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劉芳華已經展開全速,徐定疆是追不上了,徐定疆黯然落地,卻見劉芳華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徐定疆剛剛一瞬間露出的那一絲柔情,沒想到卻換回了這麼銘心刻骨的回眸,徐定疆茫然失神片刻,過了良久良久,他的臉色才慢慢的恢復正常,但仍露出一絲的無奈與自嘲。
待徐定疆緩步跺回到寢殿前,卻見玳糖正在門口四面張望,連常常出現在臉上的甜笑也消失無蹤。
「甜甜。」徐定疆已經恢復了正常,他向著玳糖一揮手說:「怎麼啦?」
玳糖見到徐定疆,一面向著屋內指了指,一面彷彿看到救星一般的叫:「小王爺,王妃找您。」玳糖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剛剛端著茶水回來,徐定疆就不見了蹤影,而王妃又在這時跑來找人,若不是終於徐定疆回來,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娘來了?徐定疆有些意外。事實上,自從埳山老人離去後,陳晶露就沒再找過徐定疆,不過徐定疆也不細想,推開門,向著屋內走去。
正值盛年,風華不減的陳晶露,聽見開門的聲息,她轉過頭來,望著徐定疆,眼中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神色,笑著說:「你總算回來了?」
這下徐定疆戒懼之心大起,據他所知,只要老娘眼中露出了這種光芒,那就大事不妙,接下來的任務必定不好應付,不過話說回來,也好幾年沒見過這種眼色了。
徐定疆有些小心,又有些好笑的說:「娘,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陳晶露大發嬌嗔的說:「娘來看看你都不行?」
果然有問題。徐定疆伸了伸舌頭,不敢頂嘴,陳晶露臉色一轉,又露出笑容說說:「定疆,那時曾聽你說,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吧?」陳晶露問及此事時,正是埳山老人欲離開的時候。徐定疆連忙點頭說:「娘說的是,孩兒確實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陳晶露接著說:「不然我才不准埳山老頭離開……不過這麼說來,那個退蛇倒是不錯,似乎對你的功夫很有幫助。」
徐定疆還沒聽出陳晶露到底想說什麼,老實的說:「除了有些毒素之外,似乎真的不錯。」
「唔……」陳晶露遲疑了一下,忽然又起身說:「沒事就好,娘走了。」說完就要往外走。
這下徐定疆可有些意外,明明有話要說,怎麼忽然又吞了回去?徐定疆詫異之餘,連忙追著說:「娘,到底怎麼了?」
陳晶露目光轉回,瞪了徐定疆一眼說:「說了沒事……對了,你疼玳姿她們是很好,但別忘了偶爾要來看看爹娘。」
這話一下把徐定疆滿肚子的疑問都堵了回去。為了公平起見,除玳音外的三人,在一路前來都城的過程中,徐定疆早已雨露均沾,每個都收做了侍妾,而且當時埳山老人確實有先見之明,在退蛇血的浸澤之下,徐定疆在床幃間,確實是虎虎生威,與一般人大有不同,玳音一人真有些不易應付,不過這與故事無關,表過便罷。
但雖這麼說,徐定疆卻也沒有因此忽略了晨昏定省,陳晶露這麼一說,徐定疆可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隨即想通,陳晶露是遮掩著心裡想說的話,這才冒出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若是徐定疆臉皮薄了些,只怕就這麼說不出話來,但徐定疆臉皮是有名的厚,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追著已經走出門外的陳晶露說:「娘,那條退蛇呢?」
近兩個月前,徐定疆幾歷生死,好不容易帶回了那條「死退蛇」當陳晶露的生日禮物,但一直以來,卻也沒聽陳晶露有研究出什麼結果,徐定疆也差點忘了此事,今日聽陳晶露沒頭沒腦的提起退蛇,他這才猛然想起。(見夢華傳說第三冊)
聽徐定疆忽然問到此事,陳晶露腳步一頓,在庭院中停了下來,徐定疆轉到陳晶露面前,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說:「娘,這次您沒把退蛇帶來吧?」
陳晶露望了徐定疆一眼,遲疑了片刻後,終於歎口氣說:「你爹說你成精了,我還不相信……」
看來是猜中了,徐定疆又吞了一口口水說:「您帶來了……然後呢?」
陳晶露也不回答,回頭往內走,一面對著楞在一旁的玳糖說:「甜甜,去請王爺來。」
玳糖立即行禮告退,應命去了,徐定疆反而有些莫名其妙,老娘對藥物的興趣一直沒讓老爸干涉,怎麼這時忽然想要找老爸商議?
