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夜幕低垂,月冷星稀的冬夜裡,偌大的長安城儘是一片寥寂。
微弱的月光映出東城郊外一條狹窄小巷益加陰暗,一棟低矮的破瓦屋裡,倏然閃出一個瘦小的身影,遮遮掩掩的奔往幾條街外的一戶黑瓦大屋。
貼身磚牆外的黑色人影在一陣鬼祟的顧盼之後,隨即利落地翻進後院。
即使落地的聲音極輕,然而院子裡隨處憩息的鴨群,卻仍因為這個侵入者而驚醒,紛紛引吭呱叫起來。
黑色人影雖有片刻慌張,卻仍力持鎮定的迅速從懷中掏出麻袋、拉開束口,一步步朝在朦朧月光下看來體型最肥碩的一隻鴨逼近。
意識到危險,肥鴨扯開了喉嚨呱叫不停,隨之屋內的燈也陡然亮起,黑色人影加快了動作,張袋縱身一撲,轉眼間,肥鴨的叫聲已成悶響。
黑色人影束緊袋口,緊抱著麻袋的手竟不住巍巍顫抖,正想起身,後門「呀」的一聲遽然開了,門後乍現的燭人竟讓習慣板黑的人影頓時睜不開眼。
「是誰在那裡?」出聲的是個年輕男子。
即使掌著燭火的男子聲音尚屬溫和,卻仍叫黑影人驚懼不已,抱緊了仍掙扎不休的肥鴨,他轉身就想往牆上攀。
「你究竟是誰?夜半闖人宅邸,究竟是何企圖?」
夏雋懷眼明手快,將燭台往地一放、大步一跨,便一把曳住了「他」的後襟,將「他」自牆上拖了下來。
「放……放開我!」即使被人擒在手中,黑影人仍緊抱著麻袋不肯鬆手。
「放開你可以,但你可得好好解釋一下私人民宅的目的。」
月隱星稀,四周的板暗讓他看不清侵入者的真實面貌,但是依眼前這人瘦弱的身形,與稚嫩的嗓音研判,應還是個十來歲的男孩。
黑影人沉著臉,緊抿著嘴半天不吭一聲,像是對他無聲的抗爭。
「你這小子倒是倔強得緊。」夏雋懷對他的執拗只能搖頭,繼而瞥見他懷中抱著的麻袋。「袋中所裝的,可是我夏府之物?」
小男孩仍是一言不發,只是將布袋抓得更緊了。
「走!」夏雋懷拉著他,就要往屋內走。
眼見這個情況,始終沉默的小男孩遽然撲通一聲,就這麼跪倒在地,還邊磕著響頭。
「大爺,我求求你!別把我送官府,我家還有生病的娘要我照顧,請你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回,我把鴨還給你便是。」
「我有說要送你上官府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叫拚命將腦袋往地上磕的人愣住了,他怔了怔,緩緩的抬頭望向夏雋懷。
「我有事情問你,跟我進來。」說完,他便率先走進屋去。
站在黑暗中的小男孩躊躇許久,小臉上滿是懊悔。
雖然這個男人沒有立刻將他扭送官府,但是,他在一時衝動之下,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醜事來,讓他難堪得恨不得立即化為空氣消失。
他看了眼院外的高牆,再看看光亮的屋內,略一遲疑,還是勉強舉步緩緩往裡走去。
「鴨子看夠了?」才一步人溫暖光亮的大廳,窗邊就傳來戲謔的聲。
詫異的轉頭一看,男人正站在窗欞邊,似笑非笑的瞅著他瞧,依著男子的手勢,他坐進桌前,眼前還有杯冒著騰騰熱氣的茶。
「你不怕我逃走?」低頭盯著杯內被自己的呼吸拂動的水影,小男孩僵硬的問道。
「我是不敢確定!不過現下你不已證明自己是個信守言諾的君子了?」
夏雋懷笑了笑,在他前方坐了下來。
「抬頭看著我。」語氣雖輕柔,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小男孩渾身一僵,久久之後才勉強將頭抬起,用一種戒備與倔強的眼神與他抗衡。
當夏雋懷一眼看到那張過於削瘦蒼黃的臉龐時,竟倏然怔住了,眼前這個衣衫寬大破舊,卻有著一張清秀臉龐的臉兒,果真是他方才一心認為的男孩嗎?
