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陽光刺眼,徐瑜璇吃力地張開眼睛,覺得頭痛欲裂,她昨晚真不該為了慶祝脫離婚姻枷鎖而喝了這麼多酒,哪知道香檳的後勁這麼強!
「哦!」她奮力地轉身,抱著枕頭繼續睡她的大覺。
奇怪!枕頭啥時變得這麼硬?難道是最近陰雨連綿,濕氣過重,以至於棉絮吸了太多水?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把枕頭拿起來拍一拍,好讓它松軟一下,卻赫然發現……
「吳毅勳,你給我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瑜璇驚恐地坐起身,一臉駭然地望著光著身體躺在床上的丈夫……不!應該算是前夫,因為昨天晚上他們已經簽好離婚證書,還高興地慶祝彼此恢復自由之身。
瑜璇死命地扯著毅勳,恨不得能捶死他、揍死他、掐死他……不行,她不能讓他死得這麼干脆,如果他今天不給她好好解釋一番,休想走出這個房門!
毅勳在昏昏沉沉中覺得有人在搖晃他,但他實在是太想睡了,所以翻個身繼續他的春秋大夢。
這一翻身,差點氣爆了已滿腔怒火的瑜璇,她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敲打他的背。哼!最好把他的脊椎敲斷,下半輩子無法走路!
「嗯!再過去一點,昨晚的睡姿好像不對,右邊有點酸痛。」毅勳舒服地咕噥幾聲。
瑜璇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她死命的捶打,對他來說竟然只是「按摩」而已?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把扯住他的頭發,湊近他的耳邊大聲的喊──
「吳──毅──勳!你──還──不──給──我──起──來!」
毅勳吃力地睜開眼,但還是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大清早就吵吵鬧鬧的?」他坐起身,爬爬頭發,覺得似乎有一隊小兵正在他的腦中打鼓,真是難過死了!
瑜璇滿臉通紅的指著他因坐起來而裸露在被外的上身,再指指自己被子下顯然也是未著寸縷的身子。
「這……這是……怎麼……回事?」瑜璇結巴地問道。
毅勳望望自己,再看看她,翻了一個白眼說:「妳自己不是很清楚了嗎?」
「你……我……你……」
「一個正常的男人和一個正常的女人,一早起來光著身子,那昨晚他們做了什麼,不是很明顯的事嗎?」他將雙手枕在腦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懶散模樣,甚至還沒有拉過被子掩蓋自己外洩的「春光」。
「可是……可是我們昨晚已經離婚了啊!」瑜璇一口氣說完,還好奇地瞄了瞄他與她「坦誠相見」的部分,誰教她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見男人的身體,反正都被他占了便宜,不多看一些回本,似乎有點對不起自己。
昨晚是她的第一次,與毅勳結婚兩年,居然是到離婚那天,他們才真正的發生關系。因他們的婚姻一直是「有名無實」的權宜婚姻啊……
※※※
兩年前,毅勳的爺爺突然昏倒,在送醫急救後,醫生才說是癌症末期,他爺爺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見自己的長孫成家,逼不得已,毅勳只好向死黨她開口,結一個「暫時」的婚。
毅勳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弟,英俊儒雅、風度翩翩,且才三十二歲就繼任「翔遠企業集團」總裁的位置。
從大學時代以來,瑜璇對他韻事不斷、游戲人間的態度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好在瑜璇明白自己的斤兩,從頭到尾就對他抱持著普通朋友的想法,才沒落到失戀傷心的下場。
也許就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反而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以致當好友有難,瑜璇便二話不說的馬上答應。只是,她心中很好奇,難道除了她,毅勳沒有其它的人選嗎?畢竟以他的條件,只要將消息傳出,一定會有許多名媛淑女、美艷佳人,任他選擇,不是嗎?
而當時瑜璇詢問他時,他也毫不隱瞞地告訴她,他並沒有結婚的打算,因為他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所以,不想在爺爺去世之後,還留有婚姻的包袱。
尤其,他現在又是「翔遠企業集團」的總裁,他周圍的那些女人,哪一個不妄想抓住他這個金龜婿,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瑜璇也曾經開玩笑地說,萬一哪一天她覺得總裁夫人的位子坐得太舒服,不想退下,該怎麼辦?
但毅勳卻只是笑笑地看著她,像哥兒們似的搭上她的肩,打趣地回答,「看看自己,妳坐得穩嗎?」
這雖然是一句玩笑話,卻也說中她心中的痛。
是啊!憑她一個平凡公務員的女兒,怎麼配得上他這位天之驕子呢?再說,憑她只算「清秀」的平凡容貌,她也高攀不起啊!
他們首先商議好細節,包括雖然他們同住在一起,卻是分房,各有各的活動空間,不得干涉對方的隱私;而且,等爺爺仙逝後,他們就馬上離婚,還對方自由。
他們沒有對外宣布結婚的消息,只是去法院公證注冊,整個過程簡簡單單的,只有瑜璇的好友周穎凡和梅競男,以及毅勳的換帖兄弟及合作伙伴蘇柏清。
拿了結婚證書後,他們馬上趕到醫院向他爺爺報喜,看到爺爺開心的笑容,瑜璇更加肯定自己這個「假」孫媳婦的價值。
婚後,他們還是各過各的生活,不同的是,現在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偶爾一起吃瑜璇做的晚餐,毅勳則供給她足夠的「安家費」。
然而,毅勳不知道的是,每個星期瑜璇總是會花一天的時間去陪陪爺爺,而且她每個月總會買個禮物以毅勳的名義送給爺爺,讓爺爺高興。
在爺爺的最後半年,瑜璇甚至辭去工作,親自整天看護爺爺,告訴爺爺她和毅勳生活的點點滴滴,聽爺爺講述毅勳不快樂的童年,為他小時候的不幸福而難過。
直到爺爺死前,他還緊緊握住她和毅勳的手,殷殷囑咐毅勳要善待她,不准欺負她,讓瑜璇感動不已。雖然爺爺走了,可令瑜璇安慰的是,爺爺是含笑而逝的,雖然她只是一個「假」的孫媳婦,但她卻是真心喜愛這位慈祥的老爺爺。
而爺爺已經去世半年了,不知道是毅勳太忙,還是不好意思,或是他尚未從爺爺過世的難過情緒中恢復,他竟一直沒有提起離婚的事。
瑜璇明白自己該放毅勳自由了,所以,她拿出早已准備好的離婚證書,簽了名、蓋了章、准備好慶祝晚餐後,就安靜的等著毅勳回家。
毅勳回到家時,就看到──滿桌的美食、浪漫的燭光,以及穿著一件磚紅色小洋裝的瑜璇,稍微妝扮過的她,在燭火的映照,顯得嬌弱可人,令他的心突然劇烈地跳了一下!
