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愛不放手 第四章
    章純縵根本沒有機會開口,她拿著話筒,聽母親罵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後抱怨丈夫冷漠、兒子不聽話、女兒不懂事,最後她乏了,警告章純縵——

    「如果讓我知道你在外面亂來,你就別想再唸書,給我出去工作!」

    章純縵漠然地掛上電話,聽過幾十次相同的話,她已經麻木地無法再有任何反應,難過是一定會有的,但是,她決定不讓這不愉快的感覺影響自己太久。

    冼個澡,換套衣服,在書桌前呆坐了十幾分鐘,直到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她才記起中午和馮子海有約。

    她鎖上房門,與外出買飯回來的隔壁學生打個招呼,便往樓下衝。

    這棟宿舍一共三層樓,專門出租給學生,每層樓隔出五間約四坪大的雅房,一套衛浴設備,同層樓間已經有幾個和她念同一所學校的新生搬進來。

    算算,再兩個星期就要開學了。

    章純縵走出大門,意外看見停在門外的馮子海。

    她一掃前一刻的陰霾,揚起笑容,驚喜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當然是心有靈犀。」

    「騙人,一定是老爹告訴你的。」她皺起鼻子,完全不信。

    「算你聰明。」馮子海環住她的腰,往她皺起的鼻子親了一下,再遞給她一頂全新的安全帽。「抱緊嘍!」

    馮子海載著章純縵一路飆到旗津,她坐在後座,兩手緊圈著他的腰,臉頰貼著他束起的長髮、貼著他的背,風鼓鼓地鑽進她的衣裡,就像她的心,被馮子海佔得滿滿地,她想,就這樣,隨著他,騎到天涯海角。

    在海鮮店裡,她看著馮子海從玻璃水箱裡撈起新鮮的海產,聽著他與廚師討論烹調方式,她只一心一意地跟在他身旁,無時無刻,眼中都只有他。

    「看我就飽了?」他剝好蝦殼,沾些混合薑汁、糖、醋的沾醬。放到她碗中。

    「你秀色可餐嘛!」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承認。

    「讓你咬一口好了。」他將手臂橫至她面前。

    章純縵也沒客氣,當真張開嘴巴就往他結實的手臂咬上一口。

    「還真咬?!」不痛,小小的貝齒在皮膚上輕輕磨著,癢癢地,害得馮子海渾身一燥。

    他笑著圈住她的脖子,作勢要咬回來,她縮著、躲著,V形衣領一不小心被扯開,露出細細的白色內衣肩帶,及纖瘦的肩胛骨,馮子海下腹一緊,連忙將她衣服整好,清了清喉嚨,繼續吃飯。

    章純縵見他一臉嚴肅,納悶地問:「怎麼了?」

    「你太瘦了,多吃點。」他又挾了一堆食物給她。

    她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似乎感到抱歉。

    馮子海察覺她的視線所在,被她打敗。「吃飯吧!」他再不阻止她這麼毫無自覺地挑戰他的耐「性」,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變身成為拐騙少女的怪叔叔了。

