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作夢一樣,上官傲蝶已經身處在干燥多風沙的阿拉伯。
沙達特沒有帶她回到王宮,只在王宮附近替她安排一個住處,安頓好之後,他便消失無影。
去哪兒?
他沒說,上官傲蝶自然也不會問。
她只不過是一只關在籠中的鳥兒,只能乖乖待在鳥籠裡,落寞的悵望長空,幻想翱翔的喜悅。
一陣敲門聲打斷上官傲蝶的冥想。
“誰?”她警戒的問。
在此,她是個毫無依靠的人,沙達特不在的時候,她習慣自求多福。
“請開門!”是沙達特的保鏢。
打開門後,進來的卻是一位阿拉伯婦女裝扮的女人。
她以眼光詢問保鏢。
“不必問他。”女子用著流利的英語說,想必也是個放洋的女子。
“請坐。”上官傲蝶輕柔的招呼著。
侍女端上一杯茶,上官傲蝶端坐在她的對面,等著她自我介紹和說明來意。
“我是坦娜妮爾,即將是沙達特的王妃。”
她是來示威的嗎?
據她所知,在阿拉伯一夫多妻是舉世聞名的事,而且眾妻妾的地位一律平等,沒有正室與偏室的差別,妻妾的多寡完全取決於財力基礎,為什麼她會登門興師問罪?
“喔!”上官傲蝶自認沒有立場去回應她的話。
雖然她的模樣有點像是來捉奸的,但“即將是”的王妃名不正言不順,沒有籌碼怎稱得上談判?
“你了解沙達特在王宮中的困境嗎?”她像訓練有素的談判者,眉眼之間充滿傲氣,想必她也是出於官宦之家吧!
上官傲蝶搖搖頭,她根本不想了解沙達特,如果他願意,也許她就不必來到這個地方受這女人盤問。
這些天的無聊日子,她看了一些書,了解一些阿拉伯人交友的智慧。
書上說——和好人以心相交,和壞人以口相交,和敵人以劍相交。
她該怎麼和這阿拉伯女子相交?
或者她該另創一個方法,與妒婦以沉默相交?
“我有足夠的實力幫沙達特奪到王位。”
這倒不曾聽聞,不過上官傲蝶並不同意她的說法,據她視察,沙達特似乎無意權勢,他的狂放不羈不適合被拘禁於宮殿中。
“你如此擁護他,應該讓他知道。”上官傲蝶只能替她打氣。
面對這樣一個異國女子,強悍的坦娜妮爾竟然心生畏懼,縱然她不想承認,但那種感覺卻揮之不去。
是她置身事外的漠然,還是教人捉摸不定的神韻讓人害怕?
仔細的觀察,這個異國女子竟然和沙達特的狂放淡泊、撲朔不易掌握的性格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但,那又如何?
沙達特需要的是一個能幫他奪權、斗爭的賢內助,而非一個柔弱、無能,只會躲在男人羽翼下生存的異國女子。
無疑的,沙達特是迷人的。甭說他會用金錢去買個女人,即使是倒貼也有一大堆人搶著犧牲奉獻,怎麼也不該將她當成唯一的假想敵。
愛上這樣的男人,結果必然會是一場無法收拾的災難,沒有人能留住狂放不羈的他,妄想捕捉他的下場,最終只會落得屍骨無存。
上官傲蝶並無心去愛,因此能看清楚他絕情掠奪的本性;他只愛追逐無形的虛幻,他真正用心對待的只有他自己。
上官傲蝶不是為爭風吃醋而來的,也不想爭奪任何形式的權位與物質,坦娜妮爾對她的妒意令她倍感無奈。
坦娜妮爾毫無理由的將上官傲蝶閒適自若的神態歸類為囂張傲慢,她漲紅著臉,怒氣勃發。
“你很得意嗎?”
上官傲蝶搖了搖頭,臉上有一絲難耐暑熱的紅暈。
“如果能選擇,我寧願是他的朋友。”上官傲蝶似笑非笑的嘲弄著。
她現在倒有些同情坦娜妮爾,也許是因為不了解沙達特吧,像他那樣的人,做他的紅粉知已鐵定比當他的妻子好。
坦娜妮爾被她的笑給亂了方寸,開始語無倫次。
“你是異國女子,大概不知道此地的風俗,你以為當上王妃之後,沙達特就是你一個人的嗎?