「今……」他陡地覺得喉嚨干澀,於是開了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喝了一口,「今天是要慶祝什麼嗎?」他松了松領帶,把西裝脫下,走到沙發椅坐下。
瑜璇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坐到餐桌旁,拿起香檳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溫柔地說:「干杯!我們來慶祝一下。」
毅勳一臉茫然地問:「瑜璇,妳是不是吃錯藥?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溫柔可不是妳的本性,妳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雖然在公司、在他人面前,他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但在瑜璇面前,他卻能拋下所有的面具,因為他知道瑜璇是個直腸子,快樂、不快樂,完全表現在臉上,不會隱藏,與她相處,讓他覺得心情很輕松,沒有負擔。
但今天,她臉上的愉悅像是刻意裝出來的,而且還心事重重。
他的頭馬上被敲了一下。
「去你的!姑娘我今天心情好,才想替你慶祝一下,什麼我不會溫柔?我的溫柔是藏在心裡的,沒大腦的人是瞧不見的啦!干啦!說那麼多廢話干嘛!」瑜璇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香檳。
果然她心裡有事!毅勳暗忖,當瑜璇心虛時,她的「三字箴言」就會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那些三字箴言不外乎「去你的」、「要死啦」、「你欠揍」、「該死的」等。
「要死啦!替你慶祝你還不喝?」瑜璇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香檳喝下。
果然!大大的有問題,毅勳拿起香檳輕輕地啜了一口。就他以前的經驗,要是讓她多喝幾杯,她說不定會「抓狂」,而「抓狂」的程度則依酒精濃度而定。
「妳……是要替我慶祝什麼?可不可以大發慈悲的告訴我?」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瑜璇斜睨了他一眼,故作哀怨的說:「要死啊你!人家好不容易培養出的一點氣氛,都教你不識相的打壞了。」接著,她阿沙力地拍拍他的肩,拿起離婚證書「啪!」的一聲放到他面前,「你自由了!」
毅勳一言不發地拿起離婚證書,一臉深沉地看著瑜璇。
「怎麼了?簽啊!難道你忘了當初你提出的約定嗎?我想,你可能是事情太多忘了,沒關系,我幫你都安排好了。」說著,瑜璇又倒了一杯香檳喝下。好奇怪喔!今天的香檳是什麼牌子,怎麼特別好喝?她迷迷糊糊的想道。
「瑜璇,對不起,浪費了妳兩年的青春,我知道我虧欠妳很多。」毅勳突然握住她的手,滿臉愧疚的望著她。
瑜璇不太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打哈哈的說:「多年的朋友,說這種話就太見外了。再說,反正我也沒人追,兩年算什麼?倒是這兩年來,我在這裡吃你的,住你的,可占了你不少便宜呢!現在不是流行什麼『前世今生』的嗎?可見你前輩子一定是欠我不少錢,今生才要用這種方法償還。」
她的話頓時把兩人都逗笑了。
「簽吧!不過先說好喔!是我拋棄你,免得我行情下跌,變成跌停板,可要反過來再找你負責。」瑜璇故意面目猙獰的恐嚇道。
「我好怕啊!妳千萬不要來找我。」毅勳邊開玩笑,邊率性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捨,但他忽略了瑜璇那一瞬間黯淡的神情。
「好了!既然咱們都恢復自由之身,那就應該好好慶祝一下。你看,我多體貼,佳餚、醇酒、美人,都擺在你面前了。」瑜璇在他抬起頭時,馬上收起落寞的神情,佯裝出滿臉的笑容面對他。
「美人?!美人在哪?我怎麼沒看見?」毅勳故意裝迷糊地四處張望。
「好啊!吳毅勳,你皮在癢了喔!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站在你面前,你還故意裝作沒看見?看我不好好修理你才怪!」瑜璇露出母夜叉的樣子向他咆哮。
「救命啊!河東獅吼了。」
兩人就這樣笑笑鬧鬧地慶祝著他們的離婚夜,而瑜璇和毅勳也就無意中喝多了,把離婚夜陰錯陽差地變成了洞房花燭夜……
天哪!又不是演連續劇,怎麼事情會這麼離譜呢?瑜璇哀怨的想道。
昨晚一幕幕的「限制級畫面」陡地閃過瑜璇的腦海,所有想質問的話,馬上全像梗到似的,卡在喉嚨裡,而且,雙腿間的酸痛更在在提醒她,她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的初夜給玩完了?
完了,完了!她剛剛竟然還想把他打成殘廢,把所有的「出軌」歸罪於他──
一只大手在瑜璇的面前揮了揮,早被嚇傻了的她,只來得及聽到毅勳話語的後半段,「……就這樣辦吧!」
「啥?呃……什麼這樣辦?」她一臉心虛、無辜地望著他。
「我剛剛說了一大堆話,難道妳都當我是在唱歌嗎?」哼!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知道剛剛她又神游太虛了,「那我問妳話,妳干嘛一直點頭答應?」毅勳故意逗她說。
「呃?」她都答應了什麼啊?「我答應的事……呃,是開玩笑的,不算數的啦!」她嘿嘿傻笑著,心想!可不可以就這麼混過去?
「昨晚……妳……」
話還沒說完,他就馬上看到她嗆咳了幾聲。唉!她的演技還是一樣爛!可見昨晚的記憶她已恢復不少。嗯!這樣一來,剛剛被她K了好幾下的老鼠冤,現在就可以報回來了。
「呃……昨晚的事,我完全沒有印象,沒事的、沒事的。」瑜璇紅著臉,擁著被子急忙想下床,卻不小心被床單絆了一下,跌進毅勳的懷中。
「妳忘記了嗎?那我可以幫妳復習一下,反正,我什麼都不用做,妳可以自己來!」毅勳邪笑地擁住她,說得好曖昧。
瑜璇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唉!要他說出那麼丟臉的事,倒不如自己告解算了。
昨晚她雖然喝醉了,可是,腦海中一幕幕火辣辣的畫面,卻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在她印象中,昨晚竟然是……是她強迫他的,她強拉著他親吻,自己「投懷送抱」地緊貼到他身上,還直嚷著要他抱她……
瑜璇「捂」住自己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臉。
是她直扯著他的襯衫、是她激烈的脫下他的衣褲、是她自己爬上他的身體、是她跨坐在他身上,是她……自己把他的火熱欲望送進……
唉!最丟臉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還是他「好心」幫忙的……唉!都是她一時色心大起,辣手摧草,雖然後來毅勳也有反被動為主動,但她終究是始作俑者啊!這是不變的事實。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女子我喝醉了,我是罪魁禍首,而你是被我給強了的……」瑜璇由指縫中偷瞧他一眼,還好,他沒有生氣,「你原諒我,好嗎?」
毅勳啼笑皆非地望著瑜璇,他早該預料到的。一旦她認為是自己的錯,就會死也要扛起責任。可她沒想過嗎?他是男人,光是比力氣就不知贏她多少倍,這種事如果他真的不願意,她強迫得來嗎?
哦!該死的。毅勳低咒一聲,他又不是聖人,難道她沒有注意到自己也是光著身子嗎?她這樣下意識地在他身上磨蹭,差點又讓他把持不住!
毅勳故意面無表情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後站起身,毫不遮掩自己的「驕傲」,抬頭挺胸的走進浴室沖澡,好半晌,才一臉清爽地走出來更衣。
終於等到他走出浴室,她迫不及待地澄清。「毅勳,你放心,我昨天已經簽字了,我絕對不會因為發生了這件事就反悔,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用負責,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
毅勳仍然不發一語,等穿戴完畢後,他才開口道:「昨天是妳的安全期嗎?」
「啥?」瑜璇聽得一頭霧水,他怎麼又雞同鴨講了?是不是在偷嘗禁果後,她的腦筋變笨了,所以聽不懂他的意思?
「安全期。難道妳國中健康教育第十四、十五章也被老師跳過了嗎?」毅勳翻了翻白眼,耐心地提醒她。
「呃……」他猜得真准,不過,她可不會讓他太得意,「我當然知道。去你的,放心啦!安全,安全。」瑜璇偷偷地吐了舌頭,決定回頭自己再好好算算。
不過,又不是言情小說,才一次……呃,是只有一次嗎……哎呀!反正不會那麼准的啦!
聽到她又說了三字經箴言,毅勳知道瑜璇又心虛了,沒關系,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再套她的話。
「我要去上班,有什麼事,等我今天回來再談。」毅勳提起公文包,關門前丟下一句話,「別忘了,妳答應過我的事,別想打混過去。」
當瑜璇還在苦苦思索她到底答應了他什麼事時,只見門又打開了,毅勳探頭進來,邪笑地丟出一句炸彈,「想不到妳的身材還滿有料的嘛!」
毅勳輕巧的關上門,吹著口哨走下樓,站在大門口默數,「一、二、三、四、五」,果然……
「死吳毅勳,你……你這渾蛋!我非把你的骨頭拆了!」樓上陡地發出震天大吼。
唉!她還是那麼遲鈍,得這麼久才反應過來,逗她實在是太有趣了,呵呵!
