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和煦的陽光曬得人十分舒服。
甄歡樂背起她的寶貝相機,興匆匆的出門去。
目的地是采夢齋,她想問霓幻是否還有類似的銀質鏤空香囊,即便是仿的也無所謂。
她真的太喜歡那枚銀質香囊了,常懷智把香囊送人,無法割愛給她,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是否有類似的東西。
另一個目的是想為沉睡拍照,拍下他那種渾然忘我、全神貫注的神情。
拍照多年,覺得尚可的照片是不少,只是至今她仍覺得,未拍出讓自己真正滿意的作品。
直到見到沉睡,他那專注擦拭著古董的神態,不只是讓她動容而已,她想透過她的相機,讓更多的人體會到什麼叫做全心全意,什麼叫細心呵護。
她一直認為藝術品的最高價值,便是能感動人心。
踩著愉快的步伐來到朱紅色大門前,燦爛的陽光照射在鎮守於門外的兩隻石麒麟上,石獸的金色眼睛反射出兩道的金光,甄歡樂一時看傻了眼,怔忡之間有種錯覺,以為兩隻石獸竟是活的。
微眨了眼,她走近細看,發覺麒麟雕鑿得栩栩如生,身上的毛與鱗片十分精細,縷縷分明。
她拿起相機為兩隻石獸各拍下一張照片。
走進古董店裡,幾個客人正隨意的欣賞古物,有三名少女徘徊在櫃檯附近,頻頻的偷看慵懶的支著下巴、闔著眼正在打盹的玄音。
顯而易見的,玄音的「美色」已成了古董店賞心悅目的風景之一。
甄歡樂拿起相機,欲為玄音拍下一張照片時,忽然聽到一個稚嫩的女音有些激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嗓音聽來有點耳熟,她抬眸望去,瞥到靠著一扇窗的一名短髮女子握著手機,清麗的臉上有著怒顏。
她記得她叫召夜,還未來得及多想什麼,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她駭了一跳。
「咦,停電了嗎?」有人率先開了口。
「可是怎麼會這麼黑呀!什麼都看不到?」有人發出疑惑。
「是呀,連外面的陽光都看不到了,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驚恐的說著。
甄歡樂也覺得室內暗得太詭異了,這吞噬了所有光明的闃黑來得似乎不太尋常,四周居然一絲光線也沒有,按理,此時是早上,而且她進來時屋外陽光還明媚得很,即使停了電,大門和三面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理應也該很明亮才是。
為什麼會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幾個人正議論紛紛之際,須臾,那黑暗退去,光明重回大家眼前。
櫃檯的玄音渾然不覺方纔的停電,仍兀自闔著眼,適才講電話的召夜則已收起了手機,臉上的薄嗔也換上了甜笑,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見到甄歡樂,她主動走過來打招呼。
「嗨!今天來想找什麼嗎?」
「我想找看看有沒有跟上次那枚唐代鏤空銀質香囊類似的東西,花紋不一樣也沒關係。」
召夜一臉抱歉。「沒有了耶,聽說當初出土的時候是有幾枚,不過不是被博物館收藏了,便是進了那些古董收藏家的寶庫裡,現在市面上很難再看到這類的物品,而且即使有,這種千年的寶物價格也不菲。」
「那麼你們當初為什麼只賣十萬?」
召夜柔美的臉龐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們店裡的古董會自己挑選有緣的人,價格的高低並不是重點。」
甄歡樂一臉迷惑,覺得這種說法也未免太玄了些。
「古董會自己挑選有緣人?那所謂的有緣是怎麼界定的?何以見得常懷智就比我有緣能買到那枚香囊?」
「常懷智?」想了下召夜霍地了悟,「就是那天買走香囊的人,妳去找他商量了,後來怎麼樣?他不肯讓給妳嗎?」
「他要是肯,我就不會再來這裡想找有沒有類似的香囊了。」
「那真是遺憾。」
甄歡樂仍舊好奇。「妳還沒告訴我,古董是如何挑選有緣人的?明明就是我先看上那香囊,說來我跟它應該比較有緣吧。」
