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瞳被蛇咬的那天起,慕容炎昊就沒再回城裡辦事,都是由定睿或者是無情在城裡與別院間來回傳達消息。
「你很難等你知不知道?」
無情駕馬回城時,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影子,突然停在疾奔的馬兒前方,讓無情著實嚇了一跳,連忙拉扯馬韁讓馬停了下來。「你是……」
來人揮揮手中的扇子。「別哩八嗦的講些廢話,我有事情要你幫忙。」那張俊顏一臉不耐,似乎真的等了很久。
無情凜然。「對不住,我只幫少爺跟公子兩人做事。」
「不能幫我?」白影俊美的臉蛋很慢、很慢地拉起一道淺淺的微笑。
不知為何,那抹帶著詭譎意味的笑容,不但沒讓無情覺得友善,反感寒意,竟有種迷惑人心的妖異之美,令他的搖頭拒絕略微遲疑了一下。「對不起,不能。」
俊美的臉蛋馬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讓無情有種想要上前安慰的衝動,豈知下一瞬間,無情馬上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甚至連呻吟都來不及發出,神智就陷入黑暗之中。
白影在他落馬的同時迎上,將兩人的身子一起帶上馬,朱唇發出輕笑。「真是容易解決,你難道不曉得我的扇子可是不能亂煽的嗎!」他搖動手中折扇,發出一股極淡的香甜味道。
輕笑聲轉為得意,一手韁繩一拉,胯下駿馬依令奔馳,將昏過去的無情一起帶回城裡去。
* * *
「你心裡有事?」接過無情手中遞過來的資料,慕容炎昊面無表情地詢問。
無情一驚,心下明白這世間很少有事能瞞得過自己主子。「是有一些事。」
慕容炎昊點頭,沒再繼續詢問,他沒有打聽別人私密的癖好,無情想說自然會說,不需要他用主子的權利去逼迫他說出口。
「莊裡的總管有沒有說些什麼特別該注意的事?」
無情很快搖頭。「總管說這陣子都很平靜,其他四位公子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雖然只有短時間,但聽說都有不小的成就。」
慕容炎昊沒忽略到他在提起四位公子時悄變的臉色。「是嗎?慕容家本來就沒有愚蠢之人的存在,有成就是一定的事,別玩到我這裡來就成了。」他的兄弟在過去可不只四人而已,剩下的這些都是在父親的教導下存活下來的,要不比別人強,他看是很難。
看完無情遞來的資料,他隨手扔向紙簍,一點都不當那是重要的秘密,在他慕容炎昊手中,沒有人能利用他得來的資料反過來咬他一口。
「過來時可看見紫瞳?」起身走出書房,慕容炎昊打算在晚膳前先陪他的小寶貝玩一陣子。
無情聽兒自己主子的名字,馬上露出笑容。「他正在『雨櫻亭』裡,有雷剛陪著他。」
慕容炎昊揚眉。「雷剛?紫顏呢?」平常都是紫顏負責照顧他的。
無情輕笑。「那就要問公子跟肉包了。」他想起剛才過來書房前,經過公子房間所看見的那一幕。
「看來我是錯過了一場好戲。」瞧他笑成那樣,八成是他的紫瞳又惹了什麼笑話出來。
「也沒什麼,只是一場人貓追逐戰,外帶幾盆洗臉水做點綴。」可憐的紫顏在公子追貓時因怕他絆到東西而摔倒,一身輕功可以說是發揮到極致,不停在房裡搬東搬西,還被潑了一大盆水,現在正忙著整理不堪入目的災區現場。
慕容炎昊可以想像那場景會是怎生模樣,他的紫瞳在纖弱的外表下,其實是個沒人能比的惹禍精,這也是教他愛煞的地方。
轉過迴廊,很快看見雨櫻亭中,那個教他記掛在心的小傢伙,正毛手毛腳的攀到雷剛懷裡,然後跟平常他抱他時會做的動作一樣,如貓咪一般緊緊依偎在雷剛厚實的胸膛上。
俊目危險的半瞇起,一旁的無情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下一刻就聽見公子驚呼一聲,纖瘦的身形已從雷剛的懷中轉移陣地,被少爺緊緊抱著。
「你在做什麼?」原本的好心情被剛剛那一幕給破壞殆盡,無法忍受他的小東西依偎在除了他以外的人身上。
聞到熟悉的氣息,剛剛被嚇一跳的心逐漸平息,他微惱地皺起秀眉。「昊壞,嚇紫瞳,大壞蛋!」
「你說什麼?」居然敢罵他壞?
