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綠堯先是輕柔試探,而後是熱烈地需索,擁住夏音曉纖軟的身子,不留半點縫隙地親密糾纏。這濃膩的吻挑逗她的響應,卻剝奪她的呼吸、她的思考能力……
直到後腰同時感受到他火熱的掌溫和冰冷的空氣,她才驚覺他們不知何時已在她房裡,而他的手正探入她衣內……
她下意識地推拒,「不……」
他立即順著她的力道退開一些,意猶未盡地舔唇,「嗯,稍微忘掉一點了。」她有過不好的經驗,他本想慢慢來,以免嚇著她,但她比想像中更甜美,而他又等得太久,才會太過急切。
「人家又不喜歡她,她竟然撲上來就親,真是太過分了。」他幽怨地歎著,細細吻著她紅透的頰,要求一個保證,「妳不會因為這樣就嫌棄我吧?不會吧?啊,妳好燙哦……」
他在逗她嗎?那雙黑眼依舊含笑,像平時那般略帶頑皮,卻也是……認真的。她心慌地想要閃避,卻被他牢牢鎖在雙臂之間,只能顫抖地咬著唇,「別這樣……」
「別怎樣?」他退後一些,不過分逼迫她,但也不讓她逃避,表情仍是一臉哀怨,「妳真的嫌棄我啊?」
「我……我不知道!」她挫敗地低喊著,「你……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這樣!」
和安隆楷不同,他的擁抱雖熱切,卻不帶霸道的佔有,令她感到安全,她也……不討厭他的碰觸。
正因為不討厭,才讓她害怕。她已明瞭自己願意接納他,而他呢?他嘻笑的神情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他這樣玩鬧的態度,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倘若他真只是逗著她玩,她……她承受不起,會崩潰的……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似乎還是逼得太緊了。他憐惜地捧住她驚慌的臉蛋,低喃道:「我承認,我接近妳的動機不單純,是有目的的,妳要答應知道了以後不會討厭我,我才說。」
她點了點頭。
「其實我從第一眼見到妳,就非常喜歡妳!沒想到妳已經結婚了,我知道時真是難過得快死了。我想忘記妳,可是沒辦法;越是跟妳相處,就越發覺妳的好,後來我就決定了,妳不離婚,我就當妳養的小白臉,講難聽一點就是姘頭啦!我媽恨死了第三者,我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可我死心眼,就是喜歡上妳,這也沒辦法啊。」
他幽幽一歎,又道:「所以,我知道妳要離婚時,雖然明知不該幸災樂禍,還定無法克制心裡的高興。其實,之前我就想破壞妳的婚姻,之所以積極找妳說話,邀妳來過節,全是為了要把妳搶過來。雖然當妳養的小白臉也無所謂,但我還是想把安隆楷踢開,獨佔妳一個人。看,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壞?」
又是感歎、又是慷慨激昂地說完,他擔憂地看著她,「好啦,我把秘密都說了,妳要遵守諾言,不可以討厭我喔!」
這……這哪裡是什麼秘密,根本就是告白啊!
偏偏他一本正經、振振有辭,夏音曉也就認真看著他說,等他唱作俱佳地講述完畢,她才遲鈍地明白他這番慷慨陳詞在說些什麼,然後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他瞪著她纖手掩口、強忍笑意的模樣,「我很認真耶!」
她笑著,熱淚盈眶。雖然很另類,但……他說喜歡她啊,他真的說了……多希望能親耳聽見他對她說這些,只有一次也好……
「可是……也許我很不好,不值得你喜歡啊。」她哽咽著,左腕緊貼在腿側。如果這是他真正的心意,那麼她也要坦白。「我……其實也有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就別說了。」他握住她雙手,一眼也沒瞥向她腕上那些疤痕。「我說出我的秘密,並不是要妳也對我坦白啊。如果那些秘密讓妳很痛苦,妳還是別說出來,省得又折磨自己一次。」
「你……知道?」他怎麼知道這秘密會讓她痛苦?莫非,他早就知道發生過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一定讓妳很難受。」憐惜地撫著她蒼白的容頭,「否則,妳不會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不等我先向妳坦白我的感情,就沒辦法正視自己的心意。」
