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聲的說道“要說我在一開始看到江墨白的時候,沒想過要走要屈服要離開這裡,那是假的,真的,我知道江七爺是個好人,就是因為知道他的好。我才覺得我是一個那麼不可取的人……”說道這裡,他苦笑了下,然後輕輕撫摩太平的頭發“但是,我發現,我終究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你。”
這是他的芙蓉啊,他美麗的芙蓉,他傾注了所有心力去愛的芙蓉啊……就算是怎樣也好,終究,放不開割不下棄不了。
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太平含著眼淚輕笑,柔軟的手盤上他的頸子,主動送上自己的雙唇。
他知道,寒陽的嘴唇柔軟而溫暖,因為他嘗過。
吻著少年柔軟的嘴唇,他半閉合著一雙美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黑色的眼睛帶著一絲勾魂似的清純嫵媚迷離著寒陽的理智。
他雖然沒伺候過客人,但是耳濡目染,該怎麼讓男人動情卻是知道得異常清楚。
他自然也很清楚,該怎麼做才能讓身下的少年對他有渴望——
這非常簡單。
幾個撩撥似的輕吻,不斷變換方向,就在在撩撥著寒陽的心神。
年輕的身體經受不住這樣的撩撥,他猛的一翻身,把太平壓在身下,雪白的牙齒咬上他頸項之間的肌膚。
若有似無的呻吟一聲,太平模糊的微微蠕動身體,卻引來了更猛烈的愛撫,而就在這時,門被悠然的推開,沉姨的聲音在二人頭頂落下。
“木板床做起來不會很舒服,你們回房去如何?”
幾乎是驚嚇一般的從太平身上彈跳起來,寒陽狼狽的看著門口一臉悠閒的女性,她身後是抓著他旗袍,露出半個腦袋窺探的真純。
他吶吶的說不出話來,而沉姨則悠閒的朝天吐了口眼圈,然後微笑“回房去吧。”
這種情況下也沒膽子不回房,兩個人尷尬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好快速回新房,在禮貌的到別沉姨之後,寒陽剛關上門,他身後的人兒就嫵媚的伸出手,盤上他的頸項。
太平笑著,美麗的象是月下芙蓉花。
“要繼續嗎?”
似乎被這樣美麗的太平驚訝住了,過了好半天,寒陽才回過神來,沙啞著嗓子說道“要……”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象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太平繼續唱戲,寒陽也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真純照樣在兩個人之間跑來跑去,紅紅小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明眼的人都能看出太平和寒陽之間的不同,單只太平臉上多起來的明朗笑容就足讓館子裡的人跌破眼鏡了。
太平今天上場唱的是《買水》中的一折,其中那唱到情致婉轉的地方,比往常的工夫更落了個十成十,讓台下一片轟然叫好!
和江墨白在後台看著,沉姨悠閒的敲敲煙袋,一臉的無所謂,“看到了吧?這才是太平,這才是真正的太平,而能讓太平有這樣表情這樣風情的人也只有寒陽。”
聽著沉姨這麼說,江墨白沒有說話,他只是凝視著台上的婉轉人影,然後微微抿起嘴角。
“……是啊……”所以。他輸了。
不是輸給寒陽,而是輸給了太平。
他所可能擁有的太平不會讓他看到如此風情。
這麼想著,他笑,把頭上的寬邊帽拉了拉,讓那陰影籠罩他蒼白的容顏。
他今天沒穿西服,穿的是一套非常中式的長袍馬褂,配上細金絲邊眼鏡和一頂黑色呢子寬邊帽,活脫脫是一個上海灘上的絕代公子。
看他一眼,沉姨嗤笑“嘖嘖,這樣可不象你的作風呢,怎麼?今天怎麼穿的這麼正式,活象是要相親似的。”
他笑,清雅柔和。
“和相親相去無多了呢,我今天是要來和寒陽商量事情。”
沉姨吐了口煙,然後斜眼看他“不會商量到決斗上吧?”
江墨白失笑“怎麼可能?”