    用完餐,馮子海帶她繞過旗後山、坐渡輪,兩人窩在西子灣邊小小僅容兩人的情侶座,一直到接近章純縵上班時間,才送她到餐廳。

    進到餐廳,塗傳唯和白桐坐在沙發上,見他和章純縵一起出現,一個帶著詭異、一個帶著好奇的眼神直盯著他。

    他沉住氣,點了根煙。

    果然,好奇心殺死貓,兩個人就急忙發問了。

    「我就知道有鬼……之前你還嘴硬,警告我不能摧殘國家幼苗,結果自己連根拔起。」塗傳唯揶揄。「怎麼樣,進展如何?」

    「你話真多。」馮子海睨塗傳唯一眼。

    「小縵答應了?什麼時候的事?」白桐欣然問道。

    馮子海沒好氣地回答:「你們倒是很懂得夫唱婦隨。」

    「不說?那從明天起,每天都排你的場,一個星期七天。」白桐雖然微笑著說,語氣裡卻十足恫嚇意味。

    塗傳唯在一旁插話。「侗,好歹阿海也是這間店的半老闆,別這麼狠,排六天就好。」

    馮子海額頭垂下三條黑線。「謝謝你的美言喔!」

    「應該的,咱們好兄弟咩!」塗傳唯厚臉皮地把感謝收了下來。

    「誰叫你當初要我『全權負責」,當然,我擁有絕對的決定權,你還是乖乖聽話吧!」白桐不以為意地笑笑。「到底說不說?表弟。」說完,她甜甜地喚他一聲,令他毛骨悚然。

    別以為他這個表姊看來美如天仙,一定是善良柔弱,天知道,要不是有足夠的「奸巧」,哪裡治得了她身旁那只放蕩的狼?

    「是啦!」他無奈地回答。

    然後,那像親家公母的兩個人,就逕自歡呼,準備乾杯慶祝。

    怪了,干他們什麼事,馮子海納悶地抽口煙。

    「說出去一定沒人相信,傳聞中老少咸宜,大小通吃的海哥,其實是個標準純情美男子。」塗傳唯指著他滿臉尷尬的模樣,大笑。

    「臉紅耶……唯,你看。」白桐掩嘴笑。她一直擔心馮子海困在過去的那一段感情裡走不出來,見到他願意再次敞開心門,她比誰都高興,尤其對象是如此純淨可人的小縵,她很放心。

    「夠了喔……」他裝酷,其實是挖個洞把自己的頭埋進去,這兩個人會湊在一起,到底是叫伉儷情深,還是狼狽為奸?

    「那……」塗傳唯先止住了笑,瞧了馮子海老半天,才試探地說:「那個人,就別再找了吧!」

    他這話一出,白桐立刻敏感地頂他的手臂,暗示他別說了。

    「你說玟菁?」馮子海問。

    塗傳唯點頭,死盯著他看。

    他撓撓脖子。「還是得繼續找,這是我對她父母的承諾,畢竟,她是因為我才跟家裡鬧翻,就算不為她父母,我也希望能看到她過得幸福。」

    「一開始是這樣沒錯,但是,她跟那個調酒師跑了,是你被背叛,就算你沒出現,以那個女人的個性早晚都會做出同樣的事,為什麼你要傻傻地收拾這個爛攤子?」塗傳唯氣憤地說。

    「傳唯,我不許你這樣說她,你不懂她,不要妄下判斷。」馮子海阻止他再說出更難聽的話。

    「好,我不懂,你懂。」那個丁玟菁差點就爬到他床上了,他會不懂?

    「可是……你都找了三年,也許她現在根本不在台灣,世界之大,你不覺得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嗎?」白桐好言緩和氣氛。「而且,你既然決定跟小縵交往,不要三心二意,這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一種傷害。」

    「不會的,我分得清楚。」馮子海正色說:「對玟菁,是一種責任,她父親四十幾歲才有了她這麼一個女兒,我有責任為他們尋回自己的寶貝女兒。」

    「男人把一個女人當成責任,這問題才大。」塗傳唯哼了聲。

    白桐按住塗傳唯的手,朝他搖搖頭。

    於是,三個人,陷入沉默。

    馮子海又燃起一根煙,隨著吐出的白色煙霧,心情因這個話題往下沉。

    那年……他二十歲,丁玟菁十八歲。

    血氣方剛,正值叛逆期,初嘗禁果的他們卻意外有了孩子。丁玟菁被她父母強押到醫院,進行人工流產,然後被軟禁,不得再與他見面。

    她割傷手腕,以死要脅,她父親暴怒,將她趕出家門,斷絕父女關係。

    年輕,除了勇氣,剩下的,就只是對愛情莫名的執著,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們還是懷抱著美好的憧憬。

