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不能求助於任何人,接下來的幾天,區婉儀扮演起偵探,積極地找尋著線索。她先在自己的寢室裡翻了一遍,看看秀清有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指控傅崢的醜態。
但她失望了。
在她幾乎絕望之際,她突然想到,老人家跟她之間,似乎有著強烈的感應。莫非他和秀清一樣,也有著相同的難言之隱?
想到這裡,她立刻前往老人家先前的住處。
她很少到東廂,因為她的心思全放在傅岳的身上,對他不常光臨的地方,自然是沒有興趣。
終於來到房門口,區婉儀慢慢地打開門。房間看起來很乾淨,應該平時都有專人在打掃。從小地方就可以看出,傅岳對父親的思念,從沒有停止過。
她站在房間中央,兩眼環顧四周,想著,如果是自己,會把重要的東西藏在哪裡?
地板?不可能,她剛剛走過一遍,沒聽見什麼怪異的聲音。牆壁嗎?她敲過了,好像也沒藏什麼東西。至於床榻,她翻了翻,找了又找,也沒什麼重大發現。
花了這麼多時間,什麼都沒找著,區婉儀既氣惱又沮喪,不禁埋怨地嘀咕起來,「這是幹什麼?如果您老人家真的有冤屈,為什麼不顯靈,讓我看看是誰教您這麼傷心?」
她以前是不相信靈異之說的,不過自歷經生死來到這裡之後,不由得她不信,而且再也不敢鐵齒了。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感應,她只好放棄。
當她轉過身準備離去時,門口站著的人影嚇得她「啊」地尖叫一聲。
等看清楚來人,她撫著胸口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還鬼鬼祟祟地在背後嚇人?」
在她發問之後,是冗長的沉默,接著傅崢粗聲說道:「大嫂,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吧?這裡是父親的住處,你要找大哥或是回寢室,好像都不應該在這個方向不是嗎?」
他幹嘛那麼緊張,還是這一切是她想像出來的?
「父親死了,我來他的房間懷念他。怎麼,難道還需要你的准許不成?」區婉儀揚起下巴辯護道。她討厭他質問她的方式,好像這裡是屬於他似的。
「原來是來憑弔的啊!」一開始他的聲音聽來還帶著戲謔的意味,但轉眼間,黑色的眼睛一片冰冷,「不過,大嫂,你不覺得你的懷念方式很特殊嗎?如果我沒看錯,這裡的東西幾乎都讓你翻遍了,你在找什麼東西?」
區婉儀這次確定自己的眼睛沒花,他在問話時的背脊和兩腿,都僵硬得像根木頭,「這不關你的事。」她一直盯著他看,探尋、思索和懷疑。
傅崢臉上的線條更形剛硬,他已經豎起防衛了,「如果說,我一定要知道呢?」說著,他向她慢慢走過去。
「你嚇不倒我的。」區婉儀開始心慌,一邊倒退一邊威脅著道:「別忘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秀清,真要惹毛了我,就算身敗名裂,我也要拖你下水。」
她恫嚇的話語震盪在空氣中,然後向傅崢迎面撲去。他臉色慘白,隨即轉成憤怒的潮紅,殺意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走!」傅崢咬牙伸手一揮,示意她最好快點離開,「大嫂,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到這個地方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們終於攤牌了。不用他說,區婉儀也知道要閃人。她的心抵著胸脯猛跳,頸背冒汗,因為剛才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令她驚恐。
她邊跑邊喃喃,「嗅!不,不會的,不可能是那個老人家吧?」但她內心深處知道,那個受害者肯定是他沒錯,她想起春蘭曾經告訴她的話。
老人家真的顯靈了,原來讓他傷痛欲絕的人是他兒子。
不過為什麼呢?兒子為什麼會心狠手辣,謀殺自己的父親?她又該如何做,才能解開這個駭人聽聞的謎團?
