覺得頭皮發麻的則是電話的內線,正巧選在此刻響起,傳來了房雲華那低沉渾厚的聲音。
「西門小姐,請你把剛剛和Hand集團簽的合約拿進來。」
聞言,雨晴頓時傻眼,一雙水燦燦的明眸在手中的殘紙和威靈頓小姐那嚴肅的面孔中來來回回,一片烏雲立時罩頂。
他他他……幹嘛像是個背後靈似的?她也不過不小心地撕了那張好像價值千萬的合約,他就急著來索討。
就像每次她只要一不小心闖了禍,他就無所不在似的立刻就知道。
「去啊!」不可諱言的,威靈頓小姐的口氣中有著明顯的幸災樂禍,她相信這次不管西門雨晴有什麼後台,通通都會垮了才是。
那她就再也不必忍受她的愚笨和懶散了。
「我……」難得的,向來莽撞得不畏事情後果的雨晴竟然遲疑了。
畢竟她曾經眼睜睜地看著他,將原本意氣風發的高級主管罵成一隻垂頭喪氣的喪家犬。
那現在她闖下了這麼大的禍,可別真讓她仇還沒報成,就被罵成豬頭,那她肯定死不瞑目啊!
「去啊!總裁找你,你還不快去?」威靈頓小姐像是看好戲般地催促著她。
「是!」捉著手中的那兩張殘紙,深吸了口氣,她抬起頭,挺起胸,帶著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豪氣,走進了房雲華的辦公室。
「合約呢?」頭也沒抬的,房雲華兀自低頭振筆疾書,只是開口索討。
「呃,這……」將被撕破的合約牢牢地藏在身後,雨晴支支吾吾地想不出一個好借口。
久等不到答案,房雲華索性停筆抬頭,正視著她。「Hand集團的合約書呢?」
「這……」雨晴還是只能發出這種無助的單音。
原本她在他面前總是理直氣壯的,此刻卻成了一隻無助的落難小貓,只能唔唔唔地哀嚎!
看到她這副模樣,房雲華頭皮一陣發麻。她該不會又出錯了吧?
不過是要她建檔歸檔,這種小事只怕十幾歲的小毛頭都能做,可為什麼偏偏她就是能出意外呢?
忍不住地探手撫向自己微微發痛的額際,房雲華再一次繼她將咖啡泡成了鹹咖啡後,後悔自己不該因為一時的興起而將她留下來當助理。
「東西……」
「不見了?」他閉上眼,強忍著滿腔即將爆發的怒火,兀自猜測道。
「不是不見了!」雨晴連忙搖了搖頭,否認了他的猜測。
「那合約呢?」稍稍放下心來的房雲華再一次地問道,深邃的雙眸倏地染上了一抹危險的訊息。
雨晴當然知曉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道理,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被撕成兩半的合約伸至他眼前。
「合約在這裡。」—手拿著一半的合約,她勉強地漾起一抹無辜的笑容。
「你……」房雲華知道自己應該生氣。
而且應該很生氣!
可不知道為了什麼?當他的眸子映入她那怯生生的示好笑容之後,一肚子的氣卻突兀地消失了一大半。
剩下的只有滿腔的無奈和不可思議。
「你竟然撕了合約?」
「我是無辜的!」雨晴連忙澄清,誰知道現在的紙張都這般偷工減料,她不過是稍稍用力了些,那合約就變成了兩半。
人真的不是她殺的,火更不是她放的。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要進我的公司了。」撫著愈發疼痛的額際,房雲華自嘲地說。
「咦,你知道?」難不成她的復仇計劃露出了什麼馬腳嗎?
可是她壓根什麼都還沒做,只是在搜集資料的階段而已啊!
「你根本就是來搞破壞的,因為你記恨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你丟了臉,所以你準備來搞垮我的公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他兀自挖苦道。
「我……」
「好了,你出去吧!」
「就這樣?」雨晴一愣,難不成他不罵自己嗎?
從威靈頓小姐那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她當然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大錯。
而她都已經硬著頭皮等著他罵了,他竟然就這麼原諒了她。
「不然你想怎樣?」房雲華沒好氣地反問。
為了這份被撕毀的合約,只怕他今天晚上得挑燈夜戰陪那個Hand集團的總經理喝上幾瓶的酒。
她這個該死的惹禍精啊!
看來他得趕快忙完手邊的事情,然後立刻著手設計出幾款足以與尚揚的新裝發表會匹配的髮型,否則他真怕有一天,會不小心掐死這個他自己指定的助理兼模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