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玫在疲憊中醒來。
她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心想可能是郇衍,但接著而來的是——
啪!她的屁股被輕輕地打了一巴掌。
「廷玫,該起床了,一個早上都讓你給睡完了。」郇衍坐在床沿,心情甚是愉悅的說。
周廷玫轉過身子,憤怒地漲紅了臉,「走開!」她大聲地吼道,還朝他丟枕頭。這個混蛋,究竟是怎麼搞的,不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嗎?
郇衍伸手接過枕頭,仍是一臉笑咪咪的說:「我明白你需要休息,但一個早上也夠了吧?」
「不夠!我會這麼累,還不全都是拜你所賜。」她瞪著他繼續吼道,向他顯示她高張的怒氣。她發誓,再也不會讓他的甜言蜜語所惑,任他為所欲為了。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不敢吵醒你。」郇衍自知理虧,認真說來是惡劣,因為他昨天晚上違背了承諾,讓瘋狂的慾望驅使著他,結果可想而知,她被累壞了,所以他只好低聲下氣點了。
他的手指溫柔地撫弄著她的手臂,軟語提醒她,「不過真的不早了,我們該動身回家了。」
周廷玫拍掉他的手,轉過身子埋進枕中,「這裡離餘杭只有兩天的路程,有什麼好急的?」
「不,我們不回餘杭,我要直接帶你回洛陽。」郇衍小聲地說,然後靜待她的反應。
她猛然轉過身子,「什麼?」她忘了自己未著寸縷,訝然地坐起身,當她感覺到兩道熾熱的火焰燃過她全身時,她急忙拉起被子覆住自己。「你別想再來一次,否則我真的閹了你。」她嚴正的警告他。
他的目光迎上她,知道她是認真的。「好嘛,這次不碰就是。」他無奈地說,心裡大呼可惜。「不過你還是得起床,大家都在樓下等你。」
「可是我還有很重要的東西留在餘杭,你不能叫我把它們放棄,就這樣兩手空空的跟你走吧?」周廷玫仍在做最後的努力,試圖把他的決定拖延下來。
「那簡單,我派人送信回去時,順便吩咐他們用馬車幫你運過來,你只要寫張單子給他們就行了。」郇衍立刻回答她,不讓她有任何藉口再逃避。
又來了,這回她是真的生氣了。
「你這個大混蛋,為什麼老是這麼蠻橫又霸道,完全不顧我的想法,又私自決定一切呢?」周廷玫兩眼燃著怒火,激動地罵道。
郇衍沒有因她的咒罵而生氣,「廷玫,求求你,這次當個柔順的妻子好嗎?」他幾乎是以最溫柔的口氣向她哀求。「你知道,我不能不回去的,那裡是我的家呀!」
周廷玫從來沒看過他如此地委曲求全,這令她不安,也讓她覺得進退兩難。他說得沒錯,洛陽是他的家鄉,他的親人都在等著他回去,而且嫁雞隨雞,那裡現在也變成是她的家了,可是……
她咬著下唇,淚水無法抑制的在眼眶裡打轉,「郇衍,我是真的害怕啊……」
郇衍立即抱住她,把她擁進懷裡安慰。「別怕。我說過,我是你的丈夫,自然會保護你,也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
周廷玫聽得出他聲音裡的真誠,憶起他的體貼、瞭解和那誘人的溫存,她終於無可奈何地接受這個難逃的命運,但她仍忍不住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要逃跑,這樣或許還能多爭取一點時間。」
郇衍吁口氣,放下心來。他吻著她的頭頂,笑了笑說:「那要看你以哪一種角度來看待這件事。」經過一天的沉思後,他現在得以用較平靜的心來看這整件事。
「怎麼說?」她抬起頭困惑地問道。
「如果你這次不逃跑,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我們之間存在著這麼多的誤解。而如果不是誤會解開了,我們現在也不可能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說話,不是嗎?」他看著她的眼睛,柔聲向她解釋。
他說得不無道理,周廷玫點頭同意。「你這樣說也對。」她靠進他懷裡享受那股溫暖,那多少撫慰了她仍忐忑不安的心。
郇衍滿足地讓她依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廷玫,答應我,以後先把事情問清楚,不要再輕言離家出走了好不好?」
她這次真的嚇壞了他,當他看到她被上匪劫持的那一幕時。
