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考慮一下?」一個月之後,耿明帥沒有改變初衷,依然向連羽璇求婚,讓她有點訝異。
「我已經想清楚了,不需要再考慮。」為了雷氏的資助,他必須忍下心中所有的不滿。
說得很動人,但是她不相信!
「我能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做出這麼重大的犧牲嗎?」
「既然答應了婚事,就沒有理由為一些芝麻小事而改變。」他編了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瞧! 「精英」式的對白全都出籠了。她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什麼時候他才能改掉這些精英們的惡習?
「如果我告訴你,不必與我結婚也能得到雷氏的資助,你的回答呢?」她隨手將煮好的咖啡倒一杯給他。
「這是誠信原則,與資助無關。」如果能人財兩得,他為什麼要捨其一?
「如果結婚後,我反而撤掉這筆資助,這婚你還結不結?」看他的嘴就有多硬。
「你不能言而無信——」耿明帥心急的脫口而出,在看到連羽璇瞭然於胸的笑容後才驚覺自己上當了。「沒想到你這麼工於心計!」
「還好啦!與你不分軒輊,有得拼。」她隱怒露出笑容,打心裡瞧不起這五十步笑百步的男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在她眼裡,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意思就是你怎麼看我,你就是那樣的人。」既然命中注定要與耿明帥牽扯不清,她沒有理由現在就退縮,如果一定要玩到兩人都體無完膚,那就繼續玩吧!「我答應你的求婚,而且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你做主,至於婚紗我會自己備妥,你不必費心陪我。」
「為什麼?」她曾經因逃婚中要求他收留,為何面在卻視婚事如無物,甚至讓他感覺到她……厭惡自己?
「什麼為什麼?」她明知故問。
「難道你並不想與我結婚?」
「問問你自己吧!你有多厭惡這樁婚事,我就有多討厭結婚。」她站起來,吩咐店裡的服務生準備打烊,今天老闆心情不好,決定提早收兵掛免戰牌。
*******
一切準備就緒,明天就是婚禮舉行的日子,也就是最精彩、最高潮的部分,如果耿明帥敢在結婚前夕去參加單身漢最後一夜的派對,那明天的婚禮就會開天窗,而且他會死得很難看。
「就這麼走了?」麥展鵬到機場為連羽璇送行。
「不走怎麼辦,你有膽子窩藏我嗎?不怕被打得滿地找牙?」如果她沒猜錯,耿明帥一旦發現新娘不見了,第一個找的人一定會是麥展鵬。
「我實在很倒霉,和你清清白白的,卻老被他當成情敵。」他無奈的怨歎著。
「沒辦法,誰讓你吻我時被他看見了。」連羽璇故意冤枉他。
「天地良心,那時我是在為你做CPR,哪是在吻你!」老實說,他從來不曾動過連羽璇的歪腦筋。
「我就不知道自己哪裡不好,十年過去了,你為什麼不曾愛過我?」雖然心裡已經釋懷,但她總是想知道原因。
「你真的想知道?」他看出來連羽璇已經不再迷戀自己,也許這會是一個把話說清楚的好時機,即使他會因此而失去羽璇這個朋友。
「對!好奇死了。」連羽璇裝可愛的模樣很逗人。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麼說好了,如果有兩個人選,一個是你,一個是耿明帥,我會選擇耿明帥來談戀愛。」他努力要自己平靜的等待她的反應。
連羽璇有三秒鐘的征愣。
「不會的!你怎麼會……」她捂著嘴巴,阻止自己尖叫出聲。
麥展鵬失望的閉上眼睛,很頹喪的開口:「我知道許多人無法接受——」
「我當然無法接受!」連羽璇搶著說:「當初是你一直向我推銷耿明帥的,怎麼可以現在才反悔要把他搶回去!」她掄起拳頭,拚命的往他的胸膛上捶。
麥展鵬沒有阻止她,反而挺起胸膛任她捶打,還高興得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大聲,讓機場的旅客都停下腳步看著他們。
「你笑什麼?」幹嗎胸膛長得像銅牆鐵壁,害她捶得手痛死了。
「放心,被你逃婚的男人我也不要。」感謝上帝,羽璇能接受不同於世俗的他。
「話可是你說的,別等我從美國回來時,你們已經有了Baby。」
「拜託,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等等,你現在該不會正在想像我大肚子的模樣吧?」那太可怕了。
連羽璇點了點頭。「我現在看見一個戴著假髮、穿著孕婦裝、雙手撐著腰的麥展鵬。」
他呵呵笑道:「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連羽璇搖搖頭。
「我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連羽璇,正牽著一個戴著假髮、穿著孕婦裝、雙手撐著腰的耿明帥過馬路。」
連羽璇也跟著他想像那個畫面。「如果可以,我很想讓這個畫面成真。」
「好了,該上飛機了,再瘋下去美國你也不用去了,我們兩個會直接被送進精神病院。」
*******
耿明帥婉拒了好友們為他舉行的單身派對,自己一個人在家享受最後一個單身夜,門鈴聲卻在此時驚擾了他。
誰會在這個時候來訪?
