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去找柳蓮香?」文連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張大了嘴,好半晌合不上去。
這究竟該說是憐憐料事如神,還是該歸功於愛情的偉大,一向將柳蓮香視為禁忌的日竟然主動的開口提到她,甚至還說要去找她。
天啊!文連星忍不住將目光投向窗外,想要看看外頭是不是開始下起紅雨,想來這一仗日真是輸得徹底啊!
懶得去理會文連星那種無理頭的動作,火耀日只是逕自繼續交代,「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一定要給我找到她。」
「怎麼,你終於也會害怕自己心愛的小憐憐投入別人的懷抱嗎?」
火耀日狠狠的瞪了文連星一眼,那眸中有著濃濃的警告意味,而他拳頭上那清晰可見的青筋則充分的顯示著他的怒氣,尤其是在文連星提到憐憐想要嫁給別人的時候。
「唉!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竟然還狠心兩個月都不去看她一下,難怪憐憐會死心的想要另嫁他人。」
雪中送炭的事,他文蓮星向來不會做,而該落並下石時,他是絕對不可能錯過的,難得看到日吃癟,他不好好的取笑一番又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你很想像憐憐一樣在醫院裡躺上兩個月嗎?」
幾乎是從牙關迸出來的威脅,讓文連星連忙的搖手拒絕,也讓他知道玩笑已經開夠了。
「謝謝,我想我這個勞碌命可能沒有那個福氣。」
「知道就好,還不趕快去找人。」火耀日沒好氣的催促。
「要是三天內找不到人,我想月那邊絕到會幫你留下一個好位子。」
他昨夜想了一夜,解放想通了,如果秦濤洛堅持自己無辜,那麼唯一的問題就只出在柳蓮香的身上。
所以唯有找到她,才能揭開過往的一切,忽然間,他竟有些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該死的誤會。
「你真是狠!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啊?」先撇開找人的問題,單是他的威脅,令文連星不服氣的咕噥。
「不是。」火耀日更絕,完全沒有絲毫猶豫的肯定答道,這樣的答案差點讓文連星從椅子上跌下來。
「你……」文連星氣得半死,卻又拿火耀日沒轍,這樣是架打不贏人的壞處,害他只能拿白眼瞪這個粗魯的男人。
「你真的很想和月做伴嗎?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有個人能讓他整個痛快。」
這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文連星繼續在這邊囉唆的話,可能不用等到三天後,現在就可以去和瞿焰月做伴了。
「我想你恐怕不會有這個機會了,你不但不能打我,還可能得包個大大的媒人禮給我。」文連星異常的氣定神閒。
「你……」
眼看火耀日火爆的拳頭揮下,文連星靈巧的一閃,躲到離他拳勁範圍最遠的位置,然後得意揚揚的威脅,「如果你真的『很想要』知道柳蓮香的消息,我勸你最好忍住氣,而代價就是不用等三天。」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就知道她的下落?」火耀日的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他心急的問。
「三天前正好不巧的帶客人去應酬時,在西華大酒店遇上。」他當然沒有實話實說,其實柳蓮香的下落是他千辛萬苦查出來的,可是他又怕實說的括,日會以為他們作假,所以索性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乍然聽到這個消息,火耀日不禁有些怔然,他一直以為憑柳蓮香的容貌及手段,要有個好歸宿並不難,所以他一時沒有想到她竟會淪落到賣身的下場。
「西華大酒店?她在那兒幹嘛?」他不願相信心中想法的問。
「一個長得不錯的女人,在酒店裡還能幹嘛!」文連星沒好氣的說,真搞不懂他那顆笨腦袋怎麼做黑社會的老大。
隨隨便便一個女人的說詞,就能讓他誤會濤洛這麼多年,就他來看,這個老大換他來做還差不多。
「她在酒店上班?!」火耀日仍不敢相信的問。
「廢話,你還真以為她是什麼好料的嗎?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在酒店上班不是挺適合的嗎?」