就在那一剎那,郇衍突然明白到一件事,他無法忍受她一再逃離他,也無法想像她受到傷害,因為他已由喜歡的情感,不知不覺中轉變成了愛。
他溫柔且深具感情的口吻令她驚訝,周廷玫抬起頭看著他,第一次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他的感受。想到自己的行為,造成他如此大的困擾,但他還是以寬容的態度接受她,不禁讓她感動。
「好,我答應你。」她點頭答應,不過有個但書,「但我可不敢保證不跟你大吵大鬧,尤其是你那自以為是的脾氣,如果一直不改的話。」
「我知道。」郇衍聽了笑著回答。「你這個脾氣,我也沒想要你改。」說真的,她如果改成其他的樣子,他才無法適應呢,而且也不可能會愛得那麼深。
他把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廷玫,我們回家吧。」
這次她很乾脆地點頭,「好,我跟你回家。」
她相信郇衍的保證,而且在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全新開始,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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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周廷玫忘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這跟人家認識不認識她,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這一點,她也是在鬧了不少笑話後,才終於領悟出來的。
郇衍一行人,在半個多月後抵達洛陽。
「郇衍,先找家客棧讓我梳洗一番,再去見公公好不好?」周廷玫一進城門,便拉住他的手,可憐兮兮的說。
郇衍只看了她一眼就否決。「不用,你現在這樣就非常完美,那些珠寶首飾戴在你身上,只會減損你原本的清新氣質。」
他知道她想在第一次見面時,讓他父親留下美好的印象。就在剛才,他偷聽到她和四兒正商量著,該如何打扮成一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
這可把他嚇了一大跳。老實說,那只會讓事情看起來更糟糕,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犬,如果因此而弄巧成拙,那准又是笑話一樁。
所以他只要她保持原狀就好。
周廷玫不滿地嘟著嘴,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這樣,她彷若一個落難的小頑童似地被他帶進郇府。
大廳裡坐著的和站著的男人,只怕有二十人之眾,全都好奇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們家少爺到底娶了什麼樣的女人為妻。
周廷玫對處在男人堆裡,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那些指指點點,她也有心理準備,所以暫時不打算跟他們計較,她把全部的心力放在大廳首座上,和郇衍長得十分相像的老人家身上。
當然,她也注意到,老人家旁邊站著一個十分嚴肅的男人。她知道他是誰,郇霑的義子,她丈夫的結義大哥——楊屹。
她先向他點頭招呼,然後才鼓起勇氣上前,拜見她的公公。
「爹!」她恭敬的行禮喚道,不過她行的那個禮卻有點搖搖晃晃的。
唉,她就知道會這樣。周廷玫真痛恨女人的屈膝禮,她學了一年多,就是學不來,尤其是將兩手擺在右腰上的動作,更讓她覺得做作和噁心。
這個禮行完,無可避免的傳出一陣悶笑聲,她的臉隨即一沉,不知該發脾氣,還是先忍下來,改天再找這些人算帳時,還好郇衍幫她解決了眼前的難堪。
「好了,葛翰,帶弟兄們下去吧。」他朝自己的手下統領使眼色,免得災難隨時要發生,到那時他可救不了他們。
「是的,二爺。」葛翰忍著笑,識趣地帶頭離開。
他還沒見過郇衍如此呵護過一個女人,不,正確的說,是被一個女人給吃得死死的。他有種預感,郇府將因此而熱鬧非凡,因為一個不甘寂莫的男人,是不可能找個無聊的女人當妻子的,不是嗎?