“那就好。”
沉姨不再說話,只是沉默的吐著煙圈,江墨白卻笑了起來,輕輕淡淡“你不覺得那兩個人很讓人產生想要幫助他們的欲望嗎?”
“你這麼覺得?”
“難道你不這麼覺得?”江墨白反問沉姨,笑著看她美麗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容顏。
“或許吧……”她淡淡的回答,聽不出什麼感情,她把煙袋在旁邊的石頭上敲了下,磕出裡面的煙灰。“還是你有讓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過的幸福的自虐性格?”悠閒的看著他,沉姨接口道。
江墨白則絲毫不在意的笑著。“我可沒有這種習慣哪,但是,我決定幫幫他們。”
“你不是剛說過你沒有自虐的習慣嗎?”
“但是我有結交朋友的習慣。”
“哦……”沉姨把聲音拖的長長的,描著綠色的眼睛嫵媚的看著身邊俊美的青年“然後?你覺得寒陽值得你結交?”
“他不是池中物,你也這麼認為吧?”
“我可沒你這麼好的眼光。”沉姨笑,拉拉肩膀上的披肩。
“我覺得……寒陽值得我這麼做……何況他們聶家和我們江家還是有那麼一點小親戚關系,聶家子孫落魄在江家的地盤,不論原因是為了什麼,總是日後難交代的事情……”江墨白把眼神一轉,看向了台上洋溢著一臉明朗的太平,稍微失神了一下,才又回過神來。
他失笑的看著正斜眼瞅他的沉姨,又把帽子向下壓了壓。那陰影遮蔽了他半張俊美的臉,他似乎在自言自語“說不定……我真的有自虐的喜好呢……因為我啊……第一次希望要由自己的手給予某個人幸福……即使,這份幸福要由另外一個男人傳遞到他手中……”
綠色眼影下一雙歷盡滄桑的眼睛看了一眼微笑著的江墨白。沉姨不禁伸出手拍拍他的背“看著這個時代還難得有你這麼可愛的男人份上,我決定在今天你們說完話之後,免費請你喝一杯。”
“莊園紅酒?”江墨白雙眼放光。
沉姨巧笑嫣然,“錯,是二鍋頭。”說完,她轉身朝夠走去,“走吧,在這裡看了只會傷心,到他們房裡等他們吧。”
當寒陽和太平一起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房門洞開,而在桌子旁邊坐著正在看寒陽英文書籍的男人正是江墨白。
現在面對江墨白也多少有些別扭,但是自己畢竟有教養在身,寒陽很禮貌的對面前的男人低頭鞠躬。
“江先生。”
看著他,江墨白禮貌的起身還禮,把帽子放到了桌子上,他看著太平把門關上,他決定開門見山“我想請問,您應該是京都聶家的四少爺吧?”
居然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寒陽一驚,隨即微笑“正是聶四,但是少爺什麼的卻不敢當。”
果然是……這麼說,他從一開始就沒認錯人。
江墨白在心裡點頭,隨即轉換話題“江先生,看您的樣子……您是打算考美國的大學吧?”
寒陽臉紅了紅,沒說話,只是點頭。
“我剛才翻了一下您的作業,我覺得依您現在的知識,應該會以高分被錄取的。”
“可是我沒有學費。”明人不說暗話。昨天心結已經打開,雖然面對江墨白的時候還是有點別扭,但是寒陽卻可以很大方的自然回答了。
真是坦率的好孩子,又在心裡點了下頭,江墨白凝視著面前的寒陽“我現在有樁事情拜托聶少爺,您要是幫成了這個忙,自然就會有第一年的學費,而且這個活不算很花時間,應該不至於耽誤您考試。”
寒陽看了看江墨白,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太平,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您請說。”
“不是什麼難事,聶少爺在東北是有名的才俊,聶家在東北接手的還多是人參藥材生意,這樣,我現在有一單在紐約的藥材生意。從東北進了一批藥材,要是從國內聘請人過來監督貨的質量太浪費,這裡又找不到好的行家,要是聶少爺願意幫這個忙的話,我就以您第一年大學的學費作為報酬,您看如何?”
