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掛,辛赫站在御書房裡凝望著窗外沉思著。
不管怎麼樣,他絕不能讓她離開,他的秘密萬萬不能讓人知道。要是普通人他早解決乾淨,偏偏對方是南鑫國太子,但他又不能關她一輩子,他可不想因為這樣而引起戰火。
若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她呢?辛赫搖搖頭。不成!人是他邀請來的,在他西閣宮裡遇害,南鑫國還是會追究責任。
嗟!要不快點把這個肉中刺給拔除,教他夜裡如何安眠?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完美的解決這一切?辛赫撫額苦思。
一旁的龍二見主子長吁短歎,一副非常苦惱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地道:
「王上,請您別再壓抑自己了,龍二願意為王上分憂!」
辛赫不解的看著龍二,「壓抑自己?」
「王上,您也不要怪那些大臣們,畢竟先帝早死,他們會在王上剛登基時就急著催婚,目的也是為了西閣王朝的千秋大業。」
「你以為我是為那件事在苦惱?」辛赫反問。
龍二這時「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一臉誠懇的道:「龍二隻是個奴才,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只知道奴才不要王上不開心。」
「我知道你對我一向忠心,快起來吧!」
「王上,龍二明白您內心的掙扎,畢竟這種愛為世道所不允許……」
辛赫一臉茫然。他說的是哪國話?「等等……龍二……」
龍二握住了主子的手,眼裡含淚,「王上!別管那些世俗的眼光了,想愛就去愛吧!龍二一定會保護王上到底的,絕對不容任何人多說一句廢話的。」
辛赫愈聽愈糊塗,「龍二……你到底……」
「王上,愛上男人根本不是什麼壞事,龍二會傾全力支持王上的,請王上別再憂愁了。」啊、啊、啊!他沒想過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王上,竟也有這麼感性的一面,王上終於有點人氣了!
辛赫差點把晚膳全吐出來,「愛……愛上男……男人?」
「王上,請您萬萬別在龍二面前壓抑自己,不論您做什麼事情,龍二絕對是跟隨到底,不管是對還是錯。」
面對龍二如此忠心的宣誓,辛赫不知道是該稱讚他,還是懷疑自己給他的工作量是不是太大了,讓他神經錯亂了。
「龍二,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王上,龍二一定會替您想辦法的1」
辛赫深吸一口氣,無比認真的對他說:「龍二!我並不愛男人!」
龍二的手握得更緊了,「王上!請您不要把龍二當成外人,請您信任龍二,請您對屬不說實話!」
辛赫的嘴角在抽搐,再次深呼吸,「龍二,我再說一次!昨夜的事全是誤會,我、並、不、愛、男、人!」
龍二仰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著擦了擦眼角,低頭道:「是!龍二全都明白。茶冷了,屬不再去沏過。」
辛赫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感到頭重腳輕。龍二會明白才有鬼!
該死!看來他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畢竟昨天那種畫面想要人不誤會也難,也難怪龍二會這樣認定。
唉!感歎啊!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竟會被人看成是有變態嗜好的男人,這筆帳到底該算在誰的頭上才對呢?
* * *
同樣的月亮看在被軟禁在屋子裡的馨荷眼裡卻是不一樣的。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她心頭的火氣就愈大,明明錯的人都是他,為什麼她還要被他給關起來?!
他有什麼資格關住她?現在她的身份可是堂堂南鑫國太子,他到底有什麼權利對她做這種事?
他的秘密被她知道又不是她願意的,他怎麼能拿這種借口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她?是當他們南鑫國好欺負嗎?
可惡!真是可惡極了!
姓辛的!本公主跟你可是梁子結大了!要是不把所受到的恥辱三倍奉還,她就跟他姓!
小四看著一下捶桌子、一下又捶心肝的公主,內心也十分不忍。
公主一定是礙於自己的身份,所以正在承受著愛的折磨。她到底能為公主做什麼呢?