郇霑和楊屹也有同感,前者更是爆出笑聲。
「好!果然是我的好媳婦,有勇氣、有膽識。」他讚賞道。
郇霑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一般的女人,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男人,不是嚇得直發抖,就是蒼白著一張臉。但周廷玫的反應卻不是如此,他敢說當葛翰他們發出笑聲時,他在她眼裡看到的絕對是氣惱的火花,這表示她的個性相當直率而且驕傲,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
他也很高興兒子終於有了心愛的女人,雖然她不是個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耀眼美女——那種他兒子通常會追逐的女人——但郇衍還是娶了這個看似男人婆的女人,那表示他心裡一定十分在乎她。
針對這一點,郇霑確信自己會好好善用,因為在被兒子氣了這麼多年後,他總算找到機會可以出一口怨氣了。
「媳婦,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一臉興致勃勃的問道。
周廷玫對他們父子間那種奇特的相處方式,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過能得到公公的讚美,她不禁喜形於色。
她正要為自己當初受到的委屈,向他老人家傾訴,請他評評理時,郇衍忽然急切地開口,「廷玫,不能說。」
周廷玫不滿地轉頭瞪他一眼,「為什麼不能說?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對呀,為什麼她不能說?」郇霑開口幫腔。「媳婦,你儘管說不要緊,他不敢拿你怎樣的。」他就知道有好玩的事發生。
周廷玫很高興,終於有人願意聽她的心聲。雖然事過境遷,但一想到那天的事,她還是忿忿不平。
「爹,您老人家為我評評理,事情是這樣的……」
對會有這種結果,郇衍心裡已有準備,所以他強迫自己保持耐心,看著妻子興致勃勃的細訴著發生過的一切事情,一直到他父親聽得仰頭大笑,直呼他兒子活該受那兩顆石頭的攻擊,還有意無意地鼓勵媳婦,多多善用她的秘密武器對付他兒子時,郇衍已幾達崩潰的邊緣了。
更教他咬牙切齒的是,這兩個大小寶貝,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居然當他的面討論要怎麼捉弄他成功機車才較高的方法。
站在一旁的楊屹,笑著走近他身旁,「你找到一個很有趣的女孩。」
「是啊,的確很有趣。」他有點自嘲地回答,接著苦惱地看著楊屹,「你想父親會怎麼利用她來整我?」
楊屹搖搖頭,瞥了眼正說得興高采烈的那一老一小,「不知道。」他伸手搭在郇衍的肩膀,咧嘴一笑,「套一句你喜歡掛在嘴邊的話,且拭目以待了。」
郇衍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一點也不認為這句話有什麼好笑。
楊屹只是看著他悶笑著。他和葛翰有一樣的預期,而且認為自己的妻子也會很喜歡這個奇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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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嬗梅是很喜歡她,但還比不上周廷玫對她的崇拜,她彷彿看到心目中完美的女人,馬上和她結交成好友。
看著林嬗梅,周廷玫從小渴望成為女人的希望又重新燃起,於是她要求林嬗梅教她所有女人該瞭解的一切,即使那些知識,她在過去的一年裡已學了不少。
但她認為林嬗梅教給她的東西,絕對比那些女師傅要來得好上太多,因為林嬗梅是那麼的有愛心和耐心,讓她學起來顯得更加起勁及賣力。這天,周廷玫在林嬗梅的教導下,順利地完成了生平的第一件衣服,這是她為郇衍做的,她高興地拿著它衝進大廳。
「郇衍,你看,我的手藝還不錯吧?」她把衣服拿給郇衍看,但她丈夫只是呆愣在當場,無言以對。
見他一直保持沉默,她不禁雙手擦腰,語氣不滿地說:「你怎麼不說話?」
郇衍看著她氣呼呼的俏臉,有點怯怯地問:「說什麼?」老實說,他現在腦袋裡正被一個恐怖的畫面所佔領,平時的靈敏反應全不翼而飛,自然無法猜測她要的是什麼。
「說什麼?」周廷玫驚呼道,不敢相信她體貼的丈夫,居然不懂在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什麼?
