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在匈牙利大獎賽正式舉行前的半小時,剛結束了一圈試跑將車駛回檢修站的曉特·格蘭度一停下車,就有種奇異的感應竄上心頭,抬頭向前一看,心頭立刻劇跳起來。
即使外面正是陽光熾盛,身穿黑色西裝被保鏢簇擁著佇立在前方的東方男人仍然給他一種與黑暗混為一體的錯覺。
伊籐龍一郎全身散發出迫人的氣息,向後梳攏的整齊黑發,看不出喜怒的英俊五官,深晦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抿緊的唇瓣,由檢修站外射入的陽光今他在光暗反差下彷如一具陰森森的雕塑。
在他陰霾的氣息下,曉特頓覺手腳僵硬,頭盔下的眼睛呆滯地睜大上貶不眨地看著伊籐龍一郎偉岸如山的身影漸漸迫近。
走近車身,伊籐龍一郎伸手扯著他黑金色賽車服的前襟、不理會四周的驚呼聲,硬生生地將他自駕駛座中揪出來。
曉特還未來得及驚訝,已發覺自己被他驚人的臂力扯出了車外。
「你干什麼?」他驚怒交雜地大叫,扭動身軀,自伊籐龍一郎手下掙脫。
「我有話想與你說。」伊籐龍一郎冷冷地松開手,曉特看著他陰霾的臉色猶疑一下,才道。
「……到裡面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向檢修站最裡面行去,其他技術人員都知趣地走開。
佇足一角後,曉特脫下頭盔,隨手撥起額前的劉海,道。
「你要說什麼?說吧!」
回應他的是空氣中的一片沈默,伊籐龍一郎以深沉的眼神如捕捉獵物般盯緊他不放。
被瞪得心慌意亂的曉特勉強壓下慌張,勾起紅唇,意圖帶出比較輕松的氣氛。
「你不是很忙嗎?為什麼會來找我?」
「……」
仍然是死寂的氣息,曉特覺得自己的心髒得正心虛得枰枰作響,猶疑了半晌後,囁嚅著聲音說。
「我知道……昨天,是我……太過份……」
「那是你的真心話吧?」伊籐龍一郎打斷他的說話,冷冽如冰的聲音令曉特手腳僵硬,霎時不知所措,咬一咬唇,放軟了聲音道。
「龍一郎,說了那種話,我心中也很不安」和伊籐龍一郎間近乎決裂的對話,確實令曉特在昨天一整天的排位賽中都顯得忐忑不安。
他不是真想與伊籐龍一郎吵架的,但是……
此時他抬起眼簾,琥珀雙眸內只見一片混亂。伊籐龍一郎伸出右手撫上他光潔的側臉,冷聲說。
「不安到昨天的排位賽只拿到第三名,是不是?」
粗糙的指腹沿著深刻的輪廓小心描繪。用俊美的外表包裹著自私、自我的內在,這就是他愛的人,曉特·格蘭度的真正面目。
他早就知道自己絕對比不上賽車在曉特心中的地位,但是當他在電話中得到明確的回覆時,仍然感到身上的血液霎時凝結起來。
深沉的眸子倏然緊縮成銳不可擋的利箭,刺向眼前的曉特。
「龍一郎,你……」曉特退了一步,眼前人隱藏在平靜冰面下的陌生令他不知所措,逃避地向外面看一眼後,說。
「比賽要開始了,我們還是遲點再談吧!」
看著他提起頭盔向車輛走去,伊籐龍一郎伸拉著他的手阻止。
「我要你退出!」
命令似的斥喝,令曉特心中亦冒起了怒火,心忖:自己都已經處處退讓了,他還想干什麼?
豎起眉頭,回頭瞪視強行拉住他的伊籐龍一郎,眼內迸發出金光。
「好吧!我正式為昨天的事道歉,對不起!可以放開我了嗎?我要去比賽了。」
「我要你退出!」五指如勾,伊籐龍一郎仍然不放,只是將剛才的要求再重覆一次。
曉特著急地看一眼時間,大吼一聲。「不可以!」說罷用力一扯,終於自伊?倭P煥墒窒掄跬芽_矗r蝵憍唅顆酊熐K換氐叵虺瞪磣呷ャ?
