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秋風吹拂著被捆綁在樹上的曾柔,狂風吹得她的衣裳獵獵做響;在這燕南山上除了蘆葦交頸廝磨細訴淒涼外,就剩冷風和杳無人跡的竹林。竹葉在狂風肆虐之下互相晃動,發出一種詭異聲響。
這裡是一處宛如世外別境的幽林,只不過曾柔卻沒有心情觀賞如此美景。口中塞著布條的她望著喜春,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她做出這種事。
「快點挖!快點!」喜春對著正在挖土的手下大聲吆喝。
她對上了曾柔的眼神,挑著眉悠哉的走向她,再把她口中塞著的布條拿下來。
「救命啊!救命啊!」嘴巴一得閒,曾柔馬上大聲呼救,可除了聽到自己的回聲之外,只剩下另外三人的嘲笑聲。
「妳儘管叫好了!在這個地方別說是人,就連鬼都沒有,妳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的。」喜春邪邪的笑道。
「喜春,我到底做過什麼對不起妳的事,為什麼妳要把我帶來這裡,還把我綁起來?」曾柔對著她怒吼。
「喜春當然不會做出這種事,問題是,我根本就不是喜春。」只見那個人把臉上的面皮一撕,露出了真面目。
「妳……妳是什麼人?我跟妳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面皮下是一張美得懾人的臉龐,但是卻有一對冷酷犀利的雙眸,令人瞻寒。
「妳不需要知道我是什麼人,妳只要知道,我絕不會讓一個女人跟我姊姊有著同樣的臉孔,但是卻愛著那個該死的宣麒!」
「妳……妳是媟兒的妹妹?!」曾柔驚愕的低喊。難怪剛剛她會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她點點頭,「想不到你們的感情已經這麼深,他連這種事都跟妳提……這件事可是他心底的傷痛,就連他的拜把兄弟都不見得瞭解,妳竟會知道,可見他對妳用情之深。這樣更好,一命抵一命,他殺了我姊姊,我就殺了他的愛人,也讓他嘗嘗失去所愛的人的痛苦!」
「妳誤會了!他根本就沒有殺妳姊姊,是妳姊姊想趁他不備時偷襲他,卻被自己的刀子誤殺……宣麒沒有錯,錯的是妳姊姊!她不該玩弄一個人的感情……」
「夠了!妳以為我會聽妳的鬼話?妳愛他,當然會為他說話!姊姊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我早就跟她說過不要相信滿人,爹娘都是被滿人殺死的,她竟還要嫁給滿人--」
「妳姊姊接近宣麒、甚至嫁給他,都只為了殺了他。不管妳相不相信,這些全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妳親眼所見?這樣的鬼話妳也說得出來!若是要說服我,妳好歹也編個讓人能相信的話。」
「我明白妳不會相信我所說的,妳只相信妳所相信的事實。」
「想不到妳耍嘴皮子的功夫還是一流。沒有錯,妳這種女人不管說什麼話我都不會相信。妳一個漢人竟愛上滿人,根本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下賤女人,死了還乾淨些。」
「為什麼要分漢人、滿人?沒有錯,妳父母是滿人害死的,但是兇手並不是宣麒,為什麼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他,這對他公平嗎?有人能選擇自己生為何種人、何種身份嗎?」
她摀住了耳朵,痛苦的大喊,「妳給我閉嘴!我不想再聽了……」
曾柔歎了一口氣,「算了,我知道妳是聽不進去的。要殺就殺吧!反正我現在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妳當然要死!只不過在死前,我要把王府中的皇卷拿到手。宣麒沒有了皇卷,腦袋就掉定了--他如此看重妳,必會將皇卷交出來。」
「妳錯了,他一點都不看重我,我只是他暖床的工具罷了;他根本就不會管我的死活,更不會拿那麼重要的東西來換我。」
「哼!會不會要試一試才知道。我把妳活埋起來,他要是想救妳就把皇卷乖乖的交出來,要是不從,妳就等死吧!」
曾柔看著土坑裡的棺材,頓時頭皮發麻。天啊!她會死在這裡,死在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手上嗎?雖然昨夜宣麒對她說那樣令她不堪的話,但她還是愛他。他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惦念著她?她好想再見他最後一面……
