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說愛我 第二章
    聖南學園內,小學、高中、大學部都有獨立的校區,各年級教室又分布於各四層樓高的大樓。一樓是教職員辦公室,二樓是三年級教室,三樓是二年級,一年級的菜鳥理所當然是在最高樓層的教室。

    每層樓的入口整齊排列著各班學生的個人鞋櫃。

    此刻,小泉琉璃子正站在她的鞋櫃前,訝異的望著櫃內的陰暗角落。

    「有沒有搞錯……」她拿起封裝的藥丸咕噥著,快速地在三秒內撕開包裝,將藥丸吞下肚。

    風間徹果然是情場老手,連這個都想到了。該死的他,要是傳染什麼亂七八糟的病給她,她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啊!我看到了!」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從後方傳來,嚇了她一跳。

    一向自認為「風間親衛隊」隊長的木村麻理抓住她仍握著藥丸包裝的手。

    小泉琉璃子在心中歎氣,她跟木村麻理大概犯沖,兩人同班近一個月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互看對方不順眼。

    然而,相較於其他對她不聞不問的同學,有時她覺得木村麻理有人性多了,起碼她很誠實,從不掩飾對她的排斥。

    「你在吃事後避孕丸,真大膽呵!政要的女兒就是不—樣。」木村麻理大聲嚷。

    「別亂說,這是止痛藥。」抽回手,環視越來越多冷眼旁觀的學生,小泉琉璃子睜眼說瞎話。

    「你想騙誰,明明就是事後丸,不然你拿出來給大家看!」

    「你倒是很清楚嘛!是不是吃過呀?不然怎麼一眼就認出來?」小泉琉璃子反將她一軍,「再說,這是我自己的東西,為什麼要給你看?」

    「你……你別污蔑我!如果真的是止痛藥,為什麼不敢給別人看?」木村麻理平凡的五宮揪成一團。

    「就算是事後丸又怎樣?千你什麼事?你管得著嗎?」小泉琉璃子有點火了。

    都是該死的風間徹,敢做不敢當,竟然偷偷將藥塞進她的鞋櫃,害她當場被捉包,百口莫辯。

    「這是攸關學校名譽的事,人人都管得著。」木村麻理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你以為你父親是眾議員,你就可以亂搞男女關系,帶壞校園善良淳樸的風氣嗎?」

    「別扯上我父親,有膽就沖著我來,我隨時奉陪!」她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提醒她眾議員女兒的身分,生長在這樣的家庭,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不要臉!亂搞男女關系還這麼理直氣壯,你有沒有羞恥心啊?跟我到訓導處去!」木村麻理拉著她就往樓梯口定。

    「放開我!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抓我去訓導處?」小泉琉璃子用力掙脫。

    「怎麼了?」低沉的男性嗓音打斷兩人的爭執。人群自動退至兩邊,風間徹信步而來。

    他那不可一世的態度,讓小泉琉璃子的怒火直線上升。

    惺惺作態!表裡不一的小人!我呸!她暗啐一口。

    「風……風間……會長,她……她吃事後避孕丸,我……我親眼看到的。」木村麻理在偶像的注視下結結巴巴地說道,猶不忘強調「親眼」兩個宇。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別忘了,當時你站在我背後,你怎麼知道我吃的是什麼藥?」這種丟臉的事,她打死也不能承認。她惡狠狠地盯著木村麻理。

    「她手上還拿著藥丸的包裝,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拿來!」風間徹朝她伸出手,平淡地說。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碰撞出無聲的火花。

