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明算帳 第一章
    當蒙塵發洩完憤怒的情緒和委屈的眼淚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包包忘在咖啡廳。包包裡面除了錢包,還有剛辦理好的復學文件和個人證件,所以她必須回去拿。

    再度踏進咖啡廳,她直奔自己剛才的座位,發現那夥人和自己的包包都已經不在了,她又折到櫃檯向服務生詢問:「請問你有看到那個座位上留下一個黑色的書包嗎?」

    「很抱歉,我沒有注意到。不過……小姐,這裡有一張字條,是一位先生留給你的。他說你一定會再回來,要我把字條交給你。」服務生拿出字條遞給她。

    「哪個男人,你怎麼知道是留給我的?」蒙塵接過字條,不解的問。

    「是……是剛才那個被你打耳光的先生留給你的。」服務生尷尬的回答。

    蒙塵不自在的微笑,道了謝便趕緊離開。

    走出店門,她打開字條,上面清楚的寫著──

    你的書包在我這裡,若想拿回它就打電話給我。電話號碼是……

    她氣得沒有看完字條就將它揉成一團,因為她不得不按照他的指示,硬著頭皮去取回包包。

    掏出手機,蒙塵毫不猶豫地按下他留下的電話號碼,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混蛋,把書包還給我!」沒等對方開口,蒙塵就咬牙切齒的放話過去。

    (你是誰?)伍者明知故問。

    「你少裝蒜,把書包還給我!」她的口氣越來越壞。

    (報上名字,不然來個冒領的人,我可負不起責任。)伍者仍舊不肯鬆口,不慌不忙的調侃著。

    蒙塵氣得恨不得將手機摔粉碎,她對著手機凶巴巴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完全不顧路人驚訝的目光。

    (好吧,算你說對了。今天晚上我在幻塔俱樂部的舞廳,到那裡去拿吧!)

    「你叫什麼名字?」

    (伍者。很容易找的,那裡的人都認識我。)

    「混蛋!」她陰冷著聲音咒罵他,之後便掛斷電話。

    唉,一個好好的午後時光就這樣被一個混蛋給糟蹋了,她自歎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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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蒙塵坐車前往幻塔俱樂部。到達目的地之後,看看表,都快十點了,享受夜生活的人也差不多該出門了。

    她極不情願的走進舞廳,嘈雜的音樂震著耳膜,形形色色的男女瘋狂的扭動著身體,這一切都令她感覺不舒服。

    環視四周,沒有她要找的那個人,她皺著眉頭擠進舞池梭巡,仍是不見他的人影。

    那個混蛋該不會是在耍她吧?蒙塵氣憤的想。但一想到包包裡那些重要的東西,她便不得不捺著性子,坐在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等他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蒙塵的耐性也越來越低,抬腕看表,已經接近凌晨,可仍舊不見他的人影。在過去的兩個小時中,她打過好幾通電話給他,可每次得到的回覆都是對方已關機,難道他真的是在整她?

    正當她決定起身離開的時候,有人喚住她,回頭一看,原來是下午在咖啡廳和她說話時態度還不錯的男孩。

    「那個混蛋在哪裡?」她憤怒的朝他大吼。

    被炮轟的關筱步無奈一笑,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雖然臉蛋長得不錯,但性格實在不討人喜歡。「不是混蛋,是伍者。」他好脾氣地糾正她,繼續說:「他在那個包廂,請你過去。」他向她指了指一個不遠處的包廂。

    「那個混蛋為什麼不自己過來?」

    「不是混蛋,是伍者。」關筱步再次好脾氣的糾正她,不禁懷疑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記性。「包廂裡面比較安靜,去那裡說吧,他已經等你很久了。」

    蒙塵冷眼瞥著眼前這個當了炮灰卻仍然滿臉和善的男孩,跟在他後頭走向那間包廂。

    走進包廂,她看到那個混蛋男人坐在最中間的位子,其餘七、八個人分散坐在他的兩側。

    「你早就知道我來了,對不對?」她並沒有對他發火,只是冷著聲說話,更是讓人感到不舒服。

    「沒錯,我一直在這裡看著呢!」伍者竟然像沒事般的對她露出一個皮皮的笑容。

    「那你為什麼不出來?讓我等了你快兩個小時。」她仍舊捺著性子沒有發飆。

    「故意的。」

    「你的手機為什麼一直關機?」

    「故意的。」

    看著他一臉挑釁的笑容,蒙塵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好了,你應該已經耍夠我了,現在把我的包包還給我!」她不打算再和這樣的無賴糾纏下去。