一聽,寒陽思考了片刻又詢問了具體情況之後,點頭答應!
看著少年笑開的臉,江墨白不禁笑了起來,他起身,戴上帽子離開了房間。
當天晚上,江墨白就派馬車把寒陽接到了自己的店裡,而太平則還留在沉姨的館子裡唱戲。
直到四個月後的一天,他才重新見到了寒陽——
而那個時候沖到他面前抱起他的寒陽,已經是紐約大學商法學院一年級春季班的新生了——
“誒呀……真好呢……年輕真是好啊……”坐在房間裡打電話的沉姨看著玻璃窗外抱在一起歡笑的兩個人,不禁笑了起來。
她的聲音顯然也傳到了話筒的另外一邊,在海那邊的男人笑了起來,動聽的聲音伴隨著滋拉做響的信號傳了過來“哦?什麼事情讓沉兒如此感動?”
“你的寶貝弟弟啊。”她無聊的卷著電線“你現在可以不必擔心他們了,不愧是你們的弟弟,生命力頑強運氣又好得不得了啊。”
“我如果說一開始就沒有擔心他們……你會怎麼想?我既然拜托沉兒你照顧他們,自然不擔心。”
她沉默了下,然後笑開“別沉兒沉兒的叫,這個名字不是你這個小鬼可以叫的,真是……”
“那誰可以這麼叫?”聶家三少爺優雅的聲音在沉姨耳邊回蕩著,讓艷麗的女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啊……真是小鬼,算了,我就委屈一點讓你叫好了……”
聶寒雲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下,然後,他輕聲說道“沉兒……回來吧……我等你……”
沉姨啞然了下,片刻之後笑了“我考慮……”
說完,她放下電話,再度凝視著窗戶外面象是兩只小狗一樣親暱蹭來蹭去的兩個人,溫柔的微笑了。
“……寒雲,你知道嗎?他們相愛,而相愛讓他們彼此無比幸福——”沉姨對著電話的那端笑語著。
當年,太平和寒陽搬離中國城,住到了紐約大學邊緣的亞洲學生聚集區附近,由江墨白提供的房子——
同年,沉姨離開了紐約,她兌出了茶館,太平在茶館新主人的挽留下繼續唱戲,而沒有親人的真純則被寒陽和太平收養下來——
寒陽的大學生活開始了——
太平和寒陽在來到美國的第二年開始過上了新的生活。
比起聶寒雲給出的八年拿到學位的期限,現在寒陽在第二年就獲得了美國紐約大學的入學許可,是一件振奮兩人,讓他們覺得前途終於不再渺茫的好事情。
寒陽和太平以相當低廉的價錢租了江墨白在紐約大學附近的房子,寒陽在課余幫助江家在紐約的藥材商號站櫃台、鑒定藥材,雖然他自己不說什麼,但是實際上江家的商號已經把他當成供奉看待,收入夠維持三個人一般的生活、買書和教材的費用,還有些微的盈余。
至於太平,在江家旗下幾家茶館藝樓唱戲,周末再去茶館那裡唱,他計算過,加上寒陽的盈余,再節省一點,一年的收入足夠應付寒陽第二年的學費了。
這樣的生活,對太平和寒陽而言已經是非常幸福的日子了。
太平容貌好、性子柔和,知進退懂禮儀,在華人圈子裡頗受好評,至於寒陽,年方十八,姿容俊美,性子隨和,學習成績好,運動活動樣樣拿得起來,人又義氣爽快,很快就在學校裡的華人圈子、乃至亞洲學生的圈子裡成了領袖一般的人物,偏生他手段靈活做事成熟圓滑,竟讓年長的學生也甘心受他調遣。
真純懂事可愛又體貼,現在跟著寒陽學認字、鑒別藥材和一些生意上的東西,在第二年被寒陽送進了小學,成績優秀,很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
太平覺得這樣很好,他覺得八年之約按照現在的樣子應該很容易就達成,他甚至認為,這樣的日子如果可以延續下去,什麼八年後回不回中國都已經不是重要的事情了。
畢竟,對他而言,在那片古老土地上生活的二十年,其中愉快的記憶稀少的幾乎沒有,而想要哭泣的記憶卻塞滿了大腦。
但是,只要可以陪伴在寒陽的身邊,只要讓他看到那個俊秀少年溫柔的微笑,只要讓真純那個喜歡撒嬌的孩子在自己懷裡酣睡,他就覺得非常幸福了……
幸福到可以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的地步……
時光流逝的很快,光陰如箭,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讓秀麗的少年在彈指之間成長為俊美的青年……而在這時間之中慢慢成長的,還有那天真可愛的孩子,和那秀雅淡漠的青年……