    小泉琉璃子爽快地將手中的東西交出來,挑了下眉,她倒要看風間徹如何「秉公」處理。

    「這是止痛藥。」風間徹快速地瞄了一眼,臉不紅、氣不喘地下了結論。

    「好了,沒事了,全部解散,回教室上課。」他趁亂將藥丸的包裝放入口袋,隨眾人離開。

    她可真行,吃個藥都能鬧個雞犬不寧,真服了她。風間徹眼中閃著笑意,進入A組教室。

    小泉琉璃子撇撇嘴。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她輕哼一聲,邁步走進自己的教室。

    木村麻理仍呆愣在樓梯口。一定是她的眼鏡度數不夠,看走了眼,因為風間會長是絕不會錯的,看來她得去眼科驗光了。

    *  *  *

    中午休息時分,學生會干部齊聚在會所裡,進行每日例行的午餐會報。

    「聽說會長今天排除了一場糾紛?」副會長川崎朝美柔聲探問。

    和風間徹同班六年,她十分了解他,通常像吵架這類小事,他都會回避,交山風紀組處理,唯獨這一次。是什麼理由讓他破例?

    「沒什麼,剛好遇上而已。」風間徹輕描淡寫地帶過。

    他明白川崎朝美話裡的含義,但他們不需要知道太多,他自己都還沒決定要如何處理小泉琉璃子的問題。

    「她怎麼樣?倆性如何?好相處嗎?東京女孩有什麼不一樣?」川崎朝美可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被打發的。

    「呃?誰?」他裝傻。

    「今早引起禍端的小泉琉璃子,最近的話題女王,連我都要甘拜下風了。」她不是真的吃味,她才不屑與其他女生爭風吃醋、然而,風悶徹的態度卻很可疑。

    「為什麼如此好奇?我可從沒聽你談過別的女生。」他不喜歡川崎朝美用「禍端」來形容小泉琉璃子。

    「誰不好奇?現在全校都在談論她。」川崎朝美靠近他耳旁,小聲說道:「幾天前,有人看見會長跟她一前一後從體育館出來,衣衫不整。」

    「是嗎?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長舌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同流合污呢!」風間徹眉心略蹙。

    川崎朝美恬靜,不聒噪,是除了他家人及師長外,他唯一欣賞的女生。

    「我才不……」川崎朝美撇了撇嘴,話題一轉,「明天要考試,我約了兩、三個同學去圖書館,大家有些問題想請教會長,可以嗎?」

    聰明人懂得見風轉舵,她不會笨得再逼問下去,惹他厭煩。

    *  *  *

    圖書館裡擠滿了在准備明天期中考的學生,小泉琉璃子也在其中。

    她搔著頭,正為一道數學題傷腦筋。她最討厭數學了,什麼幾何、機率,出社會之後用得著嗎?害她算得一個頭兩個大。

    突然,一陣輕呼聲傳來。

    「快看!是風間會長跟川崎副會長耶!」

    「他們好速配喔!真是門當戶對、天這地設的一對。」

    「對咩!只有像川崎副會長這樣的美人才配與會長站在一起。」

    風間徹與川崎朝美連袂走進圖書館,姿態優雅,美得像是模特兒在走秀,讓小泉琉璃子因解不開數學題而沮喪的心情更是壞到了極點。

    她不懂自己的情緒為何會隨著風間徹的出現而起伏,她只知道她現在就像一只煮沸的水壺,再不離開,她就要尖叫了。

    她匆匆收拾桌面,突地,一只手壓住她的書本。

    「你要走啦?」她的「宿敵」木村麻理刻意挑釁。

    「我是要走了,不勞你送行,讓開!」小泉琉璃子正愁找不到地方出氣,不知死活的木村麻理首當其沖。

    「啊!你戴紅色的耳環,還只戴一邊……你是同性——」木村麻理直盯著她,猛然大叫。

    「你才是同性戀!」不等她說完,小泉琉璃子就頂了回去。「這是東京最流行的紅色警戒,表示『Mc中,生人勿近』。拜托你,沒常識也要回家看電視,別出來丟人現眼!」

    話剛說完,四周一陣笑聲響起。

    「你、你破壞……校園——」木村麻理尷尬地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善良淳樸風氣是吧?你能不能換套說詞,我都會背了。這次你又要抓我去那兒?訓導處?還是直接上校長室?」