    伍者輕聲哼笑。「誰說我已經耍夠你了?」

    「那你想怎麼樣?」蒙塵惱怒的問。

    「吻我!」

    他一句話引起包廂內一片噓聲和口哨聲。

    蒙塵狠狠的掃過這裡的每一個人,低聲咒罵一句,便走到他的跟前。「就這樣?」

    「是的。」伍者仰起頭,對她笑了笑,看起來很輕佻。

    「先把書包還給我。」

    「不,你得先吻我才行。放心吧,你的那些東西都還在,筱步他很細心,保管得很好。」

    聽到此話,蒙塵狠狠瞪他一眼,之後便面不改色的朝他的唇印了下去,這個吻僅僅持續一秒就草草結束。「把包包還給我!」她冷眼凝視他。

    伍者先是一驚,才意識到自己低估她了,本以為她會委屈的哭求他,可她竟然毫不顧忌的親吻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我不還!」伍者並不想就這樣放她走,因為她贏得太輕鬆了。

    「混蛋,你究竟還想怎樣?你剛才開出的條件我已經做到了!」蒙塵胸中的怒火迅速被點燃,忍不住朝他大吼。

    「雖然你做到了,但是做得不夠好。我要熱吻,就像你吻你的男朋友那樣。記住,把我當作你的男朋友。」伍者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絕對不允許她佔上風,他要把損失的顏面統統討回來。

    蒙塵聞言,輕聲冷笑,這笑聲聽起來竟有幾分駭人。「把你當作我的男朋友是嗎?那好吧,我就按照你說的做!」

    語畢,她以閃電般的速度抄起桌子上的洋酒瓶狠狠砸向伍者的頭。

    酒瓶應聲破碎,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他的頭流下,還摻著鮮紅色的血,兩者混在一起,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一下子,包廂裡靜得嚇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肇事者和受害者,就連受害者本人都忘記喊疼,凝滯不動的盯著眼前的女人。

    「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就會是這個下場!」蒙塵歇斯底里的大喊,所有的憤怒和委屈化為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好不容易淡去的記憶又爬上心頭,將她剛剛復元的心又撕扯開一個大洞。

    「你這個混蛋!東西我不要了,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你的下場會更慘。」

    吼完,她轉身奪門而出。

    過了好半天,傷口的痛楚才把伍者從恍神中拉回來,眼前模模糊糊的,他用手一抹,滿是血。

    「伍者,你怎麼樣?先去醫院吧!」關筱步焦急的用手帕壓住伍者頭上還在淌血的傷口。

    「沒事。」他腦中塞滿蒙塵滿臉是淚的樣子,耳邊又響起她那莫名其妙的話,不知為何,他竟然沒有一絲怒意,反而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深深的傷害了她。

    「還說沒事,流了這麼多血,伍者,報警吧!」一個女孩心有餘悸的說。

    「不用,小事。筱步,把她的書包給我,我先走了。」

    「伍者,你流了很多血,要縫的,我陪你去醫院。」關筱步哪能放心讓滿臉是血的伍者離開。

    「那好吧。」

    他們一同離開了包廂。

    在去醫院的路上,伍者始終沉默,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太出乎他意料了。

    他從沒有被一個女人甩過耳光,更沒有被一個女人用酒瓶砸頭,何況做出這兩件事情的還是同一個人。

    此時,他的驕傲與自大完全被擊潰,深深的挫敗感將他越束越緊,其中還夾雜著說不出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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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剛剛盥洗完畢的蒙塵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擾,她納悶的從貓眼看出去……媽呀!怎麼又是那個打不死的混蛋?

    「蒙塵,開門,我是來還書包的。」門外的伍者一邊拍打房門一邊大喊。

    「混蛋,你給我閉嘴!把書包放在門口就滾,不然我就報警了。」蒙塵在房裡對著門外大喊。

    「那好吧,我把書包放在門口,你自己出來拿吧,我走了。」

    她靠在門邊側耳傾聽他的腳步聲,直到她覺得安全之後才把門打開一點點,哪知就是這麼一點點,就讓假裝消失的伍者推門而入。

    「你這個無賴,出去!」她氣急敗壞地對他又喊又打又推。

    「喂!你這麼容易上當啊?」他牢牢鉗制住她的雙手,為自己的成功潛入感到自豪和得意。

    「無賴、流氓、混蛋,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喊非禮了!」她氣得猛踩他的腳,「救命啊……」

    「笨蛋,不要喊啊!」他急忙摀住她的嘴,怎奈又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你真的想把警察喊來嗎?我是誠心誠意來向你道歉的。」他不耐煩起來,看著自己手上紅紅的一排牙印,從昨天到今天,她已經在他身上留下無數傷疤了。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趕快離開這裡,以後再也不要看到你就行了。」雙手重獲自由的蒙塵跑回臥室,拿出一根球棒朝他揮舞。

    「我說小姐,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你看看我的頭。」伍者摘下棒球帽,指著自己的頭。「十五針,整整縫了十五針!而我這個受害者還要一大清早給你這個肇事者送書包,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伍者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得要死。

    看到他頭部纏著紗布,蒙塵放下手中的球棒,吶吶的開口:「你說,醫藥費多少錢?我給你。」

    伍者翻了一個大白眼。「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

    「那你要幹什麼?」

    他再次被她打敗,「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還你東西的,怕你還得再去辦一次復學手續,所以我就按照證件上的地址找來了。」