他帶著詫異打開門。
「耿明帥先生嗎?」一個少年手上拿了一封信問道。
「我是。你是……」不會吧!快遞公司會在深夜送信?
「我是快遞公司的小弟,但是這封信是我的外快。」他拿出筆讓耿明帥簽收。「請在這裡簽名,謝謝。」
耿明師簽了名後,並不急著打開。
「耿先生,要我送信的那位小姐還要我親眼看著你拆信。」他就站在門口,雙眼直盯著他手上的信。
其實他不是不想拆,而是想拿到屋裡再拆。不過既然發信的人有這樣的要求,他就當著快遞的面拆開信,並藉著廊上的燈光看信。
那是一封很沒誠意的信,上頭全是電腦打字—— 耿帥哥:
覺得這個稱呼很熟悉嗎?除了同學外,有人這樣叫過你嗎?
喔!我忘了,羅婷婷也是這麼叫你的。
現在你一定好奇死了,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國中時代的綽號?因為我也是你的同學,而且是你的學妹。
記得連牡丹這個人嗎?
我想你一定不記得,因為你討厭長得像恐龍的女孩子,不巧,連牡丹正是一隻恐龍,你怎麼會知道連牡丹這個恐龍妹是何許人?
再給你一點提示,這個恐龍妹曾經給你一個難忘的回憶,而你給她的回報是更刻骨銘心的痛。
想起來了嗎?
如果還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反正恐龍妹從來就沒指望過你這個大帥哥會記得她,甚至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遇見你。
很可惜,天不從人願,恐龍妹在登山時碰上了這個帥哥,而且引起了這個帥哥極大的注意力,並誓死要將已經退去恐龍外表的恐龍妹追到手。
不論恐龍妹給他多大的難堪、在他身上釘多少軟釘子,他就是打死不跑,這一點倒是和以前的恐龍妹很像。
沒辦法,恐龍妹已經給過他很多逃命的機會了,但是他不懂得珍惜,到頭來吃苦受罪要怪誰?
現在你該猜出來了吧!
沒錯,我就是那個醜小鴨變天鵝的恐龍妹!
怎麼變的?
怎麼會變得好像天與地的分別?
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是老天爺想給我一個撫平傷痛的機會。
很高興我終於出了這口怨氣,以後睡覺不會再被你惡形惡狀的嘴臉嚇醒,終於可以好好睡一個沒有你、沒有噩夢的覺了。
如果你沒出去瘋,現在還來得及取消婚禮的所有活動,不過雷氏的資助不會取消,你的公司會好好的經營下去。
祝福你在沒有我的每一天都快活。
連羽璇(牡丹)
看完信後,耿明帥終於瞭解,為什麼連羽璇眼裡始終有著一簇怒火。
沒錯,當初他是做得有些過火,但是如果她不來招惹他,又怎會有他後來的作為?她把所有的不是都怪罪在他身上根本不公平!
瞧瞧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所做的又何曾手下留情過?
她竟然這樣子玩弄他於股掌之間,那就別怪他跟她沒完沒了,不管天涯海角,他都會把她找到,一次將兩人的恩怨清算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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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舊金山
出去逛了一整天的連羽璇,回到外公家門口,就聽見裡頭傳出陣陣爽朗笑聲。
這聲音非常耳熟!