「這……」聽到柳蓮香的遭遇,火耀日的心也不禁一片淒然,究竟是他深愛過的女人,乍聞她的下場,依然忍不住在心裡漾起一絲同情。
「少拿你那廉價的同情放在那種女人的身上,那種女人也只有你會當成一個寶。」文連星一向討厭柳蓮香,所以說起話來自是很不留情面。
「你如果有時間在這裡哀悼她的遭遇,不如趕快去找她,否則到時晚了,若是憐憐不等你,那你就不要後悔。」
他的話的確提醒火耀日,只見他二話不說的出門,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
坐在車子裡,仰望著樓上憐憐房間的一片燈火璀璨,火耀日的心情忍不住的激動,他仰頭灌進一口黃澄澄的烈酒,讓那燒灼的滋味消除自己心裡的慌亂。
在經過一番威脅利誘下的深談之後,他終於自柳蓮香的口中知道事實的真相,也知道自己竟然平白的誤會秦濤洛幾近十年的時間,甚至他還因為自己錯誤的恨讓憐憐孤單一人和生命奮戰。
只要一想到這裡,他就不能原諒自己,更沒有臉去向憐憐請求原諒。
其實他坐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可偏偏時間過得愈久,他就愈提不起勇氣,幾次探手欲開門下車,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殘忍,他的手便又忍不住縮了起來。
終於在他猶豫之間,憐憐房間的燈滅了,見不著她人影的火耀日低歎一口氣,正考慮自己應該像上次一樣摸人秦家,還是明天再說。
突然間,幾聲清脆的敲玻璃聲自車窗上傳來,他轉眼一瞧,車門外站的竟是九年未見的秦濤洛。
火耀日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決定下車面對,畢竟是他無理的誤會壞了這麼多年的友情,所以即使尷尬,他仍是個敢做敢當的漢子。
兩個男人對視良久,火耀日的眸子閃過無數的愧疚,而秦濤洛的眸中則閃過一絲絲的釋然。
畢竟日的到來證明憐憐的堅持沒有錯,儘管對日給予憐憐的傷害仍難釋懷,但他仍願意相信日是一個可以帶給憐憐幸福的男人。
「秦……濤洛,我很抱歉,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你這麼多年,還因為心裡那莫名的憤恨傷害憐憐。」
原本以為道歉的話語很難說出口,可是一旦面對了,火耀日這才發覺其實只要有誠心,沒有什麼話是說不出口的。
秦濤洛先是默然將一記重重的拳頭捶上火耀日的肩頭,然後綻出一抹笑容,「是兄弟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你……」對於他的輕易原諒,火耀日感到有些詫異,可心中更多的是對這段重新接續起來的友誼的喜悅。「不怪我嗎?」
「曾經怪過,因為你的不信任。」秦濤洛誠實的說道。「可是如果你願意答應我一件事的話,那麼我就算想怪你,只怕也會有人不同意。」
「你說。」爽朗的承諾著,現下別說是一件事,就算是千件百件,只要能夠彌補自己的錯誤,火耀日也心甘情願承受。
火耀日的表現讓秦濤洛知道自己的妹妹沒有看錯人,他或許曾經因為誤會而傷害憐憐和自己,可是他相信這輩子日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答應我,好好照顧憐憐,一輩子疼她、呵護她就是彌補我最好的方式。」秦濤洛提出自己的要求,對他來說,一切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自己妹妹的幸福。
「沒問題。」火耀日堅定的許下承諾,他知道經歷過這次幾乎失去的經驗以後,他絕對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來。
更何況等待憐憐的並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漸漸變得不快樂的小火焰。
「記住你的承諾,如果你敢再一次的傷害憐憐的話,那麼我發誓我會將她藏到天涯海角,讓你沒有再一次見著她的機會。」
他想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憐憐在醫院時,難過與思念交雜的情景,所以即使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也會永遠確保憐憐是幸福和快樂的。
「你不會有那種機會的。」火耀日堅定的說。
錯失一次已是愚蠢,如果要他再錯一次,那還不如要他去死比較快些。