紫瞳小嘴微抿,掌心用力拍拍慕容炎昊的胸膛,朱唇不知死活地將剛剛的話再說一次。「昊是大壞蛋,嚇紫瞳……啊!」才剛抱怨完,纖瘦的身子馬上被人像扛米袋一樣扛上肩,突然升高的動作又讓他嚇了一跳,半掛在慕容炎昊身上令他的頭暈,不舒服極了!
「嗚……昊大壞蛋,嚇紫瞳,壞!」一雙小拳頭不停地在慕容炎昊身上捶打著,心裡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可憐,無神的大眼馬上漾起楚楚動人的水霧。
聽見他的嗚咽聲,慕容炎昊立刻將他給放下來,瞧見他淚眼迷濛的模樣,再大的怒火都熄滅了,不捨地替他將眼淚給擦乾。
「對不起,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不安慰還好,溫柔的話語聲一傳入紫瞳耳中,讓他心裡更覺得委屈,淚珠兒頓時如天下大雨一顆接著一顆落下。「嗚……昊壞!嚇紫瞳!嗚……壞!」想到剛剛那種完全不明所以的情況,他哭得更凶了。
慕容炎昊這才想起紫瞳的眼睛根本看不見,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根本無法應付,他那樣一下子將他從另一個人身上抱到自己懷裡,又粗魯地將他扛上扛下的,一定嚇壞了他。
「對不起,昊不是故意的,別哭好不好?」那一顆顆的淚珠把他的心都給擰痛了,每落下一滴,他心就跟著痛一次,多麼痛苦的折磨。他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照顧著他的寶貝的,怎麼這次會如此不小心,讓妒火蒙蔽理智?
紫瞳依然哭泣,小腦袋埋進他的衣襟,哭得衣袍濕了好大一片。
慕容炎昊沒有法子,只好攬緊他的身子,大掌在他背上輕輕拍著,安撫他的情緒。「對不起,昊真的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唉!只是讓妒火蒙了心,一時失去控制。
心裡又想起剛剛紫瞳依偎在雷剛身上的那一幕,妒火又無法控制地充滿胸口。
怎麼會這樣?妒忌的情緒來得比往常洶湧,這不是個好現象啊!
耳聞紫瞳斷斷續續傳來的哭泣聲,他唇間吐出歎息。
「紫瞳,究竟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特別的?還是每個人都一樣,不論是誰你都可以很快樂、很開心地跟他在一起,可以很自在地窩進每一個人的懷中?你可以給我回答嗎?」他在他耳邊喃喃的詢問,輕輕柔柔的語氣聽來有些許哀愁。
紫瞳終於仰起臉蛋,用衣袖將淚水抹乾淨,有些兒冰冷的手指探向慕容炎昊的臉龐。「紫瞳不哭,紫瞳不哭了,昊別傷心,不要。」他不喜歡心痛痛的,聽見昊悲傷的聲音,他的心會好痛、好痛。
慕容炎昊扯開淺淺笑容,手拉著衣袖將仍在他臉上的些許淚痕擦乾。「我沒有傷心,昊沒有傷心。」他不過是讓佔有慾強抓住整個思緒,難以控制罷了。
「騙人!昊壞,騙紫瞳,紫瞳不笨笨,聽得出來。」他的腦袋雖然不太管用,記不得東西,可是不代表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真的……」他想出口保證,卻看見一滴滴的淚水又開始滾落。「怎麼又哭了呢?眼睛都紅了。」還記得第一次看見這雙眼睛時的訝異,像早晨的紫籐花那樣光彩美麗,現在沾染的不僅是一滴滴的露珠,如雨般的淚怕就這麼打壞了脆弱的柔嫩深紫,令他好不心疼。
