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殷家就聚集了一票人,左一句恭喜、右一句恭喜,讓殷漓的頭更痛,真想把這些人全轟出去。
「漓姊啊!想不到妳現在要進宮做禁衛軍的頭兒了!」
「還是保護太子殿下耶!」
殷漓面無表情,心不甘情不願地整理衣物。保護個屁,她恨不得殺了他!
「想想看王上已是花甲之年,只怕再不了多久就由太子登基,太子一登基,那我們的漓姊豈不是跟著雞犬升天,說不定將來還能當上王宮內的御林軍長,跟當年的殷老爹一樣。」
「統領整個東宮殿的禁衛軍耶!權利多大啊!」
「小刀,你說得對!那我們也與有榮焉啊!」
御林軍長……那也得她有命活著沒被整恐再說。「你們想太多了,我跟太子說好了。等事情過了,我一樣回來干捕快。」
「啊……為什麼?」放著榮華富貴不要,回來干個沒有前途的心捕快幹嘛?
殷漓冷淡的看了小刀一眼,「還有為什麼?我不就說了,我喜歡干捕快啊!」
「等等……漓姊,妳真的這麼喜歡干捕快啊?妳該不是頭腦有問題吧?」這種吃力不討好。錢少、事多、危險的行業,天底下竟有人喜歡干?是他小刀耳朵聽錯了吧?
「你的腦袋才有問題?宮裡有什麼好?」這些笨蛋!
「拜託!喜歡干捕快那種話在王上面前說說就好,不是當真吧?」衙門裡的兄弟個個面色凝重地看著她。
殷漓沒好氣的瞪著他們,「別把捕快這種工作說得一文不值,我從小就對這個工作就充滿嚮往。」
他們聽完,都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殷漓懶得理會他們,走到在外頭小坐的楊武身旁,「楊叔,我東西都整理得差不多了,等一下就進宮去了。」
楊武仰頭看了她一眼,接著起身,拿了一樣東西給她,「這個東西妳拿著。」
殷漓看著手上的黑袋子,「這是什麼?」
「這是個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早年我曾救過神醫夏利生,他給了我這一顆仙丹,吃下去就能百毒不侵。妳這次到東宮殿去當差,可能艱險萬分,王上下的命令也無法違抗,這個妳進宮時把它吃下,楊叔唯一能幫妳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殷漓倒出黑袋子裡的一顆雪白透亮的小珠子,接著又把它放回去,「楊叔,我不能拿這個,這是人家送給你的謝禮,你放著也好,以備不時之需。」
「這東西對楊叔沒有用,放了十幾年了,楊叔也沒地方吃,我答應妳爹要好好照顧妳,宮裡我是顧不到了,只能把這個給妳。」
「楊叔……」
他靠近了殷漓的耳邊,「東宮殿的傳聞我想妳也知道吧!在食物及飲水上面,妳一定要特別的小心。」
殷漓點點頭,「我會小心的,楊叔請放心。」
他拍工拍殷漓的肩膀,「這是個不好當的差,一定要特別的小心!」
「嗯!」
殷漓背起了收拾好的包包,與大家告別,正要走出門,卻發現周敏敏扶在牆上喘氣,「敏敏,妳怎麼了?」
「還好我趕上了……殷漓,妳要走了嗎?」
殷漓點點頭,「沒錯!」
周敏敏將她拉到一邊,拿出了一包東西給她,「這個可以麻煩妳交給太子殿下螞?」
殷漓一臉詫異,「敏敏……」
「這是以前爹做將軍時人家送的,只要穿上它,刀劍不侵。」
「妳要送給太子殿下?」
周敏敏頓時臉發紅,「我……因為太子殿下救過我……我只是想盡自己的心力罷了……」
殷漓看著周敏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敏敏……妳該不會是喜歡太子殿下吧?」
周敏敏趕緊用力搖頭,「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殷漓妳千萬不要誤會,再怎麼樣我們是這麼要好的姊妹,我怎麼能搶妳的心上人呢?」
「妳在說什麼?太子殿下怎麼會是我的心上人?妳想哪裡去了?」這個誤會也太大了,到底他哪點像她的心上人?