不!他的眼睛太過於清澈、靈動,那張雖然瘦弱卻已有雛形的瓜子臉,以及雖蒼白卻有著柔媚輪廓的唇,都在在顯示出,「他」是個女孩兒!
「你是女孩?」夏雋懷求證似的緊盯著她。
「我……」雲子珞有一剎那的驚慌,甚至有種想轉身逃跑的衝動。
她娘常告訴她,城中許多有錢有勢的達官貴人,都喜歡找一些窮苦無依的女孩,強佔她們的身子後又一腳踢開。
「你別怕!我不是那種專門欺負小姑娘的壞人。」彷彿看出她的顧忌,男人瞭然的笑道。
「壞人不會把壞寫在臉上。」雲子珞低頭嘟嚷道。
「你是個有趣的小姑娘!」夏雋懷聞言驀的一怔,隨即仰頭大笑起來。
直到此刻,雲子珞才有機會好好的看上眼前的男子一眼。
她以為自己遇見的會是一個兇惡、市儈的男子,沒想到,這個人不但一點也不凶,人還很溫和親切,最重要的是,他——長得真好看!
男人看來約莫二十三、四歲左右,渾身充滿著濃濃的書卷味,俊逸英挺的相貌讓人不住要多看上幾眼,尤其是,他那雙炯亮有神的大眼深邃得只消看上一眼,就像是要跌進去似的。
而他的笑……他的笑尤其好看,就像是,天剛大亮時自山頭冒出的太陽,炫亮得叫人睜不開眼……
「看夠了嗎?」一個飽含笑意的聲音驀然驚醒了雲子珞的冥想。
「我……我……」雲子珞難堪的漲紅了臉,只能拚命將頭往下垂。
「你姓什麼、叫什麼?」
「我……我姓雲,雲子珞,我娘都喚我珞兒。」她抬起眼皮觀了他一眼,小聲的說道。
「雲——子——珞——」像吟詩似的,他一字字輕念著她的名字。
雲子珞難以形容那樣的感覺,只是卻莫名喜歡男人一字一字認真念著她的名字時的聲音與神情。
雲子珞生平第一次,心情激盪得無法自己。
兀的,一雙寬闊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臂膀,讓她倏然一驚,像被燙到似的,忙不迭的跳起來。
「別緊張!我只是要看看你的傷。」夏雋懷安撫地將她按回椅上。
雲子珞懷疑的一低頭,果然自己的右衣袖不知何時已擦破了一個大口,臂上也隱約可見帶血痕的肌膚。
定是方纔她試著攀過高牆時,幾次失足滑下所造成的,當時一心緊張沒有察覺,如今發覺,還真有些疼。
男人一言不發的起身走人內堂,不多時,手裡拿著一個小瓶罐回來了。
男人沉默的撩高她的衣袖,眼前一隻細瘦得令人心驚的手臂,登時讓他的眉頭糾得更緊了。
「會有些疼,忍著點!」男人輕聲叮囑道,隨即利落的灑上藥粉。
雲子珞蹙著眉,看著褐色的藥粉逐漸被沁出的血水隱沒,而後臂上燃起一陣如火燒般的灼痛。
咬著牙,雲子珞硬是嚥下了呻吟,一抬頭,卻筆直撞進男人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瞳眸裡。
那樣深不可測的專注讓她心驚,卻也心慌。
「你看什麼?」
雲子珞不自在的別過頭,粗聲粗氣的低嚷道,不願讓自己沉溺迷失在他闔深如海的眼中。
「你很勇敢。」夏雋懷微微一笑。
他的意思是因為她偷鴨的大膽,還是傷?