台北東區小巷裡的一家小咖啡館,雖然位在鬧區,卻因身處小巷,顯得非常安靜。
咖啡館並沒有醒目的招牌,只有一方小小的、雕刻精致的小木牌刻著「三夢築」,來這個咖啡館的人,大部分都是老顧客,當然,也有一些人是不小心拐進小巷,而被香濃的咖啡味吸引進來的。
咖啡館裡的裝潢也非常特別,來自各國小小的民俗藝品、地毯,顯示出主人的特殊品味,最令人驚異的是來自各地不同的娃娃擺滿了各個角落。
整個咖啡館坪數不大,卻充滿溫馨的氣氛,尤其是在平常日子的午後時分,館內除了幾位「自由業」的老顧客外,彌漫的就只有咖啡香,以及一股靜寂慵懶的味道。
但是,今天咖啡館的午後卻是一反常態,一股山雨欲來的肅殺氣氛取代了平常的安靜溫馨。
只見一名美艷無雙的女子,穿著一身不搭調的粉紅kitty貓圍裙,手拿著鍋鏟,殺氣騰騰地數落著,「妳再說一遍!妳腦筋秀逗啦?我周穎凡怎麼會有妳這樣白癡的朋友?妳最好坐遠一點,免得別人誤認為我們是同類。」
看到瑜璇真的把椅子挪遠一些,她差點氣爆,又開始如火龍噴火般叨念起來,「說妳白癡還真侮辱『白癡』這個名詞!徐瑜璇,我叫妳坐遠,妳還真的挪開啊?妳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豆腐,還是漿糊?」
「穎凡,形象、形象。」坐在一旁長發飄逸、溫柔秀麗得像個洋娃娃般的女子不疾不徐的勸道:「穎凡,這咖啡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沒有焦味,又有藍山的香濃,真不錯。嗯!妳有加上一些東西,是白蘭地嗎?」
「是啊!競男,妳的嘴巴真厲害,一嘗就嘗出來了。這是我新的調配,還沒取名字呢!好喝的話,我就把它加入我們的菜單中,作為新的招牌,如何?」一說到咖啡,再大的事情周穎凡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關心她新調的咖啡是否順口。
梅競男向瑜璇使個「沒事了」的眼色,瑜璇趕忙回她一個感激的笑容。
正陶醉在梅競男的贊美中的周穎凡,轉眼看見兩人「眉來眼去」的,才又想起她和瑜璇的帳還沒算完呢!
「梅競男,妳才剛來,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妳可不要亂轉移我的注意力喔!」周穎凡朝著梅競男叫囂道,之後,又像母老虎般,伸手將把椅子挪得更遠的瑜璇抓回來,「瑜璇,妳說妳昨天和毅勳學長離婚了?」
「嗯!」瑜璇乖乖的承認。
「這不是意料中的事嗎?他們的約定妳又不是不知道。」梅競男白了她一眼,完全不怕她發威的模樣,繼續慢慢啜飲另外一杯咖啡。「咦?這杯怎麼酸了一點?是放久了嗎?穎凡,這杯可能不大合顧客的口味喔!」
她一說完,周穎凡的心思馬上轉向心愛的特調咖啡,「不可能啊!我喝喝看。嗯!是酸了一點,可能煮久了,我再調一次……不對,梅競男,妳又在轉移我的注意力了!妳乖乖喝妳的咖啡,不要打攪我的逼供,不然有妳好看的。」
只見梅競男水汪汪的大眼無辜地眨了眨,溫柔地辯解,「我哪有啊!我只是喝咖啡而已,如果咖啡味道不佳,可是會影響店裡的聲譽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妳說誰是狗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的本性,少來這套了啦!少假扮溫柔這種伎倆,拿去用在那些沒長眼睛的男人身上吧!妳啊!我『看透透』了,標准的狐狸一只。」
「是啊!狐狸至少比母老虎好,妳難道不知道狐狸精都長得很美嗎?妳可別太嫉妒我喔!」梅競男閒閒的說。
「我會嫉妒妳?!是啊!我嫉妒妳比我風騷、比我會扮豬吃老虎!要不是太了解妳,怎麼會知道妳是一只『披著羊皮的母狼』?認識妳,真是我三生不幸、誤交損友啊!」周穎凡不甘示弱的說。
「喲!說妳母老虎還算是太便宜妳了,改叫噴火母暴龍,妳覺得如何?」梅競男涼涼地道。
「妳……」周穎凡氣得差點噎死自己。
「好了啦!妳們兩個都給我住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開的不是咖啡館,而是動物園呢!妳,」她指向周穎凡,「三桌的招牌餐等很久了,妳還不趕快進去准備?妳要我們被砸招牌啊!」接著又轉向梅競男,「妳,去招呼五桌新來的客人,人家等很久了,我可不想倒店去喝西北風!」
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做煮飯娘的周穎凡,訕訕地丟下一句,「瑜璇,聽說昨天妳還『強──暴──』了毅勳學長。」她故意在重要字眼上加重了語氣。
「啪!」的一響,只見平時溫柔可人的梅競男,居然用力地把菜單丟在桌子上,那殺氣騰騰的樣子把顧客嚇得趕緊「落跑」。
她轉過身,朝著縮在角落的瑜璇走去,怒吼道:「啥?妳做──了什麼?我沒聽錯吧?」
「競男,形象,形象!客……客人都被妳嚇跑了。」瑜璇再度抓住她的「把柄」提醒道。
果然,梅競男一聽,馬上「變臉」,以溫溫柔柔的模樣、嬌嬌弱弱的嗓音重新面對她的顧客,「對不起,先生,想點些……咦!人呢?」
「我不是說已經被妳……嚇跑了嗎?」瑜璇囁嚅的說,深怕她又把注意力轉向自己。「妳可不要再把我們其它的客人嚇跑了。」
梅競男優雅地走到她面前,靠在她耳畔,面目猙獰地低語,「等一下,有妳好看的!」當她再抬起頭時,又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嬌滴滴的對咖啡館裡的顧客說:「對不起,今天店裡突然有『私事』待解決,所以提早關門。彌補各位的損失,今天算本店請客,歡迎下次再度光臨。」
只見梅競男優雅地送走客人,動作輕柔地關上門,掛上「今日休息」的門牌後,緩緩轉過身──「徐瑜璇,妳是白癡啊?這種事妳居然做得出來。」
「而且,過程就像餓虎撲羊一樣,把毅勳學長啃得……哼哼!渾身是『傷』喔!」周穎凡還涼涼的在一旁加油添醋。
周穎凡意猶未盡地將梅競男拉到一旁嘰哩咕嚕,瑜璇就知道她慘了,而且是慘到谷底了,她的兩位損友若聯合起來,罵人的功夫可是連死人都能罵醒。
自高中時代起,她們三人便有一個共同的夢想,那便是──合開一家咖啡館。再加上瑜璇熱愛各國的民俗藝術品、梅競男著迷地收集各國的娃娃,而周穎凡卻是迷上廚藝與咖啡,所以,大學畢業後,她們便合資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名為「三夢築」,亦即這是她們三個人的夢想。
「三夢築」實際上是由周穎凡在經營。周穎凡美艷無雙、精明能干的外表,讓人感覺她是一個走在流行尖端的新女性,但事實則不然,雖然她是法律系畢業的,可她卻志不在此,而她這種「不求上進」、「不務正業」的態度,還曾在家中引起家庭革命呢!