意料之中,斬釘截鐵的回答反而叫伊籐龍一郎回復了平靜,他沒有追上去,只是以深晦的眸子凝視著他上車,駛出檢修站,說不出的挫敗感浮上心頭。
在由賽車的引擎和熱情的觀眾一同制造的煩囂中,靜立於檢修站中最陰暗的一角,伊籐龍一郎自嘲?毓雌鵒俗旖恰?
昨天放下電話之後,他當著眾人的面前,發狂地將滿個會議室的桌椅砸壞。
推開要務,不顧一切地坐了十多個小時飛機趕來匈牙利,為的就是與曉特再次爭執嗎?
向來堅挺的肩膀不禁氣餒地垂下,他早知道曉特絕對不會聽從他的勸說放棄賽車,卻仍然不斷提出。
他一直希望只用言辭去說服曉特,以免在兩人之間造成太大的裂痕。現在看來,這一種平和溫吞的手段或許已經到達極限了……
對於膽大妄為的曉特,需要用的可能是另一種方法,垂在身側的大手捏成斗大的拳頭,伊籐龍一郎悄悄地下定了決心。
大約兩個小時過去,對於提著頭盔再次出現的曉特,他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話。
「我會立刻中止對車隊所有的資金贊助。」
在情緒困擾下,只得到第八名的曉特本來已經不悅之極,聞言,努起唇,聳一聳肩,訕笑著說。
「你以為有用嗎?我不是幾年前的無名小子了,以世界冠軍的名頭,多的是人爭著為我出資。」
面前情人近乎囂張的態度,伊籐龍一郎勾起薄紅的唇,展現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
「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有這一個膽量!」
「你!」曉特倏時睜圓了眸子,向伊籐龍一郎狠狠瞪眼。對方毫不動搖,冷俊嚴肅的五官彷如石雕,流露出堅硬的線條。
在絕對有威脅感的說詞下,曉特不得不稍稍動搖,懊惱地擲開手上的頭盔,左手插入彷如金絲似的卷發內,渾圓的琥珀瞳孔恨恨地看著滿是灰塵的地面。
「為什麼你總是在逼我?」
又惱又恨的語氣、孩子氣的洩忿動作,對伊籐龍一郎來說都異常地熟悉,只是這一次他再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他早就了解,寵愛、放縱應該有一個限度,現在就是實行的時候。
「我不是逼你,只是要你信守三年前許下的承諾,退出!」
伊籐龍一郎永遠都記得在三年前發生的意外。
在三年前的一級方程式大賽第十三站的比賽,曉特駕駛的賽車在駛向終點前與後車相撞,車身被撞翻,在空中轉了兩個圈後,落到草坪。
車體嚴重解體,冒出濃密煙霧,很幸運地,曉特在起火爆炸前爬離了廢棄的車身。
一直坐在觀眾席上觀看比賽的伊籐龍一郎親眼目睹他渾身是血地被擔架抬走。
後來到醫院探病時還可以與斷了腿躺在病床上的曉特談笑生風的伊籐龍一郎,在看到那一個被當成病房的擺飾放在旁邊,凹凸不平的頭盔時,郁抑的情緒才完全地爆發出來。
沒有人可以形容那一刻的伊籐龍一郎有多激動,而面對不再冷靜的情人,曉特只有承諾退出賽事,以平復他的情緒。
當然,當時的曉特並不是真心許下承諾,之後更將伊籐龍一郎要他實踐承諾的要求一次又一次成功駁回,但是,此時他卻有一種無法應付的感覺。
濃而銳利的眉頭下,深沉的眼神彷佛要將他侵吞噬盡,曉特已經被對方的氣勢完全壓倒,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句。
「……龍一郎,我永遠不會為了愛情改變我自己。」
「但是,我會改變你。」由喉頭吐出的沉著嗓音帶著驚人的自信和無堅不摧的鋒利,曉特倏然覺得自己成為了被利箭射中的飛鳥。可怕的壓迫感,令他手腳僵硬動彈不能。
看著他覆在美麗的金發下,發白的俊臉,伊籐龍一郎從容地笑了起來,緩步走過去摟著他的肩膀。掌心下的結實肌肉似乎正在輕輕顫抖,訴說主人的心情翻騰不安。
知道自己將他嚇得不輕的伊籐龍一郎,憐惜地為他撥好發絲,放軟了聲音說。