「什麼?妳跟太子殿下……可是……」難道是她看錯?她明明就看到太子殿下看殷漓的眼神很不一樣……
「我跟太子沒有任何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好不好!
周敏敏一聽,滿臉欣喜,「那……那我可以喜歡太子殿下囉?」
「當然啊!有機會我會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妳的。」真不知道他到底哪裡好,這麼受歡迎,就連敏敏都喜歡他,照她看來,他根本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一肚子壞水!
周敏敏摀住了羞紅的臉,「真的嗎?這……我會不曾太不害臊了……」
「我不是要潑妳冷水,我小時候的事妳也清楚,不是嗎?太子並不如妳想得那麼美好喔!」敏敏是她的好朋友,就算會破壞她的美夢,該說的地也要說。
不過周敏敏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小時候男生難勉調皮,長大了一定就不一樣了。那天太子還救了我,看起來像是一個彬彬有禮的斯文人。」
是這樣嗎?她倒覺得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不會變成龍,揚沙的惡劣性了倒是隨著他的長大而有增無減,不過她明白,就算說破了嘴,也沒人信她的。
「哦!時候不早了,我要進宮了,有空妳可要常來東宮殿找我喔!」殷漓躍上了馬。
周敏敏笑著對她點頭,「我一定會去的!」
殷漓腳一夾、策馬離開,其餘的人則是在她身後用力揮手。
馬背上的殷漓看著陰陰的天空,有一種前途茫茫的感覺。唉!她的苦日子才正開始呢……
★※★※★※
殷漓穿上了宮內特別為她縫製的衣服,考慮到她是女子,特別用了大量的軟絲,製作了一件英挺又不失柔媚的勁裝,她穿上去十分合適。
揚沙熱情的拉著她,「殷漓!妳來了,我等妳好久了!」
殷漓則是面無表情的向他行禮,「太子殿下!」
面對這個傢伙,一定要保持距離,還有一點最重要的,萬萬不能被他擅於演戲的虛情假意所騙。
揚沙一臉善意的微笑,「哎呀!何必跟我這麼生疏,我們不只是君臣的關係,更是朋友!」
殷漓不動如山地道:「不!殷漓身為護衛統領,職責是保護殿下,宮內尊卑有別,不能跟殿下同起同坐!」
「看來妳似乎把宮裡的規矩都弄懂了?」看她防備的模樣,更激起揚沙骨子裡征服的慾望。
殷漓不苟言笑,一臉正氣凜然,看上去就像是個道地的禁衛頭兒,「是!」
揚沙築了笑。有趣……就是這樣才好玩。「那……如果是我的命令呢?」
殷漓驚愕看了他一眼,他微揚唇一臉要笑不笑的模樣。這個傢伙又想玩什麼花招?