    「好了,你已經把東西送到了,請走吧!」她不想他在這裡多留一秒。

    「不,我不想走。」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耍起賴來。

    「為什麼?」蒙塵不禁驚呼,感到莫名其妙。

    「我想弄明白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伍者堅定的注視她,「關於你的事情。」

    「那和你無關!」蒙塵仰起頭回答他。

    看到她突然繃緊了臉,他無奈的搖搖頭,起身走近她,逼得她連連後退。「蒙塵,你太敏感了!」雖然昨天才認識她,但他已經明顯察覺到她的不穩定,她太情緒化了。

    被他說到痛處,她沉默的垂下了頭,不敢迎上他那如潭水般深幽的眼眸。

    「告訴我,昨晚為什麼打我?我要聽實話。」

    「因為你很討厭。」她低聲說。

    「我要實話!」他厲聲低喝。他不相信這是她動手打人的理由,或許挨耳光一事可以這麼解釋,但用酒瓶砸他的頭這件事絕對不會是這個理由。

    面對他的逼問,蒙塵什麼都不肯說,只是一逕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伍者拿她的沉默毫無辦法,只是憑著直覺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擁著她。

    「對不起,我不逼你了。想哭就哭吧!」

    他低沉溫柔的聲音好似打開她體內那道淚水的閘門,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的奔流,她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在他懷裡痛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蒙塵由痛哭變成抽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伍者的懷裡。她想退出他的懷抱,可卻被他死死的圈在懷裡。「喂!放開我吧。」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他聽來竟然覺得有幾分可愛,忍不住想逗她。「哭夠了?」

    她窘紅著臉瞟他,感到十分尷尬。

    「喂,善變的女人,你能不能正眼看看我?」

    「看你幹什麼?」她故意看向一旁。

    伍者乾脆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我再重申一次,我叫伍者,是科大資訊系四年級的學生,不是什麼混蛋。」

    被定住的蒙塵不得不看著他。

    伍者長得劍眉深眼,稜角分明,十足的陽剛,再加上身材頎長結實,難怪身邊總有一群女孩子圍著。

    「你真的是四年級的學生?」她有些懷疑,因為他看起來比一般的大四生還成熟。

    「對啊!開學就四年級了,怎麼了?」他不解地問。

    「看起來不像,你以前是不是留級過?」

    「這個嘛……就不要提了。你呢?我看到你的復學文件了,聖英大廣告系四年級。」

    她點點頭,知道他故意岔開話題。「可以放開我了吧?」

    「不太想。」他撇撇嘴,像個任性的孩子般耍賴。

    「那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無可奈何的問。

    「喂,被我抱著你就不會臉紅心跳嗎?」這個女人真是特別,與那些容易到手的女人大大不同。

    「為什麼要臉紅?」蒙塵語氣平淡,為他的想法感到可笑。

    「算了,你只會打擊我的自尊。」伍者瞥她一眼,乾脆的鬆開她,坐到沙發上,開始對她發號施令。「去,給我做點吃的,我還沒吃早餐。」

    「只有泡麵,要吃嗎?」看在他幫她送書包的份上,她打算原諒他了。

    「難道你的早餐就是泡麵嗎?我要吃和你一樣的早餐。」

    「沒有了,我全吃光了,只有泡麵,不吃就拉倒。」

    「好吧、好吧,我就委屈一下了。」伍者失望的搖搖頭,隨手翻閱茶几上的雜誌。「蒙塵,你是一個人住,為什麼不住學校宿舍?」

    「我習慣了,爸媽在別的縣市,我一個人很自由。」她把泡麵丟給他,「自己去泡。」

    「為什麼?我可是頭負重傷的患者耶!」他不滿意的嘀咕。

    看到他頭上纏著的繃帶,她心裡也稍稍感到過意不去。「麻煩!喂,你的頭現在還疼嗎?」她起身去泡麵。

    「說實話,傷口還是會隱隱作痛。」

    「對不起。」她把沖了熱水的泡麵放在他的面前,誠心道歉。「不過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從某一方面來講,這樣的結果也是你自找的。」

    「好啦,我又沒說你什麼,怎麼惹出你這麼多話?」

    「我說的是事實。」

    「我要吃麵了,別說了。如果把我氣出胃病,我可不會饒你。對了,最後一件事,昨天的那張素描對你很重要嗎?看你哭得那麼凶,還打我一巴掌。話說回來,還不是因為你對我們那種置若罔聞的態度令我非常生氣,我的脾氣一向不太好,所以才會一氣之下的撕了它。」

    蒙塵靜靜的聽著他的話,沒有立即回答他什麼,悶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算了,反正都沒有了……」

    伍者凝視著她,她的神情好似是絕望之後的自我勸慰,看起來蒼白無力。

    「你吃吧,吃完就走。」她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幫我把書包送回來,省去我不少麻煩。」

    他嗯了一聲,便有滋有味地吃起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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