徐定疆眼見玳糖急匆匆的去了,他轉回頭便說:「娘,您要等老爸來了才說嗎?」
陳晶露點點頭,沒再說話,徐定疆也不堅持,轉頭一望,卻見玳香已經聞聲出現在門外,向著屋內施禮說:「王妃、小王爺,香兒在門外伺候。」
「是玳香嘛。」陳晶露望著玳香微笑說:「出落的更標緻了。」
玳香臉微微一紅,躬身說:「多謝王妃。」
當徐定疆把她們都收入房中後,四人心願得償,初解雲雨,無論是體態或是肌膚都透著一股潤澤,陳晶露既然精研藥理,沒可能看不出來,饒是平素玳香脾氣再硬,這時仍有些不好意思。
陳晶露的目光轉回徐定疆,稍稍皺眉說:「你既然收了她們,這種雜事就讓其他的隨侍做嘛……」
「啟稟王妃。」玳香臉上紅潮未退,但依然搶著說:「是我們自己爭取的,這點事不算什麼。」
「說的也對。」陳晶露睨著兒子說:「我也沒想到定疆居然通吃,再找幾個新的來,說不定這小子又不安分了。」
玳香一愣,這才忽然明瞭當時徐定疆為什麼一直不肯收了眾人,連王妃一開口都是這樣的話,其他人在背後又會怎麼說?玳香這時才忽然覺得自己當時確實錯怪了徐定疆。
門外的玳香心內思量,自然沒有反應,徐定疆見狀心知肚明,他輕輕的將房門關了起來,回頭對陳晶露說:「娘,別跟她們開這種玩笑。」
陳晶露微微一楞說:「她們還真的擔心啊?」
「不是啦……」徐定疆也懶的解釋,想了想,旁敲側擊的說:「娘啊,你怎麼運返蛇來的?」退蛇的體積可不小,要帶來一定要放在轎或車中,可是卻沒有這樣的跡象,徐定疆不禁有些狐疑。
「處理之後,有用的部分就不多了。」陳晶露露出有些調皮的笑容說:「剩下一小包就拜託周廣幫忙。」
徐定疆恍然大悟,難怪這一路行來沒看周廣進入過卓卡,看來那包退蛇殘骸便是收在卓卡的肚子裡;放在卓卡裡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想來最主要就是不讓老爸知道,看來老娘以前的名聲不虛,確實頗難應付,卻不知與老爸是怎麼在一起的?
不過周廣這麼一走,退蛇的事情不就露餡了?而且到底為什麼陳晶露要帶退蛇來,徐定疆仍是一頭霧水。
過了不久,徐靖在數名官兵的陪同下,到了徐定疆的寢殿,隨即一個人走入了房中,他望著自己妻兒,臉上也是有些惑然的表情。
「王爺。」陳晶露在任何人面前,都稱徐靖為王爺,至於私下怎麼叫,就沒人知道了,她起身拉著徐靖說:「你先坐下。」
徐靖見兩人的表情都沒有異常,只不過兒子徐定疆的表情有些疑惑,想來沒什麼大事發生,他也就安心的坐下,一面說:「定疆,剛剛芳華公主在你這兒?」
徐定疆聞聲知意,立即回答說:「芳華已經回宮了。」
「很好。」徐靖點點頭說:「不知道芳華公主犯了什麼事,皇上向少這麼大發雷霆。」
徐定疆自然也不知道,不過老娘找老爸來,可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他目光轉向陳晶露,卻見老娘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神色,只笑咪咪的望著父子兩人對話。
徐定疆皺皺眉,索性先放下此事,向父親徐靖說:「爹,剛剛我與芳華聊到一件事,她問到您的意見。」
「哦?」徐靖微微一笑說:「什麼事?」
「南角城部隊在這裡的安全性。」徐定疆經過剛剛對劉芳華的一番剖析,現在想的更清楚了,他開門見山的說:「我總覺得十分危險,不該再在都城待下去了。」