「公主,別再想了,夜已深,您還是就寢吧!」
馨荷捶桌低吼,「我怎麼睡得著?!」
小四歎了一口氣,「奴才明白,公主也是不得已才扮成男人,其實公主是道地的女人,身為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人過下半輩子,要不是太子殿下早死,公主也不用受這樣的折磨,小四真為公主抱屈!」
馨荷的眼睛眨啊眨,不知所以然的看著小四,「等等……你現在是在說什麼啊?」
「公主,小四打小就跟在您身邊,還會不瞭解您嗎?您之所以苦苦壓抑自己,就是為了太后娘娘!」要不然漂漂亮亮的公主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小四的話令馨荷摸不著頭緒,「為了太后娘娘?壓抑自己?」
「公主就別再在小四的面前逞強了,小四明白您的痛苦。」
她的內心是痛苦沒錯啦!但是為什麼小四話裡的意思怪怪的,又聽不出哪裡怪……
繞來繞去繞得她頭都暈了,馨荷啜口茶,「小四,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能不能講清楚一點啊!」
「小四明白公主跟西合王情投意合,又礙於必須扮成男人,所以對於兩人的未來苦惱不已,這些您用不著說,小四全知道的。」
她的話讓剛喝下一口茶的馨荷嗆得眼淚、鼻涕齊出。
小四一邊幫她拍背,一面抽噎道:「公主,您想哭就哭出來吧!小四也會陪您一起哭的。」
馨荷捶著胸,指著小四,「你……咳……胡說些……咳……什麼……」
她跟西閣王到底哪門子情投意合啦?小四是病了、還是見鬼啦?
「小四隻是一名奴才,力量棉薄,就算拼了這條命也會幫公主的!」
馨荷望著「病人膏肓」的小四,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小四,你沒發燒吧?」
「小四身子好得很啊!倒是公主的眼睛全紅了。」嗚……她家公主果然傷心欲絕。
「要不然就是你瘋了,才會說出我跟那個混蛋情投意合的瘋話來!」
小四睜大了眼睛,一臉受傷地道:「公主……想不到您在小四面前還要這麼說,難道您真以為小四會出賣您,把這種事去向太后娘娘報告嗎?」說完她傷心的哭了起來。
馨荷受不了的閉上眼睛,她想一定是她沒穿衣服與那個混蛋在地上打滾的畫面太刺激小四了,所以小四才會產生這種荒謬的幻覺。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義正辭嚴的語氣道:「小四!我只說一次,我跟西閣王根本就是仇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宰了他,扒他的皮、剁碎他的骨頭!跟他情投意合這種鬼事,就算是在夢裡也不可能發生,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小四一聽完,先是愣T-T,接著眼淚便滾了下來,「公主……您為什麼要這樣騙自己……小四看了真的好生難受……」
馨荷感到頭痛,非常、非常的頭痛。「小四!看來你是聽不懂我剛剛說的話是嗎?!」
小四競一把抱住她,「公主……奴才真的明白……請您不要再說了……」她不想在公主的傷口上撒鹽。
「小四,我真的不愛他!真的!」馨荷鄭重申明。
小四擦擦眼淚,「奴才全明白的,公主別再說了,小四下去幫公主沏壺熱茶來。」
「小四……」
馨荷無奈又無力,她終於明白什麼叫有理說不清了,就連小四都能這樣誤會她,再這麼下去還會有什麼更可怕的事發生!
不行!馨荷雙拳緊握,眼神堅定看著天空明月。她非得快點逃出去不可,只有逃離那混蛋遠遠的,才能確保平安!
小四拿著茶壺魂不守舍的走向膳房,正好與同樣心事重重的龍二撞個正著,兩個人跌坐在地上呻吟。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造句話,接著兩人定下心神仔細望著對方,同時間伸出手來——
「啊!是你!」
「是你!」
「你不就是那個鑫太子身邊的小四?」
「你是西閣王身邊的龍二!」 『
這時兩個人的腦子開始轉啊轉,眼珠子也跟著轉啊轉,接著兩人臉上漾起了光彩亮麗的笑容。
「我說小四啊……」
「我說龍二啊……」 一
「有一件事同你商量、商量!」
「有一件事同你商量!」
兩人發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你說的事該不會是……」
「你說的該不會是……」
* * *
馨荷望著窗外伸懶腰。
已經第二天了,那個混蛋真打算就這麼關著她一輩子嗎?