生活,就象一條平穩而溫柔的河流,緩慢的,向前流淌……
這天,是寒陽大學第三個學年的結束,也是他們來到這個國家即將四年的日子。
紐約下著細細的雪,整個天空是一片美麗的青灰色,象是天使的翅膀上最柔細的羽毛優雅的飄灑下來,美麗的無法形容。
屋子裡暖氣燒得熱乎乎的,干淨的玻璃上糊著幾片雪花,風兒一過,雪花就化成了水,依戀的在明淨的玻璃上留下自己的身影。
太平躺在床上,正安靜的沉睡著。
已經長到後背的頭發披著,散在雪白的床單上,有幾絲拖曳到了棉被的外面。時近黃昏,他昨天晚上唱的夜場,早上又去茶館那裡趕場,剛才一回來就躺下睡著了。
而放學歸來的真純則無聲的在廚房裡忙著燒水,等寒陽到家就可以洗澡。
就在這時,寒陽回來了。
參加完這學期的典禮,寒陽知道這個時候太平多半正在睡覺,他躡手躡腳的進了屋子,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象是森林裡精靈一般的太平。
柔軟的床鋪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輕輕軋的一聲陷下去,床上的人模糊的哼了一聲,翻身,白皙的臉枕在腕側,面對寒陽。
摸摸他的頭發,寒陽含笑著脫下外套,依舊坐回床邊,看著面前這張凝聚了自己全部愛情的容顏。
最後,他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臉,還帶著些許外面寒冷之氣的手指讓太平翕動著睫毛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是寒陽,他沒起身,只是對他柔和的一笑,然後伸出手。
把太平雪白的手腕放在手掌之間摩挲,"醒了?"他輕聲的問。
太平無聲的點頭"我剛才做夢了。"他笑著說,輕輕摸著寒陽柔和的面容"我夢到你把我從雷老爺的府裡抱走那時候的事情了……"
看著懷裡人的眼神有一種恍惚而飄遠的感覺,視線落到他的耳朵上,想起當初他流著鮮血,帶著鮮紅珊瑚耳環的樣子,寒陽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的抱緊他。
從他的懷裡抬頭,太平仰望著把自己抱在懷裡的男人。
寒陽長大了。
雖然柔和的性子和那溫潤如玉的面貌依舊是沒變,但是,經過兩年時光的洗禮,他成熟了不少的面容上蕩漾著不復稚氣,只有成年男子成熟穩重的笑容,比少年時代也渾厚了許多的聲音每每在他耳邊呢喃時,都會帶起微微的熱意。
這就是他的男人,他傑出而優秀,值得驕傲的男人啊——
"我那時侯……可真是心如死灰呢……"太平笑著說,纖細的指頭玩弄著他寒陽垂落在胸前的頭發。
寒陽一笑,視線落到了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嬌小身影,心疼的擰起眉毛,他並不想讓真純做這些,但是那個孩子卻固執的要為這個家貢獻什麼才好,沒辦法,也只好隨她去了……
“我想在明年女兒節的時候,給那孩子買一個人偶,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但是我想她應該很想要吧?”日本的孩子,有哪個不想要人偶呢?真純雖然沒說,但是每每在路過日本人開的店時。看到櫥窗裡的漂亮人偶,她總是會在匆匆一瞥中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買不起一整套,他至少想給真純買一個。
“我是不反對啦,但是錢呢?離女兒節也不過還有兩三個月吧?”還是寒陽顧慮周到,他就沒想到要給真純買一個人偶,雖然他也想,但是人偶畢竟是奢侈品,目前首先要保障的還是寒陽和真純的學費書費。
"全額獎學金。"寒陽朝太平調皮的眨眨眼睛。
“好厲害。”雖然每學期寒陽都能拿到全額獎學金,但是每次太平都忍不住真心的贊美自己的情人。
這時,真純從廚房出來,叫寒陽去洗澡,把還穿著圍裙的小女孩抱到床上,塞到太平的懷裡,寒陽走向浴室。
隨著淋浴水聲響起,寒陽在浴室裡想起什麼似的對真純開口:“真純,你們也放假了吧?”