「確實,妳跟那枚香囊也滿有緣的,只是那枚香囊也許認為它的買主不該是妳,所以才會那麼陰錯陽差的讓霓幻記錯了價格,以致讓妳失之交臂。」
霓幻的嗓音突然插入--
「該是妳的終究會是妳的,妳也毋需沮喪,只要耐心等待,妳終會得到妳想要的東西。」他微風般的笑容也跟著出現。
「你的意思是……」甄歡樂尚未說完,一名女子扛著一把黃花梨木製成的椅子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身著剪裁合身的鵝黃褲裝,一頭波浪般的長鬈發,美麗的容貌像太陽般艷光四射。
「嗨。」她朝望向她的召夜和霓幻打了聲招呼,然後臉上浮起惡作劇的一笑,朝仍閉著眼打盹的玄音走去,俯在他身邊,以不輕不重的音量說了一句--
「球球來了。」
瞬間,昏睡的人睜大了瞳眸,興奮的四下梭巡。
「球球來了?!在哪裡?在哪裡?」瞥見面前的黃衣女子笑得樂不可支,玄音倏地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他瞇起眼,「飆風,妳嫌自己活太久了是嗎?想要我幫妳了結說一聲就好,犯不著這麼麻煩。」
「好怕、好怕!」她噘起嘴,一臉委屈的開口,「你別這麼凶巴巴嘛,用平常的方法叫你,你又不容易醒,我也是不得已才……算了,你要是不想知道球球的事,那我閉嘴就是了。」
「什麼?妳知道球球的事,妳見到球球了嗎?」玄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問:「快告訴我,球球她現在怎麼樣了,她在哪裡?」
飆風放下手上那把黃花梨木椅,瑰麗的蜜唇輕啟,「我口渴,想喝果汁。」
「我立刻去倒。」
「我要新鮮柳橙、菠蘿和檸檬以一比一比一的比例現搾的果汁,對了,別忘了再加三顆酸梅。」
「好,沒問題,我現在立刻上去搾。」玄音說完即刻快步上二樓。
「飆風,妳真的有球球的消息了?」召夜有些狐疑的問她。
「當然,不然妳以為我有能耐面對玄音發起飆來的狂態嗎?對了,剛才是不是『停電』了,誰惹妳生氣?」
「一個無恥又賴皮的人。」召夜不願意多談,轉移了話題,「妳這把椅子是哪帶回來的?又髒又舊。」
「路邊。」紉風說著睞向霓幻。「你看得出來它的來歷嗎?」
霓幻睇了一眼那把椅子,微笑著開口,「這是明代的椅子,它的前一任主人是……」他忽然微微的凝起眉,沉吟了下,「似乎滿有趣的。」
捆風與霓幻交換了一個眼神,「沒錯,是很有趣。」說完,她瞥了甄歡樂一眼,「你們還有客人,我先上樓喝我的果汁了。」
輕快的身影猶如一陣風般旋向了二樓,鵝黃亮麗的倩影隨即消失。
甄歡樂目送著她離開,再收回眼神時,瞥到櫃檯後掛了一幅小小的畫作,上頭繪著一朵很美麗的紫色花朵。
她斂起英挺的濃眉覦了片刻,總覺得那紫色的花有些眼熟,彷彿在哪見過似的,尤其是那特殊的紫色,深邃得宛如帶著神奇魔力,並非尋常可見。
它有一種震懾人心的感覺,至少方才第一眼見到時,她就瞬間有種被攝去心魂的感受。
召夜心念一動的盯著她問:「妳是不是在哪看過類似這樣的花?」
她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吧。」
霓幻微笑的臉上異常認真的說:「如果妳曾經在哪見過這種花的花瓣,它是以紫色的玉石雕制的,如拇指般大小,請務必告訴我,我會重重答謝妳。」
察覺得出來那樣東西似乎對他很重要,她點頭道:「如果有見到那種東西我會告訴你,答謝就不用了。對了,怎麼好像都沒看到沉睡?」她沒忘記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
「他出去了。妳找他有事?」
「我想請他當我的模特兒讓我拍照。」
「他?」召夜和霓幻互視一眼,由召夜開口,「妳恐怕要失望了,沉睡他從不讓人幫他拍照的。」
「為什麼?」她驚訝的問。
「他討厭相機。」霓幻說完,一位站在後面一隻陳列櫃前許久的客人,朝他揚了揚手,喊著「老闆」要他過去。
霓幻朝甄歡樂頷首示意後,走了過去。
「妳今天該不會就是想來拍沉睡的吧?」召夜看著她肩上背著的相機問。
「嗯。」沉睡居然討厭相機,不會吧,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滿意的模特兒的。「我只拍他在整理這些古董時的神情就好,不會耽誤他太久的。」