她是個堅持理想、有些率性、有些沖動,卻又極為熱情的女子,面對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顧客,她會毫不留情的施展「毒舌」功夫,把那些人損得顏面掃地、落荒而逃。
而外表柔弱可人、我見猶憐的梅競男,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女人味」了,她最愛的是辣妺族的皮衣、皮褲,也酷愛重金屬音樂,在路邊攤吃蚵仔煎和鹽酥雞,大口喝著啤酒,然而,就因為她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樣,害得她老是得在人前維持「良好形象」。
只有她的好友,也就是徐瑜璇和周穎凡,才知道隱藏在嬌小纖弱外表下的梅競男,其實是一座活火山,惹到她的人,通常都會被她暗中整得呼爹喊娘,而被整的人,也絕不會聯想到她是元凶,因為她總是用一對無辜、水汪汪的大眼,來掩飾她的「魔女性格」。
一直以來,瑜璇總認為自己是三個人之中最平凡的一個,但事實上,瑜璇渾身散發著安詳、溫暖、愉悅的氣質,她那一臉甜甜的笑容,彎彎的眼兒,深深的酒窩更讓人有亟欲保護的欲望,不過,很少人知道她其實是空手道黑帶的高手。
瑜璇有一頭長及腰部的長發,總是綁成兩條辮子,即使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卻常讓人誤認為她剛從大學畢業呢!
但向來只有梅競男和周穎凡知道,在瑜璇豪爽的外表下,隱藏的其實是無可比擬的細膩與體貼,只有她會默默地注意著朋友的需要,默默的付出,為了朋友,有時即使要犧牲自己的利益,也心甘情願。
「我說,瑜璇啊!妳昨晚有沒有做好防護?」梅競男臉帶微笑的說,過於嬌滴滴和溫柔的語調,立刻讓瑜璇寒毛直豎,她知道,這表示梅競男已瀕臨火山爆發的邊緣。
「什麼……什麼……防護?」瑜璇小心地問,怕一不小心就會點燃炸彈引線。
梅競男默默的在心中從一數到十,又深吸了一口氣,才輕柔的開口,「國中老師在教健康教育十四、十五章時,妳是在睡覺,還是在作白日夢啊?」
「白天睡覺和作白日夢不是同等意思嗎?」還有,國中健康教育十四、十五章真有那麼重要嗎?為什麼今天一連被問了兩次?老師教到那裡時,就自動跳過,叫她們回家自己看,可她又不是一個勤勞的學生,老師不教,她當然不看囉!
「徐瑜璇!妳好樣的,我和妳談正經事,妳還在開我玩笑!」梅競男氣得差點要往瑜璇的脖子掐去,好掐死她這個大白癡。
一壺咖啡從天而降,適時的阻止了這即將發生的人間慘劇。
「梅競男,叫妳和瑜璇好好談,怎麼談沒兩句又大聲吼了?妳是吃太飽,中氣足,所以不叫會死是不是?妳不會用循循善誘的方式嗎?」周穎凡忍不住又用上毒舌的功夫。
「周──穎──凡!妳厲害,那妳來和她談啊!我倒要看看妳有什麼本領。」梅競男不甘示弱的回嘴。
周穎凡丟給梅競男一個「誰怕誰」的眼神後,先倒了一杯咖啡給瑜璇,然後開堂問審。
「瑜璇啊!我跟競男是想知道妳和毅勳昨晚……嗯……做……妳知道的,毅勳有沒有戴……我是說,毅勳他知不知道要做好准備?」周穎凡細聲細氣的問。
「毅勳要做什麼……什麼准備?妳難道忘了嗎?他是被我『強迫』的耶!要准備也是我在准備啊!不過,我不懂妳是說准備什麼?香檳嗎?我是有准備香檳啦!」瑜璇天真的說。
「徐──瑜──璇!妳是腦袋秀逗,還是短路了?妳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們的意思嗎?」周穎凡的語氣益發輕柔,但心中的火氣指數卻直往上竄。
「穎凡,妳和競男的國語程度實在該加強了,秀逗和短路是同義辭啦!」瑜璇又不怕死的猛捋虎須。
周穎凡的自制神經頓時崩裂。「競男,妳別阻止我,我今天非敲死她不可,就算敲不死,也要看看能不能把她從白癡敲成正常人。」她大舉著鍋鏟,厲聲吼道。
「喲!剛剛是誰誇自己厲害,說要循循善誘的?我看啊!今天沒把大腦帶出來的人是妳。」梅競男在一旁看好戲,閒來沒事,毒她幾句也爽。
這下子,周穎凡發火的目標馬上轉向,「是啊!我是『只有』今天才沒把大腦帶出來,不像妳,『天生』就沒有,唉!可悲啊!」
「天生沒有不要緊,後天調養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像某人,天生不足,後天又失調,真是沒救了。」梅競男挺了挺自己的胸部,再瞄一瞄周穎凡,一語雙關的說。
「哎呀!失調不要緊,只要美觀耐看就行了。不像某人,萬一補過頭,下垂變木瓜就太難看了。」周穎凡也不是好欺負的,要比毒舌,她可是歷經過千錘百煉,早成精了。
唉!不是要問她事情結果嗎?怎麼自己起內訌了?
其實,就算她神經再大條,像這種基本常識,她還是曉得的嘛!
「妳們是不是要問我會不會懷孕?」瑜璇朝她們翻了翻白眼。真是的,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這種事有什麼難以開口的?
「妳怎麼知道?!」兩人頓時停止舌戰,同聲問道。
「拜托!妳們還真當我是白癡啊!妳們難道忘了,我們在高中二年級時,有一天競男的爸媽不在,要我們住到她家去陪競男時,我們去租了什麼什麼片子?」
說到這個,梅競男就覺得一肚子火。「是啊!還是用我的名字租的,妳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那個錄像帶店的老板和我爸很熟,害我事後還被我老爸念到耳朵都快長繭了。」
「唉唉唉!我現在覺得說妳沒腦袋還太誇獎妳了,誰會去相熟的店租A片啊?妳啊!是自作孽,不可活。」
「喂喂喂!那時是誰看到流鼻血的?哼哼!某人隔天還鬧貧血,整天躺在醫護室呢!」梅競男訕笑著說。
「停停停!妳們是要聽結果,還是要互揭瘡疤?」瑜璇覺得自己已經夠頭大了,這兩個寶貝還在一來一往的吵個不停。
一句話,兩人果然立刻止息干戈。
「我昨晚喝醉了,毅勳也是,所以,我想他可能沒有戴保險套。」瑜璇臉紅地瞄了瞄周穎凡和梅競男。
「可妳不是說妳昨晚已經和毅勳簽字離婚了嗎?萬一懷孕了,怎麼辦?」梅競男擔心的說。
「不會吧!又不是演八點檔連續劇,不會那麼准的啦!」瑜璇向來是個超級樂觀派,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我覺得競男說得對,萬一懷孕了,妳要找毅勳學長負責嗎?還是要……」周穎凡難得的會和梅競男意見一致。
「要是真的懷孕了,嗯……妳們知道我的,打死我我也不會去找毅勳!我們當初就說好的,我會還他自由,怎麼可以再用孩子來束縛他呢?不過,我也不會拿掉。妳們知道我……我其實已經愛他很多年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會把他生下來,反正現在單親家庭很多,妳們不用大驚小怪的啦!」她很感謝好友的關心,不過,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一向是她的作風。
「妳真是太傻了。」周穎凡心疼地道。
「還有人更傻呢!被誤認為是特種營業的女郎,還甘心成為人家五年的周末情人,這不是更傻是什麼?」梅競男意有所指的瞄向周穎凡。
「不要把話題扯到我身上,瑜璇的事已經夠讓人頭痛的了。」她趕快轉移主題,「可是瑜璇,一個人帶孩子會很辛苦,而且,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妳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心力。」
梅競男狠狠地敲了周穎凡一下響頭,「小姐,妳以為孩子是說有就有,說生就生的啊!瑜璇說不定連個蛋都孵不出來,妳就先想到孩子的未來。真是的!妳千萬不要在外面說妳是我的朋友,丟臉啊!」
「梅競男!妳當瑜璇是母雞啊?還孵蛋咧!在外面,我向來是羞於開口說我認識妳。」周穎凡沒好氣的捂著頭,不甘示弱地反駁。