「這沒什麼。」愣了下,她才終於訕訕回道。男人的稱讚讓她渾身益加的不自在起來。
收起了藥罐,男人凝視著她好半天,才再度開口問道:
「珞兒,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拿』這只鴨了嗎?」
「這……」躊躇了好半晌,她才勉強開口道:「我爹在幾年前去世了,娘為了養活我只好在酒樓裡幫人洗碗、打掃,幾個月前,也因為長期的操勞而患了癆擦,眼看我娘一天比一天還要虛弱,光靠我接替我娘的工作在酒樓裡幫人洗碗,一個月掙的幾十文錢根本不夠買肉,大夫說我娘的病需要多吃營養的東西,光靠藥是沒有辦法的……」
「所以你就到我夏府找營養的鴨,還挑了最肥的一隻?!」夏雋懷似笑非笑的勾起唇。
「我娘說她想吃鴨肉。」低垂的小臉黯然中仍不失倔強。
「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快十四了。」雲子珞遲疑的囁嚅道。
十四歲該是懂事的年紀了!
「珞兒,你可知道夜半擅自進人他人屋宅取物稱之為『偷』?」
夏雋懷的話說得極輕,卻仍讓雲子珞的小臉羞愧得一陣青、一陣白。
「因為我娘——」
「天下之人各司其主、各主其物本是定律,不論你目的為何,以不當手段取得就是不對。」夏雋懷深邃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你講話的口氣真像夫子。」雲子珞不悅的蹙起了眉。
「我的確是個夫子。」夏雋懷驀的笑了。
「你是夫子?」雲子珞怔怔的瞠大了眼,眼裡有著懷疑。
他這麼親切和藹,說話一點兒也沒有讀書人的陳腐匠氣,最令人驚異的是——他還這麼年輕!
「喔?」看她一臉意外,夏雋懷深感有趣。「既然你不知道這裡住的是什麼人,又怎麼知道這裡養著鴨子?」
「我、我那天打從這經過,聽到了鴨子的叫聲……」雲子珞垂著眼,怯怯的說道。
「你很聰明!可聰明不該是用在這種地方。」夏雋懷輕歎了聲。
「我是真的無計可施了……眼看我娘咳得一天比一天厲害,我真怕她熬不過這個冬天,要是有個萬一,我就真無依無靠了。」
雲子珞咬著毫無血色的唇,兩行清淚終於順著雙頰流下。
看著那張Z徨而又茫然的小臉,夏雋懷竟感到一陣不忍,轉念間,就驟下了個決定。
「珞兒,要不這樣好了.你今天暫且先將這只鴨帶回去給你娘補身子,往後每個月你再到這來拿鴨,你說這樣可好?」
「你……你要把鴨送給我?以後每個月還要給我一、一隻鴨?」雲子珞睜著大眼,小手更加抓緊了布袋,像是深怕它突然長腳跑了似的。
「就你所聽見的。」夏雋懷笑著點點頭。
「可、可是……」
娘說無功不受祿,她怎能平白接受人家的東西?!只是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竟讓她期期艾艾半天。
「去吧!你娘怕是還等著吃鴨肉呢。」夏雋懷輕聲催促道。
想到了她病奄奄躺在床上,已餓了幾天的娘,她再也按捺不住了,還來不及道聲謝,腳步便一刻也不停地往後院跑。
「 ……珞兒!」
男人的叫喚,讓背著他的雲子珞渾身僵了下,深怕他是反悔了要將鴨討回去,下意識便將布袋藏到背後,轉身防備的盯著他。
「這有大門。」夏雋懷好笑的指了指前門。
這下一個謝字更是哽在喉嚨吐不出口了,她漲紅著臉,低頭匆匆越過他,拉開大門便往外跑。
看著這個有趣的女孩兒倉皇而去的身影,夏雋懷臉上的笑意竟不覺擴大了。
* * *
「娘……娘!」雲子珞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衝進家門,欣喜地迭聲嚷著。
「咳……咳……」陰暗破舊的小屋裡,只傳來陣陣撕心裂肺似的劇咳。
丟下布袋,雲子珞衝進屋內惟一的一間房間,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弱月光映出床上躺著的蜷縮身影。
「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了?珞兒去請大夫……」雲子珞抱著母親虛弱的身子,害怕得幾乎想哭。
老天爺已經狠心奪走她的爹了,可千萬不要再奪走她相依為命的娘了!