徐靖沉默了片刻,這才仰起頭來說:「所以呢,應該怎麼辦?」
徐定疆一怔,若是這時提出離開的想法,別說劉然不會答應,這時離開都城也有些說不過去,但徐定疆隨即說:「只要送出蛇人異動的消息……」
「住口。」徐靖目光一凝,不滿的說:「我不記得曾教過你說謊,何況是欺君?」
徐定疆搔搔頭,正不知該如何接話時,陳晶露已經打圓場的笑著說:「好啦好啦,幹什麼不高興?現在都城有什麼危險?不是說叛軍已經是強弩之末嗎?」
陳晶露雖不笨,但一方面不完全明瞭相關資訊,另一方面她對這些事務也沒什麼興趣,所以垃不知道兩父子在擔心什麼。
徐定疆並沒放棄,頓了頓又說:「不知道爹有什麼辦法?」
徐靖思忖了一下,望望徐定疆說:「定疆,你現在功夫進步不少吧?」
徐定疆沒想到老爸忽然冒出這句話,不過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用客氣,徐定疆點點頭說:「應該算進步不少,但當初周伯提議的猛鯊拳心訣並不合適,所以除了一般的應對之外,我還沒想出什麼好的功夫。」
「猛鯊拳?」徐靖有些意外的說:「這不是你平南叔叔的武功嗎?」
徐靖並不知道在南角城出發前,周廣曾根據趙才的功力運行,建議了兩人不同的運功之法。徐定疆先解釋往事之後,接著說:「周伯的想法應該是以為體外氣脈與身體經脈類似,甚至是直接向外延伸,不過在數日前,我明白了氣脈的通行路徑,雖然能藉此更有效的收納勁力,使功力提升不少,但卻沒能找出較具威力的運行之道。」
徐靖思忖了一下,忽然點點頭一笑說:「連周兄的建議都沒用,我可能也幫不上忙,但還是可以試試……」
難道老爸願意與自己試招?徐定疆猛然站起,手心微微發汗,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在他的心目中,徐靖簡直是個完美的存在,他敢與周廣天天練功,應付可能是「左督國王」劉方廷的蒙面人也怡然無懼,但想到要與自己父親過招,卻自然而然的緊張了起來。
「想幹什麼?」陳晶露驀然圓睜雙眼大聲說:「你老爸可是娘請來的。」
徐定疆一楞,只好乖乖坐下,卻見陳晶露望著徐靖說:「王爺……」
徐靖依然是神定氣閒,只把目光轉了過去,靜靜等待陳晶露開口,陳晶露咬咬牙,在整齊的貝齒間吐出了一句話:「那條蛇……」
「退蛇?」徐靖和氣的說:「那也沒什麼,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隱密?」
看來老爸果然知道了,徐定疆眨眨眼有些尷尬,若非陳晶露在他面前找來徐靖,必定有其用意,徐定疆真想找個藉口溜走。
另聽得陳晶露歎了一口氣說:「自定疆帶回退蛇,我就不斷的測試,但除了確定有毒之外,一直不明白有什麼功用,所以找到埳山老人後,我就不斷的與他一起實驗,直到離開南角城之前,我們才勉強得到了一個結論。」
「什麼結論?」徐定疆急急的問。
陳晶露瞪了兒子一眼,等徐定疆自動閉嘴後,她才望著老公說:「退蛇血中有毒,身體也有毒性,但這不重要,只要準備一些藥物就能抵銷中和,它的鱗甲皮肉放沒幾天就碎散開來,似乎也沒什麼特殊,至於內臟,我曬乾後磨成粉末,似乎也沒什麼價值,只有它的骨頭……」
莫非是骨髓?徐定疆雖然不敢再插嘴,但心裡卻是一動,若退蛇只有血液有大用,那製造血液的地方必有玄機,豈不正是骨髓?不過雖然聽說骨髓造血,徐定疆可不知道退蛇是不是一樣?