錯了,你的異國傻夢在這裡行不通。如果他不能繼承王位,到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兩袖清風的平凡百姓,加上三妻四妾的異國生活,你能適應嗎?“
“這不勞你操心。”上官傲蝶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急著來向她示威。
沙達特的處處留情已經讓她心驚,現在又遠渡重洋帶回來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女人,當然讓她膽戰心驚又窮於應付。
她的氣急敗壞,上官傲蝶完全能夠體諒。
坦娜妮爾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說了一大堆,也分析許多利害關系,可是這女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如果你愛他,應該為他的前途打算,不應該纏著他。”
“夠了,你請回吧!有什麼話找沙達特說去。”上官傲蝶失去耐心,下起逐客令。
她不該纏著他?
老天!具不知道是誰纏著誰?
他回來了!
沙達特脫下滿是風沙的外衣,一眼瞥見桌上有只杯子。
他的小蝴蝶一向只用她專屬的各式用具,所以他能輕易猜出有客來訪。
“誰來過這裡?”他不曾告訴任何人這個地方。
“一個自稱即將是王妃的女人。”上官傲蝶懶散的接過他的外衣。
“坦娜妮爾?她來做什麼?”
“不就是說話、聊女人的話題。”她掛好外衣,一轉身,他竟然將靴襪、內衣一並脫得精光,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
他不相信!
兩個不相識的女人有什麼話好聊?
“她都跟你說些什麼?”
“有我不能知道的事嗎?”他在她的面前晃動,害她的眼光不知道該擺往哪兒。
“看著我!和我在一起是你的責任,其他的事情你毋需知道!”濃濃的硝煙味直逼她的臉。
她真不知道自己吃錯了什麼藥。
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何苦讓自己變成遠古時代的悲情小女人?
“我的責任應該在台灣履行,而不是這裡。”才幾天就有人找上門來,依他的風流程度,難保往後不會有讓她疲於應付的狀況發生。
沙達特的眼眸由憤怒轉為張狂。
“我在哪裡,合約就得在哪裡發生效力。”
這男人越來越獨裁,也越來越不可理喻!
她真是倒楣才會惹上他。
上官傲蝶咬著下唇,思考著該不該大聲把他頂撞回去。
如果他繼續喜怒無常,漠視先前所約定的一切,往後當約期屆滿之後,他會不會也以此種態勢刁難她?
“你不講信用!”她不怕死的大膽說出必會惹惱他的言詞,但是為了自身的權益,她顧不了那麼許多。
沙達特兩眼盯著她、越逼越近。
“不講信用又如何?想告我還是想殺我?”他有恃無恐的壓上她的身子,往軟軟的床上跌去,霸道的占據著。
“你無恥、卑鄙……”她似螳臂擋車般的想推開壓在身上的龐大身軀。
“很可惜,到現在你才發現。”
他開始啃咬她的頸子,輕啃因為憤怒而起伏不定的酥胸。
“放開我!”她拼命的掙扎,揮動小手槌打他。
“你是個背信忘義的小人,我們的交易不算數,我不想跟著你,我要回台灣……”
奮力吐出這些話之後,立即承受來自他強大蠻力所帶來的箝制和四肢百骸所帶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嚶嚀低喘。
“你是我的!”
那一天他會在飛機上以強迫的手段要了她,他就打定主意,不管天涯海角,他都會挖她出來。
他要征服她!
但是這可惡的女人,除了用情欲引誘她之外,簡直就像個行屍走肉,仿佛真的是為了那五千萬委身於他!
不!他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們的緣分是阿拉注定的,否則也不會那麼湊巧,父王會買下她的房子……
這是阿拉注定的情緣,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向來只有他不甩女人,何時輪到女人不甩他?
“我不屬於你!從來都不是,我只是你買下來使用一年的商品,一年之後,誰也阻擋不了我的離開。”她積壓已久的委屈全數爆發,對著他炯炯盛怒的眼眸發飆。
“好!你開個價,我買下你一輩子的時間。”
她的反抗惹惱沙達特,他的怒火需要澆熄,而最佳的救火員就是她。
他一把扯掉她身上的衣物,在她怔愣思索之時攫獲她光滑的肌膚,沿著乳峰一路來至平坦的小腹……
“不論你用多少錢,我都不賣……”她喃喃的說著,感覺他瘋狂的搓揉所帶來的疼痛。
為什麼他要如此折磨她?