「咳……咳……珞、珞兒……咳……」雲母一開口,又是一陣咳。
「娘,您別說話,我去給您倒杯茶順順氣。」她急忙衝到桌邊,提起茶壺才發現裡頭早已空了。「娘,您等等!我去燒水馬上就好。」
「珞兒……」雲母伸起一隻顫抖削瘦的手,微弱的喚道。
「娘!珞兒在這。」雲子珞丟下茶壺,奔回床邊握著母親毫無溫度的手,顫聲應道。
「珞兒,咳……咳……」又是一陣連續的大咳之後,雲母終於找回了說話的力氣。「你今晚是到哪去了?」
母親虛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讓雲子珞恐懼得忍不住流淚,只是一想到廳外那只鴨,卻又讓她升起希望。
「娘,今晚珞兒遇見了個好心人,他還送給珞兒一隻鴨,趕明兒一早,珞兒就去把它下鍋煮了,娘吃了鴨肉身體一定很快就能好起來的。」雲子珞急急的抹去淚,吸著鼻子道。
「送你鴨的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送你鴨?」雲母雖病,但腦子可不昏愚。
「他……他……」雲子珞在腦子裡拚命想編造出一個說辭,只是送她鴨子的究竟是誰?叫什麼?又為什麼要送她鴨?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清楚。
「這鴨你不會是偷來的吧?」雲母登時就變了臉色。
她們孤兒寡母日子是過得苦了點,可是卻也是憑著勞力,賺取微薄的銀兩,人說人窮志不窮,她可不允許女兒窮到去偷取人家的東西。
「不!娘,這真的是一個好心人送的,他還說,以後每個月都要送我們一隻鴨,讓娘的身子早點好起來。」雲子珞強自壓下心虛,保證似的說道。
「你既然不認得人家,那他為什麼要平白無故送你東西?」
「因為……因為我答應以後每天要到他的私塾裡打掃。」雲子珞心急之下,謊話不覺脫口而出。
「真的?!」雲母喜出望外,沒想到女兒竟然能遇上這麼一個大貴人,以後女兒再也不用每天辛苦的在酒樓裡洗碗,而是能跟在夫子的身邊幹活兒,怎麼能不讓她開心?!
「他叫什麼名字?娘可曾聽過?」
「我只知道他姓夏,是個挺年輕的男人。」
「姓夏?年輕的夫子?」雲母的眼底浮起了疑問,平生所知也一如女兒貧乏,艱困的生活,早讓她們無暇管世事了。
「娘不認得這個人。」她困窘的一笑。
「娘,總之珞兒從今以後會有個好活兒做,娘也常常有鴨肉補身子,這就夠了。」雲子珞不禁暗自感激起那個男人來。
他給她們孤兒寡母帶來的,不只是食物,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從這一刻起,珞兒就隱約知道,這輩子,對這個她甚至還一無所知的男人,所抱存的絕不會只是感激而已。
* * *
常言道:撤了一個小謊,就得編更多的謊來回謊!
