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誘天才女 第一章
    加拿大溫哥華。

    陽光明媚的寧靜午後,三個小孩閒著沒事,在公園裡欺負一條可憐的狗兒。

    「快用彈弓射牠,別讓牠跑了。」

    「哈利,你堵住那邊,威廉你去那邊,我們一起圍住牠。」

    「哎呀,你真笨耶,這樣也打不到牠,看我的。」

    「汪汪汪汪……嗷嗚嗷嗚……汪汪汪--」

    「打到了、打到了,哈哈哈……看我這個神射手再打一發子彈,這次要打牠的頭。」

    「嗷嗚,汪汪汪汪……」

    公園旁邊一棟別墅的二樓房間內,躺在床上的人霍地睜開眼,靜候了三分鐘,窗外的狗吠聲一聲此一聲淒厲,小孩得意的笑聲一聲比一聲張狂。

    優雅的眉峰逐漸的聚攏,倏地,一隻手推開了窗子,陰怒的嗓音冷冷的飆出……

    「給我滾,聽到沒有,再讓我聽到你們把狗弄得發出聲音,我就揍人。」

    三個小孩戛然停止了動作,一起轉頭望過去,頃刻間目瞪口呆,詫異的張大了嘴,瞪得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探出窗外的是一張十分不豫的臉孔,但那雙不笑而媚的冶艷眼眸,和那張散發著一股神秘妖嬈氣息的臉龐,就宛如天使和魔鬼的綜合體,華麗俊美得動人心魄,牢牢的捕捉住他們的眼神,無法移開。

    胡梭見他們一臉矬相的看著自己,冷眸一瞪,斥道:「再把狗兒給我弄得吠個不停,我就打爛你們的屁股,還不給我滾遠一點!」

    奇異的,三個頑劣的小孩竟然沒有說什麼,彷彿受了催眠,乖順的離開了,沒再欺凌那條可憐的狗兒--事實上,可憐的狗兒早就趁機一溜煙的逃之夭夭了。

    吵人的噪音消失後,胡梭準備再躺回床上,不經意的瞥見散落在左方桌上的一堆資料,怒氣猛然間再飆起。

    「Shit,該死的胡嶢,竟然要我去找一隻恐龍給他!不過是幾年前幫了我一個小忙,就挾恩要脅,太過份了!」愈想心情愈鬱悶,再瞄見左手無名指上一枚古銅色的戒指,戒指上頭浮雕著一隻精巧的狐狸,僅存的睡意霎時全被滔滔怒火給焚燒殆盡。

    回憶起六天前的事,胡梭到現在還是滿肚子鳥氣。

    「我就知道當初不應該回去的!明知不會有什麼好事,我竟然還蠢到跑回去自投羅網。」

    六天前接收到長老召集令時,他就有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他的直覺一向奇準無比,於是他當機立斷的拔下了象徵胡氏一族長老身份的戒指,走進浴室衝進馬桶裡,打算對戒指發出的綠色閃光來個眼不見為淨。

    那閃光意味著一件事--長老召集令。

    凡身為聖德島長老者,一旦看到那綠色的閃光,無論置身何處,手邊有多麼重大的事都要暫時放下,立刻兼程趕回島上。

    他起初打的如意算盤是,只要他的戒指遺失了,自然就不可能收到長老召集令,也就用不著趕回去了。

    豈知接著一陣和弦鈴聲響起,是他的手機,他直覺伸手去拿,不過最後及時停住了動作,機警的瞄著上頭的來電顯示,沒有顯示號碼。

    可疑,他沒接,任憑電話響個不停,不接就是不接。

    須臾,鈴聲停了,他暗忖著島上有那號稱胡氏一族有史以來最英明偉大的島主兼校長兼族長的胡嶢在,相信沒有什麼事難得了他。

    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事,若連那混蛋都解決不了,他回去也沒有多大幫助。

    何況他強烈懷疑,這根本只是想誘騙他回去的詭計罷了,那渾球八成又閒著無聊,想到什麼整人的把戲,有過以前慘痛的教訓,他絕不再上當。

    於是他好整以暇的繼續欣賞他的影片,冷不防的,又被一陣尖銳的聲音給嚇到。

    那尖銳的聲音難聽得幾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是什麼東西在鬼叫!」他尋找屋內可疑之物,赫然發現竟是他的手機。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他瞬間就明白有人在他的手機上做了手腳,而這背後的小人是誰,用膝蓋想都知道,他憎惡的拿起手機關機。

