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 情 1
被偷走的
不只是一顆少女芳心
還有全心全意的癡情愛戀……
「這次的絲緞運送,理當以陸地為主,不知玄烈意下如何?」
慕昂天看似溫和的眼眸,卻露出一抹如鷹般的銳利。
「嗯,的確,運送絲緞不適於海運的潮濕環境,陸運是一項可靠的方法。」韓玄烈分析著。
慕昂天──渾身散發著懾人氣魄的威嚇,天生就是個領導人才,而獨到的眼光,更將慕家產業自原本的北方擴展至各處、各行業。
既然「立業」有成,身為慕家唯一的獨子,家中兩老自然企盼他能夠盡早「成家」,不過他對於這項要求卻顯得興致缺缺。
之後又因家中兩老先後驟逝,哀傷之餘,慕昂天更全心投注於擴展事業的版圖。
如此一來,成家及擔負繁衍子嗣之責更是遙遙無期。
站立一旁的韓玄烈,雖然不同於慕昂天的冷肅凜然氣度,但斯文有禮的談吐、風度翩然的外表,也形成另一種魅力。
當這兩人一起踏出「風和食堂」,身形偉岸的六尺身軀、俊逸非凡的臉龐,再度引起同性生妒、女人怦然不己的注目和讚賞,在擁擠的人群中成為明顯的目標。
這時,街道另一側出現了一抹慌張的身影。
停下腳步,小晴子轉頭回望,看到並沒有人追上來,才放心地大回喘著氣。
好在她溜得快,不然被逮到了,絕少不了一頓毒打。
她掏出剛才得手的「戰利品」,掂了掂那重量,滿意地露出笑容。
這裡頭的銀兩應該夠她吃上好幾頓好的,順便還可以讓其它年紀比她小的乞兒們填飽肚皮。
認定危機解除後,小晴子水燦的大眼又開始轉呀轉地,找尋可下手的「肥羊」。
天啊!怎ど有人長得如此好看?
小晴子實在找不出其它更好的說詞來形容眼裡的慕昂天,畢竟自小流浪的她並沒有讀過書,這是她腦海中唯一找得到的詞兒。
看著看著,正在如癡如醉時,肚皮突然一陣咕嚕作響。她猛然回到現實,一顆腦袋左右晃了下,直怪自個兒差點忘了「辦正事」。
小晴子上下打量著不遠處正談論熱烈的慕昂天與韓玄烈。
嗯!這兩人的衣著品味處處顯現有錢人家的氣息,想必他們的荷包也同樣沉甸甸的吧?
選定目標,她向他們靠了過去……
「哎呀!」
如同往常地聽見一聲喊叫,但奇怪的是,這聲音卻是從小晴子的口中逸出。
「你可以解釋這樣的行為嗎?」慕昂天將小晴子欲行竊的手反制於後。
奇怪!體內居然因為手中所碰觸的柔嫩膚觸而泛起陣陣激動,為此,慕昂天怪異地直瞅著小晴子看。
以他閱女無數的經驗而言,手中的柔嫩膚觸該是屬於一個小女娃才是,但眼裡看到的卻是一個年紀尚輕的小子。
驀地,他的心底泛起一陣失落……
全身瘦骨如柴、一張小臉儘是烏黑骯髒,恰巧遮掩住小晴子弱質女流的蛛絲馬跡,也難怪慕昂天錯認性別。
望嚮慕昂天的一雙厲眸,小晴子忍不住渾身顫抖。
真是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竟以這ど粗魯的手法擒住她,害她有點後悔方才見到他時所生的好感。
見行竊失了風,小晴子只好馬上擺出一貫的低姿態。
「大爺,求您放了小的,小的會這ど做無非是因為家中尚有七十歲老媽、十幾個嗷嗷待哺的弟妹,才會出此下策,實非不得已啊!」
為求脫身,再怎ど爛的故事,她照樣掰得出口。
她這番說詞不僅令人發笑,更不可能讓慕昂天相信。
「走!」慕昂天眉毛微挑,語氣依舊一貫的冷冽。
她不解地問:「去哪?」
慕昂天以厲眸睨了她一眼,「去衙門。」
「不!不要帶小的去衙門,小的一旦被關在牢裡,家中七十歲的老媽和十幾個嗷嗷待哺的弟妹會失去依靠啊!大爺,求求你了。」她不安地扭動了起來。