她盯著曾柔冷言道:「要怪就怪那個負心漢。誰教妳愛上他,這是妳的命,妳就認命吧!」
「他不會把皇卷給妳的,在他的眼裡我根本就一文不值,妳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曾柔盯著已挖好的土坑,頹然說道。
「我對妳還算不錯了,至少找了這樣一個風景優美的好地方。有什麼苦妳就到閻王那裡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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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麒騎著馬在城外跑了一天一夜,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回到王府,一回到府內,總管跟喜春立刻著急的迎了上去。
宣麒看他們神色不對,淡淡的開口,「有事嗎?」
兩個人面面相覷,之後是喜春先開了口,「曾柔小姐今天一大早走後--」
喜春才開了頭,就被宣麒抬起手硬生生的打斷。「如果是她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她要走就走,她的死活不必管。」說完就大步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喜春跟總管呆在原地。曾柔小姐不是王爺最喜歡的女人嗎?如今她被綁架,王爺真的一點都不關心?
「怎麼辦啊?總管大人。」喜春對著總管問道。
總管搖搖頭,「沒辦法了。妳沒聽王爺說,不管曾柔小姐的死活?」
「可是人命關天哪……」
喜春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跟王爺說不行。於是她把信放王爺房裡的桌上,至於看不看,就在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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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兒……妳就這麼急著離開我嗎?妳對我難道沒有一絲絲的不捨嗎?
宣麒站在窗邊,內心糾結紛亂。她真的走了……反正她遲早都是要離開他,長痛不如短痛……他真恨自己怎麼這樣沒用,那種女人還去想她做什麼?
他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忽然看到桌子上的信封,他將信從裡面拿出來時還掉落了一束頭髮,他的臉色瞬間發白……這是柔兒的頭髮!用不著去觸摸,他就知道這是她的頭髮,那清淡宜人的髮香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趕緊打開信快速的看過一遍--
原來如此……宣麒瞇起危險的眼眸。這些人好大膽,竟敢不知死活的威脅他!他是那種會聽別人威脅的人嗎?
柔兒……我一定會救出妳的!他將信撕個粉碎,衝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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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聽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前面部署,你們弄好之後就來跟我會合,記得動作快一點。」她交代完之後就離開。
「不……你們不可以這麼做!這麼做是不對的……」曾柔拚命的掙扎,奈何她被兩個男人抓著,根本就動彈不得。
就在危急的時候,突然他們的身後出現一個陌生的聲音,「兩個大男人公然欺負一名弱女子,這樣的事你們都做得出來?!」
「你是誰?識相的話就快走,要不然老子連你也一起埋了!」兩個人挾持著曾柔對來人大聲說道。
那個人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見他三兩下就把那兩個人擺平了。
「像你們這種敗類才該活埋!」說完他就將兩個人踢到原本是曾柔躺的坑裡,無視兩個人的哀聲哭求,拿起鏟子就開始填土。