她的淚水因他這句話而潰決,「對不起……」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妳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妳並沒有錯。這就像妳原本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有人將妳推倒,錯的是那個推倒妳的人,而不是妳,妳沒必要因此自責,也沒有人可以因此責備妳。妳可以因為這件事讓妳難過而哭,但別因為覺得這是妳的錯而哭。對我來說,妳一直是妳,」不再戲謔,黑眸蘊含著最真摯的情感,「始終都是我最喜歡的女孩。」
他一定是知道了,卻還是說……喜歡她……
五年來的心結終於瓦解,她哽咽著投入他懷中,泣不成聲。
他什麼也沒再說,只是提供自己的懷抱,讓她盡情發洩所有的傷痛。
她哭得倦極了,迷糊間,感覺他將她抱上床。
「睡吧,我等妳睡了再離開。」
「嗯。」明知他不會遠離,她仍是不安,悄悄拉住他衣角,才覺得安心了點。忽想起一件事,她問:「小恬懷孕多久了?」
「大概有一個月了吧。她花了不少心思才懷孕,也還沒告訴安隆楷。」因為安隆楷不想讓夏音曉以外的女人生他的孩子。「不過,她想靠著這個孩子當上安太太,恐怕沒那麼容易。」
「如果她懷的是男孩,我婆婆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嫁進安家。」何況她就要離開了,安太太的位子,於情於理都不該空著。
「什麼鍋配什麼蓋,他們兩個配一對正好。」小恬的手段厲害得很,安隆楷以後可有得頭痛了。
「你不介意嗎?」她擔心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我幹嘛介意……」瞥見她小心翼翼的神色,他頓時會意過來,「妳還以為我跟她有曖昧?那我剛才講的那些算什麼?」傷心掩面,「妳果然嫌棄我了,只因為那個神經女人的吻……」死小恬,此仇不報他就不叫丁綠堯!
「不,我只是問問,沒有嫌棄你啊。」明知他在逗她,她還是很緊張,「你不嫌我,我已經很——」唇瓣立即遭他堵住,吃掉她剩餘的話語。
「妳不嫌棄我就好,其它的話不必說。」他舔舔唇,盡量不露出大野狼的表情,看著粉腮泛紅的小紅帽,「但是妳害我又想起那個吻了,怎麼辦?」
「我……」他眼中充滿濃濃情意,再無任何掩飾,令她難以呼吸。
「妳什麼?妳願意幫忙?」輕笑著,他再次攫住她的唇,「那我就不客氣囉……」
他不敢像先前那樣放肆,僅是溫柔纏綿,而她仍是被動地響應,但多了些主動試探,雖然膽怯生澀,卻足以引燃他壓抑的熱情,溫柔漸趨急促,誘導她給得更多,要她燃起與他相同的熱情,唇舌交纏,迅速化為燎原之火,熾烈地彼此焚燒……但當他的手掌一探入她衣內,她仍是瞬間僵硬。
他竭力以最後一點理智分開彼此,喘息沉重,「我……還是回房好了。」
他承認他想要她想得快內傷了,但她顯然還無法克服對男人的恐懼,那就讓她多點時間療傷吧,反正他已經忍了這麼久,再多忍一陣子也還受得了。
可他剛要起身,卻被她拉住。
她頰紅似火,眼神雖羞赧,拉著他的力道卻是堅定的。
「妳不讓我走?這樣我會很難過期。」他勉強一笑,沙啞的聲音不太自然,「我要是留下來,可能沒辦法再跟妳純聊天哦,妳懂嗎?」
她懂的,他的眼神變得奇異,揉合了……情慾。安隆楷也常用這種眼神看她,總令她懼怕,但此刻看著他,她卻……並不排斥。
這就是兩情相悅的感覺吧?喜歡彼此,也想要……親近彼此。
她握著他的手,慢慢縮回毯子裡,讓毯子蓋住他與她的手,無言地傳遞她的回答。她一雙黑瞳靜靜凝視著他,含蓄羞澀的眼神,卻比任何露骨的挑逗都更誘人。
他輕撫著她的臉蛋、柔細的頸子,順著衣襟撫著她鎖骨,可一觸及肌膚,她還是無法克制地繃緊。
「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他柔聲撫慰,沒有任何責備,「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來。」他欲起身,她卻仍拉著他不放。
他簡直要哭了,歎道:「妳知道我想做什麼,心裡害怕,卻又不讓我走……這不是要我死嗎?」活生生悶死、憋死啊。
「我……我會努力。」他不是安隆楷,她一定得克服這層心理障礙才行。若連他的碰觸也不能接受,以後該怎麼辦?