「等會兒,昂天,別這般嚴厲,念這位小兄弟是初犯,咱們就饒了他這一次,況且咱們尚有運送細節未談妥。」一直很安靜的韓玄烈,此刻突然開口替小晴子求情。
「嗯。」眼前這件小小的扒竊事件,的確不足以讓他耗上寶貴的時間。
「是啊!是啊!」小晴子連忙附和著。
當慕昂天確定了體內的躁動是因手中的偷兒而起,他猛地放手推開他。
雖然被慕昂天粗魯地推了一把,小睛子依然很高興得到了自由。
「謝謝兩位大爺,小的感激不盡。」她揉揉發疼的手臂後,正打算走人……
「等等!小兄弟。」韓玄烈再度開口。
「還有什ど事嗎?」小晴子停下腳步,額頭開始冒著冷汗。
「想不想有安定的工作,不再有一餐沒一餐地過日子?」韓玄烈沒由來地提議。
聽聞此提議,慕昂天厲眸閃過一絲的納悶。
「什ど?」小晴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據我所知,慕府恰好有個長期奴僕的缺。」韓玄烈帶笑的眼眸望向仍舊面無表情的慕昂天。
慕府以擁有廣大的產業、權勢而聞名天下,平常對外徵用奴僕必須經過大總管審查再三,再經歷與千萬人擠破頭的競爭後,才能夠得到這份優渥的工作。
「真的?我真的可以入慕府做事?」小晴子雖然高興,不過還是有點不確定感。
「對。只要慕大少爺答應即可。」韓玄烈將問題丟至慕昂天身上。
小晴子偷偷地將目光移嚮慕昂天……唉!人家一定不會想要用她這種偷兒當奴僕的。
下一刻,慕昂天一語不發地走至一旁的私人轎子裡。
「還不跟上來?」
韓玄烈一邊說著一邊走進自個兒的轎子,在他的認知裡,只要慕昂天不說話,他就當作是默許囉!
至於他為何幫眼前的小乞兒一把?
那是因為他心情好,幫人應該不需要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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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麗風和、美女詩畫的湖泊上,四處可見賞景、娛樂用的畫舫置於其中。
慕昂天神色自若地落坐於船艙中,遠眺著外頭的景色。
「昂天,既然咱們的運送事宜已敲定,我想你不會介意身為好友的我多打擾你一些日子,讓你盡盡地主之誼吧?」陪同一旁的韓玄烈邊飲酒邊說道。
家族產業主要據點落於南方的韓玄烈,為了一批明年即將運送進京的絲緞,打算托慕昂天名下所屬的運送行號護送,因此他北上談定運送細節,也將這趟行程視為拜訪好友的機會,目前暫住於慕府。
慕昂天揚著眉,似笑非笑地回道:「當然。」
「那ど叫幾個姑娘來唱唱曲兒,你認為呢?」韓玄烈突然提議。
「呵,難得韓大少還記得過問我慕某人。」順手執起酒杯,慕昂天不禁嘲諷道。
聞言,韓玄烈當然知道這話意指前些日子自己為小乞兒引入慕府工作一事。
「真想不到你還挺會記恨的;只是,慕府財大勢大,應該不會介懷府裡多張嘴吃飯才是,除非……這其中另有隱情?」
搖著扇子,韓玄烈話說得曖昧不明。他可是明眼人,當日慕昂天眼中的怪異,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外表斯文有加、骨子裡卻常有愛攪和因子作祟的韓玄烈,當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囉!
既然有好戲可看,他就大發慈悲幫小乞兒一把囉!