「屬下尊命!」殷漓只能無奈的與他坐在滿滿一桌的酒菜前。
他屏退左右,伸手碰觸她的左肩,殷漓驚得閃開,揚沙大笑了兩聲,「妳放輕鬆點!別緊張,我不會捉弄妳,只是想跟妳聊聊天罷了!」
放輕鬆……在他的面前教她如何能放輕鬆?他愈是這麼說,就讓她愈緊張……
他為她倒了酒,殷漓看著酒緩緩倒在酒杯裡,再看著一桌的酒菜,心中突然閃過楊叔在她臨行時所講的話一定要小心所有的食物、飲水。
「等一下!」她馬上從發上拿下一支銀針,一一在食物裡檢查。
揚沙看到了她的行為,嘴角揚了揚,「沒有用的!這些動作在前幾位太子時都做過。」
「那……你的意思是防不勝防了?」
揚沙喝下了一杯酒笑道:「沒錯!如果有心人要毒害太子,這一招難道他們想不出來嗎?」
「這……」
他仰頭喝光了杯子裡的酒,「我看我是逃不掉的,不如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殷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裡拿出了一件衣服及一個小黑布袋,「這是敏敏托我拿來給太子的。」
揚沙接過了東西,「這兩樣都是給我的嗎?是什麼東西?」
兩樣……算了!楊叔應該不會在意,畢竟這是給她的東西,不如就說是敏敏送的,也省得她麻煩。
「一個是刀劍不侵的歌育,一個是百毒不侵的仙丹!」
「軟胃就不用了,如果真遇到刀劍,我倒是不怕,就怕是暗著來。這個是百毒不侵的仙丹也是敏敏的嗎?她打哪來這種東西?」揚沙拿著那透亮的珠子細看。
「據……據她說她爹曾經在因緣際會下救過沖醫夏利生……所以……」
「那這是很珍貴的東西了?」
「是的……」
「想不到敏敏這麼有心啊!那妳呢?妳送了我什麼?」
「我?我沒東西送殿下!」
揚沙指著她,「錯!妳也送到件比這兩樣還珍貴的東西。」
「啊?」殷漓實在不懂他在說什麼。
揚沙眼色含笑,勾起了她的下領,「妳送了妳自己給我!」
殷漓聞言不悅地撇過頭去,「請殿下不要對屬下開玩笑!」他這樣說太曖昧了吧!她嚇了好大一跳。
「誰跟妳開玩笑!」
殷漓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揚沙抓住她的下巴,目光炯炯盯著她。又來了……每當他這樣看她時,她的心總是跳得不停,明知道他是故意捉弄她,她卻每一次都只能傻傻地看著他……
他聲音低沉傭懶,「妳的心跳得好快……」
殷漓驚駭,他的手什麼時候撫住她的胸口?她趕緊站起身,「我……我該去東宮殿巡邏了……」
他緊拉住了她的手臂不放,殷漓抽不出他的手,她寧可他嘻皮笑臉的模樣,他不笑起來讓人感到更恐怖,她看不出在那黑眸下在想什麼。
他站了起身,一瞬間靠近她,抓起她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神變得犀利,拿著那兩樣東西到她的面前,「把這些東西還給她,我不收!」
「這可是敏敏的一番心意……」
殷漓話未說完,腰又被他緊扣住,他冷冷地看著她,看得她脊椎發寒,「就是這樣我才不收,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可是敏敏……對太了……一片癡心……」這些話為什麼她講起來感到喉嚨好乾澀?彷彿不願說出口似的。
揚沙眼色驟冷,用無比冷酷的聲音說道:「我管誰對我一片癡心,我心裡早有意中人!」
殷漓胸口收緊,腦子一片空白,耳邊不停迴盪著他說的那句話。他心裡已有意中人……
揚沙挑眉,手指在她的臉上畫小圈圈,「怎麼?妳似乎很受打擊是嗎?難不成妳對我……」
殷漓慌得推開他。他有意中人關她屁事,她討厭他,以前討厭、現在更討厭,她收好東西,「我知道了!屬下輸矩了,屬下告退!」
「等等……」
殷漓低著頭,一臉恭敬,「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嗎?」
「把那個百毒不侵的仙丹拿來!」
難不成他又改變心意了?這個人還真難伺候,一下不要、一下又要,分明整人嘛!