見她楚楚含淚,卻又堅持不肯鬆手,他再歎口氣,「這樣吧,我不主動,由妳主動,隨妳要怎麼做都行。」雙手撐在她身畔,俯視著她,「我碰妳的時候,如果妳害怕,我馬上停下來,可以嗎?」
她頷首,閉上眼,感受他的吻落在她發顫的唇上,情愛的氣息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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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曙光初露。
床……凹凸不平,好難睡。
夏音曉半夢半醒地瞇了瞇眼皮,下意識想往旁邊挪去,腰際卻被什麼擋住——是誰的手?
她猛地睜眼,眼前是男人赤裸的鎖骨與胸膛……而她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
抬首見到熟悉的睡顏——亂七八糟的鬈發、通紅的臉龐,她本要逃走的身子頓了下。
對了,昨晚他……留下來過夜。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曾、也不想在早晨醒來,看見一個男人躺在身邊,而剛才她是錯以為自己還在安家了。
他仍睡得很熟。目光掃過他半裸的身軀,粉頰霎時抹上紅暈。
他……說到做到,真的完全把主控權交給她,人偶似的任由她東摸西摸,但只要他一碰到她肌膚,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畏縮,他也就很認命地停手。
結果是——她把他身上能解開的都解開了,敢摸的也都……摸遍了,但他的手大半時刻只停留在她發上。他分明忍耐得很痛苦,卻沒有半句抱怨。
這讓她真切感受到他和安隆楷的不同。安隆楷永遠處於主導的地位,不顧她的感受;他卻願意任她予取予求,讓情況完全在她掌握之中。這令她安心,她不再有恐懼,偶有不安,也在他的包容下一一融化,漫長的纏綿中,他們之間雖還有衣物阻隔,心卻徹底裸裎,與所愛的人……
也許,下一次就可以發展到最後吧?
瞥見他耳上還掛著那個星形耳環,她微微笑了,見到他散在枕上的亂髮,忍不住好奇地摸著。
她也是天生的自然卷,但髮質細軟,卷度不明顯。他髮質卻是極硬,色澤烏亮,像一團又一團的鐵絲。
她將他一小團鬈發捏在掌心,一放手,整團頭髮不只散開,幾乎可說是彈開來的。她覺得有趣,輪流捏著每一團鬈發……半晌,忽覺他呼吸的頻率改變了,側眼一看,才發現他已經醒了,正惺忪地看著她,連忙放手。
他打個呵欠,微笑道:「這麼早就把我弄醒,是因為還想繼續摸嗎?」
她臉蛋霎時通紅,轉身就想逃下床,卻被他拉回懷中。
「可是我還想睡耶,昨晚好累……」不對,男人怎能講這種話?雖因她對親密關係依然畏懼,他被她摸得快流鼻血了,還是只能忍忍忍,確實是讓他累斃了,可身為男人,絕不能在心愛的女人主動開口時以任何借口拒絕,除了有失面子之外,還讓她失望,太不可饒恕了。
「讓我再瞇半個小時,到時要摸哪裡、愛怎麼摸都隨便妳。J他又打個呵欠,慵懶笑道:「好啦,本帥哥以慾火焚身的一晚供妳『試貨』,妳應該很滿意吧?要不要——從此待在我身邊,一生一世?本人不但物美價廉,而且物超所值,包妳不會後悔喲!」
她笑了,伸手捧住他戲謔又深情的臉龐,心頭淨是暖意,「我……考慮。」幸福來得這麼快,讓她覺得像場夢,不夠真實。
「還考慮什麼?像我這麼優質的男人可是很多人搶著要的,妳再猶豫,當心我被搶走哦。」戀戀難捨地啄著她的唇,「何況我還有很多秘密沒告訴妳,妳不想知道嗎?」
「你還想當誰的小白臉嗎?」她難得開玩笑,挪揄地輕戳他臉龐。
他倒抽口氣,一臉受傷,「妳這樣說太過分了!像是我立志當小白臉似的!」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喔,我的心碎了,妳竟然這樣說我……」
她驚喘著,然後——笑了出來。他竟然搔她癢!他怎麼知道她怕癢的?