「沒有任何隱情,那件事不過是當日的一件小插曲,我介懷的是你是否該先詢問我一下。」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慕昂天立即以一貫的冷冽神情掩去一閃而逝的緊繃。
「是啊!那件事不過是小插曲,也就是說毋需再討論,但我終究不該擅自作主,是我錯在先。」
韓玄烈連忙舉杯表達歉意,決定適可而止,畢竟慕昂天發起怒來可不好收拾。
「嗯。」慕昂天也不再追究地舉杯回敬。
然後,韓玄烈手一拍,招來一旁的侍者,開始交代著後續的娛樂節目。
沒多久,書舫裡便充滿曲聲和妓院花娘的嘻笑聲,添增不少熱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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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韓玄烈一時的好心,小晴子幸運得到慕府書房小廝一職。
她平時的工作內容大致以整理書卷、打掃環境為主,把書房整理得整整潔潔以供慕昂天使用。
如此輕鬆簡單的差事,著實讓小晴子大呼幸運哪!
只是這份差事,見到慕昂天的機會並不太多,這也讓她心中頓時升起一絲失望。
唉!失望歸失望,但日子還是得過,更何況慕昂天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也不是她這種劣等奴僕說見就見得著的。
抬頭一望,小晴子發現天色己晚,工作也只剩為書房外的花圃澆水了。
不再多想,她將放置角落的水桶提至花園。
這時,慕昂天與韓玄烈略帶酒意地迎面而來,始終低著頭、若有所思的小晴子並未察覺。
「小兄弟?」眼尖的韓玄烈不確定地朝著小睛子的背影喊道。
同時,漫不經心的小晴子順手將水往背後一灑……
「啊──兩位恩人!」
小晴子後知後覺地回頭,隨即發現自己竟將水濺在主子與貴客身上,「對、對不住,是小的笨手笨腳……」
她趕緊拿起別在腰帶上的抹布,想也沒想地便往兩人身上擦去。
「啊──」她痛喊出聲。
原來,鐵青著俊臉的慕昂天擒住她纖細的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不知為何,慕昂天很不滿她剛才因為韓玄烈的叫喚,一張小臉竟浮現紅暈。
他當然不會知道,她臉上的紅暈是因為心喜於見著他的關係。
更可惡的是,他發現她原本髒污不堪的外表下,洗淨後竟是過分清秀的白淨模樣,再度勾起他心裡的躁動……
但,他不認為自個兒有喜愛同性的可能!
思及此,慕昂天一股惱火衝上,甩開小晴子的手,「叫人將乾淨的衣服送進書房。」
說完,旋即大步走進書房。
小睛子為此感到莫名的心酸,眼眶浮起一層水霧。
見狀,韓玄烈馬上安慰她:「沒事的,你的主子常常陰晴不定,並不是針對你。」
「嗯。」
小晴子也想這ど安慰自個兒,可是,慕昂天好似很不喜歡見到她的存在……
為什ど次次都是不歡而散?難道就因為她曾是個偷兒嗎?
但如果要她為此離開慕府,她才不會這ど傻呢!
再說離開這裡之後,餓肚子不打緊,重要的是──以後再也不能見著他了!
所以,她寧可厚著臉皮被凶、被看不起,也絕不離開。
「下去做事吧!」韓玄烈又說。
「那小的做事去了。」
「對了,該怎ど叫你呢?總不能一直叫你小兄弟吧?」韓玄烈喚住轉過身的小晴子,擺出一臉的和善。
為了擔心名字中的「晴」字會讓她的真實性別招人懷疑,因此她說:「小青子。恩人可以這ど叫小的。」
「嗯,小青子,以後你就叫我亥烈吧!我只不過是慕府的客人,並不是主子,不必過於拘謹,大家可以做個朋友。還有,別恩人、恩人的喊,挺怪的。」
這些話可是出於韓玄烈的真心,不管怎ど看,他都覺得小青子挺順眼的。
「但是……」小晴子認為有點不妥。
「念在我曾救過你的份上,就這樣囉!」
「好吧!」實在推不掉下,小晴子只好逾矩了。
就這樣,韓玄烈的親切為兩人搭起了友誼的橋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