    可那威脅要刺穿耳膜的嘯叫聲仍持續響著,而且比方才更難聽。

    「好,關不掉,我摔爛它總可以吧。」拿起手機正要往地上砸,就聽到手機裡傳來一個預錄下來,好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醇美嗓音--

    「親愛的小梭梭,若你再不接聽電話,兩分鐘後,系統將啟動衛星定位,直接鎖定你的位置,屆時,呵呵呵,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唷。」

    胡梭登時黑了臉,冷冷咒罵。「胡嶢你這個渾帳!」不得已只好再開機。

    沒多久就聽見話筒裡流洩出甜美的聲音。「梭長老,總算跟您聯絡上了。」

    「有什麼事?」他冷著嗓問。

    「您收到長老召集令了嗎?」

    「沒有,我的長老戒指遺失了。」他說得理直氣壯。

    「這樣呀,我會立刻再幫您補上一枚長老戒指,對了,要先跟您說明一下,一旦遺失長老戒指者,為了預防再次遺失,第二枚的長老戒指通常都做了特別的防護,裡面的尖鉤讓你剛戴上時可能會覺得有點痛,但等尖鉤刺進您的肉裡面,和您的血肉合為一體時,就不會有感覺了。」清甜的聲音如黃鶯啼鳴,十分悅耳。

    「妳說什麼?」胡梭臉都綠了。

    柔媚的聲音解釋著,「這是為了防範有些長老會粗心大意的一再遺失長老戒指而不得不做的預防措施,每遺失一次戒指,防護就會多增加一層,所以希望梭長老下次要謹慎一點,別再遺失了。」

    胡梭此刻只有一股想揍人的衝動,他想扁的人正是他自己,他幹麼要自作聰明沖掉那枚戒指。

    「梭長老,那您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校長發出長老召集令的事了吧?」

    「島上出了什麼事?」該死的,現在去撿回長老戒指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也許它太重了,沒被沖走的還留在馬桶裡。

    「自然是發生重大的事故,校長才會發佈長老召集令,請您遵照規矩,務必即刻趕回聖德島。」甜媚的聲音道了聲再見便收了線。

    胡梭凝著臉走進浴室裡,就算戒指被衝進了化糞池裡,也得把它挖出來,要他戴上有尖鉤的戒指,光想就知道會有多痛了,而且他相信胡嶢那變態一定會很樂意親自幫他戴上的。

    最後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請人打撈化糞池,撈了一天,弄得自己也渾身臭味,才終於找到那枚該死的戒指。

    當他趕回聖德島,等待他的果然是個令人髮指的陰謀。

    胡嶢那變態居然借口說島上的財務面臨嚴重危機,要他去弄只恐龍給他,他好藉由收取參觀恐龍的門票,挹注島上的財務。

    島上會發生財務危機?

    先別提每年印度政府提撥給他們的高額補助款,光是他們胡氏一族在世界各地投資的銀行、鑽石礦賑、百貨公司、飯店等等,每年的獲利就極為驚人,哪可能會收支短絀。

    明明就是他心血來潮,私心想要弄只恐龍來玩玩罷了,竟然還有臉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可縱使再不情願,由於自己以前曾欠下胡嶢那傢伙一個人情,他還是調查了目前在從事複製恐龍研究的有哪些機構和科學家,而據說最有可能複製成功的科學家是一個華裔女人,所以他才會來到加拿大。

    加拿大北方,艾維諾小鎮。

    數棟乳白色的建築物在暗夜中十分的醒目,猶如燈塔一樣,也具有指引行人方向的作用,在這一帶生活的人們,只要看見這片佔地甚廣的五樓建築群,就可以分辨出自己所在的方位。

    這裡可以說是他們這個鎮的地標,也是鎮民非常引以為榮的地方--伊甸園實驗室。

    實驗室的後方是一片蒼莽的原始叢林,那是屬於伊甸園私有的產業,並不開放參觀,有人傳言那裡豢養了非常多稀有的動物,甚至連早已滅絕的恐龍都有。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傳言,是因為伊甸園是一所專門從事生物研究的機構,近年來,他們利用DNA複製的技術,復育了不少瀕臨絕種或者已絕種的生物,成為生物學界的翹楚。