徐靖卻似乎比較瞭解,他微微皺眉說:「似乎聽你提過,裡面的椎間軟骨十分特別,指的是那個嗎?」
「嗯。」陳晶露點點頭說:「那些軟骨與一般軟骨十分不同,裡面密佈著血管,而且構成的膠狀物十分奇怪,看起來沒毒,但我取了一些軟骨給一些小動物實驗,卻是一吃就瘋狂而死……」
父子兩人都沒說話,聽到這裡,還是沒人瞭解為什麼要這麼隱密,就算那個軟骨一吃就死又如何?
「我……」陳晶露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說:「我想找人試試。」
啥?徐定疆膛目結舌之際,徐靖已經皺眉說:「晶露!」
陳晶露嘟起嘴,瞅著徐靖不說話,徐靖望了兒子一眼,舒緩了表情說:「所以你不敢讓別人知道你帶了這東西來?」徐定疆見狀,終於知道自己在場的功能了,原來老娘怕老爸發脾氣?
陳晶露點點頭說:「其實我怎麼試,明明沒有毒的,連埳山老人也驗不出來……不過我們相信,那些動物發狂而死,是因為身體承受不了急劇的變化,若是夠強悍的生物,應該就可以應付。」
「比如說人?」徐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陳晶露倒是沒被嚇到,她眨眨眼說:「若是人,必須要高手。」
「晶露,這未免太荒謬了,我們豈能隨意草育人命?」徐靖揮手說:「難道你要我服下?」
陳晶露望了兒子徐定疆一眼,頗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徐定疆嚇了一跳,莫非要自己吃?他有些詫異的說:「娘?」
「不、不……」陳晶露連忙說:「那是埳山老頭的意思,我也不放心,所以找你們一起商量。」
「埳山前輩的意思?」徐靖說:「莫非因為定疆曾被蛇血浸泡過?」「不只如此。」陳晶露露出慎重的神色說:「定疆還服過蛇血,體內對於蛇毒、退蛇的特性適應力極強,相對的,影響的可能性會降到最低……別管這麼多了,我反正也不打算讓定疆試。」
卻不知陳晶露倒底在搞什麼鬼,徐靖眉頭微微挑起說:「所以……?」
「所以我打的是別的主意。」陳晶露有些得意的一笑說:「聽說大供奉有養一種寵物……」
「北域異獸騔獚!」徐定疆首先叫了出來。
徐靖著大皺眉頭說:「真是胡鬧,這怎麼可能?」
「總會有機會嘛。」陳晶露眨眨眼說:「其實經過了試驗,退蛇軟骨剩下的也並不多,體積沒多大,只是為了慎重起見,我才請周廣幫忙。」從這話就聽的出來,陳晶露是打算,明的不成就來暗的。
且不說要卓卡代運正不正常,徐靖與徐定疆兩父子想到騔獚,都有種虛幻的感覺;騔獚雖說是北疆異獸,但在人族一向少見,在牧固圖大陸上,騔獚活躍於翼雲族北疆到熊族之間,可稱草原之王,連鷲族都不敢在騔獚的勢力範圍輕易落地。
不過一向以來,騔獚只是傳說,因騔獚向少越過橫亙於熊、鷲之間的卡輪多山與布爾山,就算少數越過,也會被熊族合力擒殺。不過在過去的白氏皇朝時,人族曾數次北征,大供奉劉尉達便曾在六十多年前,率一萬部隊沿布爾山北行,沿路清剿往山區逃逸的熊族。沒想到卻遇到一小隊約莫三十隻的騔獚,兩方不期而遇,人族大軍來不及用弓箭,便與騔獚廝殺起來,那場戰役,人族大軍足足損失了近千人,這才殺盡騔獚,並活擒了五隻,後來這些騔獚也就隨著劉尉達返回人族,成為劉尉達的珍獸。
騔獚乃群居生活,一群一群奔馳於大草原,身具先天氣脈、皮粗肉厚、刀劍難傷,而且十分團結,若不是毫無文化可言,幾乎可與牧固圖六族分庭抗禮。而當時若不是這隊騔獚離境太遠,否則若招來更多的騔獚,人族部隊只怕會損傷慘重。
有關騔獚的故事,在三人的腦海中同時閃過,徐定疆咋舌說:「娘,供奉爺爺未必好商量呢。」
