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水映三步並做兩步趕到南宮珩的寢苑外,發現他的寢房果然是門窗緊閉著。
「珩大哥!我是映兒,你沒事吧?」
她慌急的敲著房門連聲喚道,回答她的卻是房內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焦急的四下張望了眼,卻發現連半個可以幫忙的人也沒有,所有的家丁、丫鬟全為明天的大喜之日忙去了。
一想到裡頭的南宮珩可能正病著、痛著,顧不得體統,她毅然撞門而入。
一進寢房,只見南宮珩面色泛著異紅,正痛苦的在床上翻滾、呻吟,連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扯得殘破不堪。
「珩大哥,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焦急的奔向床邊,一雙雪白柔荑急忙探上他的額際,才發現他的體熱高得駭人。
「唔──唔──」
半個多時辰下來,被體內持續竄燒的火,折磨得幾乎失去神智的南宮珩,勉強一睜開眼,從模糊的視線中看見衣水映那張清靈臉龐,登時一股異常的燥熱,再度猛烈的自下腹竄升而起。
「走開──」南宮珩咬牙吐出一句,聲音低沉喑啞得宛如即將失控的野獸。
他知道半個多時辰前喝下的那杯茶裡,被人下了催情散,卻不知是誰下的藥,更不知道下藥之人目的為何?!
衣水映原以為他是病了,但再一細看,卻發現他雙眼泛紅充血、古銅色的胸口上還布滿紅斑。
來自行醫世家,又在南宮山莊多年,她對醫藥病理也懂得不少,一眼就看出這是中了某種催情散。
「珩大哥,你恐怕是中了催情散,我去取解藥來!」
沒有時間去想是何人下的藥,目的為何,她一心只想趕緊替他解除痛苦。
匆匆到藥房取了緩解藥回房給他服下,孰料,他的症狀非但沒有改善,體溫反而竄高得宛如一盆火爐,幾乎碰不得。
看來,他中的恐怕不是普通的催情散,一般的解藥,反倒加重了藥性在體內運行。
怎麼會這樣?
南宮珩怎麼會突然被人下這種藥?再說,這南宮山莊向來平靜,又會有誰有這種機會,能在他的飲食、茶水裡下藥?甚至連莊內有解藥這一步都想到了!
最近為了籌備婚事,莊內出入的份子極雜,實在讓人無從查溯起,若有心人想乘隙下藥,也並非難事,只是──這下藥之人究竟是何目的?
「珩大哥,你還頂得住嗎?」
她焦急的站在床邊,看著他全身通紅在床上翻滾、呻吟,卻無能為力。
她知道一般的催情散除了解藥,就只能以男女交合來祛除體內的藥性,否則此人最後將會氣血逆流而亡。
雖然不知道這最後的方法能否奏效,但為了救他,她只能姑且一試了!
「珩大哥,再忍一忍,你很快就會舒坦了!」
雖然美麗的臉蛋已經羞得通紅,但衣水映卻義無反顧的一一解下身上的衫裙。
「妳──妳──做──甚麼──」
南宮珩睜開赤紅的雙眼,才發現她正解下身上衣衫,直至身上只剩下一件小小的肚兜跟褻褲,露出的大半雪白無瑕肌膚,以及勻稱雙腿,讓他體內再度泛起一陣劇烈的痛楚。
「我不知道這法子有沒有用,只能姑且一試。」衣水映羞紅著臉蛋,卻堅定的步向他。
「映兒──別逼我傷害妳!」他使盡所有的力氣喊道。「若真要幫我,妳盡可差人到鎮上尋個花娘來,不需要這樣!」
她當然知道,她絕不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是,她怎能告訴他,她愛他愛得甚至連女人最寶貴的貞操都願意犧牲。
「別想這麼多,就當作是我對南宮家的報答吧!」
她柔柔一笑,毅然將自己柔軟的身子貼上他──
☆☆☆
雖然一心想幫他,但純真的衣水映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全然不知該怎麼做。
「快阻止我!」南宮珩狂亂的低吼道。
他該竭力阻止自己不該逾矩,然而雙手一碰到她細膩雪白的身子,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只想從她柔軟的身子上尋求解放,好解除像是被火焚身般的痛楚。
尤其是緊貼在他胸前那副柔軟身子,以及擱在胸口那雙出奇柔軟冰涼的小手,更是幾乎逼瘋瀕臨失控的他。
不!她是琰深愛的女人,也是他明天就要過門的妻,就算自己早已愛她多年、是那樣渴望她,也絕不能做出背叛弟弟的事!