眼看兩岸情勢益發緊張,瑜璇只好盡快岔開話題,不懷好意的對周穎凡說:「穎凡,妳放心好了,如果我真的有了孩子,也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帶,哼哼!妳們兩位干媽可是跑不掉的。」
她再轉向梅競男,「如果我是母雞,那請問梅競男小姐,母雞的朋友不知道是什麼東東啊?鴨子、還是火雞?我想火雞會比較適當,又愛斗、又愛呱呱叫。唉!跟妳們講話講多了,自己的格調都降低了。」要比毒,她可是經過長年的耳濡目染,不會都不行,否則怎麼制得住那兩只「火雞」。
發現周穎凡和梅競男准備連手把她K得滿頭包,瑜璇趕緊補充,「等一下,我今天來的目的還沒說呢!」
「妳今天來的目的,不就是要告訴我們妳昨天的『艷史』嗎?」梅競男打個呵欠,瞧她居然說出這種沒創意的話,害她想扁她的欲望都沒了。
「是啊!記得妳在大學時就說過,要是自己推銷不出去,就要學史前人類的做法,把看中的男人打昏帶走,再強……」周穎凡故意曖昧的頓了一下,等著瑜璇自動的招供。
「去妳的!我哪有說過我要強暴他?我是說要強迫他負責啦!而且我是開玩笑的,又不是認真的。」瑜璇無力的小聲反駁,這種丟臉的事,她們干嘛記得那麼清楚,還老是提醒她。
「哦?!害我多此一舉的替妳把棍子都准備好了,誰知道妳手腳那麼快,自己采用第二方法『解決』了。」梅競男調侃的說。
「而且啊……不是把男主角灌醉,而是把自己灌醉,然後,『藉酒裝瘋』,可憐的毅勳學長就被辣手摧『草』了,真是高招啊!競男,我們可要好好的學習學習喔!」周穎凡忍不住消遣消遣她一番。
「唉!兩位大姊,小妹知道錯了,不該逞一時之快,在言語上得罪了妳們,求求妳們高抬貴舌,饒了小妹我吧!」瑜璇趕緊求饒,否則她們兩人可能要把她從高中到大學的糗事,全部再拿出來溫習一遍。
「好吧!不損妳了。」梅競男畢竟比較細心,發覺瑜璇似乎真的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瑜璇,有話就直說,咱們幾年的老朋友了,不要和我們客氣。」
「我……我是想問妳們……可以在妳們那裡住一陣子嗎?如果妳們不方便的話,就不用麻煩了……我是認為,我已經和毅勳離婚了,不該再住在他那裡白吃白住,所以想盡快搬出來,而我……一時找不到房子,又要找工作,所以……」她越說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
「喲!妳當我們是什麼人?這種事還要問嗎?妳若是把我們當朋友的話,就馬上去把行李拿過來。」梅競男不顧形象的發飆了。
瑜璇每次都是這樣,讓人心疼的想……扁她一頓,看她的腦袋能不能稍微開竅,為自己多著想一點。
「嗯!反正店也關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幫妳搬行李吧?」周穎凡說話的語氣雖是滿不在乎,但其中的關心之意卻不比梅競男少。
瑜璇沖動地抱住周穎凡和梅競男,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干嘛啊!我可不是同性戀,不要抱那麼緊啦!我先說好,住在我們那裡,晚飯妳要負責做。」梅競男分擔工作給她,是怕她住得不自在,以為自己是在吃白食。
「對啊!惡心,三個女人抱在一起。要是給別人看到了,我就不用做人了。不過,多了一個煮飯婆,我多輕松啊?」周穎凡附和著說。
但兩人卻都沒有拒絕瑜璇的擁抱,只是任她痛快的發洩。
Re:俞 喬-不守夫道
這幾天,「翔遠企業集團」總公司彌漫著一股低氣壓,總裁的招牌笑容已經消失好幾天了,尤其是越接近總裁辦公室,就越能感受到那股肅殺的氣氛,唯一不受波及的只有總經理蘇柏清,以及年資達三十年的總裁秘書李蕙雲。
李蕙雲皺眉看著眼前清秀柔美的佳人,今天總裁辦公室裡已經呈現暴雨將至的局面了,現在又來了這個不速之客,一定會讓總裁那張滿布陰霾的黑臉更顯陰郁。
由於李蕙雲是公司的元老,所以,她知道這個不速之客就是總裁同母異父的妹妹。
依照過去的慣例,總裁向來都是「不見」她的,而每次這位小姐也都甩頭就走,率性的舉動實在不太符合她嬌柔惹人憐的外貌。
可是,今天竟出乎意料的,總裁居然答應要接見她?!
事實上,毅勳是迫於無奈的,因為,即使他不見她,她也一定會闖進來質問,與其那樣,還不如把門大開,讓她直搗黃龍。
「啪!」一聲,那女子用腳把門踹開,赫然是──梅競男,瑜璇的「死忠兼換帖」。
毅勳好整以暇的靠在座椅上,看著她粗魯的態度,直搖著頭,嘖嘖有聲的說:「唉唉唉!女人太凶可是找不到老公的,虧得妳長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溫柔相貌。」
只見梅競男手扠著腰,指著他的鼻子,「你昨天是怎麼回事?我警告你喔!瑜璇是我的好朋友,是一個很純真的女孩,玩不起你的感情游戲,你要玩,找別人去,不要招惹她。」她太熟悉他游戲感情的態度,也深知個中的原因。
毅勳仍是不為所動,黑眸更加深邃,手中拿著一支筆耍著玩,「如果我就是要她呢?」
梅競男被他那副無所謂的態度搞得更加火大了。
「如果你要她,就該好好對她,她已經無條件為你付出兩年的青春了,有哪一個女人會這麼對你?我不希望她受傷害,如果你傷害了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我和瑜璇之間的事,還輪不到妳來多事。」毅勳冷冷的回答。
「我知道,是因為媽媽的事,讓你不再相信感情,但瑜璇是無辜的……」梅競男苦口婆心的勸道。
「夠了!不要再和我談那女人,那個女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媽媽!」毅勳火爆的把手中的筆折斷。
「媽媽和你爸及我爸爸之間的過去,你真的了解嗎?」
「滾!」他低吼著下逐客令。
「不用你趕我也會走,去找夢姨吧!她會告訴你一切。」
夢姨是毅勳的奶媽,當初是和他們的母親一起陪嫁到吳家的,即使發生了後來的丑事,夢姨還是自願要留在吳家照顧他。
「我叫妳滾!」他低咆一聲。
「我再說一句就走。我很了解瑜璇,她是個死心眼,如果有一天你辜負了她,她會走的,會走得遠遠的,讓你找不到,而到時,你一定會後悔的。」說完,她就如同往常般甩頭就走。
就在她氣急敗壞的往外沖時,一時不小心,沒有注意到前方來人,就直直的往他身上撞去,而那人也反射性的抱住她的身子。
「放開!」今天她可沒有心情裝柔弱,看也不看一眼就「恰北北」的朝那人叫囂,而後大踏步走去。
蘇柏清癡癡的望著梅競男的背影,直到她進入電梯,才喃喃自語道:「這個小辣椒還是這樣,完全沒變。小辣椒!下次妳再讓我碰到妳,妳就逃不了了。」他可是個非常嗜辣的人。
他拍拍衣袖,同李秘書眨個眼,就進總裁辦公室去了。
今天的情形一如往常,在蘇柏清進入總裁辦公室後,大概過了十分鍾,便准時傳來「乒乓」的響聲。
等了十分鍾後,她發現蘇柏清並沒有出來,於是好奇的先敲了敲門,打開門後,她不禁張大口、瞪大眼。
「果然是效率驚人的李秘書,看見妳這種目瞪口呆的表情,我這一下也不算白挨了。」蘇柏清坐在地上的說。
她看見毅勳一臉的陰郁,她立刻識相的把門關上,退了出去。
毅勳握了握拳頭,努力的壓抑著怒氣開口。「我要你准備的東西,現在給我。」
「奇怪!離婚不是你和瑜璇早就約定好的嗎?你現在陰陽怪氣些什麼?」蘇柏清撫了撫被挨打的肚子,「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句『瑜璇是該為自己打算,尋找自己的春天』,就莫名其妙的被你打了一拳!但這是實話啊!人家也不小了,你應該要為她想想。」
「那也不需要搬出去啊!」毅勳就是不希望瑜璇搬走,這讓他感覺很……奇怪,心裡總有一種酸酸的、苦苦的感受。
「不然,你要人家以什麼名義住在你家啊?老兄,你可別忘了,你的離婚證書還熱騰騰的,很『燙手』耶!」這家伙就是嘴硬,看樣子是假戲真做,真的愛上瑜璇了。不過,他才不想點醒這家伙呢!誰教這家伙心情煩悶時就拿他當沙包練。
是啊!他和瑜璇已經離婚了,雖然他們當晚陰錯陽差地發生了關系,但是,現在的社會,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他為什麼要覺得愧對瑜璇呢?