召夜搖了搖頭:「沉睡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勉強他,如果妳不希望妳的相機有事,最好放棄拍他的念頭。」
這話是在警告她,若是她執意要拍,他會砸了她的相機嗎?他看起來雖然酷酷的,但不像那種粗暴的人呀!算了,反正今天他也不在,下次再來問他本人好了,她相信沒有她說服不了的人。
離開古董店,甄歡樂瞥見對面公園站著一個人。
「咦,那不是常懷憂嗎?」既然已經跟他前嫌盡釋,當他是朋友了,理應過去跟他打個招呼。
明知他最討厭狗了,還叫他在這難得的星期六替她牽狗出來遛,懷柔真是愈來愈得寸進尺。
金黃色的拉不拉多大撒嬌般的蹭著他的小腿肚,他嫌惡的瞅牠一眼。
「笨狗,」他將手中的飛盤拋得遠遠的,「去撿回來。」
他真是太蠢了,居然相信懷柔的鬼話。
他發覺自己近來的智商似乎有下降的跡象,要不然就是懷柔太奸巧了,趁他昨夜晚睡,一早意識尚不清楚時來誆騙他,他才會傻傻的上了她的當,答應替她照顧這只笨狗一天。
「快點起床啦,你大難臨頭了還有閒情逸致賴床!」這是今天一早,懷柔用他給她的備用鑰匙擅自打開他家的門,然後堂而皇之的進他的房間,將他從溫暖的被窩挖起來說的第一句話。
當她是故意來鬧他的,他沒好氣的睜開了眼,睨向她。
「妳最好說清楚,有什麼天大的事要把我從被窩裡挖起來,要不然常懷柔,妳準備三天三夜無法好好的睡上一覺。」
她嬌嗔的道:「當然是有天大的急事,我才會十萬火急的趕來,而且這事攸關你終生的幸福,你親愛的堂姊我擔心你,一早急巴巴的趕過來,你卻用這欠扁的話來感謝我,真是太枉費我一向這麼愛護你了。算了,你若是不想知道,那我回去好了,你就睡死算了。」
說是這麼說,她卻沒半點掉頭要走的意思,反而讓身旁牽著的愛大去舔醒仍酣困的人。
「呸呸,噁心死了,叫牠滾遠一點!」氣惱的揮了揮手,常懷憂總算清醒了不少。「常懷柔,妳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放完了就給我滾,不要吵我睡覺。」
「要我說是可以,可是這麼大的消息我不能免費白白奉送,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妳硬生生把我從美夢中叫醒,還敢跟我說條件?」他當她是白癡般的瞪著她。
「你如果真的對自己的事沒興趣,那也不要緊,當我多事好了,你繼續作你的美夢吧,我走了。」說著她牽著愛犬做勢要走。
常懷憂沉吟了下,翻了翻白眼,出了聲,「說吧,妳想我答應妳什麼條件?」
「幫我照顧多多一天。」她笑彎了明眸。
「照顧多多?!妳明知道我最討厭狗了。」厭惡的瞅了多多一眼,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他早把牠轟出去了。
「照顧牠一天就能讓你知道即將降臨的惡運是什麼,你不覺得太便宜了嗎?」
「便宜?妳如果有事不能自己照顧牠,幹麼不把牠帶到寵物旅館去?」
「多多不喜歡那裡。」
「那妳還可以拜託奶奶和張嫂照顧呀。」
「你忘了,她們到紐西蘭去了,還要三天才會回來。快點啦,答不答應一句話,我趕時間沒空跟你囉唆。」
他看向狗,多多猛搖著尾巴,圓圓的黑眼也骨碌碌的看著他,彷彿聽得懂兩人的對話,在向牠的臨時飼主示好。
考慮了片刻,知道常懷柔第六感的神奇之處,常懷憂不甘不願的點了下頭。「說吧。」
交易成交,常懷柔滿意的綻起一笑。
「你半年內可能會遭人強暴,自己多加小心。」
「遭人強暴?!妳在說笑吧?」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這未免太荒唐了,他堂堂一個男人會被人強暴?懷柔鐵定是在騙他。
「信不信隨你。喏,多多就拜託你了。」她拍了拍溝兒的頭交代著,「多多,今天一天你要乖乖的聽懷憂叔叔的話喲,媽咪明天就來接你回去。」
說完她再朝常懷憂交代,「多多最喜歡去公園玩了,等一下別忘了帶牠去。」
她轉身離開,狗兒很有靈性的電動尾巴,目送著飼主出去。
「呿,誰是這只笨狗的叔叔。」嘀咕完躺回床上,他打算再睡回籠覺,豈料多多竟跳上了床,直舔著他的臉不讓他睡。