用盡所有的意志力,他硬是將手從她如羊脂般柔嫩滑膩的肌膚上拔離,緊握成拳不再多看她一眼。
「你要我嗎?」
突然間,衣水映絕美的臉蛋自他胸口悠悠抬起。
「我──」當然想要!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用整個生命去換取她──但,絕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下!
衣水映跟弟弟相愛,早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實,而他,只不過是個一廂情願,怎麼也覺醒不過來的傻子罷了!
「我不能!」他痛苦的擠出一句。
「為甚麼?」就連在這種情況下,他甚至連碰也不願意碰她?
「妳是琰即將過門的妻子……我……我不能……」
「你從來不懂我的心意對不?」衣水映望著他痛苦的俊臉,感傷的低喃道。
剎那間,南宮珩以為自己在她眼底看到一絲深濃的愛意,但就在他想再細看,她卻已遽然別過頭去。
「走吧!」一股強烈的痛楚,再度自身下傳來,他咬緊牙關將她推離自己。
「我不會走的!」衣水映平靜的搖搖頭,臉上有著孤注一擲的堅決。
就算是她一廂情願,就算將來南宮琰因此對她不諒解,她也要留下最後一點與他的回憶。
宛如飛蛾撲火般,她義無反顧的再度將自己貼上他。
「不──住手……」冰涼滑膩的肌膚,讓他的意志力宛如烈焰中的危牆,已是岌岌可危。
「妳會後悔的!」南宮珩艱難的吐出一句。
「不,我不後悔!」
衣水映臉上那溫柔卻堅定的神情,美得令人心折,卻又是那樣深刻的撼動他。
「映兒──」
蟄伏在體內的凶猛欲望,再也無法克制,他遽然反身將她壓向床榻,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饑渴的封住她的唇,近乎粗暴的掠奪她的甜美。
南宮珩灼熱的唇,像是即將要將她燃燒,急切得近乎蠻橫,但她卻沒有比這一刻更感到滿足。
因為,他終於就在她的眼前,用低沉的聲音喚她、用深情的雙臂緊擁著她。
衣水映沒有比這一刻更感覺到,她跟南宮珩的距離是這麼近,近得能感受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以及雙臂環抱著她的力量。
如果老天真要責罰,她願意為此刻的幸福下地獄!
這場激情風暴來得又急又快,兩人都同時被這個完美的結合而深深撼動,仿佛他們天生就該適合彼此的懷抱。
南宮珩環抱著她,不顧一切的只想索取更多,身體那股如火焚燒般的痛楚逐漸解除,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甜美的疼痛,仿佛怎麼也要不夠她──
偌大的寢房內,傳來衣水映婉轉迷醉的嬌吟,以及南宮珩仿佛野獸般低沉的喘息,濃重的情欲彌漫在兩副汗濕交纏的軀體上,直到那股極致的喜悅沖上巔峰,兩人在雙雙一聲吶喊之後,終於緩緩宣告平靜。
南宮珩頹然倒在一旁,身上那股洶湧噬人的欲望與痛楚終於解除,除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有的就是對衣水映的不捨與憐惜。
「映兒──」此刻,南宮珩腦中充塞著難解的疑問。
為甚麼她要這樣幫他?
「噓!」衣水映的纖指阻止了他,只是靜靜將小臉貼上他的胸膛,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只願享受這最後一刻的幸福。
這一刻,南宮珩胸口深處像是被狠狠撞擊了下,她的甜美、她的嬌柔可人、她的一切──都像是在方才的結合中,全一點一滴滲進了他的身體深處,再也拔除不掉了。
他以為,他可以大方的將她讓給弟弟,卻發現這樣的成全有多難、有多令人心痛!
「映兒,我要娶妳!」南宮珩收緊臂彎,沖動的開口道。
他無法想象,他這一生都得靠著回憶她過日子。
因為要為她的貞操負責?衣水映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她要的是愛,不是同情。
「我只要這樣就好,讓我再多靠一下,好嗎?」
南宮珩摸不透衣水映到底在想甚麼,卻莫名為她近乎絕望的語氣感到心疼。
或許,她只是為了報答南宮山莊,她心裡真正愛的人,始終還是南宮琰吧?!
