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孟魂詫異地望著羿,卻看見他臉上露田嫌惡的神情。大漢們一致地望向左側的一處樹叢,有幾個人動作極快,一個縱身便跳進樹叢之中,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幾乎就在他們躍入樹叢中的同時,一道隱隱的白色光芒在樹叢中出現,然後「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還伴隨著大漢們的驚叫聲、怒罵聲。
說時遲那時快,只看見躍入樹叢的大漢們彷彿是碰上了一堵無形的牆,一個不漏地像是稻草似地,被人從樹叢中丟了出來,
在樹叢外的大漢們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幾個被丟出來的同伴,因為他們飛出來的勢子不小,有幾個上前接人的也被撞個東倒西歪。
羿站在平台上,朗聲發話。
「南鬥,人來就算了,為什麼把我的兒郎搞成這樣?」
大漢們又驚又怒地圍著那片樹叢,從裡面傳來奚奚索索的聲音。
然後,眾人的眼中映入一道純白潔淨的光芒,從翠綠的枝葉中走出一個丰神俊朗的年輕男人,白衣飄飄,步履輕盈沉穩。
那人果然便是天界大神的第一號人物南鬥。
「大神后羿,」南斗笑道:「咱們見面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的手下們為什麼行這麼大的禮?要不是我的骨頭硬了些,不早就被他們拆散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向平台的方向漫步走來,大漢們雖然神色陰晴不定,卻都對他極為忌憚,南斗腳步過處,大漢們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羿也笑了,眼睛卻沒有看著南鬥,只對狄孟魂點點頭。
「也許他們只不過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羿大聲笑道:「今天也玩夠了,再見!」
這一聲「再見」居然不是說說就算了的,只聽見羿「虎」的一聲高高躍起,身影在天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在地面上幾個起落,竟然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遠遠地,還傳來他中氣十足的呼喊聲。
「兒郎們!還不走想幹什麼?難道還有人會請你們客嗎?」
聽見大神羿的呼喊,在平台上的少男少女紛紛攀爬下去,幾個大漢過來將他們負在肩上,其餘的大漢們呼喝著,絡繹離去,離去時,居然沒有一個人再多看南斗一眼。
不一會兒,原來熱鬧非凡的練武場,居然走得乾乾淨淨,連一個人也沒有留下,以在地上留著紛亂的足跡,和平台上狼藉的美食好酒。
一陣輕風吹過,吹起了幾片綠葉,顯然是大漢離去前碰倒落地的,南斗悠然地伸手,捏住其中一片,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狄孟魂呆呆地站在平台上,他並沒有跟著羿那群人離去,因為不曉得他們要到什麼地方,而且羿也沒有出言相邀,跟過去的話,人家也不見得歡迎。
看來,南斗和這個時空世界的大神們處得並不好,除了共工和羿對他有明顯敵意之外,其餘的大神也好像和他並不親近。
而且,除了丹波朱紅之外,南斗對大神們的態度也相當不友善,當初上天界的時候,禺強曾經在途中興匆匆地叫他,可是南斗卻加快速度,將他遠遠拋在後方。
此時,南斗站在平台下方,抬起頭來悠然仰望。
「狄孟魂,」他朗聲笑道:「又見面了。」
狄孟魂點點頭。
「又見面了。」
南斗衣袂飄飄,也不曉得他用的是什麼身法,一眨眼便上了平台。
「還記得那天,我不是和你談過羿的「武功」嗎?」
兩人在崑崙山巔看見羿背著他的妻千上山的壯觀埸面,當日上天界時,南斗的確問過他這件事。
狄孟魂點點頭。
「現在你看過了他們的「武功」,感覺怎麼樣?」
「很驚人,」狄孟魂由衷地說道:「他們那可怕的力量並不是常人做得出來的。」
「那麼,我又要問你同樣的問題了,你覺得這些人的那些動作,和古代的「武功」是同樣的東西嗎?」
狄孟魂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搖搖頭。
「我不曉得,如果我沒有看過今天這些人演練的模樣,我會告訴你,所謂的「武功」只是古代人的美麗想像。」
「那現在暱?」
「現在?」狄孟魂搖搖頭:「我真的不曉得了。」
南斗若有深意地望著他,彷彿想看出他這番話的真正含意。
「那……羿的那套理論,你覺得可能成立嗎?」南斗微笑道:「我的意思是說,他說的那套「人類原先有許多能力,只是遭到關閉」的理論,你覺得如何?」
「這種事你應該去問他自己的,」狄孟魂搖頭道:「我並不曉得他真正的理論依據從何而來,你為什麼不去問他暱?」
南斗微笑不語。
狄孟魂看著他的反應,又想起方才羿大笑後離去的神情。
「你們的感情不好,是嗎?」他隨口問道:「要不。你怎麼不直接去問他?」
南斗冷然地瞪了他一眼,神色冷傲。
「我不會和他們感情不好的,」他昂然地笑道:「沒有人有資格和我感情不好,即使有的話,至少也不會是他們!」
這樣的話,狄盂魂其實是聽不太懂的,一時之間,他並不曉得南斗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卻也沒有想問的念頭。
在他的心中,隱隱然是偏向眾大神的多,偏向南斗的少。陽風、禺強與他很合得來,那自然是不用說的了,就連從來不曾交談過的女媧、羲和、丹波朱紅也覺得要比南斗親近許多。
就連暴躁的共工,甚至是癡癡傻傻的罔象,雖然他們的長相也許醜怪,比不上南斗的清朗俊雅、溫文有禮,但是如果讓他選擇的話,狄孟魂寧可和罔像他們一起,也不想和南斗多說上幾句話。
不過南斗當然無從得知他此刻心中的念頭,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這些人,他們連自己是什麼人,要做什麼都未必知道,哪會有資格和我談這些呢?」南斗笑道。「不談這些人了,我要和你談的,是其它的事情。」
說到此處,他緩緩張開雙手,這個動作狄孟魂並不陌生,因為那便是南斗召來白雲的手勢。
雲氣緩緩在兩人的腳下出現。離地極近。懸空飄浮。
「上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狄孟魂遲疑了一會,才跳上南斗的雲朵。
這種經驗,他當然是不陌生的了,因為南斗的雲氣是種非常迅捷快速的飛行工具,在天空飛翔起來,速度比起任何大神都快。
隨著兩人的高度逐漸增加,整片青翠可喜的大地映入眼。這一片大陸應該可以算是個膏腴之地,放眼看過去,可以看見肥壯的牛羊、肥美的果樹森林,還有晶亮的河川映著陽光,正閃閃發亮。
在天空盤桓了一陣,南斗繞了一個圈,往東方直行而去,在那兒有一片蒼茫的黃沙土地,大地之上散居著不少的小小村落。
「每一個大神都有自己的屬地,管理著土地上的人和動物,這一片上地,便是我管理的部落。」南斗說道。「我管這些部落叫做「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