以他的權勢、財力,要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手到擒來,何苦非她不可?
“你不要錢?”
“你認為錢是萬能的嗎?”老天!她竟然妄想要一個不懂愛的人付出愛?
“告訴我,你要什麼?”
“你的心。”她算准他給不起。
“除了這個,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他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絕她的要求。
他一心只想得到她的人、她的心,卻從來沒想過她也會要他付出真心。
“沒有心的人不配擁有任何東西,尤其是我!”
她忍住懼怕他的心,存心找死的不顧一切惹火瀕臨爆發的火山。
“你真不怕死!”他咆哮的將她整個人拎起來,熾熱的火焰好像隨時會將她焚燒殆盡。
沙達特向來不容女人跟他唱反調,尤其是違抗他的權威。
原本這只是一場男歡女愛的角逐,卻演變成倔強頑固的斗心賽,這激起他想讓頑石點頭的雄心。
沙達特以上官傲蝶是他所有物般的親吻著她!
他猛烈的掠奪她的唇,霸氣的開啟她,讓炙熱的舌在她口中橫行,她的身子引起一絲輕顫,但是沙達特不容她退縮。
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攻掠,讓上官傲蝶仿如被烈火燃燒。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降服,沙達特粗魯的弄痛她,可是他的氣息那麼的強烈,似有魔力般的滲入她的細胞。
她不應該迷醉於一個無心的人,可是他的吻越來越柔軟,讓她無法自拔的回應他漸柔卻同樣強勢的需索。
她更明白自己不應該拋開內心的抗拒迎向他。
可是他的胸膛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寬大,她根本拿不出一絲絲的反抗力量,去拒絕虛軟的身子靠向他!
沙達特移開他的唇,眼中點燃另一種光芒,他在上官傲蝶的胸口印下屬於他的烙印,然後對著那雙迷蒙的美眸說:“你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我!”
上官傲蝶的意識呈現極度恍惚,沙達特輕吻著她的頸項,那細致的肌膚、玫瑰般的色澤,撩撥著他永無止境的原始欲望;體內脫軌的沖動,令他每每對著她失去理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只要一接近上官傲蝶,他的眼中只寫著她。
沙達特不停的吻著她,借以確定她是他的。
褪下她的衣物,那撩人的身軀立即呈現在眼前,他迫不及待的壓上她,親吻那誘人的雙峰,當舌尖觸及她的乳尖時,她輕顫著身子,低聲的呻吟,使得他完全失去理智。
當沙達特吻著她,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時,她纖弱的身子失去抵抗力,像奶油遇熱般的完全融化。
她的理智和情感在交戰,可是當她的雙手環住沙達特的頸項時,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戰敗。
本以為自己對沙達特的情感沒有想象中的深,但是她錯了!
她不但無力反抗他的撫觸,甚至還極度的渴望……
既然無力反抗、又極度渴望,那就讓自己往下沉淪吧!
淪陷之後,她的心注定要在他身上駐足停留,不管沙達特是否有心,她自己心裡十分清楚,她的心已是在他身上遺失!
這是他自找的!
激情的記憶依然歷歷在目,她赤裸的嬌軀烙滿屬於他的印記,那雙美眸晶亮亮的對著他衷心,而他的心卻不知遺失在何處。
是憤恨?是痛苦?
不由自主的,他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頰,粉嫩的觸感又使他心蕩神馳。
她嘗起來的滋味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好上數倍,他不後悔在飛機上強要了她,也不後悔自己所做下的任何決定,即使事情發展到如今,他也同樣不後悔。
她呢?
會恨他嗎?
他從來不為女人思考這些問題,因為從來沒有人會反抗他的需要。
他的一生注定要背負著孤寂過下去,因為他不知心痛為何物,這一輩子也不會產生任何愛憐的情緒,可是他卻招惹到一個不要金錢、只要他的心的女人。
是不是阿拉給的懲罰?懲罰他只懂得要別人付出,卻不懂得回饋?