    他開始半工半讀,在PUB、餐廳駐唱,她也堅持放棄升學,秉持一股執拗,以為幸福可以掩蓋一切不能說也說不出的苦。

    然而,青澀的愛,如一把熊熊烈火,很快就燃燒殆盡。

    不到一年,她離開了,與PUB裡的調酒師走了。只留下五個字——

    愛,已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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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大學開學的日子只剩一個星期。

    初陷愛河的章純縵,每天早上醒來,便開始等待老爹開店的時間,期待與馮子海見面。

    雖然開學後,兩人晚上還是有機會見面,但是,她在工作,而他也不只在一間餐廳演唱,她珍惜能和他共處的每一分鐘。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買了三塊小小的蛋糕,還有三杯冰拿鐵,打算和馮子海以及老爹度過她的生日,不過,她並不打算告訴他們,這是她的生日蛋糕。

    一路上小心地避開坑洞及下水道突起的鐵蓋,護著鬆軟的水果蛋糕,騎到樂器行,已經快接近中午。

    老爹坐在櫃檯後方,玩他的新樂器——陶笛。

    「鏘鏘!我來嘍!」她自己做進場音樂。「老爹,你看,好吃的小蛋糕。」

    「咦……小縵?」老爹對於她的出現,似乎有些驚訝。

    「怎麼了?」她不明所以地問。「阿海還沒起床?」

    「恩……阿海……他剛出門,說……說是去找個朋友。」老爹表情十分不自然。

    「喔,沒關係,我等他回來。老爹,你要不要先吃蛋糕?」她笑著從紙袋中拿出一個設計精美的紙盒,裡頭是新鮮的草莓慕斯蛋糕。

    老爹挖了一口,長條形的叉子還含在嘴裡,他猶豫地看了她一眼。「阿海他……好像去挺遠的地方,下午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這樣啊……」她很失望,不過,隨即又打起精神,下班後再來找他也可以。她只是希望自己十八歲的生日,有他在身邊。

    一如平常的日子,她陪老爹聊天,練習吉他,和在樂器行認識的朋友閒聊。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馮子海還沒回來。

    眼看上班的時間已經接近,章純縵起身跟老爹道別。「我下班後再過來。」

    「小縵……」老爹喚住她。「你要不要明天早上再過來?我怕阿海回來得太晚。」

    她害羞地說:「有些事……今天想跟阿海說。」她有一個願望,要在生日這天許下,而她希望,阿海在她身邊。

    「那……好吧!路上小心點。」老爹點點頭,臉上有章純縵未注意到的黯然。

    星期六是餐廳一周裡最忙碌的一天,十點一到,章純縵沒有像過去一樣留下來幫忙,急忙打卡下班,騎車衝到樂器行。

    樂器行鐵門已經降下,留下旁邊的小門。

    她鑽進店裡,老爹呆坐在櫃檯後,一見到她,慌忙地站起來。

    「阿海,還沒回來?」她沒在門外看見他的機車。

    「恩……可能和朋友聊得忘記時間,要不,你到他房間等好了,如果太晚,就在這裡睡,冰箱裡有水果,肚子餓的話自己找東西吃。」

    「好。老爹,你先去睡吧!別擔心我。」她將他推到樓梯口,又返身將鐵門拉下,走上馮子海的房間。

    蛋糕擺在小茶几上,她沖了一壺茶,茶葉在透明的玻璃壺中浮浮沉沉。

    她找來一本雜誌,靠著大抱枕,耐心地等待馮子海。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她的眼皮愈來愈重,腦袋也愈來愈昏沉,覺得夜晚有點涼,模模糊糊地想拉過被單,身體一沾到床沿,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清晨,城市裡蒙著薄薄的霧氣,馮子海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到房間,意外發現趴睡在床邊的章純縵。

    見到桌上兩塊用玻璃盤盛著的蛋糕,馮子海看了看日期,發現章純縵的十八歲生日竟是昨天!