「不要騙我……」伸手將他緊緊抱住,紫瞳柔嫩的粉唇輕輕在慕容炎昊臉上吻著。「昊不可以騙紫瞳,不喜歡……心裡痛痛,好痛!」
「不痛不痛!」輕輕回吻著誘人的小嘴,大手在他心口小心揉動。「揉揉就不痛了。」會嗎?他會因為這過分的妒火醋意,在不小心中傷害了紫瞳嗎?心中為那淚水憐惜著,腦海裡的思緒卻不斷地對自己發出疑問。
「真的?」紫瞳歪著腦袋,淚眼汪汪地對著慕容炎昊,雙手覆蓋上在自己胸前揉動的大手。
「真的!」他點點頭,才想到紫瞳根本看不見,於是將保證一次又一次的說著,好像只要多說幾次,紫瞳就會相信。
紫瞳點了點頭,選擇相信他的話,自己也覺得在他一聲聲的保證下,心口似乎沒有像剛剛那般疼痛了。
「那昊為什麼傷心?」剛剛的話又問了一次,而後想起慕容炎昊之前的回答,於是抓著他的手,要他保證。「這一次不可以騙我,不可以騙紫瞳喔!」
「不騙你,昊不騙你。」
紫瞳很快地露出喜悅的歡顏,坐直身子準備聽他的解釋。那模樣讓慕容炎昊發笑,老實說,像他這樣坐在一個男人的大腿上,想要看起來正經端莊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別笑!」紫瞳很準確地張手輕拍慕容炎昊的嘴。「快說,」
「好,我說……」他又想笑了,這小東西真是可愛極了。
「昊之所以傷心呢,是因為今天紫瞳不乖,跟肉包一起將房間弄得亂糟糟的,然後自己一個人跟雷剛玩得很開心,心裡頭忘記昊了。」
聽他說到跟肉包的大戰,紫瞳雙頰泛紅,儘管他看不見,不過從四周圍乒乒乓乓的聲音聽來,他曉得自己一定將房間弄得一團糟,而且紫顏還因此將他交給雷剛,自己一個人去收拾,這些事他都有聽到。
「對不起,紫瞳跟肉包不乖。」很不好意思地絞動十指,小臉蛋兒紅通通的。
慕容炎昊很努力地忍住笑聲。
「還有紫瞳沒有忘記昊,紫瞳記得的,真的沒有忘記,要相信紫瞳!」接著不好意思的表情又換成委屈的小可憐模樣。他真的沒有忘記昊,只是跟雷剛玩的時候沒有想起來而已,不是故意的。
「好,我相信你。」要不是不想讓他少吃一頓,他真想直接這麼抱著人到房裡去。「昊相信紫瞳,我們用餐去吧,」
「嗯!」小腦袋猛點,恨不得趕快逃開這個讓他臉熱熱的話題。「那昊還傷心嗎?」
慕容炎昊終於受不了地大笑出聲,這下子不用他回答,紫瞳也曉得他還難過不難過了。
* * *
來回地在廳堂上走著,赫連蓉蓉心裡發急、直冒疑問,怎麼那人只吩咐她一次行動之後就沒再來了?不會是已經被慕容炎昊發覺,結果被殺了吧?
不對!不對!如果已經被慕容炎昊發現的話,她怎麼可能還好好的待在家裡沒事?在過去她也許還會相信赫連山莊固若金湯,可自從見識了慕容家的武功以及那兩個神秘人的來去無蹤之後,她再也不認為自己家的武功是多麼的高強。
「你們赫連家的習慣就是這樣來回走著嗎?」不知何時,盼望已久的人影坐在廳堂左邊窗沿,手中的折扇輕輕揭著,臉龐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俊美,可似乎有些不同,看起來心情十分好的樣子。
「你怎麼來得如此晚?」離那一日起都已經六日了,事情拖這麼久,很容易被發現的。
來人揚起筆直劍眉。「我有說過我什麼時候要來嗎?」真是奇怪,難不成自己有兩張嘴巴?