還有,隔天晚上,當他看見瑜璇在整理行李時,他的反應為什麼會那麼激烈,硬是搶下她的行李不讓她走?惹得她的兩個好友──周穎凡和梅競男,對他奇怪的舉動非常納悶。
他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情緒,為什麼在看見她要離開,心中就是覺得不捨?
對了!一定是他們相處久了,要分開,他當然會不捨;還有,瑜璇是他的好哥兒們,又幫了他這麼大的忙,而且他又不小心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他當然會覺得愧對她,再說,現在社會這麼亂,瑜璇的神經又太大條,萬一找房子時被人騙了怎麼辦?所以,他當然會擔心。
蘇柏清看毅勳仍是理不清自身感情的迷惑樣,他不禁搖搖頭,真是當局者迷啊!而他這個旁觀者,就是要善盡旁觀者的責任,那就是──在一旁涼涼的觀戲便是。
蘇柏清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遞給毅勳一份文件,「喏!這是你要的產權移轉書。」
等蘇柏清又說了一遍,毅勳才反應過來。「謝謝!沒事了,你先出去吧!等一下瑜璇要來找我。」
「不能留下來旁聽嗎?」蘇柏清饒富興味的說。
「你嫌一拳不夠是不是?」毅勳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就在此時,內線電話響了,毅勳先丟給蘇柏清一記「算你走運」的殺人眼光,看他轉身離去後,才接起電話。
「總裁,有一位徐小姐要見你,她說是你的朋友,沒有預約,不過,她等很久了,請問要讓她上來嗎?」李蕙雲在電話那頭說。
「她等多久了?怎麼沒有通報?」毅勳氣急敗壞的問。
「好像有兩個鍾頭了,櫃台小姐因為她沒有事先預約,所以不敢通報。」李蕙雲發現他的口氣不對,趕緊為櫃台小姐解釋。
「趕快請她上來。還有,吩咐下去,以後如果這位徐小姐再來時,不必通報,直接讓她上來就行了。」毅勳聽到瑜璇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不禁感到一陣心疼,但他卻刻意忽視這種感覺。
「叩叩!」
聽到敲門聲,毅勳馬上上前打開門,當瑜璇羞紅的笑臉一出現在他眼前,他心中煩躁的感覺馬上煙消雲散。
他一把將瑜璇拉進辦公室,並吩咐李蕙雲,沒重要的事不准進來打攪。
李蕙雲一臉了然的點點頭,原來造成這幾天全公司低氣壓的原因出現了,想必很快就可以解除台風警報了。
瑜璇看見他時,仍然感覺到全身不自在,因為她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晚的情形,以及他未著寸縷的身軀和強健的體魄,而她的臉就會像火燒般紅通通的,一定非常難看。
毅勳呆呆的看著她羞紅的臉頰,一時之間竟忘了說話,他從沒有想過,瑜璇羞澀臉紅的模樣竟是如此迷人,紅灩灩的嘴唇似成熟的櫻桃般,不斷誘惑著他,讓他好想咬上一口。
瑜璇見他一直看著她不說話,還緊拉著她的手不放,整個氣氛讓她感覺有些「詭異」。
為了打破這種窘境,她抽回自己的手,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道:「哇!毅勳,你的辦公室又大又漂亮耶!我剛進到公司門口時,還以為我走錯了呢!原來你的事業做這麼大。」
避免帶給他不必要的困擾,這兩年來,她根本沒來過「翔遠企業集團」總公司,這還是她第一次到公司來找他。
瑜璇的話像炸彈般轟進他的腦袋裡,他搖了搖頭。奇怪!他剛剛怎麼會有一股想狠狠攫住她的唇好好品嘗的沖動?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齷齪,怎麼可以對多年的哥兒們起這種非分之想?一定是他最近太累了!毅勳仍舊像鴕鳥般逃避自己心裡真實的感覺。
「妳在樓下等多久了?對不起,我忘記交代櫃台妳會來找我。」毅勳歉疚的說。
「我沒算耶!大概一、兩個鍾頭吧!不過沒關系,你事情忙嘛!」瑜璇不在乎的說,「你的公司真的很大耶!見你還要預約呢!小女子是何等人物,怎麼敢打擾你大老板的大事業呢?」瑜璇俏皮的說,還故意眨眨眼,一臉淘氣的模樣。
看到她不但沒有怪他,還能體貼的為他著想,甚至消遣自己逗他開心,他竟沖動的想大力將她擁入懷裡?!唉!到底是怎麼了?
他慢慢踱回桌邊,想平撫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是……」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清了清喉嚨,重新開口,「這是給妳的,妳簽個名。」毅勳將剛剛的那份文件遞給瑜璇。
「這是什麼?」瑜璇好奇的打開封口,抽出文件,「產權移轉證明書?!」證明書上寫的還是她的名字!瑜璇猛地抬起頭,不解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等一下我載妳去新的住處看看,有哪裡不滿意的,我再叫人改。」毅勳回避著她的眼睛,因為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想親近她,唉!他實在不了解自己今天反常的原因。
過沒多久,他就聽見文件摔在桌上和急速開門的聲音,他連忙趕在瑜璇沖出門前把她拉回來,並鎖上門鎖。
「妳如果不喜歡那個地點,我可以再換。妳這是在做什麼?」他所有的心思全專注在想留住她,而忽略了那一滴滴掉在地毯上的眼淚。
「妳怎麼了?」見瑜璇低著頭久久不回答,他只好抬起她的下巴,卻訝異地看見她滿臉的淚水。「我……我做錯了什麼?妳為什麼哭呢?」毅勳手忙腳亂的拿面紙幫她拭去淚水,她的眼淚總是會讓他變得手足無措。
「你把我當成什麼?你這個樣子,好像在用錢打發一個……一個……妓女。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那天……那天晚上的事……是一個錯誤,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需要你用這種……這種方式做補償。」瑜璇實在不敢相信毅勳竟然把她當成那種可以用錢打發的女子!他這樣看輕她的人格,她就是窮死也不會拿他一分錢。
聞言,毅勳真的慌了,他沒想到瑜璇會誤會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絕對沒有把妳看成那種女人,我……」毅勳絞盡腦汁的想辯解。
「我是想……我們已經離婚了,而妳又一直想搬出去,無非是怕人說閒話。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妳要搬出去,我沒權力阻止,可是現在外面社會這麼亂,妳一個小女子在外面租房子,會很危險,所以,我干脆送妳一間房子,反正……反正這房子是我們『翔遠企業集團』下的建築公司所建造的,不用花錢買的。」
「可是……你剛剛為什麼不看我,拿給我文件後就要我走?」他逃避的舉動,讓她覺得受了滿大的傷害。
「我哪有?是妳看錯了。」毅勳心虛的狡辯,他總不能跟她說,他今天很奇怪,一直有想抱她的欲望吧?