    此刻天光濛濛亮,茂密的森林籠罩在一片茫茫的白霧裡,益發顯得神秘莫測。

    風儀撐著沉重的眼皮,瞄向窗外一眼,再抬頭看看牆上的鐘。

    「五點了呀,怎麼這麼快。」她揉揉眼皮,帶著幾分困意的定出研究室去倒了一杯水喝,頭上頂著一頭如同雞窩般沒有整理的及肩鬈發,臉上那副過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她原本清秀的小臉,使她看起來就像個有點可笑的小老太婆似的。

    不過她從來就不注重自己的儀表,這世上她關心的事只有兩件,第一是研究,第二是她的寶貝女兒。

    倒來一杯水,喝著喝著,她不知不覺的趴在一張桌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著前她還喃喃的提醒自己,「今天是小儀學校的親子日,要記得出席,不能再忘了,要不然小儀又要生氣了。」

    時間在滴答滴答中流逝。

    她一直睡到八點多,實驗室的研究人員陸續的來上班之後,發現睡得很沉的她,也沒有人試著叫醒她。

    不是他們太冷漠,而是知道她八成又通宵在做研究,才會困得趴在桌上就睡了,所以都好心的想讓她多睡一會。

    結果,等她一覺醒來,這才發現竟然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天哪,喬安娜,你們為什麼都不叫我?」一醒來她忍不住朝自己的得力助手抱怨。

    有著一頭紅色短髮的喬安娜為她倒來一杯咖啡。

    「我們看妳睡得很甜,不忍心叫醒妳,風,妳是不是又做研究做到天亮?」風是實驗室裡大家對她的暱稱,她雖然是第六實驗室的主持人,但由於她才二十五歲,年紀輕輕、為人親切隨和很容易親近,所以實驗室裡的人都很喜歡她,跟她打成一片。

    風儀匆忙起身,一口氣就將咖啡喝完,隨手爬了爬一頭亂髮。

    「才做到五點多而已。這下慘了,我恐怕來不及參加小儀的親子日了。」真不曉得女兒這次會擺什麼臉色給她看了。

    「今天是小儀學校的親子日呀,妳昨天如果先交代我一聲,我就會叫醒妳了。」

    「我也沒想到呀,我原本打算昨天下午七點就回去的,後來小儀打電話來說她要留在安妮家看DVD,晚上就在他們家過夜了,所以我才會繼續待在實驗室。」風儀懊惱的撓著頭。

    安妮是小儀的保母,她和退休的夫婿由於沒有生育小孩,所以愛極了小儀,三不五時就留小儀在那裡過夜。這幫了風儀不少忙,尤其在她忙著做實驗走不開的時候,有他們幫忙照顧女兒,讓她可以無後顧之憂。

    「妳呀,一做起研究來就不知道時間了,」喬安娜安慰她說:「說不定妳現在趕過去剛好還來得及接她回家。」

    風儀苦笑,「那還要她肯跟我回來。」小儀昨天還特別叮嚀過她,要她不准遲到,結果她不僅是遲到,甚至沒有出席,她可以想像得出女兒會有多失望和生氣了。

    「至少妳有去露個臉總比沒去好。」喬安娜也很清楚小儀的個性倔起來有多拗。

    「希望是,那我先走了。」推了推眼鏡,她快步往外走去。

    「等一下,風。」

    「什麼事?」她停下腳步回頭。

    「小姐,妳的車鑰匙。」將一串鑰匙丟過去給她,喬安娜無奈的搖頭,她這個年輕的老闆在學術上有很傑出的貢獻,但在生活細節上卻十分的迷糊。

    「啊,我差點忘了,」接過鑰匙,風儀吐吐粉舌,憨憨一笑的搔搔頭髮。「瞧我有多迷糊,難怪老是惹小儀不高興。」

    「快去吧,開車小心一點。」

    「嗯,謝謝。」她小跑步的奔出乳白色的建築物,下一秒,她宛如被雷劈到震了一下。

    怎麼會?難道是……東窗事發了?