赫連蓉蓉抿唇,曉得自己是太過急躁了點。「你這次來是有新的事情要交代嗎?」
來人呵呵直笑。「沒事,我覺得今天天氣不錯,所以來這兒逛逛。」
「你!」
「別急嘛!太過於著急是辦不了事的。」頭一次看到有人這麼急著被人利用,不是他目中空無一人,實在是像這種笨蛋太多,讓他想不傲都難。
「已經過了這麼多日,究竟還要等什麼?」這事她不想要拖太久,總覺得時間越是過去,心裡的不安也就更加的強烈。
「當然是等機會。」嘖嘖!他差點忘了女人天生的直覺,看來她已經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這機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到時我自然會安排,不過那時候我不一定會在你身邊,自己要見機行事,該怎麼做你應該很明白。」他沒笨到在事發當時留在現場,讓慕容炎昊有機會抓包,雖然他會懷疑,甚至確定是他所為,但沒有證據,一切都還有餘地。
赫連蓉蓉聽見他的話,不曉得為何覺得心裡不太爽快,他言下之意似乎認為自己對這種挑撥離間,或是藉機傷人的經驗相當豐富。就算事實的確是如此,但從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口中聽到事實,她怎樣都覺得不舒服。
「我怕我做不來。」
對她的話,來人只給了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風景看完了,我也該走了,會再聯絡你的。」不想讓好心情被她做作的言語破壞殆盡,他一向不欣賞女人,尤其是有心機又喜歡做作的女人。
「你……」沒來得及讓她詢問他到底是何方人物,他就像上次離去一樣又一下子不見人影。
「蓉蓉,你在跟誰說話啊?」赫連雄走進廳堂,剛剛他似乎聽見女兒說話的聲音,可是進門後卻只看見愛女一個人。
「跟上次那個神秘人。」
赫連雄皺眉。他都已經加緊防備了,怎麼人來時還是沒有任何跡象?「你說哪一個?」
「一開始的那一個。爹後來有再看見他們兩人其中任何一人嗎?」
赫連雄掩飾不了地乾咳一聲。「別管這麼多了,天色已經很晚,先下去休息吧!」儘管十分好奇另一個人到底跟自己女兒說了些什麼,不過這勢必牽涉到後來那個神秘人物與他聯手所作的一切。那人不知從哪裡得來如此多的慕容家財務帳目,資料不但準確,而且詳細,讓他在短時間內藉機賺了不少。
會提供他如次正確、有用的資料,應該不會是想害他才對,何況以那人的武功之高,若真想要害他,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殺了他。
赫連蓉蓉瞧了老父一眼,沒再多說任何話,父女倆各自打算著自己的計劃,卻不曉得彼此的想法雖然同樣是害人,但卻是背道而馳。一個想毀去紫瞳,藉機靠近慕容炎昊,一個卻是想要奪人家產。
* * *
離塵山莊的莊院佔地頗大,如同一般江南富貴人家一樣,免不了亭台樓閣、迴廊假山、瀑布水池。由於慕容炎昊的母親生性愛梅,於是莊院裡最特殊的景象,便是有一個特別的梅園,園子裡除了梅樹之外,沒有其他多餘的花草,園地廣大,身在其中有種一望無際的錯覺。
如今不是梅花盛開的季節,而且即使梅花盛開,紫瞳的眼也見不著美麗花海。可是花朵落盡後接著便是產梅季節,慕容炎昊才帶著腳傷方愈的紫瞳進入梅園,就聞到一陣撲鼻而來的梅子香。
依照過去慕容炎昊母親在世時的習慣,僕人們會在此時節開始釀梅,尤其是桂花甜釀,更是一罐接著一罐。!
「香香的、酸酸味道。」聞到另人垂涎三尺的味道,紫瞳好奇地用小鼻子像狗兒般嗅著。「像上次吃的桂花梅酥。」
慕容炎昊捏捏他的鼻頭。「好靈的鼻子喔!這個是桂花釀梅,想不想吃?」
紫瞳覺得自己受到稱讚,不由得呵呵傻笑,美麗的模樣教一旁正在釀梅的僕人全停下手邊的工作呆愣著。
「好吃嗎?」自從不當娃娃,不吃那些花瓣後,慕容家的奢華讓他養成了擅吃美食的習慣。
「吃吃看!」要僕人拿來以前制好的梅釀,挑了一顆放進他的小嘴。
酸酸的味道霎時讓紫瞳皺起一張小臉,可那甜甜香香的好滋味,又讓他不忍這麼吐出口中。
所有人都為他直接、毫無虛偽的神情莞爾。
「好吃嗎?」
紫瞳嘟嘴咬著酸甜的梅內。「不曉得……」說不上來喜不喜歡。
「那喝喝看這個。」倒了一小杯桂花甜釀餵入他口中,那是他最喜歡的工作,不停地用各式各樣的食物讓紫瞳嘗試,貪看他的每一分表情。