「先弄清楚騔獚在哪裡。」陳晶露微笑說:「真的沒有機會再說嘛……雖說當年那批騔獚說不定已經死了數頭,但可能也有了後代,或者不差一頭呢?」
「這我倒沒聽過。」徐靖搖頭說:「我只聽說雖過了五十年,騔獚依然是野性難馴。」
「這是埳山老人說的。」陳晶露不死心的說:「野性難馴更好,那大供奉說不定已經死心了,不把騔獚當寶了呢!」
徐定疆卻還有疑問,他忍不住說:「娘,既然動物試驗都失敗,為什麼您認為騔獚可以?」
「這就比較複雜了。從死亡的動物身體來看……」陳晶露說到死亡兩字,自然而然的望了徐定疆一眼,眼神中有些尷尬,頓了頓才恢復正常說:「它們一吞下,看來十分的驚慌,身體的某部分立即產生變形,先是變大,接著變小,不過到了最後都會恢復正常,問題是……解剖再來看,當時變形的部分卻很奇異的不見了。」
不見了?這是什麼話?兩父子都傻了眼,不明白陳晶露再說什麼,陳晶露見自己老公和兒子的表情,她皺皺眉,頗努力的說:「就是說……比如胸部變形的,剖開後,半個肺就不見了,若是腹部變形,有的胃不見了,有的腸少了一段,反正什麼奇怪的地方都有,但卻成為精血匯聚的地方……據我與埳山老人的推測,若是服下的生物其有修練真氣的氣脈,也許會有十分特殊的效果。」
這就容易懂了,除六族外,身其先天氣脈的生物並不多,據說這些生物都是當年妖魔大戰時,妖魔手下的後代,只不過他們較無智識,各族祖先也就任其在牧固圖大陸上生活,除騔獚外,退蛇、蛙鯨也都是這類生物。
雖說原來的內臟跑哪兒去還沒有解答,但徐定疆仍起了興趣,點頭說:「這個好玩,我拿一些『醍園古釀』老蘇果去問問看。」徐定疆想用兩老的愛好來交換,且不管徐家姊妹日後會不會不夠用。
「我看很難。」徐靖早知道兒子玩的把戲,他哼了一聲說:「兩老只不過不想與你計較,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諒你,若是重要的事情,老蘇果可沒這麼有效。」
「依我的想法。」陳晶露驀然笑咪咪的說:「明的就歸老子處理,暗的就由兒子來辦,誰成功都好。」她想的倒是挺周到,安排的也恰到好處,難怪要找父子兩人一起談了。
徐靖更是有些好笑,妻子這麼做,明擺著自己若不理會,她必定會要徐定疆暗暗做手腳,看來是非答應不可了。徐靖望著妻子,愛憐的一笑說:「我去試就是了,定疆先別亂來。」
「是。」徐定疆板著臉應了一聲,卻偷偷向母親眨了眨眼,兩人心裡有數,還是同時進行較有效率。
徐靖怎會看不出來,他望著自己妻兒苦笑著搖搖頭,轉身自行去了。
等徐靖一走,陳晶露驀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探手交給了徐定疆說:「你先拿著。」
徐定疆接過,見才手掌大小的一句小東西,徐定疆頗意外的說:「這麼少?」
在他的想法中,退蛇這麼大一條,就算只剩軟骨,總也有一大包吧?
「都磨成粉了。」陳晶露抿嘴輕笑說:「周廣一還我,我就立即處理,沒想到還是被你老爸發現……省點用,那時一頭龍馬,我也不過用了這包十分之一的量。」
看來老娘已經試掉不少,不然會更多,徐定疆點頭說:「娘要不要留一些?」
「都先放你那吧。」陳晶露一笑,目光瞟著徐定疆,半開玩笑的說:「若真的都沒辦法試,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乾脆扔了。」
若真的扔了,老娘不把自己的皮扒了才怪,徐定疆吐吐舌頭說:「不敢,我還是還娘的好。」
「這樣才乖。」陳晶露拍拍徐定疆的腦袋,轉身向外走,卻讓徐定疆啼笑皆非,自己都快三十了,老娘還把自己當小孩?