好吧,既然如此,這次就由她來提醒他,不過下次他如果膽敢再忘記的話,她絕對沒有這麼好說話的。
「你應該說些讚美我的話呀!」
郇衍看著她手上的衣服,終於艱難的露出一絲笑容,「它很美,你做得很棒。」不過千萬別叫他穿上它。
但他的惡夢隨即成真。
「大嫂也是這麼說。哪,拿去,現在就把它穿上,讓我看看吧。」周廷玫一臉期待的把衣服遞給他。
郇衍臉色馬上一變,驚駭地大叫:「什麼?現在就要我穿上它!?」
她點點頭,「是啊,不然要等什麼時候穿?」她語氣帶著困惑地問道。新衣服一做好,不就是要馬上試穿才知道好不好看嗎?她自己就是如此,而且每次穿新衣都是興高采烈的。
「對啊。」郇霑贊同的猛點頭。從周廷玫進入大廳,向郇衍展示她手中的成果開始,他就已經在一旁悶笑了有好一會兒了。「做丈夫的,這個時候就是要給妻子一點信心才對。」
「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需要鼓勵。」而且就是現在,所以她堅持非要郇衍當下脫掉外衣,穿上她親手裁縫的衣服不可。
郇衍還能怎麼辦,無奈之餘只好一臉挫敗的任她擺佈了。在她七手八腳地忙亂一番後,他終於穿戴完畢。
唔,她的丈夫真是英俊,這是她首次這麼感覺。
「真的很好看。」周廷玫著迷地看了自己的成果一會兒,才頗感得意地道。
說實在的,以她生疏的技巧而言,這件外衣還算可以入眼,差只差在針腳不怎麼整齊就是。
郇衍歎了口氣,「你說好看就好看,我沒有意見。」
周廷攻心裡正為自己的成績高興著,所以一點也不為他聲音裡的無奈所惱。「很好,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換件衣裳就出來。」
這句話令郇衍當場僵住,「你為什麼也要換衣服?」不知為何,她的話讓他開始覺得烏雲罩頂。
「你不是說今天要帶我去逛廟會嗎?」
嗯,他是說過這句話……郇衍突然睜大一雙眼,老天!莫非她要他……
「廷玫,我們改天——」
周廷玫皺起眉頭打斷他的話,「怎麼,你想毀約嗎?」她的聲音低沉,警告的意味濃厚。
郇衍立即舉手投降,「沒有。」他可不想壞了她的興致,又惹來一頓架好吵。「我馬上吩咐下人,叫他們給馬上鞍就是。」
這還差不多,周廷玫臉上隨即綻出一抹笑容,「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她快樂地轉身,蹦蹦跳跳而去。
「兒子啊,看來你的麻煩大了。」郇霑好笑地看了兒子一眼後,有點幸災樂禍地調侃道。
楊屹也強忍住笑意,「郇衍,這樣好嗎?」
郇衍聳聳肩,「沒關係,反正這是她做的最後一件衣服,幫她亮亮相也好。」而且在今天穿過之後,他就要把它壓箱底,當紀念品保存起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廷玫的耐性有多少,想學做好女人的本分是一回事,但認真執行起來那可就痛苦了。
她有一天終究會明白,女人並不一定都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或者像林嬗梅那樣婀娜多姿且精於女紅,才算是一個完美的女性。
他很有信心,她離領悟的日子應該不遠,因為整天面對那些無聊的東西,她絕對忍受不了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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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郇衍說對了這件事。在經過一起事件後,周廷玫開始認清自己,從此放棄女紅,再也不碰針線活。
事情是發生在他們逛洛陽城的那天,兩人來到廟會場邊,發現裡頭已是人山人海,吵成一片。郇衍辛苦地帶著她穿越人群,心裡慶幸他還好有先見之明,讓她換穿男裝,否則這可怎麼讓她玩得盡興啊。
畢竟女人在這麼熱鬧的場合裡,想要暢所欲為的玩,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才為自己的體貼而得意,這時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背。
「郇衍,真的是你呀!回來了怎麼也不知會一聲呢?」
郇衍忙轉頭看看是誰。
「陳毅,是你啊。」這是他成親以前,一起風流的酒肉朋友之一,人還不壞,標準的公子哥兒。
陳毅歡喜地點點頭,上下打量郇衍一番後驚訝地道:「你這一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問題的,是周廷玫的聲音。
「他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她語氣略顯不悅地問。
陳毅瞪著她,無法置信地說:「有什麼不對?你瞎了眼嗎?當然是難看啊!」話說完他才發覺,和他對話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你是誰?別人在說話時,你幹嘛插嘴?」
郇衍正要開口引介,但周廷玫速度比他更快地說:「我叫周廷曄,是他妻子的弟弟。」
她不願揭露自己的身份,因為她知道他還有後言未說。這個男人看起來不笨,如果知道她是郇衍的妻子,一定會聯想到那可能是出自她的手,就不會說出真心話了。
郇衍被她的回答嚇了一跳,看向她的眼神似乎認為她失心瘋了,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又相當認真。唉,他歎口氣,心想這個丫頭不知又要搞什麼花樣整人了。
他直覺認為她可能是想逗弄人,所以沒辦法,他只好陪她一起下海了,誰教她是他心愛的妻子呢。
「好吧,陳毅,她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吧。」郇衍聳聳肩,無奈地道。
「這是什麼意思?」他滿臉疑惑的問道。
周廷玫拉了一下郇衍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說話。
「沒什麼意思。」她代替他回答,「喂,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陳毅看著她大皺其眉,「這還需要說明嗎?」他指著郇衍身上的衣服道:「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個大少爺該有的品味嗎?」
他注意到郇衍猛向他使眼色,忍不住問:「郇衍,你有話就直說,幹嘛要猛眨眼睛啊?」
郇衍張嘴欲言,但周廷玫再次拉了下他的手臂,不讓他發言。
「請問你什麼叫品味?」陳毅的話引起她的好奇心,她當了十九年的假男人,怎麼不知道穿衣服還有品味這檔子事呢?