「不要!」她又喘、又笑,幾乎岔了氣,想逃下床,卻被他以身軀牢牢壓住。
「妳不要我?對貨品不滿意,七天之內部可以退換,算我求妳,妳就多試用幾天,別這麼快就把我退回嘛……」嘴裡無限哀怨,手上的襲擊卻毫不留情,讓她笑得全身發軟,二十多年來失去的笑聲,彷彿在此刻全都補回來了。
驀地,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房內的嬉鬧,門外傳來了綠尹焦急的聲音:「夏姊姊,妳在嗎?我哥是不是在裡面?」
丁綠堯停下動作,詫異地瞄了掛鐘一眼,才清晨六點多。他在無力癱軟的佳人鼻尖上一吻,「我妹在敲門,我出去應付她。」
丁綠尹在外面?夏音曉連忙揪住他,「等等……」一大早的,他從她房裡出去,旁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怎麼?」見她不安,他會意地笑道:「讓其它人知道才好,這樣妳就不能退貨,非得收水我不可囉。」迅速穿好衣物,走到門邊。
本以為妹妹會消遣他,但門一開,只見她神色緊張地站在門外,身上穿的還是睡衣,外披一件厚外套,顯然是剛從床上被挖起來。
丁綠尹拽住他的手就走,「快點!紅姊他們跟陶媽在大門那裡,你走後門,沒人會看到你!」
丁綠堯莫名其妙,「我幹嘛走後門?」但還是跟著妹妹下樓。
不顧妹妹阻攔,他大步走向大門。門口站著三個人,一個是陶媽,一個是辛紅,她和身邊一名中年男子部穿著警察制服。
辛紅朝他頷首道:「抱歉這麼早來打擾,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昨晚十點以後,到今天凌晨三點之間,你人在哪裡?」
她臉色嚴肅,顯然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問話,丁綠堯也就正色回答:「十點的時候我從咖啡店離開,回來這裡以後就沒再出去了。」
陶媽插口:「他回來的時候是我開門的。」
「然後呢?誰能證明你回來之後一直待在這裡?」一旁的中年警察開口。
「昨晚大家很早就睡了,但是我哥晚上回來就不會再出去,是真的!」丁綠尹想為哥哥辯護,卻想不出什麼有力的理由,急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中年警察面無表情道:「我們接到報案,昨晚有人侵入民宅,偷走屋主的收藏品。民宅離這裡只有十分鐘的車程。」看著丁綠堯,「我們在現場採到你的指紋。」
這個警察的意思是——他昨晚去當賊?
夏音曉早已下樓,站在丁綠堯身後,這時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他……他昨晚和我在一起,整晚……都在一起。」
話一出口,陶媽等四人的目光都向她射來。她臉蛋一紅,但仍堅決地挺起背脊,為他辯護。
這指控太荒謬了!他昨晚都在她身邊,怎麼可能會去做穿牆越戶的事?可是,他為何完全不為自己辯解?是怕拉她出來作證,會令她為難嗎?
她擔憂地看著丁綠堯,他卻對她微微一笑,握緊她的手,看向辛紅,「只有指紋而已?」
辛紅瞄了夏音曉一眼,才道:「受害者家裡的出入口都裝有攝影機,拍到了可疑的人。這是擷取的影像。」取出幾張照片,照片上拍到的人有正面和側面,都是同一人——丁綠堯。
夏音曉感到一陣暈眩,喃喃道:「不可能……」
中年警察伸手推開她,扣住丁綠堯肩頭,「請跟我們回局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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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女兒出門時,前來接她們上學的邱冠玲見她神情有異,關心地問了幾句,但夏音曉什麼也沒說。
她怎麼能說,她的煩惱是因為丁綠堯被當成竊賊,已經被帶回警局?
陶媽把他的事情都告訴了她。父母離異、逃學逃家、進出警局如家常便飯……他所謂很多沒告訴她的秘密,就是這些嗎?
當陶媽提到他有個雙生兄弟時,她不由得振奮起來,心想那些照片上的或許是他的兄弟;但陶媽接下來說,那個孩子隨父親移居大陸,後來生病過世,教她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丁綠堯被警察帶走時,吩咐誰都別去警局,說他一個人就能應付。但陶媽還是不放心,打發孩子們去上學後,就和丁綠尹前往警局。
夏音曉也想去,但陶媽說她和丁綠尹就能處理,要她待在院內。
於是,偌大的育幼院裡,只留下夏音曉與谷靛。
九點多,谷靛準備到學校上課,下了樓,見到夏音曉獨坐在窗邊。
「妳今天也要去咖啡店吧?」谷靛走到她身邊,
「要我陪妳去嗎?」
她搖頭,
「我可以自己去。」
直到谷靛出了門,她仍坐著,怔怔望著庭院中的樹木。
在這裡住的期間,一早起來,她總先和他與孩子們一起吃頓熱鬧的早餐,等飯後孩於們上學去了,他或者幫陶媽處理育幼院的事情,或者修理哪個孩子弄壞的腳踏車,一面和她閒聊。當她出門上班,他也陪她搭公車去咖啡店,一待就是一天,直到晚上回到育幼院……
每天從早晨睜開眼,到晚上入睡前,她的視線裡永遠都有他。種種瑣碎的小事串起每一天,讓她心安,有種淡淡的幸福感。
然後是,昨夜……淡淡的幸福感變大了,像是在她心裡放進一個太陽,光亮與溫暖充滿她。當他說那件事不是她的錯時,她覺得可以真正敞開自己,接納自己,也接納他……
然而,幸福有多大,此刻心頭的不安就有多大。陶媽的話彷彿在她面前展示了另一個人,讓她窺知她從不知道的他的另一面,昨夜的一切瞬間變得好遙遠,教她恐慌。
他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他昨夜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對她說那些話?