看著門外看守的士兵,她嘴裡不停咒罵。哪有這種事?她乃是堂堂一國太子,他這麼做是欺南鑫國都無人了!
雖說每次一出來,她總是像飛出籠子的鳥,沒有在外頭給他混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回去,但是日子久了母后也會察覺不對,到時她若沒有回去,她怕母后的病又會發作。
再者……她也不要像個犯人似地成天被關著,望了一眼門El的兩名士兵,她心頭輕歎。若是要陰她,好歹也多派一些人手,就兩個癟三,簡直太瞧不起人了!
瞟了一眼桌下紫檀木做成的暗色板凳,她伸手拳起,放在手上掂了下重量。
嗯!夠沉。接著高舉過頭,再放下,就這樣甩了幾次,接著滿意的勾起唇。
不錯!她跟小四一人一個,三兩下就能把門外的笨蛋輕鬆解決……
「你拿著椅子在幹什麼?」
這個聲音!突如其來的驚嚇令馨荷轉身過猛,加上忘了凳子還高舉在頭頂上,重力加速度的結果是高舉的凳子往下掉,身子也跟著往後倒去,她想穩住身子往前傾,卻正好傾往前來的人身上。
「啊——」
相同的尖叫聲響起。
太好了!她又再次撲倒在辛赫身上,如果要說這次跟上次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這次的角度是落在他的腰際,遠比上次更加令人想人非非。
她急著爬起來,卻發現手環勾住了對方的腰帶。該死!她粗魯的扯著辛赫的腰帶。
「喂!你在幹什麼?」
沒有人會在對方死命想扯下自己的腰帶時還能不作聲的。
馨荷滿臉通紅,早不知道是氣還是窘,她老羞成怒的大吼,「你瞎啦!
沒見到你的腰帶就是扯不下來嗎?」
辛赫又掏了掏耳朵,「你用不著這麼大聲嚷嚷,我又不是聾子。」
「這什麼鬼腰帶啊?用什麼玩意做的,怎麼這麼難弄啊……」
「你不要硬扯,到時把我腰帶弄壞賠得起嗎?」
「快點啦!」煩死了!她想盡快離開他。
「你這什麼鬼鐲子?怎麼都解不開來……」
「哎呀!你不要這麼用力,會壞掉的!」
「你先不要動!我來好了!」
「啊啊——你在幹什麼?很痛耶!」
「不要吵!」
造時門El有四隻耳朵好奇的貼在門上偷聽,除了兩名士兵,另外兩人分別是小四跟龍二。
天啊!想不到已經進展得這麼快啦!王上才剛進去不到幾分鐘,已經開始在寬衣解帶了嗎?看來王上果真是憋了很久。
公主嘴裡不承認,但是行為卻不是這樣,沒想到還會主動幫男人解腰帶,12氣還急得很,看來公主真的是對西閣王很飢渴。
小四看了看他們,「龍二,咳……我們站在這裡似乎不太好吧?」
龍二點點頭,「也對!我們還是下去吧!,,
龍二先把兩名士兵遣走,接著兩人也跟著離開,所以他們沒聽見房內後頭的尖叫聲。
「啊——」
至於尖叫的原因是馨荷要起身時不小心摸到辛赫胯下的正中央,一個凸起的東西,別說堂堂一國公主了,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這時的正常反應都該矜持尖叫才對。
辛赫著實受夠她的魔音。被侵犯的人是他吧?怎麼她叫得活似見鬼!