「是!」殷漓拿著那只黑袋子走近他,將東西放在桌上。
「妳先別走!」他倒出了黑袋子裡的白色藥丸子。
「呃……」她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揚沙將藥丸丟進了嘴裡,接著笑吟吟她走向一臉忐忑的殷漓,接著雙手捧著她的頭,覆上了她的唇。
世界彷彿沒有聲音,她的眼睛似乎也像是瞎了般地看不見東西,身子像是定住了不動,全身上下的感官只剩下嘴巴,她清楚感覺他把嘴裡的東西吐到她的嘴裡,再用舌頭壓住她的舌,讓藥丸順著舌根直下喉嚨深處,接著舌頭在她每一顆牙齒上遊走,還不時挑弄她的舌頭。
這個吻似乎欲罷不能,揚沙的手不安地在她肩上、背上不停摩擦著,似乎不夠的想渴求更多。
過了半晌,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她香甜可人的唇離開。
殷漓則整個人搖搖欲墜,她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一般的跌坐在地上,抖著手摸著自己的唇,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揚沙把她由地上抱起,把她的頭接在他的懷裡,「往後妳就百毒不侵了!妳可要好好保護我才行,知道嗎?」
殷漓還沒從剛剛驚嚇的反應醒來,揚沙看著她發紅的可愛俏臉,偷香成功的他笑得無限開懷。要她進宮真是對了!呵呵!
★※★※★※
殷漓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房間的,只知道自己茫茫然的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接著又茫茫然地起來,看著窗外初早的太陽,她才猛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啊!他吻她……他怎麼能吻她?他不是說他已有意中人……那他吻她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新發明的整人方法吧?
這個下流胚子!以為他是太子就能為所欲為嗎?她是禁衛頭兒,可不是他的玩具,氣死人了!
殷漓想下床順便把被子折好,發覺被子竟拉不動,轉頭一看竟看見……
「啊──」
揚沙蹙眉掏耳朵,著眼看向窗外,「妳是大白天活見鬼啦!叫這麼大聲!」
殷漓跌在地上,抖著手指著他,「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揚沙看了看四周圍,接著一臉害怕地指著殷漓,「妳……竟對我做出這種事?」
「我?」什麼跟什麼啊?她做了什麼事?
揚沙衝著她邪佞地笑,「妳可要負責到底啊!」
負責他媽個鬼啦!殷漓拉下了臉,毫不留情地拉走他身上的棉被,「給我滾出去!」
揚沙促狹的笑,「嗯!有進步了,這一次妳鎮定多了!」
「我沒閒工夫跟你玩,我還有正經事要做。」可惡的東西!竟跑到她床上嚇她。
「搞清楚耶!我可是為了幫妳,妳的工作是保護我,我這不就很主動的讓妳保護嗎?」揚沙一手撐著頭,半躺在她的床上,她的床上有她的味道,真令人感到心神蕩漾。
他一向有得是歪理可說,殷漓根本懶得理他,「我要帶禁衛隊們去巡東宮殿,殿下自己慢慢玩吧!」說完她就走出門。
揚沙躺了下來。他都這麼用盡心機了,她還是這麼不解風情,木頭的個性怎麼敲就是不開竅,還是他的態度總是太過輕浮……嗯!看來他得認真起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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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殷漓不像禁衛頭兒反倒像個奶娘,舉凡三餐她都得跟揚沙一起進食,因為她吃了百毒不侵的仙丹,食物她得先試。
還以為陪吃三頓就算了,揚沙竟以睡在東宮殿會被人行刺為由,天天跑來跟她擠床鋪,她索性把床讓給他,自己打地鋪,想不到他又死皮賴臉的跟著她打地鋪,說他怕一個人睡……還有,夜裡睡不著時,他就拖著她玩下棋……
這一切她真是受夠了,陪吃、陪睡、還要陪玩,他到底把她當做什麼東西了?她活似跟在他身邊打轉的一條狗,偏偏只要他拿出「這是我的命令」這幾個字時,她又不能不依他。
整人也要有個限度吧!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原本身為禁衛頭兒是不需要輪守,為了擺脫揚沙,殷漓開始跟著禁衛們一起輪守,她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本事纏她。
夜深人靜,守在太子般的一名衛兵口中呵著熱氣,小聲對一旁的人道:「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冷!」
「就快要入冬了,這種季節守夜最痛苦了!」另一名士兵說道。
「你小聲一點,頭兒站在前面呢!到時被她聽到你就慘了!」這個禁衛頭兒雖是女人,但是做起事情來條理分明、十分有魄力,一點都不輸男人,東宮殿在她的統領下,似乎變得比以前更有秩序,也難怪王上要重用她。
才剛說完,突然就下起雨來了。
「糟了!下雨了!」
東宮店外頭一大群的士兵跟宮女見了慌張了起來。
殷漓馬上說:「宮女十人留下!另十人回去穿蓑衣再過來,衛兵也是一樣,把輪值的士兵叫起來,提前交接,每三個時辰換人!」
「是!」能回去的人快步在大雨中奔跑。
殷漓則是站在原處,任憑冰冷的雨滴往自己的身上打著,儘管全身濕透、嘴吐著白氣,她依舊站在雨中。
她說話的聲音傳進了裡頭正在看書的揚沙,他對著一旁的吳公公道。「是不是我聽錯了?怎麼有殷漓的聲音……」
「回殿下的話,殷統領今天開始跟著輪守!」
「什麼……」她這樣做該不會是為了要躲他吧?呵!他有這麼可怕嗎?在女人堆裡一向吃香的他,倒是對她起不了什麼作用啊!