    不可能的,當年根本沒人知道,除非……就在她想閃回屋內時,一個聲音開口喚住她--

    「等一下,小姐,我想找一個人。」

    她瞄瞄後方的門,只差兩步就可以退回裡面了,這裡有特別的門禁控制,進出每一棟大樓的門都必須比對指紋和瞳孔才能出入,只要她能退回去,他就不可能捉到她……

    「小姐,妳沒聽到我在跟妳說話嗎?」胡梭冶艷的媚瞳有些不耐的瞪住張望著後方的女人。

    「啊?」她陡然回頭,對上一張異常俊美的臉龐。

    「我要找一個人,麻煩妳帶我去見她。」他瞇起眼,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她竟不像剛才遇到的那幾個女人,一見到他,個個都看癡了眼,反而一副驚嚇的表情,彷彿見了鬼似的,怪了。

    「你要找誰?」風儀眼神東飄西蕩,不太敢直視他。慘了、慘了,他一定是……咦,不對呀,他看起來好像沒認出她來嘛,這麼說他就不是來找她的了。

    「我要找一位風儀博士,妳……」

    「咳咳咳……」她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是找她的,該不是……怎麼辦、怎麼辦?一定是為了那件事來的,她要怎麼解釋呢?

    「妳還好吧?」胡梭狐疑的看著她忽然問變得驚恐的臉色,不明白她在害怕什麼,他長得很恐怖嗎?還是他的態度像凶神惡煞?

    「我、我、咳,沒事。」咦,他不認得她?!「你找風博士做什麼?」

    「我有些個人的私事想請教她。」

    私事?

    「是、是什麼私事?」

    「這是我個人的事,總之妳快點帶我進去見她就是了。」這裡進出似乎都有特別的管制,而他又懶得花精神動手破解,才想找人幫忙帶路比較快。

    個人的事?會是那件事嗎?

    「咦,風,妳怎麼還沒走,是不是又忘了什麼東西沒拿?」喬安娜走了出來,有點意外她竟還在門口。

    「那個,我正要走。」風儀像看見了救星,趕緊道:「這位先生就麻煩妳替我招呼了。」決定把他丟給喬安娜,閃人為妙。一說完也不給喬安娜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她快步的走往停車場。

    喬安娜有些納悶,望向胡梭,眼睛霎時一亮,驚艷的盯著那張麥色的臉龐。

    她從沒見過這種揉合了俊美與妖嬈的男人,健碩魁梧的身軀明明陽剛味十足,但那雙宛如會釋放高壓電,電得人頭暈目眩、眼花撩亂的冶艷眼眸,和那張性感誘人的薄唇,卻是俊艷得讓人幾乎要為之窒息。

    「帶我進去,我要找人。」胡梭口氣很不耐煩了。

    「噢,好。」她愣愣的應著,一時失去思考能力,忘了外人沒有經過特別的報備和允許是不准隨意進出實驗室的。比對了自己的指紋和瞳孔後,她領著他進入第六實驗室。

    「我要見風儀博士,她在哪?」

    「咦,風博士她出去了。」他不知道嗎?可是方才明明是風要她招呼他的呀,這是怎麼回事?

    「她什麼時候回來?」

    「她去接她女兒了,恐怕會直接回家,今天應該不會再進來。」

    「她家在哪裡,我直接去找她。」

    「這個……」原本想說她不方便將風的地址給他,卻見他顰眉投來一記勾魂的眼神,那惑人的模樣,登時讓她脫口說出了地址,「風博士住在白雪路上三十二號。」她還熱心的指引他路要怎麼走。

    「你往左邊一直走到底,再右轉直走,最後轉個彎看到一棟白色屋頂、綠色牆壁的房子,就是她家了。」

    問出了地址,胡梭連聲謝也沒有,直接往外走去。

    喬安娜的眸光不捨的一直目送著他消失後,這才回神,她訝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哎呀,我是豬呀,我跟他說錯了方向,應該先右轉才對,」霍地,她又笑了起來,「說不定找不到地方他會再回來問,那又可以再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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