她這番言語令他很不悅,「若是你的手爛,剛剛被你壓在身下的我,全身都要爛了!」
辛赫有絲不耐煩的由地上站起,「有沒有搞錯?你叫我來就是要說這些嗎?」
馨荷莫名眨眨眼,「什麼?我叫你來?」他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辛赫冷冷看了她一眼,「是嗎?沒話說那我走了!」
見他要走,馨荷急得拉住了他的手,「等等……」
辛赫望了她一眼,她見狀,趕緊放開,「我的確是有話要說。」
辛赫的眉頭微皺,不耐的環胸,「有話快說!我忙得很。」
這是什麼態度啊!令她有股莫名的火氣上來,「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何時?」
他沉吟,「不一定!」
這是什麼讓人吐血的回答,「不一定?!」
「嗯……我還在想。」
有什麼好想的?「還在想?」
「我還在想怎麼處置你比較好。」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掉她。
馨荷緊握拳頭,「你最好快放了我,不然……」
辛赫似乎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不然怎樣?」
「你似乎忘了我是誰?」她可是南鑫國太子,未來儲君,南鑫國的人民會為了她拋棄性命的。
「我沒忘!你是一個假扮太子的女人。」
他的話猶如一記悶棍,令她雙眼泛花。可惡!他一定要這樣時時刻刻提醒她不可嗎?
「那你自己呢?表面上是西閣國的王上,骨子裡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辛赫聞言,瞇起冷眸盯著她,眼神凌利得像刀子,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他勾起唇角,慢慢走向她。
馨荷害怕的後退,她忘了這個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你……你要幹什麼?我……我哪裡說錯了?」
他似笑非笑,「你的確沒說錯,我還要感謝你。」
怪了?為什麼她覺得四周氣溫陡降?「感謝我?」
「是啊!你的一番話讓我想到處置你的方法。」
他明明在笑,為什麼她卻冷得全身發抖?「難道……你……要放我走了?」
後退已到了底,他暗黑無邊的眸子閃著冷光,臉部隱沒在黑暗處,詭異的笑容以及兩片薄唇裡的白牙森冷,馨荷靠在牆上寒毛直豎。
辛赫勾起她的下頷,「看來還是只有死人,才能永久保密!」手緩緩往下滑,在她柔軟白嫩的頸子上游移。殺她易如反掌,早在第一時間他就該殺了她,反正他也不是頭一次殺人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先殺了她再講!
看著他愈來愈深沉的表情,馨荷明白造一次他不是在說著玩的,他是真的會殺她。
她抓住了他的手,「等等……我還不能死……」
「你這是在求饒嗎?很可惜……」
「不是!我並不怕死,但要是我死了,會連帶讓我母后也活不下去的!」
辛赫偏了下頭,「這是什麼借口?」
「其實我是南鑫國公主,五年前我的王兄死於急病,母后受不了打擊得了失心瘋,所以我扮成太子,告訴母后其實死的人是公主,母后才漸漸病戀,要是我又死了,母后會承受不住打擊的!」
辛赫聞言愣了一會兒,接著冷笑,「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是個孝女就放過你嗎?」
「我明白你的感受,這兩年我也一直過得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知道我的秘密。必須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心中的苦無人可傾訴,有時我也會感到孤獨和害怕,其實……被你知道這個秘密後戒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鬆了一口氣嗎?辛赫回想自己從小到大這莫名發作的疾病,想到就算跟自己的親人也不能訴的痛苦,記得第一次發作時在鏡中見到自己時他也是嚇得狂叫。
別人見他是一國之君,但其實他的心裡充滿害怕與不安,他好怕……怕心頭那股黑暗力量總有一天會淹沒自己,害怕被別人看見他的鬼樣子,更害怕自己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會不會有一天他會完全成r一個妖怪,再也不是人……
「我不會說的,這輩子我都不會說的,請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人說真誠能感動天,她這般誠心誠意,他該會放過她吧?