    「小泉琉璃子?又是你!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新聞。」風間徹走了過來,無奈地歎口氣。「明天要考試了,既然有時問在這裡吵架,還不如回去看書。」

    「要不是她先來招惹我,我才懶得理她。」小泉琉璃子冷冷的說。

    「你違反校規戴耳環!」木村麻理見有人聲援,再次叫囂起來。

    「戴耳環又怎樣?哪一條校規規定不能戴?」

    「強詞奪理!」木村麻理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如她好,硬要跟她辯,肯定占不到便宜,故而轉向風間徹與川崎朝美討救兵,「會長、副會長,你們評評理,她三番兩次違反校規,如果再不懲處,大家都不服氣!」

    風間徹寒著一張臉,半晌才開口道:「先擱著吧!等考完試再交風紀組懲戒。你們都回座位念書吧!」

    他對經過身旁的小泉琉璃子耳語,「我有話跟你說,到校門口那家咖啡廳等我,別想再逃跑。」他意有所指。

    「我干嘛要聽你的?」小泉琉璃子斜睨了他一眼。

    「照片!」風間徹簡短有力提醒她,「別忘了是校門口左轉邊間的咖啡廳,不見不散。」

    小泉琉璃子狠狠地瞪了眼他與川崎朝美的背影,嘴裡喃喃咒罵著十二歲以下的孩童不宜聽的話。

    *  *  *

    「歡迎光……臨。」高亢的語調在看見小泉琉璃子進門時瞬間轉弱。

    「我在這裡打工……」穿著圍裙的高橋彥絞著雙手,多余地解釋。面對小泉琉璃子,他顯得不知所措。

    那天,他在體育館外把風,多少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事。他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像是將無知少女推入火坑的媽媽桑。

    「難怪風間徹要約在這裡,有你這只看門狗在,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做些偷雞摸狗的壞事!」小泉琉璃子余怒未消,沒給他好臉色看。

    「對、對不起。」高橋彥有些心虛地指著收銀台後方的辦公室,「你可以在裡面等老大。」

    「為虎作倀,狼狽為奸!」她忍不住又罵了幾句。

    「不愧是名嘴之後,罵人不帶髒字。」風間徹應付完川崎朝美等人,急忙趕來,正好遇見她在發飆的可愛模樣,不禁笑逐顏開。

    「你少嘻皮笑臉,我還沒跟你算帳!」她氣得牙癢癢的。

    「好好好,我們進去慢慢算。」他輕推她進辦公室。

    「找我做什麼?」小泉琉璃子劈頭就問。

    「有沒有興趣看看自己的裸照?」風間徹拿出兩張照片在她眼前揮舞,嘴角壞壞地揚起。

    她一把搶過來,看都不看一眼便將之撕成碎片。

    「慢慢來,我這兒還有很多,讓你撕到手酸都沒問題。」

    「你究竟想怎樣?」她雙手擦腰地質問。

    「勸你父親退選,或跟我交往,兩者選一個。」

    「你要我父親跟你交往?」她驚訝地張大嘴巴。

    天啊!他看上的是怎樣的女孩?風間徹好笑地搖搖頭。

    「是你跟我交往。」

    「你可別告訴我,你喜歡我。」她懷疑地斜睨他一眼。

    「我確實沒說我喜歡你。」

    「既然不喜歡我,干嘛要我跟你交往?」

    「我對你有『性趣』。」他直言不諱。

    「可惜本小姐對你沒興趣。」

    「無所謂,『性趣』是可以培養的,多做幾次就行了。」

    「你在說什麼?」她覺得自己跟他好像在雞同鴨講。

    「我指的是肉體上的『性趣』,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他挑眉。

    他吊兒郎當的態度讓她胸中燃起一把無名火。

    「你這個無賴!」她一巴掌揮下。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箝制在懷中,「換點新鮮的詞,這句你已經罵過了。反正做一次也是做,做兩次也是做,而且你似乎還挺享受的。」