紫瞳乖巧地讓他餵進一口甜釀,咕嚕一聲吞進肚子裡,一下子就感覺到喝酒那種溫暖的作用。「肚子熱熱的,還要。」同樣說不出來這東西好不好喝,可是那種熱熱的感覺舒服極了。
「你小心拿,慢慢喝。」因為這酒不烈,所以慕容炎昊乾脆拿了個小碗,讓他坐在亭子裡慢慢喝,自己則開始翻閱起定睿剛從慕容莊院帶來的帳目。
「總管說咱們莊裡最近的營收減少。」定睿先將總管交代的事提出來,並且將幾份較重要的帳目抽出來交給主子,眼角發覺紫瞳喝酒的方式雖然很慢而且斯文,但是卻是一小口接著一小口,一下子一碗甜釀就少了將近一半。
翻過一張張帳目表,慕容炎昊很清楚他說的問題發生在什麼地方。「我曉得,不必理會。」他早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之所以放著不管,不過是想看看他們可以玩到什麼樣的地步。
「總管順便要我問您什麼時候回莊。」無法不注意紫瞳的行動,尤其他幾乎正對著公子,而少爺則是微微背對著,不清楚公子到底做了什麼驚人的事。他已經喝完了那一碗甜釀,而且不自覺地對著一旁的僕人傻笑,讓人看呆了眼就算了,還將罐子裡的甜釀倒了滿滿的一碗,放在那一雙纖細的手掌中,然後人已經微醺的紫瞳,就接著將甜釀一小口一小口喝進肚子裡去。
慕容炎昊專心看著帳目想了一下。「再半個月就回去。」在眾人的刻意教導下,紫瞳現在已經可以比較正常的表達自己的意思,再待下去不見得會更好。
定睿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心神已經有大半移到紫瞳的身上。「少爺,您不打算阻止嗎?」那可是第三碗了。
慕容炎昊抬起頭。「阻止什麼?」
定睿伸手指向紫瞳,他很快地轉頭過去,被紫瞳一張紅通通小臉的模樣嚇了一跳。「天啊!他喝了多少?」趕緊搶下他手中的碗,可惜裡頭的甜釀已經剩不到一半。
定睿乾笑。「那……那是第三碗了。」不敢相信公子是第一次喝酒,這酒量還真不是蓋的。
「第三碗!?」他不過才看了差不多一刻鐘的帳目而已,他就喝了三碗!?
「碗碗!紫瞳!喝!」小嘴打了個酒一隔,紅通通的臉蛋不但帶著傻笑,講話還出現了前所未見的豪邁。
慕容炎昊既好氣又好笑,對這小傢伙的好酒量無可奈何到了極點。不該讓他喝酒的……不過那醉態酣然的模樣實在是醉人。「別喝了,都醉了還想喝。」
「紫瞳沒醉!」他還理直氣壯地想討酒喝。
「還沒醉?連醉是什麼意思都不懂,還好意思說沒醉?」
被他這麼一說,他這才想起自己不曉得什麼是醉,不好意思地露出靦腆的笑容。「昊……醉是什麼意思?」
他就知道!無奈地將人小心抱起來,吩咐定睿將桌上的帳冊收到書房去。「醉就是像你現在這樣,傻里傻氣的,完全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講話還會大舌頭,一張臉傻笑個不停,明天醒來會將今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別對其他人傻笑!」將他的臉給扳回來,他回瞪因為他的笑顏而傻眼的僕人。就算是醉了也不准突給其他人看,這樣難得的醉態只可以是他一個人的。
真是糟糕,他的佔有慾似乎一天比一天還要強烈,不時擔心哪一天會控制不住自己,而傷害了紫瞳。他不想變得跟自己的父親一樣專制可怕,殘忍的佔有手段令人心寒。
酒醉中的紫瞳失去往常靈敏的感覺,沒發現他心中的變化。「紫……紫瞳……沒……沒傻笑……」咦?怎麼說話好像會咬到舌頭哩?
「還沒傻笑!你在做什麼?」瞧見他將舌頭伸出唇外,還用貝齒輕輕咬著。
「舌……舌頭腫……啊!痛!」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慕容炎昊深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歎息。「下次我千萬得記得,別再讓你喝太多的酒。」那模樣不但誘人地令人心思不正,而且還傻氣地教人啼笑皆非。
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絕美的臉蛋又開始控制不住地呵呵傻笑。
他……才沒……傻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