而客廳裡,雷公和耿明帥正在對奕,連羽璇的表姐雷彩嫻則坐在外公身邊笑吟吟的,不時加入兩個男人的對談中。
「爺爺,你算是碰到對手了,帥哥哥不像其他人會放水,這會兒你可是輸定了。」在連羽璇面前向來寡言的雷彩嫻興味盎然的說。
「是啊,這小子也不想想他有求於我,竟敢殺我個片甲不留。」雷公中氣十足的威嚇著耿明帥。
「雷老說這話就不對了,生意是一回事,下棋又是一回事,怎麼可以混為一談?」耿明帥得意的喊著:「將軍!」
雖然兵敗如山倒,但是雷公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心情愉快的爽朗大笑,「好小子,就知道你對我的味兒。」
「謝謝雷老這麼賞識,我也挺喜歡自己的。」沒一會兒,耿明帥已經摸清楚雷公的脾氣。人年紀大了,就像個小孩似的,喜歡晚輩在一旁噓寒問暖,卻又愛彰顯自己寶刀未老,所以就形成他這一邊捧、一邊殺的態勢。
雷公非常欣賞耿明帥,雖然知道他花名在外,但是他看得出來,這小子是不愛則已,一愛驚人的,用來治他家那個連丫頭正好。
不過他家的連丫頭挺難搞的,這小子恐怕得花蠻大的心思,才能將讓連丫頭點頭嫁給他。
唉!看來這小子「情」途堪慮了。
「帥哥哥,你專心點,爺爺反將你一軍了。」雷彩嫻不幫著雷公,反倒幫起剛認識的耿明帥。
「死丫頭吃裡扒外,真是女大不中留,看見帥哥就暈船,都忘了自己祖宗是誰了。」雷公開玩笑的戳著孫女兒的額頭。
「爺爺,人家只是提醒他,哪有吃裡扒外?」雷彩嫻不依的向雷公撒嬌。
「雷老真是好命,這麼漂亮的孫小姐,假日竟然沒出去,還貼心的陪著你。」耿明帥詞好的稱讚雷公好命。
「好傢伙,你該不會是想一箭雙鵰吧!」花名遠播的男人果然不同凡響,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得罪人。
耿明帥笑而不答,專心的為棋局殺出血路。這種事情能馬虎帶過就馬虎帶過,省得自己越描越黑。
但他說者無心,雷彩嫻卻是聽者有意。打從他一進門,她就深深的被他的丰采所吸引,更想盡辦法和他搭訕。
「不錯,你很有天分。」雷公還想繼續跟他耗下去。
「爺爺,你該休息了,再這麼耗下去,要是累出病來,醫生又要數落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不孝了。」雷彩嫻貼心的勸雷公回房休息,好讓自己可以與耿明帥獨處。
「我又不是麵粉糊的,怎麼會下一盤棋就不行了?你們太大驚小怪了!再讓我休息,遲早會一眠不起。」雷公想與耿明帥分出勝負。
「帥哥哥,你就吃虧一點認輸好了,讓我爺爺去休息。」
「漂亮小姐的要求,我向來都樂意應允,可我怕雷老不願放過我。」這樣一說,兩個他都不得罪。
「你這小子,果然是八面玲瓏。」雷老大笑。這小子他喜歡!
連羽璇已經在玄關處站了好一會兒,耿明帥放電在勾引雷彩嫻的模樣她都看在眼裡,讓她對他極為失望。
「你來做什麼?」
一屋子的輕鬆氣氛和歡笑聲,因為她的出現而凝結。
雷彩嫻看見連羽璇回來,剛剛的溫婉笑臉隨即隱去。
「好久不見。」為了活絡氣氛,耿明帥努力展現熱情。
「我不覺得我們有再見的必要。」既然他喜歡拈花惹草,根本就沒有必要再來找她。
「連丫頭,他是來找爺爺談投資的事宜,大老遠的,爺爺就留他在家裡住下來,省得住在飯店路途奔波。」雷公替耿明帥編了個留下來的理由。
「既然是來跟爺爺談生意,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連羽璇轉身往樓上走。
「連丫頭,爺爺打算將這個投資案交由你全權處理,你帶他到書房去談。」雷公盡其所能的幫耿明帥剔除情路上的小石子,至於連丫頭心中的大石……他這個老頭子體力不好,恐怕搬不動,就靠這小子自己去處理了。
連羽璇沒吭聲,從階梯上下來,走過玄關繞到另一頭的長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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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手段高超,才半天就收服了頑固的外公,和我漂亮的表姐。」
「如果我的手段真的高超,怎麼會讓未婚妻在結婚前夕,沒命的飛越半個地球逃婚?」
「你到底想做什麼?」除了取消婚約外,他可是一點損失也沒有。
「不想做什麼。」
「你真的是來洽談投資的事宜嗎?」連羽璇不相信外公的說辭。
「沒錯!我原本是來找雷老商談,現在這件事情既然由你全權處理,我當然得好好的和你商量。」耿明帥悠閒的靠在牆上。