「住手!」曾柔抓著他手上的鏟子,阻止他繼續下去。兩個男人見有機可乘,急忙連滾帶爬的跑走。
「妳……放手啊!妳看人都跑了!」他看著落荒而逃的兩人,懊惱的說道。
「跑就跑了。他們也是聽別人的命令行事,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我沒事,就算了。」
「算了?!要不是我剛好路過,現在埋在這裡的人就是妳了!」他沒好氣的說道。
曾柔搖搖頭,「不管怎樣,我就是沒有辦法看到有人被活埋……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一命,假使以後有機會,我定會報答。」
那個人聽到曾柔的話馬上哈哈大笑,「怎麼每次都是聽到妳說這句話?老是這麼心軟,有一天會吃大虧的。」
他說話的語氣好像似曾相識……曾柔呆看著蒙面人,一直想在他的身上找出熟悉的影子。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還猜不出來嗎?」蒙面人把面巾拿下。
「你是……」出現在曾柔眼前的是一張十分年輕俊朗的臉孔。她對這張臉很陌生,左看右看,還是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
「妳還是猜不出來嗎?」那個人又大笑了數聲,接著就壓低了嗓子,「小姑娘該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我吧?」
「啊……你是牢裡的那個老伯伯!原來……」天啊!她一直以為那是老伯伯,想不到他不但不老,還是個春風少年兄。
「我從來就沒有說自己是老伯伯,是妳這樣認為的。」他笑道。
「可是你的聲音沙啞低沉,而且那時看你是滿臉的鬍子,跟現在差好多。想不到鬍子刮一刮,你變得好年輕!」曾柔在他身邊仔細的觀察,嘖嘖說著。
「因為我被關了好幾個月,當然沒有刮鬍子。而且被關了好幾個月都沒有出聲,太久沒有說話,一出聲當然就聲音沙啞。」
曾柔不好意思的說:「真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是一位老先生,從來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年輕……怎麼你也不糾正我?」
「老伯聽起來親切許多。更何況我這個老伯還是靠妳才有辦法出來變年輕的,不然說不定我會一直在牢中老去。」
「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現在會是什麼情形。」曾柔想到剛剛的場面就害怕。
「我只不過還妳的恩情罷了。只是妳人好好的在王府,這些人怎麼抓得到妳?」
曾柔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哎呀!如果照他們的說法,那宣麒不就有危險了?不行!我要趕快去通知他提防這些人。」
「妳不是說他不會在乎妳的生死嗎?」
「他不在乎我的生死,但是我在乎他的安危。我必須趕快回去告訴他才仃。」曾柔馬上站了起來。
「妳要小心了,請原諒我無法陪妳過去。經過了一場牢獄,讓我想清楚很多事,我發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曾柔點點頭,馬上轉身跑開。他高聲的對她的身影喊道:「用不著太擔心,宣麒不是一個會被人隨便擺平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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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柔一路狂奔,但先前她被帶去的竹林太遠,她就算跑一天也到不了王府。不過她的運氣不錯,有一個採買完食物的老和尚好心的收留她過夜,隔天又好心的將她帶下山,還送她到端王府的門口。她飛也似的跑進王府,急急忙忙的找尋宣麒,半路卻遇到了喜春。
「喜春!王爺呢?」她將喜春攔了下來,大口喘著氣問道。
喜春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有著不屑,隨後便欲舉步離開。曾柔好生納悶,拉住了喜春,「妳沒有聽到我在說話嗎?王爺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王爺說。」喜春對她的態度很不友善,為什麼會這樣?她只不過離開王府三、四天而已啊!