他殘酷的表情不變,「從沒有人在看過我的真面目後,還能活在這個世間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呢?你殺得完嗎?那不如把所有人全殺光算了!你這樣子活著,不覺得很痛苦嗎?」
誰說他不痛苦,他甚至自殺過,最可怕的是……他根本就死不了,刀子捅進身體裡只有一剎那的痛苦,拔出來時不但沒有流血,連一點傷都沒有,不論他怎麼傷自己,最後他都好好的活著,每一天、每一夜對他來說都是無邊無際的苦海。
收緊握住她脖子的手,他厲目看著她,「難道你看見了不害怕嗎?」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我承認見到的那一刻的確很害怕,但是你並沒有傷害我,而且當時你那麼痛苦的模樣,口口聲聲喊著「救我」,我本想逃之天天,但我還是回頭找你,我只是一心想救人,根本忘了你有多駭人。」
辛赫驚訝的看著她,他的心顫抖得好厲害,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原來他的心也會跳得這麼猛烈,原來自己還是個人,還有心跳。
他說不清此刻的感想,拚命強壓住那股從來沒有遲的奇異感覺。「你……你會這麼說……是為了讓我放了你……」
馨荷握了握他掐住脖子的手,「不管那夜我看到了什麼,我都忘了。經過王兄的死亡,讓我明白人生苦短,不管過去發生什麼,我一向只看眼前,就算你不是人又怎麼樣?」
從來沒人對他說過這些,她握住的地方好燙,燙得他甩開了她的手,他的心像是破了一個洞,不停有莫名的熱流流進那冰凍的心,這種熱令他痛苦得摀住胸口,像是承受不住的焚燒著他。
見他臉色不對,她擔心的問,「你……你怎麼了?」
辛赫痛苦的跪在地上,捂著胸口不停喘氣。
馨荷緊張的看著他。他這種樣子似曾相識,令她想起那夜他也是這樣。
「你……該不會……」
辛赫讀出她眼中的害怕,「怎麼?你怕……」
他就知道,這麼多年來他見太多了,多少人是說一套做一套,
像他這種鬼樣子,連鬼見了都怕,何況是她。
馨荷沒有逃,她拿起手絹幫他擦拭著額際的汗,突然間她有絲不忍。今天這事要是發生在她身上,她又會怎麼做呢?
「每一次……都這麼痛苦嗎?」
辛赫睜大眼看著她,他想起以前不小心看見他的那些人,個個都是害怕又憎惡,哪個不逃,就連貼身護衛都換了十幾個。
後來只要他感到些許的不舒服,就跑到無人處,自己咬牙撐過去。
其實他並不想殺人……但又不能不殺……
而她……竟然還留在這裡,明知道他的真面目是那樣駭人,為什麼沒有逃?
此時的馨荷心中只有同情,「我……我能幫什麼忙嗎?」
辛赫張大雙眼看著她,接著二話不說就把她緊緊抱住,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這麼多年,他逼自己麻木的過著每一天,直到上天願收留他的那一天到來,他是一直打算這麼遇下去的,為什麼此刻的他會這麼激動、這麼樣的想哭……
馨荷被緊抱得快喘不過氣來,「喂……你……」她察覺到臉上似乎濕濕的,抬頭見他競一臉濕,「你……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
他的眼眶卻忍不住的發熱,鼻子也發酸,被封閉已久的心早就堅固如堡壘,因為胸口熾熱的眼淚,把心底深處那顆受傷的心給融化了,冰冷的心似乎復活了過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心臟在身體裡劇烈跳動的聲音,那麼的有力,那麼的溫暖。
她的觸摸令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救贖,他憶起了母后死的時候,她握住了他的手對他說:「不要難過,孩子!這世上一定還會有跟母后一樣瞭解你、深愛你的人,你要堅強……一定會有那麼一個人的……」
難道世上真有這種人?他以為窮盡一生都不會有這樣的人出現……
發覺他的臉湊過來時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馨荷感覺唇正被人狂吻著,這絕無僅有的刺激感覺令她暈眩。
她張大眼,眼前的人臉上全是淚水,抱著她的手臂在顫抖,侵襲她的唇舌熾熱不已,她像置身火海『,全身像是正被火燒著,卻又感受不到火焰,腳彷彿離開了地面,身子輕飄飄的……
忽然,辛赫像是意識到什麼東西似地離開她的唇,兩人喘著氣對望,接著他轉身快步離去。
馨荷腳軟的跪在地上,她捂著被吻腫的唇。
這……他……她……這……該用什麼適合的字句來形容這樣亂七八糟的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