牧固圖紀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十八日一轉眼過了三日,這三日,徐定疆卻一直沒有著手母親陳晶露交代的事情,卻是花了大部分的時間打探劉芳華的下落。
劉芳華當日一去,音訊渺茫,蹤影全無,居然沒人知道她的下落,這件事十分怪異,便算是劉然火大殺了劉芳華,總也會有消息傳出來,怎麼會如此隱密?
三日中,徐定疆查遍了左督國王府、右督國王府、左都軍管所、右都軍管所,連左、右相、徐曇如、徐杏如姊妹都一一詢問,最後連陳儒雅、陳儒庸兄弟都問過了,卻是誰也沒有劉芳華的消息。
當然,徐定疆也不只是把心力耗在劉芳華身上,就算不看在自己與白浪、白玫的關係,劉芳華臨去前,也正為了白家的事傷神,於情於理,徐定疆昨日午間還是跑了一趟左都軍管所,試探能不能見白浪或白玫一面,但鐵仇依然和氣的拒絕,絲毫不肯鬆口。
徐定疆倒也心裡有數,鐵仇有王命在身,本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放自己進去,徐定疆也不為難對方,與鐵仇隨意寒暄了兩句便退走。
若如自己的想法,白浪等人一時之間應該沒有危險,劉芳華這麼忽然失蹤反而令人擔心,可是徐定疆在無法可施下,只好把心思轉到老娘陳晶露交代的事情──找騔獚。
說到騔獚,經過這麼多年,也沒聽說大供奉劉尉達把騔獚送給人過,自然只有打他老人家的主意,現在兩位供奉已搬遷到原稱「秘閣殿」的「幻萃閣」,不過在這麼短的時間中,也還沒聽說影軍要移到哪裡,想來大部分的影軍應還是住在那兒,等有了地方遷移之後才會真的改建。
這麼說的話,那兒的人應該不少,想安然闖過去未必容易,寢房中的徐定疆一面思索,一面翻出了一個蒙頭蒙臉的面罩戴上,又換上了一身適合在草木中隱身的紫藍勁裝,心裡都還是沒有把握,想要這麼一路闖過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正遲疑間,徐定疆忽然想到一事,自己現在雖沒能掌握出體外氣勁的最佳使用竅門,但卻已經弄通了一個新功夫,那就是飛天,不管到了「幻萃閣」後會不會被發現,至少進退的問題不大了,想到這裡,徐定疆不再遲疑,推開門就打算往天上飛。
沒想到一開門,庭院前方卻是轉出滿臉喜氣洋洋的陳東立,徐定疆正想打招呼,卻見陳東立臉色一變,驀然提氣向著自己直衝,口中還大喝:「什麼人?」
對了……自己是蒙著面的。徐定疆不待陳東立撲到,正想取下面罩,忽然間心意一轉,壓低著聲音說:「少管閒事!」一面往外急衝。
居然有人鬼鬼祟祟的跑到徐定疆房中?陳東立聲音又高了些,嚷著:「給我站住。」騰身的同時,一大片腿影向著徐定疆直掃了過去,正是藝自家傳的「旋波腿法」。
徐定疆本就是故意招惹陳東立,他用力的冷哼一聲,手也不抬,心念一動間,一股氣勁無聲無息的向著陳東立直撞了過去。
陳東立感到前方有氣勁突然襲來,他可是唬了一跳,此人手腳未動,怎麼會有勁力發出?不過他疑惑歸疑惑,點地一個變式閃過那股無聲無息的氣勁,兩腿急旋間,向著徐定疆的雙腿掃了過去。
徐定疆見陳東立反應極快,也是十分高興,若不是功夫到了一個程度,未必能感到氣勁的接近,這代表陳東立的護身真氣已能向外泛出,對外在的感應力有了大幅的提升,就憑這一點,已比半年多前的皇族大會進步多多,看來他在這段時間也並沒有鬆懈下來。不過徐定疆自然不在乎這一招,他心念一動間,體外氣勁一個下沉,望著陳東立掃來的雙腿直壓。
陳東立忽然發覺,自己急掃而出的雙腿距對方還有一公尺餘,但卻有股沛然難御的勁力從空中直壓了下來,陳東立吃了一驚,大呼一聲:「妖術?」雙手一個撐地,硬生生把自己的勁力煞住,閃出了徐定疆壓落的勁力,一面閃出了五公尺遠,詫異的說:「你是秘閣衛國使的人?閣下是哪位尊者?」