喜春沒好氣的說道:「我勸妳還是別去找王爺,他不想見到妳。」
「我知道他不想見我,但是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跟他說。」曾柔緊抓著喜春的手激動的說道。
喜春避開了曾柔的手,彷彿她身上有細菌一般。
「喜春……妳……」
「我請妳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原本我還擔心妳的安危,但是妳這種做法實在是太令人寒心了!先是教別人送信來說自己被人活埋,要王爺拿皇捲去換妳,王爺帶了大批人馬和皇卷前去救妳,等了一整天卻看不見半個人影……妳覺得這樣耍弄王爺、耍弄我們很好玩是不是?雖說我們只是下人沒有資格說什麼,但是大家心裡都十分清楚王爺在上次大婚中所受的傷害有多大。原以為妳對王爺有情有義,想不到……想不到妳竟做出這樣過分的事!妳知不知道,王爺等了妳足足一天一夜!就算妳對他再無情,也不能這樣折磨人!而妳既然走了,還回來幹嘛?」喜春說完就不屑的走開。
曾柔被她說得腦子一片混亂。宣麒真的拿皇捲去救她?!他真的願意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拿著比他生命還重要、誓死保護的東西去換她,還等了她一天一夜……她要找到他!她要跟他說清楚!他的心裡一定很難過……
她直衝進宣麒的書房,只見宣麒端坐在桌前不悅的瞪視她,「擅闖我的書房者死,這點妳可能不知道吧!」
曾柔走到他的面前,眼眶含著淚,顫聲說道,「你真的……真的準備拿皇捲去換我,還在外頭等了我一天一夜?」要是她知道他在等她,她就算爬也要爬回來。她一直以為他根本就不會管她的死活,原來是她誤會他了。
宣麒冷眼望著她,慢慢的站了起來,嘴角高高的揚起,「怎麼,妳是來向我示威的嗎?還是來笑我,笑我竟被妳的無聊玩笑瘋狂的擔心了一整夜?還是笑我跟皇上調來御林軍,像個傻瓜似的包圍了整座山,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讓我成了紫禁城裡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話?還是笑我是個放不下的笨蛋,一直不放棄的到處搜尋妳,就怕妳有個萬一?這樣玩我妳覺得很過癮是不是?」宣麒每講一句就逼近一步,直把她逼退到牆角。
曾柔無助的靠在牆上,張大了眼睛不斷的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你誤會我了……我怎麼可能笑你?更不可能欺騙你!我若是要欺騙你,又何必一開始就跟你說出我的身份?你怎麼會認為我是這樣可怕的一個女人?看你受苦,我比任何人還要心痛,你怎麼會以為我會高興得起來……」曾柔撫摸著他的臉。才幾天沒有見到他,她就瘋狂的想念這張臉孔。她好想好想他.....
宣麒不在意的睇著她,「真是這樣嗎?還是……妳根本是想念我強壯威猛的身軀?原來妳跟那些妓女沒什麼兩樣!不過我早已厭倦了妳,妳現在回來只是更令人生厭!」
「如果你不在乎我,又何必調大批人馬去救我,又何必在外頭找了我一天一夜,又何必--」曾柔話還沒說完,就被宣麒猛力抓住了手臂。
「夠了!奸計得逞了妳很得意是不是?玩弄一個人很有趣是不是?如果要皇卷就直截了當的說,用這種下賤招數來耍弄我,妳是不是真的要逼我對妳徹底冷透了心?」宣麒說到最後,閉著眼睛,萬分痛苦的轉身背對著她,心有如被狠狠的抽打著。他是如此愛她,哪怕她要全世界他都可以給她,為什麼要如此傷他的心?他在她的面前早就沒有一點自尊了,這樣還不夠嗎?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求你讓我有解釋的機會好不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曾柔泣不成聲。
宣麒從書櫃裡拿出一本紅色滾金邊的書用力丟向她,暴怒的狂吼,「拿去!這就是皇卷,妳要怎麼樣就怎樣好了!」
曾柔抱住了宣麒,「麒,不要這樣!我不要你這樣……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的聽我說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愛你啊!你難道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嗎?」
宣麒咬著牙冷聲低吼,「放手!」
曾柔依舊死命的抱著他,「我被之前同被關在牢裡的人所救……媟兒的妹妹為了報復你,所以要殺了我洩恨。我--」
她話未盡就被宣麒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她被打得痛跌在地,嘴角青紫流血,臉上又麻又痛,可再怎麼痛,也比不上心口的痛。
「在我還沒有失去理智殺了妳之前,妳最好快離開端親王府!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看到妳了!」宣麒無情的言語,伴隨著臉上的疼痛,正像無數個細針,扎得她全身皆痛。
「滾!」宣麒一掌擊向書桌。他好想殺了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人!為什麼會有一個女人令他恨極了又愛極了?他恨自己還愛著她,更恨她竟這樣挖刨他的心。
知道她有生命危險,他擔心得不能吃不能睡,想到她可能遇到的折磨,他更是痛心,不停的埋怨自己為何要逼走她。誰知道……她竟這樣糟蹋他!他早就為她掉了魂、失了心,連命都豁出去了,難道還不夠?