「是嗎?」瑜璇懷疑的看著他。
「沒錯!一定是妳看錯了。」毅勳理直氣壯的回答。
趁著瑜璇的心思還處在懷疑中時,他趕緊帶她到桌邊,拿了一支筆給她。
「咦!我手上怎麼有一支筆?你又來這招!」他明知道她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可他偏偏喜歡用這招來對付她。
「好歹我們曾是夫妻,丈夫關心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咱們是好哥兒們,妳一個人住在外面,我怎麼能放心呢?」今天毅勳是鐵了心,非要她接受他的安排。
瑜璇見毅勳今天的態度非常強硬,好像她如果不答應,他就會跟她耗下去。「好吧!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說來聽聽。」毅勳好整以暇的說。
「你先答應,我才要說。」
「不行,先說來聽聽。」毅勳的態度非常堅持。
「你不先答應,我就走了,反正現在我們又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瑜璇態度比他更強硬。
「好,好!我先答應了,妳說吧!」毅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是對瑜璇沒轍,如果是其它女子,他才不會費那麼多心思呢!她還人在福中不知福。
「第一,」瑜璇比出一指手指,「我要自己選擇住處。」
「成!只要在那棟大廈內,妳要哪一戶、哪一座都可以。」反正他顧慮的就是她的安全,而那棟大廈的保全設施讓他很放心。
「第二,」瑜璇比出第二根手指,「這間房子就算是我向你買的,每個月我會固定付給你錢,所以,我要知道房價多少。」
「不行!」毅勳毫不考慮地拒絕,「這是我送給妳的,妳干嘛要付錢?要錢,我的錢多得讓我花三輩子都花不完,區區一點小錢我還不放在眼裡。」
「毅勳大爺,你所謂的區區一點小錢,正是我們這種小市民可能一輩子也賺不到的大錢。」她實在受不了有錢人不把錢當錢看的想法。
「可是,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房子,不就代表我是那種……那種女人了嗎?」
她實在沒辦法再把「妓女」兩個字說出口,「如果你不收我的錢,就會讓我感覺自己很低賤,那我是絕對不可能住進去的。」她雖然長得很嬌小,但人小志氣高,絕不會輕易妥協的。
「這……」毅勳遲疑了。
「不然,頂多你不收我利息,這總成了吧!」她退一步的說。
「嗯……」毅勳暗忖,唯今之計,就是先答應她,日後再耍賴便是,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好吧!我答應妳。不過,每個月妳能給多少,就給多少,不用勉強。」不用給更好,毅勳在心中暗暗補充。
之後,毅勳帶瑜璇來到「翔遠大廈」,她不管毅勳的反對,選了一間最小、單房、單廳的樓座,因為她很喜歡這間房子的視野,遠望出去是個公園,而不是冰冷的高樓大廈,而且,這樣的樓座比較便宜,她也才還得起價。
毅勳雖然不甚滿意,但看著她欣喜的笑靨,他竟然覺得心頭竄過一股暖流。
毅勳無聊的望著眼前以人工雕琢出來的美麗女子,以前,這類型的女子通常能引起他的興趣,但是,今天的他卻有些反常……不,不只是今天,而是這半個月來,他竟然對其他的女人都失去興趣了!
今天的午餐本來是一場商務性的會面,卻沒想到最後變相地成為相親午宴。
「大福建設」的董事長劉大福愛財的天性在商界上是鼎鼎有名的,可他沒料到劉大福竟然將主意打到他身上,教他的女兒使出美人計,妄想釣他這條九九真金的大魚。
自從劉大福借口臨時有事的離去後,他和這位劉什麼的小姐就默默無語的「靜坐」了大約十五分鍾。在瑜璇搬出去後,他就常常面對著沒有她的屋子發呆,空虛寒冷的感覺充斥在整個房子裡。
該死的!他低咒了一句。兩年來,他已經習慣瑜璇會在家等著他下班,對他噓寒問暖,這種「習慣」要改過來,還真是很難。
而劉玉香在一見到毅勳時,心裡就對他抱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原先,她對於老爸要她使出渾身解數去勾引他的事極不高興,若不是看在「大福建設」已經是一個空殼子的份上,她才不會答應老爸安排的這場相親飯局呢!
但是,打從她看見毅勳,她就被他俊逸絕倫、彬彬有禮的神采強烈吸引。
而對於毅勳的冷淡沉默,她則是認為那是他的個性靦腆、不善於交際所致,所以,她決定要主動出擊,不過,一開始她還是得先偽裝成一個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好博得他的好感。
「吳先生,你對我的看法怎麼樣?」她故作嬌羞的低下頭,並以眼角偷瞄他的反應。
「還好。」毅勳望著外面的路人,心不在焉的回答。
真是的,瑜璇這小妮子究竟跑到哪兒去了?這半個月來,他老是找不到她的人,打電話也沒人接聽。
看見毅勳冷冷淡淡的反應,劉玉香心裡非常不高興,不過,她還是努力的隱忍下怒氣,繼續說:「吳先生,我略通廚藝,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哪天我下廚作東,請你來嘗一嘗。」
聞言,毅勳轉過頭來,他這舉動不禁讓劉玉香暗喜在心,男人嘛!就是敵不過溫柔美麗,又懂得持家下廚的女人的魅力!
不過,沒多久,她的幻想就破滅了,因為毅勳的眼光並不是望向她,而是她身後的落地窗外。
只見毅勳氣憤的站起身,跨大步走向站在窗外的一個嬌小女子,不由分說的就把她拉進店來,並讓她在他的座位旁坐下,一雙眼睛高深莫測的直盯著她瞧。
「你一直用凶凶的眼睛瞪著我干嘛?我是欠你錢沒錯,可是一個月又還沒到,我現在可沒錢還你。」瑜璇蹙著眉頭說,她是在「工作」途中被毅勳給「逮」過來的。
劉玉香細細的打量著瑜璇,瘦小的臉蛋、頭發綁成兩根麻花辮,嬌小的身軀被包在一件大襯衫下,讓人看不出「有料」……劉玉香放心的微微一笑,這樣平凡的「小」女孩,對她的「未來」應該不會構成威脅的。
毅勳沒好氣的瞪著瑜璇,質問道:「這半個月來妳都在忙些什麼?老是找不到人,我都快報警當失蹤人口處理了。」
「吳毅勳,你當我是小紅帽啊!好歹我也是空手道黑帶,你太瞧不起人了。」瑜璇朝他揮揮小拳頭示威。「哦!好熱啊!水先借我喝一口。」她自動拿過毅勳遞給她的果汁,一口飲盡。
毅勳拿起面紙親暱地擦拭著瑜璇滿臉的汗水,心疼的問:「妳不是很怕熱嗎?中午太陽那麼大,妳怎麼還在外面跑?」寵溺的言詞會讓人誤以為他們是親密的情侶。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吳大總裁一樣,待在家裡就有大把銀子送上門啊?很抱歉,我沒那麼好的命,如果我不工作,哪來的飯吃?更不用說還你錢了。」瑜璇喝完果汁,又端起桌上的水杯,仍是一飲而盡。
「吃飯了嗎?要不要點一些東西來吃?」毅勳看她這樣,連水都沒時間喝,更不用說是吃飯了。
瑜璇環視這間豪華的餐廳。哇!價位一定很嚇人,她還是到公司對面吃一碗干面就可以了。
「不用了,我不餓,而且我還有事。」嘴上說著,肚子卻不爭氣的傳來「咕嚕」的響聲,令瑜璇當場臉紅不已。
毅勳揶揄地問:「剛剛那是什麼聲音啊?」他笑著搖搖頭招來侍者,要了一份菜單,「看看妳想吃什麼,盡管點。」
瑜璇翻了一下菜單,這家餐廳果然很「高貴」──價錢很高,菜很貴。她摸摸鼻子說:「真的不用了,這裡的東西太貴了,我等一下到路口去吃一碗干面就好了。」
毅勳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她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耶!他既然叫她點菜,就不會要她付帳,她干嘛還替他省錢啊!