第二天一大早,雲子珞果然就面對這樣的窘狀。
將昨晚帶回來的鴨子下鍋煮了之後,在她娘一再催促下雲子珞只得出門,佯裝到私塾做事。
然而事實上她哪有什麼活兒能做川在酒樓洗碗的工作早就沒了,眼前鎮上也沒有人願意僱用年紀尚小的她工作。
看著布鞋隨著步伐一開一合的口,她不知不覺竟走到昨晚趁夜來偷鴨的地方。
站在門外,看著大門上方高掛著一塊寫著她看不懂字的巨匾,這裡似乎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大。
雲子珞無意識的在門前來回踱起步來,沒想到就在此時,門竟然「呀」的一聲開了。
一轉頭,果真是昨晚那名俊朗男子。
不知怎麼的,雲子珞竟有種強烈的感覺,不顧一切想留在他的身邊,即使只是做婢為奴。
「好心的大爺,珞兒求求你!」雲子珞撲通一聲雙膝跪到他跟前。
「珞兒?」夏雋懷一眼就認出了她。「快起來說話。」
「我娘問起了鴨的來處,我為了怕她知道真相,只好哄騙她我在你的私塾裡干雜活兒,才會有鴨……」雲子珞絞著手,無措的說道:「我求你!讓我做甚麼都好,昨天我不小心打破了酒樓裡好多碗盤,老闆氣得把我轟出來,如今洗碗的活兒也沒了,要是沒有事做,我娘終有一天會發現的。」她緊緊抓著他,將他當成海中浮木。
「這……」夏雋懷為難的看著她。「珞兒,抱歉!我實在無能為力,你也看到的,私塾裡我已經請了阿榮幫忙,眼前實在不需要人手了。」他指了指正在前庭掃地的一名年輕小伙子,歉疚的說道。
看出他的為難,雲子珞急忙說道:
「我不要你付我銀子,就當是我回報你送鴨的恩情,求求你!只要讓我在私塾裡幹活兒,我會洗衣、燒飯、掃地,我保證會做得比阿榮還好。」
「這……」夏雋懷看著眼前這名瘦小蒼黃得令人心驚的小女孩,她淒涼的境遇竟讓他不覺心疼。
「好吧!以後你就到我塾中來幫忙,每個月我給你三兩銀子——」
「不,這不成!珞兒已經受了你的恩惠了,怎還能收你的銀子?」未待他說完,雲子洛便一迭聲驚呼起來。
「難道你以為你娘光吃鴨肉就能過活兒嗎?」
微帶笑意的一句話,驟然堵住她的口。
「這——」雖然不想再多欠恩情,然而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需要銀子。
「跟我來吧!」丟下一抹安撫的笑,他舉步往院裡頭走。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雲子珞喜出望外的拚命鞠躬,連聲的稱謝道。
踩著像是做夢般輕快飄忽的腳步來到大院,是阿榮那張不善的臉色將雲子珞拉回現實。
「阿榮,從今天起珞兒會在咱們塾裡做事,以後她有什麼不懂的,你就教她,知道嗎?」他慎重的吩咐道。
「少爺,塾裡有阿榮一個人就很足夠了,何必再請個『外人』來吃閒飯呢?」阿榮鄙夷的斜睨著她,語氣裡滿是酸味。
「珞兒的境遇很可憐,來塾裡不過是多雙筷,再說,看珞兒的樣子聰明靈巧,相信她應當能幫你不少忙。」夏雋懷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是啊!阿榮大哥,我什麼事都會……」
「我阿榮打從一出娘胎就開始干苦活,要比做事,你還差得遠了!」阿榮不悅的斜睨了她一眼,拎著掃帚便逕自踱開了。
雲子珞看著阿榮傲然離去的背影深覺難堪,彷彿自己的一片善意全給人丟到地糟蹋。
「別放在心上,阿榮平日習慣一個人做塾裡的雜活兒,一下子來了個人跟他搶事做,他心裡當然不舒坦,過些日子就好了。」夏雋懷安慰似的拍拍她。
雲子珞仰頭望著男子,發覺他好高,自己只勉強到他的胸口而已。
「大爺,你叫什麼名字?」雲子珞怔著神,著魔似的問道。
「我叫夏雋懷,還有……」夏雋懷頓了頓,驀的朝她展開一笑。「別再叫我大爺,我還沒那麼老。」
那彷彿帶著光芒的笑裡包含著什麼,珞兒已經無法分析了,她只知道,未來,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