為什麼當她提出要他的心的同時,他會覺得胸口有東西在流動,而且越接近解約的日子,他的心情就越不定?
難道他真有一顆心?一顆愛她的心?
這完全是他自找的!
他甚至不想去感覺自己到底有沒有愛上她,因為他怕會陷入萬丈深淵。
愛?一個他從來都不懂的字,一個他以為與他永遠絕緣的字。
但現在這個字卻出現了,而且讓他愛得不知不覺。
他有資格擁有這個字嗎?
有誰肯穿越他的外表,用心來愛他長久以來的孤寂?
沒有人會愛上他的,即使有,也不過是受惑於他的權力、金錢罷了!
這些日子來的歡愛,讓他得到前所未有的喜悅,相信她也是快樂的,因為她想要他的心……
他那麼絕情的拒絕,她是否會用她的全部來恨他?
是女人的悲哀吧!好不易決定自己情感的去留,要讓那份愛無可救藥的淪陷,將自己的所有無怨無悔的付出時,換來的卻是一室空曠的悲哀!
她早該明白,那激情只是他發洩的出口。
那親密的接觸只是歡愛的附屬品……
當她呆滯的望著空空如也的枕邊,他似乎決定由冰冷的床鋪陪她度過往後的日子。
這時她恍然明白,一直是自己癡情的付出深沉的愛,而他永遠只是一時沖動下的發洩,純屬生理欲望使然。
為什麼談及感情,傷心的總是女人?
更可恨的是一旦發現事實的殘酷時,一顆心卻緊緊的握在那男人的手中。
殘忍……
現實……
這就是她付出愛所得到的代價嗎?
難道他的所有風花雪月只是為了掩飾他的孤單、寂寥?
而她卻不知輕重的揭穿他真實的一面。
一個沒有心的男人……
為什麼?
為什麼在她選擇他之後,他竟如此殘忍的丟下她?
若這是她今生的選擇,那麼她就應該堅強起來。
她告訴自己,她雖然溫柔,但不是脆弱,她不要為他掉一滴淚。
但她到底不夠堅強,灼熱的液體還是燒燙了她的眼,一路滑下她的臉頰,感傷的淚水就這麼不住的滾落,為了那個無心的男人……
以往在沒有他的夜裡,她會感到慶幸;但今夜失去那溫暖的依靠,竟是這般的令她失落。
上官傲蝶神情空洞的走下床,緩緩走出那滿是他氣味的房間,抬頭仰望從來沒注意過的阿拉伯天空。
她不應該如此記掛他,更不應該為了他而愁眉不展、茶飯不思。
對她而言,沙達特是個惡魔,他將她視作情欲的發洩出口,是無情!
讓她的心淪陷又棄她於不顧,是殘忍!
他用連他自己也不知所以的方法來傷害她,在她的心上劃下一個大傷口,而且不斷的流血她該恨他的!
恨他的輕易玩弄,恨他的輕易撩撥;恨他奪取了她的心,恨他無聲無息的轉頭就走。
那些她所珍藏的纏綿愛戀,就這麼讓他劃上殘缺的休止符……
她真的非常、非常的恨他!
可是為什麼在如此濃烈的憤恨中,她依然記掛著他的身影,記掛著他的撫觸,記掛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已經過了午夜,今晚他是不會回來了。
也許他已經對她感到厭煩。
也許此時他正摟著另一具嬌軀共享歡愛。
這樣的男人,為什麼她還要不斷的想起他?
愈是壓抑思念,胸中的愛意愈濃,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忘記他了,包括他的無情!
也許早在她奉獻出第一次時,她就為他深深著迷,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愛情真的是無理可循!
在遇見沙達特之前,她甚至對別人的戀情嗤之以鼻,卻不知道自己也會落入如此難堪的下場,甚至躲在無人的角落哭泣。
這裡的白天十分炎熱,夜晚卻又非常寒冷,在一陣冷風吹拂下,浮上眼眶的淚霧隨即被帶走,她自嘲的一笑。
萬物的定律都是一成不變,為什麼唯獨人類會為情所困?
她不該這樣脆弱,尤其是為了那個男人!
他不會知道她為他失眠,他不會知道她在冷冷的夜裡為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