“恩……”。
“那就和我去店裡學習,怎麼樣?江七爺下個月回國,讓我在他不在的時候看店,如果你要去店裡的話,七爺說了,你只需要上午做一上午就可以領半份成年工的工錢,怎麼樣?”寒陽問,真純點頭。
但是太平卻揚聲問道:“什麼工作?會不會很累?”他可心疼這孩子呢。
“不會啦,就是磨磨藥、分分類,給坐堂師傅跑跑腿。”
太平這才放下心,把真純身上的圍裙脫掉,讓她舒服的窩在自己懷裡,聽她小聲說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片刻之後,寒陽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出來,坐到了床邊,身上的浴衣柔軟的垂下來。
看著和真純說話的太平,寒陽輕輕的笑了,欣賞他一身清爽模樣妝點出來的俊秀。
扮旦角的戲子從小就要象女人一樣生活,太平算是旦角的戲子裡女人味比較淺薄的,到了這邊快四年,他身上的女子感覺也更加淡薄,現在他身上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非男也非女,清請淡淡,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一般。尤其是他輕輕一笑的時候,那嫵媚而柔軟的感覺仿佛是秋天的天空下綻開的菊花一樣溫柔。
是了,這就是他的太平……這就是他心愛的人。
看到太平和真純溫柔的說話,他忽然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幸福——
他何其有幸,居然能得到他伴隨在自己身邊……
真是幸福呢……
這麼含笑看著他們,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樓下忽然傳來了隱約的吶喊聲,三個人同時一楞,寒陽以為發生了打架事件,立刻沖到窗戶旁邊推開窗戶向下看去——
窗戶驟然洞開,雪花從藏青色的天空不斷的撒下,和著寒風一起灌到人的脖子裡,為寒陽還柔軟暖和的肌膚帶來寒冷的觸感。
在樓下,一些中國留學生拿著標語什麼的,整齊的喊著口號在街上走著,然後忽然象是發現什麼目標似的,一窩蜂的向對街的一家店面沖去,而他們用英文喊的口號傳到了室內,讓寒陽擰起了眉毛。
寒陽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順著窗戶看去,太平只看到幾個學生拿著旗子沖到對面的店裡,似乎還吼著什麼,他聽的模糊,下意識的抬頭詢問一臉沉重的寒陽"怎麼了?"他小聲的問,不愛看他擰眉的樣子。
"……是中國學生……他們剛才喊著打倒日本鬼子……沖到日本人的店裡了。"寒陽搖搖頭;自從兩年前日本人入侵中國以來,在紐約的中國留學生和日本留學生的關系就非常的緊張,到了今天,國家的矛盾直接投射在了學生們的身上,時不時的會發生中國留學生沖擊日本會館或者日本留學生毆打中國人這樣的事情。
對寒陽而言,國仇不是不恨,但是他認為,國家的仇恨不能投射到個人身上,他相信並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喪心病狂的,因為他就撫養著一個善良的中日混血兒。
所以,對於中國留學生這樣的行為,他頗為不贊同,但是他也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阻止,阻止不了的他也沒有辦法。
搖頭,歎氣,寒陽拉上窗簾,看著有些瑟縮的真純,走過去拍了拍她的頭。
“我和太平會保護你的……”他這麼說,看著縮在自己懷裡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