    「下流!我不願意,你不能強迫我。」

    「我需要用強迫的嗎?看來你似乎忘了上次初嘗禁果的滋味。沒關系,我會讓你想起來的。」他低頭想吻她。

    她臉一轉,躲了開來。「你又不喜歡我,為何不放了我?」

    「干嘛在意這個?是不是你喜歡我,不好意思說?」他挑起濃眉,「沒關系,你放心表白,我不會笑你的。聽說女孩子都會愛上她的第一個男人,你愛上我了?」他沾沾自喜。

    「我會愛上你?笑話!你才要小心別愛上我!」小泉琉璃子像聽到笑話般哈哈大笑。

    風間徹突然俯身,以嘴封住她的笑聲,舌頭在她的櫻桃小嘴裡肆虐。

    「別……我……不方便……」她抗拒地推著他。

    「我知道,你MC來了。」想起圖書館裡的那一幕,他忍不住笑了。

    照時間算來,她大可不必吃下事後避孕丸,除非……

    「你不會算安全期嗎?」

    「算那個干嘛?我才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她用眼球白的地方用力瞪著他。

    「沒關系,以後這種問題都交給我。」

    「沒有以後了,你嘴巴給我放干淨一點,我還想做人呢!」

    「『做人』?恐怕恕難從命。我才十八歲,還沒有做父親的計畫。」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誰知道啊!你戰績輝煌,搞不好在外面生了一堆未入籍的小蘿卜頭!」她雙頰鼓得跟腫脹的河豚一樣。

    怕她氣昏頭,他忙不迭地轉移話題。

    「東京女孩真的流行在不方便的時候戴耳環嗎?」

    他吮吻著她右耳上小巧的紅色墜子,朝她耳內輕輕吹氣。

    「嗯……」是呻吟也是回答,她漸漸把持不住。

    「我們學校是不准戴飾物的。」他的鼻子在她纖頸上磨蹭。

    「嗯……」天!她快要棄械投降了。

    「不過,我可以跟風紀組商量一下。」他一步一步引誘她。

    「嗯……」她一步步落入他的情欲陷阱。

    「跟我交往。」終於說到重點。

    她忘情的反應,讓他的自尊心很受用。

    「嗯……」小泉琉璃子腦中一片空白,她體內被他誘發的潛在欲望蠢蠢欲動,理智被拋諸腦後。

    「等過兩天你方便的時候,在這裡等我。」他一手環抱她的腰,承接她的重量,一手隔著上衣輕輕揉搓她的胸部。

    「嗯……」她低吟,一波波暖流從他的大手傳向她體內……

    「我會好好愛你。」他迫不及待想要她,想埋首在她的渾圓間深吸著她的氣息。

    「嗯……」

    風間徹再度吻上她的唇,溫柔吸吮著……

    「我不能呼吸……」小泉琉璃子輕推他的胸膛,深吸一口氣。

    小手留戀掌下的溫熱。他的心,跳得跟她的一樣快。

    「笨蛋,接吻時要記得用鼻子呼吸。」

    「我可不像某人,經驗豐富。」她不想說得這麼酸,但是……話已沖口而出。

    「你吃醋啦?放心,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會教你的。」

    「什麼機會?」她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剛剛已經答應跟我交往了。」他瞇起眼,笑得跟賊一樣。

    小泉琉璃子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何時答應與他交往的,但若可以因此免去父親競選時的麻煩,也就不必太追究了。

    「好吧!我答應。」她認命地說。

    「那好,我希望我們只在放學後見面,在學校的時候,你別來找我。」風間徹先聲明,表情嚴肅。

    她一定會發捆,但這是為她好,以後她會感激他。

    「你別太過分,我答應跟你交往足你的榮幸耶!干嘛要躲躲藏藏的?」她如他所料的立刻怒目相向。

    他抱住她,又吻了起來。這是對付她的怒火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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