    「該死!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日子漏了。」他猛然槌自己大腿一記。

    將滑落至她腳邊的被單拉上,他頹喪地坐在地毯上。

    每個星期六,是他尋找丁玟菁的日子。

    丁玟菁喜歡熱鬧,同居的半年裡,每到週末,無論多晚,下了班,她總愛拖著他往舞廳、PUB裡鑽,要不,就吆暍一班同事到KTV唱歌,非得玩到天亮,才肯罷休。

    丁玟菁說,只有年輕,才能編織出五彩繽紛的世界,她不要年老時,發現自己的青春,是一片灰白的記憶。

    三年來,他由南走到北,再由北跑到南,哪裡有剛開張的舞廳、新奇熱門的PUB,他就往哪裡找。最初的一年,還曾經有人在台中看過她,而後,他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阿海……」

    「怎麼了?」聽見章純縵的呼喚,他低頭凝視她,發現只是她的夢囈。

    他笑了笑,輕輕撫過她柔順的髮絲,小聲地在她耳邊道:「小縵,生日快樂。」

    他一口吞掉半塊已經略微發硬的蛋糕,接著從皮夾裡抽出丁玟菁的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將它撕毀。

    他會繼續尋找,但是,他也沒忘記,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邊,他愈想愈懊惱,競錯過了她十八歲的生日。

    馮子海起身想將章純縵抱到床上,才一施力,睡夢中的她就因為手腳發麻,難過地嗚咽一聲。

    「小縵,到床上睡。」他哄著她。

    她很睏,可是小腿傳來的酸麻揪得她眉心緊皺,她牙一咬,用力一翻身,痛得清醒了七、八分。

    等待麻痺的痛覺過去,她才發現馮子海蹲在一旁,微笑地看著自己。

    她開心地笑了,說出一整晚擱在心頭的生日願望。「希望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然後,就心滿意足地找了個舒服的姿態,繼續睡覺。

    「這麼快就又睡著了?」馮子海不可思議地看她又開始蠕動櫻桃小嘴,俯身在那上面輕輕一啄。「希望小縵一輩子都幸福快樂。」

    他借她的生日,悄悄也許了一個願。

    他就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她熟睡的臉。

    怎麼也看不膩似的,潔淨明亮的臉龐,像天使般寧靜甜美。

    聽著她小巧的鼻翼裡,發出低微的呼嚕聲,他忍不住又低頭吻她。

    住了二十幾年,熟悉的房間,帶點濕熱的夏日清晨,因為有她的存在,遂構成一個幸福的畫面。

    他小聲地哼著歌,為她的夢境製造背景音樂。

    陽光愈來愈強,戶外的溫度也直直上升。

    章純縵突然睜大眼睛,驚慌地自言自語:「糟糕,現在幾點了?!上班遲到了嗎?」

    「中原標準時間,早上九點十分,還沒到上班時間,不過,上課遲到了,記曠課一節。」馮子海瞧她迷迷糊糊的模樣,笑著嚇唬她。

    「咦?上課遲到了嗎?」有那麼一刻,她也分不清到底開學了沒。

    聽見馮子海在一旁偷笑,她才恢復神智,想起自己在他房間裡睡著了。

    「騙人……我們下星期才開學的。臭阿海!」她從床上坐起,往他肩膀一咬。

    她沒用力,根本不痛,倒像小狗發牙,啃著骨頭玩具。

    「你都沒睡?」她見他坐在地毯上,臉上帶著疲累。

    「還在計劃要怎麼吃掉貪睡的小豬,興奮得忘了睡。」他捏捏她的鼻頭。

    「你才是小豬……」她小聲嘟囔著,離開床墊。「那你快睡吧!我回宿舍了。下午上班前再繞過來叫你起床。」

    馮子海見她收拾桌上的空盤子和茶壺,納悶她怎麼都沒問他幾點回來,去了哪裡?