會不會就像他對她保留自己的過去一般,他的承諾裡也隱瞞了些什麼?
如果此刻見到他,她敢向他問出這些疑惑嗎?
夏音曉走出育幼院大門,輕歎口氣。這時候她實在沒心情去咖啡店,但那裡有魏霓遠和費橙希,至少能和他們商量,減輕她的憂慮。
再者,她不想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育幼院內,尤其視線裡沒有他,感覺像是被遺棄,令她難以忍受。
才幾天啊,一向很習慣孤獨的她,已經被他慣壞了,見不到他就如此空虛……
她剛朝公車站牌走了幾步,就發現站牌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朝育幼院的方向望著,一頭鬈發被風吹得凌亂。
他回來了?
她難以置信地朝他走去,腳步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最後奔跑起來,直撲進他懷裡。
「你回來了……」她抱緊他,上一刻的疑惑、恐慌,瞬間都已忘卻,只餘滿腔喜悅,緊抱著他,不肯鬆手。
她終於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他,他有什麼樣的過去,她不在乎,他對她隱瞞了什麼也不要緊,她只想待在他身邊,其它怎麼樣都無所謂……
「怎麼了?」他伸指勾起她下巴,微笑道:「瞧妳這麼緊張。我說過會沒事的,不是嗎?」
她微怔。他……似乎有些不同,仍是熟悉的笑顏,但……就是有些不同。「已經沒事了?」
「暫時沒事了。有陶媽和阿尹她們作證,加上我過去名聲太響,想整我的人本來就不少,要取得我的指紋也不是什麼難事,應該是有人故意嫁禍給我。」愛憐地捏捏她鼻頭,「不過關鍵還是因為妳。大姊頭對妳可是信任得不得了,要不是妳說我昨晚都和妳在一起,她還沒那麼快相信陶媽和阿尹的話呢。」
「她們呢?」對了,是感覺不同。
她離開他的懷抱,打量著他。衣服跟今早一樣,頭髮也是一樣的卷,仍是有點孩子氣的笑容,但抱著他時,卻像……抱著另一個人似的。
「她們說要去買菜,等一下就回來了。妳現在要去老大那邊吧?今天別去了,一大早碰到這種倒霉事,把我心情都打壞了,陪我出去散心好不好?」
也許是她多心吧?她正要點頭,忽地一陣風吹來,吹開他耳際的髮絲,露出形狀漂亮的左耳。上頭沒有她送的耳環,甚至也沒有……耳洞。
夏音曉一怔,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他不是丁綠堯!
「怎麼,妳不想陪我去嗎?」歪著頭,依舊是丁綠堯慣有的頑皮笑容。
她又退了一步。「我……我沒向老闆請假,不能不去上班。」該怎麼辦?育幼院裡沒人在,如果能跑到人多一點的地方……
正思索間,忽見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開口道——
「聽說感官有缺陷的人,在其它方面會特別敏銳,看來是真的。枉費我這麼花心思扮演他,連衣服都特地找了和他一樣的,可惜騙得了妳表姊,卻騙不過妳。」
他到過海微她們的學校?夏音曉顫聲道:「她們……」
「別擔心,兩個小女孩都當我是他,很高興地跟我離開學校,我也沒必要對她們動粗。」身份既已洩漏,他也不再模仿丁綠堯的神態,恢復平時生疏有禮的態度。「希望妳乖乖合作,跟我去見那個人,妳的女兒現在也跟他在一起。至於他是誰,妳應該知道。」轉身走往停在不遠處的車。
安隆楷。夏音曉略一遲疑,想到女兒,咬牙跟上他。「你是誰?」
他回眸瞥她一眼,微笑不變,「他沒告訴過妳,他有個孿生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