「你少煩我了,信不信我把你賣掉。」他用恫嚇的眼神瞪牠,伸手驅趕牠。
多多索性咬住他的褲管,想拖他下床。
常懷憂被煩得沒轍,只好坐了起來,從牠口中扯回自己的褲管,省得睡褲被這只笨狗脫了下來。
「好好好,我帶你去公園,可以了吧。」
這就是為什麼他這麼歹命的在這美好的星期六上午,居然牽著一條狗在公園裡的原因了。
天知道他多想宰了這條害他睡眠不足的笨狗。
還有懷柔說的那句話,他愈想愈覺得她八成是蓄意誆他的,被強暴?!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他可是個男人,哪可能……
喔噢,或許這種事不是不可能,瞄到剛走過去的一名中年男子用著猥瑣的眼神瞄了他幾眼,他的背脊陡地掠過一陣涼意,女人或許是不太可能強暴男人,但若是換成了男人……
不會吧,雖然他容貌俊秀,神采出眾,玉樹臨風,但應該不會是同志會喜歡的那一型吧?
「嗨,常懷憂。」抬眼望去,他不敢相信自己今天運氣這麼背,除了他最討厭的狗之外,還來了一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
「哇,好聰明噢。」多多咬著飛盤奔了回來,甄歡樂笑咪咪的蹲下來摸著牠一身金黃色的毛。「這是你養的狗嗎?想不到你居然也能養出這麼可愛的狗耶。」
多多似乎聽得出來她在讚美牠,放下口中咬著的飛盤,興奮的甩動尾巴,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臉。
常懷憂沒好臉色的瞪住她,「妳說得沒錯,我是沒辦法養出這麼討人厭的狗,這條笨狗的主人另有其人。」
看著多多用那噁心的口水在幫甄歡樂洗臉,他不由得斂起了眉,拾起地上的飛盤用力的再丟了出去。「多多,快去撿回來。」
多多追逐著飛盤而去。
甄歡樂站了起來。「就是嘛,我想也是,你個性這麼差,怎麼可能把狗養得這麼好。」
橫她一眼,他實在懶得跟這野女人再做口舌之爭。
「妳來這裡做什麼?」他可沒忘記上次在這公園挨了她一記拳頭的事。
「我剛去對面那家古董店。你就住在這附近是嗎?」看他只簡單的穿了一件便服,腳上趿著一雙拖鞋,就這樣帶著狗出來遛,理應有地緣關係。
「嗯。」用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她。斜睨著沭浴在陽光中的她一眼、兩眼、三眼,接著他索性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失神的看著,該死的竟覺得她長得還算不錯。
那粗濃的眉毛不再那麼惹人厭,皮膚脂粉未施,是健康的蜜色,眼睛裡充滿生氣,熠熠生輝,秀鼻挺直而飽滿,未上口紅的嘴唇是自然的粉嫩色,看來十分的可口……天哪,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不會是中邪了吧?他竟然會覺得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吸引人?!
還是上次的病還沒痊癒……常懷憂一臉受不了的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拜託,這野女人渾身上下沒半點女性的特質,既粗魯又有暴力傾向,他怎麼可能會……
「喂喂喂,常懷憂,你在幹麼?頭痛嗎?」甄歡樂一臉下解的瞪住猛敲著自己頭的他,有點擔心的拉下他的手,阻止他再自虐,「不要再打自己的頭了,你頭既然痛得受不了,我陪你去醫院好了。」
「我才不是……」
「汪汪汪……嗚嗚嗚……」
兩人聞聲看過去,見到多多被一隻體型比牠大上許多的狼犬撲倒,他們急急忙忙的奔了過去。
甄歡樂一出手就扁了那頭狼犬一拳,牠吃痛的啊嗚叫了一聲,凶悍的從多多身上跳了起來,凌厲的狗眼與她眼對眼的對峙,唁唁的咧開嘴露出森然尖銳的牙齒。
「幹麼,以為你牙齒白呀!」她一手扠在腰上,一手指著牠撂下話。「給我閉上嘴,醜死了。」
那狗看了她三秒後,嗚地一聲,竟然真的把嘴閉上了。
常懷憂看傻了眼,居然連一條這麼兇惡的大狼狗被她瞪了幾眼就嚇得腿軟、收起狂態,這野女人到底有多強悍呀?