    章純縵回頭發現他還在發呆,催促著說:「快點上床睡覺!」

    他心裡一緊,將她拉到懷裡,吻得她天昏地暗,然後才伸長手從床邊的矮櫃抽屜裡拿出準備許久的禮物。「生日快樂。」

    「你知道?!」她邊喘邊驚喜地看著粉紅色的包裝禮盒。

    「打開看看。」他淺淺地笑著,為她臉上盛開的嬌顏,為她全然的信任。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裡頭是一支輕薄的白色貝殼機。

    手機躺在她柔嫩的掌心中,閃閃發亮。

    她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縮在他懷裡,仰頭獻上自己的吻。

    柔軟胸脯不自覺地壓向馮子海的手肘,他敏感地察覺自己倏然挺立的慾望,掙扎一番,困難地用意志力將激昂的情慾按下。

    「我先送你回宿舍。」馮子海起身幫她拉拉皺起的衣服。「走吧!」

    她原想拒絕,可是昨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他,忍不住小小地自私一下,想再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兒。

    他騎腳踏車載她,她緊緊地環著他的腰,貼著他寬闊的背,風徐徐襲來,突然感到,好愛、好愛他。

    比喜歡還要喜歡,比喜歡還多了好多好多的喜歡。

    這就是愛了吧!

    「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喔!」她在他背後輕聲地說。

    風吹碎了她的輕言細語,無力傳到馮子海的耳邊,不過,她不在意,她相信,她十八歲的生日願望一定會實現。

    「到了喔!」馮子海說。

    腳踏車在她宿舍門前停下,她仍抱著他,撒嬌地不肯放手。

    「開學前排天休假,我載你到山上看夜景。」他說。

    「真的嗎?那你的班怎麼辦?」她開心地從後座跳下來,仰頭問他。

    「讓塗傳唯代班,他欠我的班,十隻手指都算不完。」

    「哇——太棒了!我晚上就跟桐姊排假。」她忍不住跳起來,環住他的肩膀,往他臉頰一親。

    「你在做什麼?!」

    背後傳來一聲斥喝,章純縵脖子一緊,霎時突然感到手腳發涼。

    一名婦人匆匆走向前,將她的手從馮子海的肩上用力扯下,一把扭過章純縵的身體,接著一巴掌就朝她的臉頰揮去。

    「啪!」響亮的聲音在章純縵的耳腔中嗡嗡叫囂,令她一陣暈眩,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機落了地,她忍住疼痛,低頭叫了聲:「媽……」

    看見前一刻還握在手中的雪白機身,此時躺在柏油路面,裂了開來。一滴淚滑出眼角,她彎下身想拾起,卻被章母扯住手臂,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天涯……

    「我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是嗎?給你唸書,讓你搬到宿舍,就是給你方便跟男人鬼混?!」章母氣憤地指著章純縵的鼻子罵。

    馮子海急忙將腳踏車停好,半護住章純縵的身體。「伯母……您誤會了。」他見章母伸手就要抓住章純縵的頭髮,擋在她前面,解釋道。

    「誤會?!半夜不回宿舍,家也不回去了,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有什麼?」章母因馮子海的介入,更加惱怒,她一直都反對章純縵繼續唸書。

    章純縵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無聲地滴落地面。

    宿舍裡跑出幾個看熱鬧的人,馮子海低聲地向章母請求道:「伯母,您是不是先靜下心,我們找個地方,我再向您說明。」

    「不必了,我沒空聽你廢話,小縵,進去收拾東西,跟我回家去。」章母推開馮子海,扯著章純縵的手臂,示意她進宿舍。

    「伯母……」

    「阿海,別說了。」章純縵朝他小幅度地搖搖頭,然後牽著腳踏車,跟著母親走進宿舍。

    昨天,章純縵的生日,弟弟章展颺提議上館子為她的成年禮慶祝,但是,他卻聯絡不到她,一連兩次被家裡發現她在外過夜,章母再也聽不進任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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