「兄弟!」聽到火耀日的話,秦濤洛終於滿意的將手伸至半空中,等待著另一隻手的加入。
「永遠的兄弟!」而這次火耀日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的伸出手去與之交握,並且肯定的道。
「去吧!」秦濤洛滿意的點點頭,催促著火耀日。
火耀日迫不及待的轉身往屋子的方向走了幾步,倏地又回過身來問:「我可以帶她回家嗎?」
喝!這個小子還真是迫不及待呵!秦濤洛在心中略顯不滿的想著。
「這裡就是她的家,我不知道她哪裡還有另一個家。」
「當然有,就是我和她,還有小火焰共有的家。」火耀日恢復昔日的狂放,傲然的道。
「你……」秦濤洛對他的自信顯然有些不敢置信,可是卻又非常欣賞,於是讓了一步說:「如果你能取得她的同意,我不反對。」
「她不會有拒絕的機會。」火耀日自信滿滿的開口,因為他早就打算好,要先將憐憐給偷回家去,如果她不答應原諒他,或者不願意嫁給他的話,那麼他就要緊緊的守著她,不讓她離家一步。
「這麼有自信?」秦濤洛雖然有些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但也不由得佩服起火耀日的自信。
「當然!因為她只能是我的。」火耀日傲然的說。
「去吧!但千萬別忘了你還欠她一個婚禮,一個可以讓她重新在人前抬頭挺胸的婚禮。」
「你以為我會忘記嗎?」他當然知道在報上公開徵婚,甚至還自曝未婚懷孕對一個女人而言有多麼大的傷害力。
可這也證明憐憐對他的愛有多深,因為她甚至不惜利用這樣的方式來喚回他的愛意和理智。
他想如果憐憐沒有這樣做的話,那麼或許他這輩子都無法從那樣錯誤的恨意中跳脫出來。
就光憑憐憐這點的犧牲,他也不會允許她再對他們的婚姻說不,因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足以阻擋他們,一場足以讓憐憐榮耀於世人之前的世紀婚禮也誓在必行。
熟悉的嬰孩啼哭聲、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飾、熟悉的…
當憐憐的腦海中漾過這麼多的熟悉時,原本仍兀自與周公打著交道的她頓時自床上跳了起來,原本混沌的腦袋也立時變得清醒。
「你……你……你……」驚詫的指著立於床前的火耀日,她紊亂的思緒有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歡迎回家!」俊帥的臉上漾著一如往常的寵溺笑容,火耀日態度輕鬆得好像過去兩個月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你怎麼在這裡?!」好不容易,憐憐終於順過氣來,開始質問他。
「這裡是我家,我出現在這兒有什麼不對?」面對她的質問,火耀日無辜的兩手一攤。
「你家?!」憐憐愣愣的重複,突然間想起剛才以為是在夢中的熟悉,她開始將眼神自他的身上移開,認真的打量起四周的環境。「我為什麼在這裡?」
「因為現在已經是你應該回家的時候了。」火耀日的眸中漾滿深情的說。
「你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綁架我,我說過如果你和我哥的恩怨沒有解決,我就不會和你結婚,而這裡當然也不是我的家。」
顯然憐憐誤會火耀日的意思,也還不知道當年的誤會早已解釋清楚。
她突地翻身下床準備離去,可是火耀日怎麼可能會讓她離開,他猛地伸手,憐憐嬌小的身軀已經牢牢的置於他的懷中。
「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家。」憐憐使盡力氣的掙扎著,可是她使的力氣就像小石子投入大海一般,不能撼動火耀日分毫。「我不要在你和哥哥之間二選一,要就是全部,否則我只能選擇哥哥。」
「憐憐,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很傷我的心?你對我的愛竟然比不上對你大哥的愛。」猛然之間,火耀日竟開起了玩笑,哀怨的道。
「這兩種愛是不能比較的,自從我懂事以來,我就只愛你一個人,可是哥哥是我的家人,我沒有辦法割捨。」憐憐義正辭嚴的開口,完全沒有發現火耀日眸中的笑謔。
「那你是決定要選你大哥嘍!不後悔?」火耀日仍是不肯放手,鋼鐵般的臂膀依然牢牢的禁錮著她。
「後不後悔都不能改變這一切,我不是要逼你讓步,我只是要你明白,我這樣的抉擇是不得已的。」憐憐閉上了眼,阻止自己已然奪眶的淚。
火耀日倏地將她轉過身來,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心緊緊的一揪,再也沒有玩笑的心情。「傻瓜,如果真的不會後悔,為什麼要哭呢?」