聽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吳公公,是不是下雨了?」
「是的!殿下,還下得不小!」
揚沙推開了窗,果然見到殷漓在大雨下走動,舉凡宮女及衛兵都在屋簷下站著以免淋到雨,只有她在距離殿外大門沒多遠的地方來回查看。
雖說戴上了斗笠,但她全身上下還是濕了。這麼冷的天氣,她就傻傻淋雨,她就非要這麼盡忠職守不可嗎?揚沙見了心頭冒火,早知道他就不要她來了。
「吳公公!」
「在!」
「去拿把傘來!」
「呃……殿下要出去嗎?這外頭天冷又下著大雨還響著雷……出去不太好……」
「少囉唆!我叫你去你就去!」
「是……」吳公公趕緊拿來一把傘。
只見揚沙拿著傘就要走出門,吳公公趕緊道:「殿下……殿下……萬萬不可啊……」
揚沙不耐煩的斥道:「誰都不許跟來!」
「可是……殿下……」吳公公無奈地看他走出殿。
殷漓站在雨中,說不冷是假的,但她只能憋著,就在此時,她忽覺身上打著的雨點消失了,詫異抬頭卻望進了一雙濃眉緊盛、焦慮的眼。
「殿下……」他怎麼出來了……
揚沙一臉盛怒地看著她,他想開口罵她,又不知道該罵她什麼。「誰准妳在屋外淋大雨?」
誰准她……這話從何說來……「屬下只是……」她只是在做自已該做的事啊!有錯嗎?
「閉嘴!」揚沙不想聽她說,用不著她開口,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他討厭她說那些,那些都不是他想聽的話,而他想聽的話她一句也不肯說。
「是……」殷漓垂下眼閉緊了嘴。面對他這種老陰晴不定的脾氣,她早就習慣了。
「跟我進來,不准說不,這是命令!」揚沙一臉不容反抗的姿態。
「是!」殷漓默默地跟著他走。
一進屋內,揚沙馬上就道:「統統下去!」
吳公公連忙對著宮女跟太監們道:「你們沒聽見殿下說的嗎?還不快下去!」
「包括你!吳公公。」
「可是……」
「怕什麼?這裡有殷統領在,難道還怕有人來殺我嗎?」
「是!奴才退下……」吳公公退了下去。
一進到溫暖的屋內,鼻子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冷熱的差異,殷漓忍不住噴嚏連連。
揚沙忍住想大罵她的衝動,「快進去換下濕衣服,妳這樣會生病的。」
「可是……屬下的衣服不在這……」
「先隨便換一套宮女的衣服,把濕衣服脫下來再說!」她是死腦筋是不是?算了!跟她氣這些只會氣死自己。
「不用了!謝謝殿下關心,屬下回去換下濕衣服再來……」
揚沙抓住了她的手臂。這個女人為什麼老是這麼不合作?「妳沒有換下濕衣服,敢給我出這個門試試看!」
面對他威脅冷冽的表情,殷漓嚥了嚥口水,認命的點點頭,「是……屬下遵命!」說完她趕緊繞到後頭去換衣服。
她快速把濕衣服換下,穿上宮女的衣服,默默地走了出來。「殿下……屬下換好了。」
揚沙滿意的看著她那身衣服。老實說,她著女裝真是好看,哪怕只是一套簡便的宮女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好看。他實在是厭倦老是一身勁裝的她,他回想那次在樹林救她的那一次,她穿得令人無限遐想。
見他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殷漓心想:她穿這樣一定很怪吧?「屬下……可以回去了嗎?」
見她這麼急著離開,揚沙怒氣又起,「休想!」她就這麼討厭他,為了躲他不惜站在大雨下,也不願接近他。
殷漓莫名其妙看著他,接著很快又垂下眼。他到底想怎麼樣嘛?