「妳給我好好的坐著,快點點餐。」毅勳一想到她吃干面的樣子,心中就極為不捨,難道搬出去之後,她都是這樣解決三餐的嗎?思及此,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毅勳暗沉的表情讓瑜璇不敢再說什麼,只好再翻開菜單,看了一會兒才小聲的說:「一份松餅好了。」松餅一份才一百五,她還吃得起。
毅勳皺著眉頭一把搶過菜單,毫不猶豫地吩咐侍者,「松餅取消。麻煩你,一份海陸全餐。」
天哪!海陸全餐一份要一千五百塊耶!她今天身上根本沒帶那麼多錢。瑜璇舉手要招回侍者。
毅勳像明白她的心思般拉下她的手,板著臉冷冷的說:「妳今天不好好的給我吃完,就不准離開。」
瑜璇小心翼翼的拉拉他的衣袖,雖然毅勳板起臉時真的很恐怖,可是她不說又不行,「我今天帶的錢不夠,你趕快去取消啦!不然,我可要被留下來洗碗盤了。」
「我不是給過妳一張金卡?刷卡就可以了。」毅勳提醒她。他悶悶的想,為什麼她不像其它女孩子一樣,同他撒嬌,要他請客?
「哦!對了。」他不提醒,她差點就忘了。「喏!還你。不好意思,我太迷糊了,忘了還你。不過,從那……以後,你知道的,我都沒刷了,所以你放心,你不會收到賬單的。」瑜璇從皮包中掏出金卡,眼睛笑咪咪的像彎月,好像完成一件心事般,高高興興的把金卡遞給他。
「妳……我叫妳把金卡拿出來,是要妳拿出來刷,不用擔心不夠錢。妳把金卡還給我干什麼?」毅勳低吼道。
「咦?金卡是你的,付帳的人也是你,你當我是吸血蟲啊?我已經欠你夠多了,怎麼可以再占你便宜?」她人雖然窮,可志氣比天高,占人便宜這種事,她可是死也不干的。
說話之中,海陸全餐已經送上桌了,食物的濃郁香味讓瑜璇不禁暗暗的猛吞口水,可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持住,她是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
可是……可是真的有點困難耶!昨晚她加班工作,回家後,因為太累倒頭就睡;而今天又起得太晚,還差點遲到,更遑論有時間吃早餐了;中午,她被公司主管派出來送文件,她是在回公司途中被毅勳「揪」進餐廳的。
現在,美食當前,她卻只能猛喝開水止饑。嗚嗚嗚……她好想回公司喔!公司對面阿婆所煮的干面「俗擱大碗」,有時,善良的阿婆還會看她太瘦,免費送她一顆鹵蛋呢!
毅勳啼笑皆非的看著瑜璇「意志堅定」的別過臉,但還是下意識的咽了幾口口水,而且在她認為他沒注意到時,偷偷的瞄了瞄美味的佳餚。
她那明明很想吃,卻仍堅持原則,死也不占他便宜,賭氣嘟著嘴的模樣,真是可愛透了。
最後,毅勳不忍心看她餓肚子,只好哄騙她說:「這海陸全餐不用錢,妳放心吃吧!」
瑜璇懷疑的斜睨著他,「哪有這種好康ㄟ代志?」他以為她是白癡啊!
他挑挑眉,就知道她不會相信他,「要不要打賭?輸的人,就要替贏的人做一件事,如何?不要跟我說妳不敢喔!」毅勳好心情的逗她,依她直來直往、沖動的個性,她一定會受不了激,忍不住和他槓上!果然──
「賭就賭,誰怕誰?就怕有人輸了會不認帳!」瑜璇信心滿滿的說。要是真的平白有這種免費大餐可吃,那豬都可以在天上飛了。
毅勳詭異的笑了笑,那笑容好像大野狼看到小紅帽似的,令瑜璇寒毛直豎。
只見毅勳招來侍者,低頭吩咐幾句,過了一會兒,就看到一個西裝筆挺,像是餐廳經理模樣的中年人急急忙忙的走上前,朝毅勳彎腰行禮。
「不知總裁前來視察,所以沒有出來迎接,請總裁見諒。」
瑜璇沒想到這餐廳竟然也是他的產業之一,小嘴頓時訝異的張成O字形。
「趙經理,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有一個要求,以後這位小姐前來用餐,一律免費招待。就這樣,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在下屬面前,毅勳向來不擺架子,只是笑笑的吩咐。
待趙經理匆匆離去後,瑜璇才反應過來,「吳毅勳,你這個小人。」她竟然笨笨的被他耍了!
「願賭服輸喔!不知道剛才是誰放話說,怕有人輸了會不認帳?」毅勳又故意激她。
「小人才會賴帳呢!你要我做什麼?說吧!」瑜璇視死如歸的模樣又讓毅勳笑開了嘴。
「我還沒想到。不過妳放心,妳逃不掉的。怎麼樣?現在總可以吃了吧?」要不是怕她餓著了,他會心疼,他干麼費事哄她啊!
「吃,當然吃,這是犧牲我自己換來的,怎麼可以不吃?我就是要吃死你,讓你賠本倒店。」
哼!現在她要吃個夠本,免得她的「犧牲」不值得!不過,這海陸全餐還真不是蓋的,好好吃喔!
毅勳看她狼吞虎咽著,就知道她餓慘了。「慢慢吃,又沒人跟妳搶。」毅勳忙遞過開水,怕她噎著了。
在一旁被冷凍許久的劉玉香,看著兩人之間旁若無人的態度,先前的自信不禁一點一滴的消失,但她仍不死心,她就不相信毅勳會喜歡那麼平凡的女子。
「毅勳,她是誰?可不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劉玉香挺了挺不甚豐滿的胸部,故意親熱地稱呼他為「毅勳」。
毅勳深深的皺起眉,對於劉玉香自作主張改變對他的稱呼,讓他極為不滿,他可不希望瑜璇誤會他和劉玉香的關系,只是,他剛想開口澄清,瑜璇卻搶先一步回答。
「毅勳,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很漂亮喔!」瑜璇故意曖昧的對他眨眨眼,表面上雖是滿不在乎,但心底卻是被撕裂的痛。
「不是,她只是客戶的女兒。」他連忙解釋,又為她們彼此介紹道:「她是劉小姐,而她是……」毅勳突然不知道怎麼解釋瑜璇的身分。
「學妹兼好哥兒們。」瑜璇替他接下去。「劉小姐可不要誤會,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妳看我這麼粗魯,怎麼配得上他呢?走在一起多不搭調啊!妳說是不是?」
瑜璇已然失去胃口的攪弄盤中的食物,她看得出來劉玉香對毅勳極有好感,她也覺得像這樣美麗溫柔的女孩子和毅勳才是相配的一對。
「我想也是,依毅勳這麼俊逸的人品,要配得上他的,一定要是家世相當的名媛淑女,妳說,是不是?」劉玉香假裝害羞的低笑著。
毅勳的眉皺得更深了,而劉玉香矯揉造作的態度,也令他非常受不了,相較之下,瑜璇的真與純就可愛多了。
不過,他實在很不高興瑜璇這樣表明自己的身分,更氣她這樣貶低自己。
他一把拉起瑜璇,冷淡的對劉玉香說:「劉小姐,妳我今天才認識,我們的交情似乎還沒有熟到妳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吧?」他毫不留情面的說,讓劉玉香相當的難堪。哼!誰教她要當面譏諷瑜璇!毅勳不高興的暗忖。
「還有,請妳自重。」他瞪著劉玉香忽青忽白的臉,「瑜璇不是我的女朋友,」他頓了頓,「她是我的未婚妻,妳明白了嗎?」
說完,他就擁著仍因他所說的「未婚妻」三字而怔愣著的瑜璇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