「我沒有哭,誰說我哭了!」孩子氣的抹去頰上的淚,憐憐就是不肯再將眸光放在他的身上,就怕終究不捨。
可是火耀日哪能容許她的忽視,硬是使力扳回她的小臉,讓她的眸光對上他的,認真的問:「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後悔來當小火焰的保母?後悔愛上你?」當憐憐將所有的反問說完後,便堅定的道:「不,我不後悔,不管是哪一項,我都不曾後悔過,如果有朝一日我必須為了腹中的孩子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我也不會後悔曾經愛上過你。」
「傻瓜!」火耀日愛憐的輕斥了一聲,然後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憐憐,嫁給我好嗎?我愛你,我不會容許你嫁給別人,不管你肚子裡面有沒有孩子。」
「可是你和哥哥……」如果沒有心頭的那層顧慮,憐憐一定會立刻毫不猶豫的答應,可是只要一想起他對哥哥的敵意,憐憐的「好」字便硬是說不出口。
「你難道真以為我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把你自家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出來嗎?」得不到自己所要的答案,火耀日只好說出事實。
「你的意思是……」聽到火耀日的話,憐憐原本黯沉的瞳眸倏地發出精光,不敢相信的問。
「我的意思是秦濤洛即將成為我的大舅,我已經去見過柳蓮香了,也知道她那種卑鄙的手段。」
「所以你和哥哥……」屏住了氣息,她等待著火耀日的答案。
「我已經和你大哥道過歉,而他也原諒我,所以我們已經前嫌盡釋,這樣你可以答應嫁給我了嗎?」
「我……」憐憐心喜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雙眼愣愣的瞧著火耀日,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只能答應我,因為不會有任何的男人敢娶你,當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火耀日的語氣漸漸多了威脅的意味,擺明不讓憐憐有說『不「的機會。
「那如果我不答應呢?」想起自己這陣子的哀傷,憐憐突然興起捉弄他的念頭,所以態度淡然的反問。
「那麼直到你答應的那天,你都別想離開這棟房子。」清楚的看見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淘氣,火耀日故意惡聲惡氣的成脅。
彷彿像是在應和火耀日的威脅似的,待在隔壁房間的小火焰也選擇在這個時候大聲哭了起來。
憐憐一聽,心中的想念讓她迫不及待的舉步想要往旁邊的房間走去,這兩個月來如果說她最思念的人是火耀日,那麼第二思念的便是小火焰那個可愛的小傢伙。
腦中突地閃過火耀日以前所泡的牛奶,一想到小火焰必須喝那樣的牛奶,鐵定瘦得不成人形,憐憐的腳步便更加的快速。
可沒有得到答案的火耀日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他眼明手快的攫住憐憐的手臂,堪堪在她推開房門時扯住她。
「你究竟答不答應我的求婚?」
「我……」憐憐為難的咬著唇,一雙眸子在門板與火耀日之間轉來轉去的。
「如果答應我,小火焰就成了你的兒子,難道這樣你還不肯答應嗎?」火耀日有些卑鄙的利用起正在哭泣的嬰孩可是依然沒能讓憐憐點頭。
「我……」還是只有一個我字,早在知道哥哥和他前嫌盡釋之後,憐憐就已經打定主意絕對要他說聲「我愛你」之後,才要嫁給他。
眼見這樣憐憐還不肯點頭,火耀日情急之下,再也顧不得面子問題,大聲的說:「我愛你,求求你嫁給我吧!」
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話,憐憐漾開笑靨,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在紅唇貼上他的之前,她大聲的回道:「我也愛你,我願意嫁給你。」
吁!終於!
火耀日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然後盡情的享受她的紅唇,至於那正哭得聲嘶力竭的小火焰,還得等到他吻完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