「是誰竟敢欺負我家金剛?」一名粗獷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在看清兩人後,他原先臉上的質問瞬間化為笑容看向甄歡樂。
「原來是甄姊,怪不得我們家金剛會怕妳了。」他的手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一副熟稔的模樣。
「阿倫,這麼大只的狗以後要看好一點,不要隨便放縱牠去欺負弱小。」
「好啦,甄姊,我下次會記得把牠綁好。過來,金剛。」他把手上的鏈子重新套回狼犬頸上。
甄歡樂蹲下來查看多多的狀況,多多偎在她的腳邊,一雙圓圓的狗眼有點畏懼的看著大狼狗,似乎對適才的情況心有餘悸。
「阿倫,你看,你的狗咬傷牠了,早就警告過你帶牠出來時不要放開,你老是不聽,現在闖禍了要怎麼辦?」
一聽她這麼說,常懷憂也跟著望向多多,發現牠的左耳有一道傷口。
多多可是懷柔的心肝寶貝,他知道她有多寵牠,這下弄傷了她的狗,她恐怕會怪他照顧不力。
思及此,兩道銳利的目光筆直的射向阿倫。
「你這人究竟是怎麼遛狗的?遛到讓這麼大的狼狗過來咬傷多多,你給我說清楚,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善後?我警告你哦,不要以為賠錢就能了事,明天早上你給我親自去向懷柔道歉。」
他這番咄咄逼人的言詞除了不滿這男人縱容他的狗咬傷了多多之外,還有一部分是看他十分的不爽,剛才他竟然把手放到甄歡樂的肩上,一副和她混得很熟、交情好到不行的樣子。
噢,他又在發什麼神經了,她要跟誰混熟,甚至要跟誰怎樣,干他屁事,他在在乎什麼呀?
「懷柔是誰?」甄歡樂不解的問。
「她是多多的主人。」哼,除了粗暴之外,她又多下一個罪不可赦的缺點,就是太隨便了。
她把目光轉向阿倫,還未開口,阿倫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他摸了摸鼻子,掃了常懷憂一眼,一副自認倒霉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金剛咬傷了這只拘,我會去向狗主人道歉的。」哼,要不是甄姊在這裡,這男人他連鳥都不會鳥他哩,白白淨淨弱不禁風的,看起來就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男人長成這樣真是他媽的丟死人了。
「阿倫,我明天剛好有空可以陪你一起去。」甄歡樂說著,多多蹭到她腳邊撒著嬌,她彎下身愛憐的摸著牠的頭。「沒事了。」
阿倫的臉立即沉了下來,嗄,他剛才只是隨口敷衍,她竟然當真了,還要陪他一起去。
可他很清楚她的個性,這會只能擠出一笑說:「是,甄姊。喏,」從口袋取出幾張千元大鈔遞給她,「這些錢你們先帶牠去看獸醫,我先帶金剛回去好好教訓。」
常懷憂怕他食言不來,留下了他的聯絡電話才放他離開。
「甄歡樂,妳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什麼叫這種人,他是邵芸的弟弟,叫邵倫。」她把邵倫給的錢交給常懷憂。
邵芸?他想起來了,就是在懷智公司工作的一個女職員,聽懷智說她和甄歡樂是好友,原來是朋友的弟弟,剛才莫名其妙的不悅瞬間消散。
「妳明天真的要陪他一起來?」
「我不盯著他,他會去才怪。」認識邵倫多少年了,她還會不瞭解他嗎?他最擅於陽奉陰違了。
常懷憂很意外。「這麼說妳是在幫我?」
「我不是幫你,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是阿倫不對,明知金剛性情兇惡,不該鬆開牠的鏈子;放任牠撲倒了多多,也沒立刻制止,錯既然在他,他本來就該去道歉。」她一向最見不得的就是恃強凌弱的事,即使是自己好友的弟弟她也不會姑息縱容。
「那……謝謝妳了。」可,如果今天不碰上她,會不會就下至於發生這種事了?一遇上她,果然從來沒發生過一件好事,霉事連連。
「地址給我,明天早上我帶阿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