揚沙看著她額間的發還在滴水,蹙起了眉站起來,「妳在這裡等著!」
「是……」殷漓不解的看著他走進去又走出來,拿著一塊布,往她走來。
他走到她的身後,接著解開她束好的發。
察覺到他接下來的行為,她慌張,「殿下!這個屬下自己來就好了!」
「不准動!」揚沙不容她反抗,逕自放下她的濕發,拿起棉布幫她擦拭著。
「殿下……」他竟幫她擦頭髮……
揚沙握住她的肩,轉她縛過身,「夠了!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他一直想等她自己察覺,但是日夜面對她對他來說卻是深層的折磨。
黑髮披肩更顯得她膚白如雪,殷漓半張著嘴,「殿下……屬下不明白您說的……」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她美得令他移不開視線,沒有任何的脂粉,被雨水浸濕的眼更顯清澈、黑白分明,唇不染而嫣紅,半開的唇可看到編貝白齒,她是那麼的動人,令他控制不住的將手伸進了她絀滑濕冷的發裡穿梭。
他用著低沉沙啞的聲音說:「不准躲我,我答應夜裡不再去妳的房裡,還有……不准叫我殿下……更別自稱屬下,那是叫給外人聽的,別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這樣叫我……」
他深邃的眼和性感的嗓音令她迷惘。這該不會是他捉弄她的前兆吧……「殿……」
不等地說,揚沙點住了她的紅唇,「妳忘了妳以前怎麼叫我的?妳都叫我揚沙……我好想再聽妳叫一次……漓兒……」小時候不論他怎麼欺負她,她總是用著柔柔的嗓音喚他揚沙……那聲音他一輩子難忘……
聽見他叫她漓兒,殷漓的臉不自覺紅了起來,他的手在她的發裡穿梭,像是溫柔的愛撫,低柔的嗓音像是攝魂的咒語,「快叫我的名字……我好想聽妳叫……」
殷漓迷失在他熾熱的眼神裡,他的拇指像是春風,輕輕搔刮她的臉,「揚……沙……」
「漓兒……這幾年我……」他的拇指在她的唇土來回輕畫,激起她渾身輕顫……
「殿下,奴才拿暖爐來了!今天晚上比較冷.………」吳公公的話令殷漓從迷茫中驚醒,趕緊與他拉開距離。
「屬下……屬下……先下去了……」殷漓抖著唇說完後就急忙走出去,差一點與要進來的吳公公撞個正著。
吳公公不解的看著低著頭披散著發的人,「這是哪來的宮女?怎麼頭髮也不梳好?」
揚沙不耐地看著半路的殺出的程咬金,「我不是要你退下嗎?」
「奴才心想殿下會冷……咦!殷統領走了嗎?」
「剛剛那個就是殷統領!我要她先換上宮女的衣服,明天一早,你幫我把她換下的濕衣服洗好送回給她!」
「是!」吳公公望著太子殿下正對著窗外的雨景歎氣,再想起剛剛的殷漓,他發覺這兩個人的關係一定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