「就像我這樣呀!」陳毅指著自己得意地說:「衣料要上等,還要考究精工,哪,你看看這刺繡,色線用得恰當,不濃也不艷,而且沒有一針粗糙,這才能顯示出我們的身份和地位。俗話說得好,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就是這個道理,懂了吧。」
是這樣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低聲咕噥。話雖如此,她還是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了,穿衣講求的是簡單和舒適,幹嘛要將自己弄得像是一隻孔雀,這樣才叫有品味嗎?她不懂其中的道理,更何況她認為有一個重點他沒提到。
「可是,如果這是妻子為丈夫盡的一番心意,那不是比面子要重要,且更來得有意義嗎?」她疑惑地問道。
「誰說的?」陳毅隨即反駁。「男人出門在外,無論是交朋友、談生意,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如果妻子幫不上忙,最起碼不要扯後腿,要懂得藏拙,不讓丈夫在外丟臉。」說到這裡,他突然睜大一雙眼睛,「郇衍,難道說你這一身行頭,是你妻子的傑作不成?」
「不是。」周廷玫急忙否認,並為自己說的謊言而羞紅了臉。陳毅最後說的話,觸動了她的心,她臉上出現深思的表情。
「你不用騙我了,看你的樣子就知道,那準是你姊姊的大作。」陳毅看著她的神情懷疑地說,並對郇衍投以深感同情的眼光。
「是又怎樣?要你多管閒事。」她臉一紅,有點心虛氣弱地反擊。「郇衍,不要理他,我們去玩我們的。」她說著轉身就走,欲掩飾自己有點難堪的心情。
郇衍俊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舉步趕上她之前,傾身在陳毅耳邊輕聲道:「謝謝!」其實他並不覺得穿這身衣服有什麼丟人,只是陳毅的批評,如果能讓廷玫瞭解自己,而不再做些勉強自己的事的話,他是感激的。
畢竟那些傷人的話,他們這些愛她的人是不可能告訴她的,以免傷害到她的感情,但外人就不一樣,可以直言無諱,也可讓她早點認清事實。從剛才她臉上的神情看來,她似乎已經開始在認真思考這件事了。
他高興地拍拍陳毅的肩膀,正要邁開腳步去撫慰佳人,手臂卻突然給陳毅扯住。
「郇衍,珍姊那裡來了幾個漂亮的女人,找個時間我在那裡擺個席,替你接風洗塵如何?」陳毅不懂郇衍為何要感謝他,不過看他那麼高興的樣子,他決定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喜上加喜。
陳毅的聲音並不小,郇衍眼角餘光瞥到他的妻子猛地停下腳步,然後憤怒的轉回身看他如何回答。
他很高興看到她嫉妒的臉。時候終於到了,他決定利用陳毅再幫他一個忙。
「好啊,回來後一直沒和老朋友聚聚也說不過去,你安排好時間就通知我一聲。」
周廷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顧不得這是公眾場合,忍不住對他揚揚拳頭,以充滿憤怒的聲音喊道:「郇衍,你這個大混蛋,膽敢給我踏入妓院一步的話,我打斷你的狗腿,不信你試試看。」
她撂下威脅後,就忿忿地離開,興致全被破壞殆盡,再也提不起勁逛什麼鬼廟會了。
至於郇衍,他只一逕微笑著。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男人到那裡,只不過是想放鬆一下心情,他應該很清楚不是嗎?」陳毅看著離去的背影,困惑不解地問道。父子一起上妓院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他幹嘛替他姊姊如此忿忿不平,還當眾落郇衍的臉?
「不要理會她,你儘管安排就是,她的事交給我應付就好。」郇衍再次拍拍陳毅的肩膀道,然後笑著去追他的妻子。
郇衍預期這幾天他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但只要想到他即將享受到的,他認為被冷落幾天也值得。
這是他最後一次偎紅倚翠,然後他會好好跟她解釋自己的目的。嘻!他有點等不及看到她會出現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