話聲未落,他驀然吸了一大口氣,兩掌並排置於胸前,手掌微向內凹,正是他的獨門絕技──「排雲掌」的起手式,看來十分謹慎。
徐定疆暗暗好笑,他雖沒親身體驗,卻旁觀過所謂的尊者的功夫,雖說內裡的玄機大不相同,但不知情的人乍見之下確實差不多,徐定疆本想過兩招之後便取下面罩與陳東立招呼,但他這時心念一動,卻是手腳不停地往外衝,一面說:「今日且留你一條小命。」
剛剛與陳東立過了兩招,陳東立的聲音並不小,已經有部分的士兵聞聲而來,但他們的速度畢竟有差,還沒來得及支援,徐定疆已經一閃兩閃的沒了蹤影,陳東立急追兩步,只見紅影一閃間,已經沒了蒙面人的影子,同時聽得半空中傳來哈哈兩聲,卻似是有些熟悉。
要知道現在徐定疆的速度可說只差劉芳華半籌,陳東立這段日子雖也有進步,距離兩人卻是更遠了,徐定疆真功夫一拿出來,陳東立立即便被甩掉。
陳東立一怔,卻聽得身後的士兵急急的叫:「陳龍將。」
陳東立也不回答,他轉身就往徐定疆的房中衝去,見裡面擺設完好、空無一人,陳東立毫不遲疑,飛身掠出說:「立即通報王爺,有高手入侵,小王爺不見蹤影。」
士兵們領命而去,陳東立扭腰一個騰身直飛旋土十餘公尺,一面還滴溜溜的旋轉,到了最高點,陳東立在半空中兩手一展一振,「鵬翅身法」使出,落下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而旋動的速度也跟著減慢,就這麼向四面八方巡視著,想看出剛剛那蒙面人的身影。
陳東立的做法本是十分正確,就算對方功力再高,也不會快到身影不存,陳東立這麼一高飛,只要對方在他一起一落之間沒超出數公里,論理是不會逃出陳東立的視域,可是陳東立跳了好幾次,直到四面的屋頂上都站了向外眺望的士兵,還是一點蹤影也沒見到。
陳東立終於停在地面時,徐靖也已經趕來,他見陳東立一臉頹喪,徐靖訝然問:
「是什麼人?往哪裡去?」
「一個蒙面人……但我沒看到那人的去向。」陳東立頓了頓才說:「可能是某一位尊者……」陳東立可不認為以對方的能力需要躲起來,既然這麼快就不見了,想必是傳說中的「幻靈大法」,何況剛剛還有毫無徵兆的攻擊?
劉冥的人?徐靖臉色一凝,沉聲說:「果然如此……不知他們……」徐靖忽然轉口說:「定疆不見了?」
陳東立點點頭說:「我聽侍衛們說,不久前他才剛回來,我本想來找他商量一事……」
「此事有些麻煩,我立即稟告皇上。」徐靖話一說完,轉身向著前殿飄身而去。
陳東立怔忡半晌,這才有些懊惱的轉身向前殿走去;好不容易撥個空來找徐定疆,他卻不見了,該不是被捉走了吧?
徐定疆卻是怎麼消失的?他剛閃出陳東立的目光,立即一個騰身,向著上方直直的飛了上去,等陳東立鑽入鑽出寢房、吩咐士兵後,徐定疆早飛上了雲霄,遠遠的在上方偷笑。
徐定疆卻是故意的,他既然已經察覺了左府似有陰謀,若是這麼傻等,總有一天會倒楣,索性藉著陳東立之口,放出自己被劉冥手下所擒的謠言,暫時化明為暗,完成一些查探的任務,若有什麼意外,也許能多些機會。
不過剛飛上去,徐定疆就有些煩惱了,這麼直上高空,四面一無遮蔽,卻是該怎麼悄然落下?都城中數十萬人,難保不會有人恰好抬頭往上望,自己的速度再快仍可能被發現,那時可就無所遁形了。
躲在雲端上的徐定疆,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自己飛上來之前,怎麼沒想清楚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