「沒什麼要商量的,回台灣後我會把資金直接撥給你,由你去處理。」老實說,外公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件事,那她又何必一頭熱?不如把錢交給他,成敗也由他負責。
「不行,我們還是到書房去,我把構想、施行細則向你報告一下。」
算了吧!看看他現在的嘴臉,說不定進了書房後,她會立刻遭到狼吻。「如果真要談,也是回台灣後,在雷氏分公司談。」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平時有的度量、親和力、幽默感全都不見了。現在的她就像是萬物絕緣體。
但可恨的是他偏偏就愛她這副令人討厭的樣子。
「你似乎把我當成了瘟疫,老想把我丟到太平洋裡去。為什麼你就不能像你表姐一樣,對我親切可人一點呢?」。
連羽璇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如果你覺得她比較對你的胃口,最好趁現在近水樓台趕快採取攻勢,否則等回台灣後,恐怕你會得相思病。」
「沒想到你這麼大方。」他湊近她腮邊,聞到淡淡的誘人香味。
「小氣的女人恐怕也無法阻止你到處亂髮情。」
連羽璇對他的評價令他很不悅,不禁垮下俊臉,眉頭幾乎打了個結。但是在對上她那雙晶亮挑釁的眼眸時,他的嘴角又戲劇性的揚起,死皮賴臉的綻放著笑花。
「我能不能把你這不怎麼友善的大方,當作是在吃醋?」以往她的不假辭色,批評諷刺,是不是都帶著醋意?
「我哪有!」這次眉毛打結的人換成是連羽璇。
耿明帥可不管她是不是,對付她必須用另類的方法,他決定自動將她的想法、說法解釋成自己所期望的意思。
「你覺不覺得自己有檢討的必要?我和她才認識不到一天,但是她對我很熱絡,可看見你回來後,我看她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耿明帥竟好死不死的刺到了她的痛處,「你有完沒完?」
「你回答我的問題就算完了。」
連羽璇根本不想回答。
「我不在意你看上彩嫻,也鼓勵你發動攻勢。」她顧左右而言它。
「沒想到我在你心裡是這麼的不專情。」他對美女是有一種無法克制的追求衝動,而雷彩嫻也長得不錯,但是他現在整顆心都在她身上,在她都搞不定,哪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別的女人?
「我看不出你哪裡值得我信任。」
「那你真應該睜大眼睛好好認識我。」
連羽璇冷哼,像他這種花心大蘿蔔,她才懶得多費心思。
「我很早就認識你了。」
「但你看到的都是表面,我建議你做深入的瞭解。」
死了這條心吧!
「如果沒事,恕我不奉陪,我沒空聽你說些沒有營養的話。」好好的美國行,因為他的攪和又泡湯了。
唉!她好像很喜歡玩捉迷藏。
「我說話哪裡沒營養了?分明是你聽不進去。」她想躲,他偏要她面對。「雖然以前有眼不識泰山,可是說真的,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截至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你不欣賞的女人。」連羽璇諷刺著他。
「我就知道你很適合我,沒有人比你更瞭解我。」
「你記性太差了,有很多人都能證明我沒有這份榮幸。」連羽璇翻出陳年舊賬,沒好氣的回答。
他歎了一口氣。 「你就不能忘了我年紀小不懂事時所說的渾話嗎?」他漸漸學習到,女人必須看她的內涵,而非表象。
「除非你能讓時光倒流,讓所有聽過這些話的同學重新聽見你翻供,否則我不會忘,也忘不了。」
耿明帥沒有回答,只將她纖細的身子困在自己懷中,輕輕的執起她的下巴,讓兩人的目光相對。
兩人毫無距離的緊貼著,鼻尖幾乎相抵,害她的明眸撞進了他的勾魂魅眼中,吸著他呼出的溫熱氣息,讓她幾乎窒息。
此刻,時間凍結在彼此的凝視中。
他放電的功力一流,有幸被他這麼勾魂的女人,沒有一個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偏偏連羽璇就像怪胎一樣,堅強的對抗著他的電眼,非但沒有出現暈眩感,還擰著眉奮勇推開他。
惟一讓他欣慰的是她亂了頻率的呼吸,以及清楚感覺到的失速心跳。
可惡!連羽璇紅著臉,暗咒自己定力不夠,差點功虧一簣。
耿明帥眉梢輕揚,對著她泛紅的臉微笑。
他有信心,自己的死纏爛打終會有成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