他心痛的閉上眸,任由那股嫉妒與不甘的情緒,無情的啃噬他的心口。
沉浸在彼此心事中的兩人,渾然不覺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正朝這裡而來。
門外的丫鬟似不知房內有人,拎著抹布掃帚就徑自打開門,然而當她一看到床上相擁的兩副軀體,驚嚇得手上的東西全掉了一地。
冷總管叫她來打掃大莊主寢房,也沒說大莊主在裡頭──還帶著一個女人。
門口突如其來的聲響,驚起了床榻上的兩人,倉皇的雙雙望向大門。
丫鬟一看到同時轉過來的兩張臉孔,兩眼頓時更是睜得老大,驚恐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
「啊──」她張口就放聲尖叫起來。
☆☆☆
「糊塗、糊塗啊!」南宮山莊的大廳裡,氣氛是出奇的僵滯凝重,只見南宮夫人高坐堂上,氣白了臉顫聲罵道。
應該是即將成親的新嫁娘,卻被人發現跟大伯未著寸縷的躺在床上。
這種難堪的局面,讓原本熱鬧的山莊頓時籠罩著一片低氣壓,所有的下人全戰戰兢兢的垂首肅立,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而南宮琰更是面色鐵青的站在一旁,緊握的雙拳洩露出他的難堪與憤怒。
「你們──你們怎麼會這麼糊塗,做出這樣的事?」
來回看著大廳中靜立無言的兩人,南宮夫人是又氣又失望。
她向來最懂事、守分寸的兒子,跟乖巧柔順的侄女,竟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姑母,全是映兒不好,您要罰就罰我好了,不關珩大哥的事。」咚的一聲,衣水映屈膝跪了下來。
「不,映兒,姑母相信妳不會糊塗做出這種事,是不是珩兒對妳逾矩?妳大膽照實說,姑母一定替妳主持公道。」
「不,姑母,珩大哥沒有對映兒逾炬,映兒是──」衣水映的目光,驀然瞥及南宮琰難堪的臉色,頓時心底湧起了濃重的愧疚,再也不忍傷害他。
「映兒是一時糊塗!」她閉起眸子,近乎麻木的吐出一句。
聞言,南宮珩震愕的遽然望向衣水映。
她竟然將一個時辰前那場美好的結合,稱之為──一時糊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果然是後悔了!
「珩兒,娘聽聽你怎麼說。」
「沒甚麼好說的,若映兒是一時糊塗,那我就是乘人之危了!」他毫無感情的吐出一句。
「你──」南宮夫人氣憤的看著他一臉頑倔,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難道你不知道,映兒明天就要跟琰兒成親了?你怎麼還能這麼做?」
她真是不明白,原本溫文、懂分寸的兒子,怎麼會犯下這等糊塗事來!
然而面對南宮夫人嚴厲的責問,南宮珩卻依然面無表情、始終不發一語。
「老夫人,這全是冷燡的錯!」
突然間,冷燡站了出來,一臉自責的說道:「要不是我方才經過大莊主房間,聽見裡頭有些異樣,請水映小姐過去看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經他這麼一說,南宮夫人心底終於有了譜了。
看來,這肯定是映兒到了珩兒房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人年輕氣盛,一時把持不住,就做出了這等糊塗事,她還巴望有甚麼合情合理的解釋?
「這不關你的事。」南宮夫人疲憊的朝他擺擺手。
來回望著衣水映跟南宮珩許久,南宮夫人終於不得不做下決定。
「明天珩兒跟映兒立刻成親!」
說完這句話,南宮夫人隨即步出大廳,只留下錯愕與震驚的一干人。
而始終冷沉著臉、未曾開口的南宮琰,在朝兩人投下悲憤的一眼後,也隨即掉頭而去。
僕傭逐漸散去的偌大大廳裡,終至只剩下低頭不語的南宮珩跟衣水映兩人,面對著清冷空氣中,仿佛永無止盡的沉默──
一場難堪的意外終至落幕,但從那股潛伏在四處的暗潮洶湧氣氛裡,卻隱約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仿佛宣告著──這只是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