♁春-色-滿-園♁ ※ ♁春-色-滿-園♁
區婉儀坐在房間的角落,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只記得自己蒼白著臉跑回房間,隨即要求春蘭出去,讓她靜一靜,否則她快被那股恐懼感給逼瘋了。
恍惚中,她聽到有聲音自走廊處傳來,「秀清!秀清!」急促的呼喚聲,顯示出來人的焦慮。
區婉儀不覺全身放鬆。那是傅岳的聲音,他來了。她仍呆坐在地上,看著房門被打開關上,一個人影撲往她的方向,然後她被緊緊擁抱入懷。
「出了什麼事?」傅岳心急地質問道。要不是春蘭發覺到不對勁,跑到書房找他,她可能會一直這樣囚禁自己。
她回復過來了嗎?在這一刻,傅岳感覺自己無比的恐懼。
他確定自己已愛上這個秀清,以前的她對他來說,好像是過去式,所以看到她像之前那樣柔弱地哭泣,「我是否已失去她」的想法深深震撼了他。
「你為什麼躲起來哭?」他顫巍巍的聲音顯示出他此刻的心境。
區婉儀緊緊抱住他,心中想,如果能對他坦然相告那該多好,「現在不要問我話,抱緊我就好,我需要你給我力量。」好對付那個該死的惡魔。
傅岳雖然想多瞭解一下,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害怕?不過考慮到她目下的心情,他只好抱緊她,直到感覺她不再顫抖,「秀清,好多了嗎?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被傅岳摟抱在懷的感覺真安全,他抱著她時,任何的人或事,似乎都無法傷害她。她過去從未如此渴望被保護過,但話又說回來,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給子她這樣的保護。
愛上傅岳之後,有一點是很肯定的——以前她交往過的男人,根本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他正耐心地等她的回答,然而她不能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跟他說博崢長久以來在騷擾著秀清,並為了不明的原因殺了他父親。
區婉儀小心翼翼地遣辭用句,避免他看出異樣。她決定真假攙合著說:「我剛才想到一幅畫面,關於父親——」
「噓!別再說了。」傅岳柔聲打斷,修長的手指愛撫著她的瞼龐。連他都感覺那個血腥的景象很恐怖,難怪她會躲起來哭泣。
他把她拉起身,安慰地摟住她,「秀清,如果想起過去,會讓你如此難過,那就把那段記憶給忘了吧!我知道這個要求顯得我很自私,但那些痛苦的過去,只會毀了眼前的幸福,你希望我們失去它嗎?」
這話令區婉儀拾起頭,凝著紅腫的眸子看著他。那份閃在他眼底的光芒,是她冀望已久的感情嗎?
「傅岳……」她在期待中輕喚著。「你不希望我記起過去,是因為你愛現在的我,希望和這樣的我生活在一起嗎?」
傅岳不再否認自己的感覺,溫柔地笑著朝她點頭,目光卻炯炯發亮,「是的,我愛你,希望你永遠是這個樣子。」
區婉儀明白她終於刺穿過他的防禦盾甲,她紅腫的眸子抹上一層霧,撫著他的下巴道:「你再也不害怕我會傷害你,對吧?否則你不會對我說出這番話。」
強烈的愛,令他粗獷的五宮變得柔和起來,「是的,我再也不害怕。雖然我不明白你以前為什麼那麼做,但自從你親口告訴我,你愛我之後,我就從未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
天啊!她終於等到真愛了,他愛的是她,不再是秀清。她簡直不敢置信,她用著沙啞的聲音說:「證明給我看。」話完,她的呼吸梗在胸中,等待著。
傅岳的目光熾熱地望著她,強烈地帶著承諾,「會的,我會證明給你看,並讓你徹底的感覺到,我是如此的愛你。」他說完隨即低下頭,攫住她的唇。
他這個吻所激起的內心震撼,是區婉儀從未體驗過的。他的雙唇雖軟卻很堅定,一隻手往上托住她的下顎,然後舌尖深深采入她口中逗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