這時門悄悄的打了開來,喜春低著頭說道:「王爺,有客人找您。」
宣麒隨意哼了一聲,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對跌坐在地上的曾柔說道:「我回來之後,不希望還看到妳!」
在喜春進來之時,曾柔就聽到了一陣細微鈴鐺的聲音。喜春身上從來就不愛戴那些小掛飾,怎麼她進來會有這種聲響?曾柔猛然抬起頭,不對!這個聲音她聽過……
就在宣麒不設防的轉身欲往門走,喜春的刀子也在同一個時間往他身上捅去。
「不--一曾柔轉身快速站起,抱住了宣麒,而喜春手上的刀子卻深深的刺進了曾柔的腰際,待刀子拔出來時,頓時血灑滿了宣麒的雙手。
「你的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老是有女人做你的替死鬼。只要是接近你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她將臉上的面皮撕了下來,「我要替我姊姊報仇!」說完又拿起刀子往宣麒刺去,這一次卻被宣麒用真氣震了開來,只聽到她慘叫著摔下樓。
「柔兒!妳忍一下……我馬上就去叫御醫……」原來她之前所說的全是真的,而他不但沒有相信她,還動手打她……天啊!他到底還是不是人?
曾柔含淚看著他。只要有這句話就夠了。「我如果……知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就不答應老和尚留宿一夜了……是我的錯,我竟讓你苦等了我一夜,你心裡一定很難過……」她說完就暈倒在他的懷裡。
「柔兒……不要!是我誤會了妳!妳不能這樣離開我……我不許!我不放妳走!柔兒……」到了最後,她竟還在為他的感受擔心……宣麒紅著眼緊緊的抱住曾柔逐漸發冷的身子。
他發瘋似的叫人去找把宮中的御醫全找來,望著躺在床上的曾柔,看著她臉上那鮮紅的掌印,他真恨不得立刻剁了自己的手。
看著御醫蹙緊了眉頭,他馬上用力的抓住了他的領口,盛怒的吼道:「快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是你膽敢說錯一句話,我就立即讓你死!」
「啟……啟稟王爺,這位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因為傷到了要害,所以就連母體也很危險……」
宣麒臉色大變,「你說什麼?!孩子?」
「是的。這位姑娘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她竟有孩子了……宣麒望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曾柔,不斷的問自己到底對她做出了什麼樣的事。
百口莫辯已經夠痛心了,他竟還對她又打又罵的……他為什麼不相信她的話?因為一聽到她說要離開,他就什麼都沒辦法想了。他瘋狂的愛著她,根本就無法承受她要離開的事實,所以他就傷害她來讓自己好過一些……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她說出那麼過分的話,做出那麼過分的事。
一開始她就沒有錯,他有什麼資格責怪她?說穿了就是他的自尊心在做祟,他氣不過自己只是她生命的過客,他自私的想將她留在身邊。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怎麼能如此自私,要她放棄一切留在他身邊?而她是一個人來到這裡,所認識的人就只有他,而他竟還要逼她走……
他從頭到尾想到的就是自己,以往受傷的陰影卻要無辜的她來承受……而到了最後她還是為了他,孩子也犧牲了,命也去掉了一半……
「王爺,這裡喜春來就好了……御醫說小姐只要好好的休養,身體就會慢慢復原的……」喜春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想不到他們全都誤會她了,這下不但人受了傷,就連孩子也保不住。這對王爺來說打擊一定很大。
「不用了……我想親自照顧她,妳下去吧!」宣麒聲音瘖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