「我知道你累了,先去吃飯,再回答我。」
曉特緩緩地抬起金黃的眼簾看過去,情人隱藏在溫柔表情下的霸道令他又是一陣顫栗。
之前不祥的預感彷佛要實現了,他正處於昏暗的霧影之中,被伊籐龍一郎寬大的手掌牢牢拿握,無法掙脫。
◇ ◇ ◇
艷麗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榕蔭揮灑在紅頂白瓦的西班牙式別墅之內,在人口密集煩囂的東京內,這一幢占地幾十萬尺的平房就彷佛是遺世而獨立的一片樂土,在清涼陰郁的綠意中靜靜舒展它的美態。
別墅的內部裝潼揉合了西方和日本室內設計的特點,在精致的七彩琉璃器具和高腳鑲花家具中營造出悠閒高貴的氣息,令踏入別墅的所有人都會不自禁地整理儀容,小心禮儀,免得令自己成為其中突兀之處,不過,有一個人很明顯是例外的。
「喳喳!喳喳!」匆忙而沉重的步履,運動鞋在高價的排木地板上造成刺耳的聲音,在走廊上來回的保鏢和傭人們都見怪不怪地繼續工作。
身穿白色針織外衣,休閒長褲的曉特一手拿著報紙,怒氣沖沖地向長廊盡頭的扇形大門走去。
隨著他匆促的動作,金發在空中飄揚出閃耀的動人光彩,曉特一腳踢開書房門大叫。
「龍一郎!」
如箭般沖到半圓形的書桌前,「啪!」的一聲將報紙丟在伊籐龍一郎面前。
正在簽署文件的伊籐龍一郎百忙中抬起眼角,向報紙上的大字標題一瞄。
「因資金問題格蘭度車隊將退出F1大獎賽?」
寫得倒是不錯,不過,若將不確定的問號?某煽隙ǖ母刑競啪透j昝懶恕?
曉特見他只是隨便看一眼就繼續埋首工作,氣得豎起了眉頭,一手大力地拍在桌面。
「你到底想怎麼樣?」
抖動的桌面令伊籐龍一郎無奈地停下筆,抬起頭來,柔聲說。
「曉特,你要知道寫這一篇報導的是記者,不是我。」
「你敢說不是你散布消息出去的?」
而對憤怒的質問,伊籐龍一郎只是從容地聳一聳肩,迂回地回答。
「報紙上寫的都是事實吧?車隊的確是有資金問題。」
「都是你做的好事!」看他神態輕松,曉特更是怒不可遏。
在上星期匈牙利大獎賽之後,伊籐龍一郎不但立刻撤資,派人,請退車隊的技術人員,還迫令其他贊助商同步中止贊助合約,更將不穩的消息大肆散發出去,導致人心惶惶。
一級方程式賽車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昂貴的運動,動輒千萬,資金一流失,車隊就立刻出現周轉不靈的問題。
「你到底知不知道,中途撤資,你損失會有多大?」事實上,此時撤資不單止損害車隊,對伊籐龍一郎來說,亦會造成重大的資金損失。
曉特實在不明白,一向理智的情人,為什麼堅持要做這一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曉特,我每年投入車隊的資金少說也有四億歐元,足夠去開拓世界上任何一門比賽車更加有利潤回報的生意。」
伊籐龍一郎用右手轉動著金筆,舒適地倚在真皮椅背,漆黑的眼眸在曉特臉上溫柔地流轉,悠悠然說道。
「反正賽車也只是一項燒銀紙的運動,我不介意再損失最後一次。」
聞言,曉特氣得在唇邊罵了一聲,再提起另一個問題。
「那你憑什麼代我向體育委員會提請退出要求?」
「我有嗎?」伊籐龍一郎無辜的語氣引起曉特極大的反彈,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內霎時泛起了耀目的金光,吼叫起來。
「別裝了!今天早上,我收到委員會的電話,他們問:格蘭度先生,你確定要中途退出嗎?」
激動的語氣,張牙舞爪的神態,叫伊籐龍一郎忍不住歎一口氣,反問。
「就算我不提出,你有辦法繼續比賽嗎?在資金、技術人員都沒有的情況下,單憑你的技術可以比賽嗎?」
彷佛是老師對不聽教的學生一般諄諄善誘的語氣,今曉特為之氣結,倔強地捏緊拳頭。
「就算要我自己出錢,我都一定會繼續下去。」
單是他的年薪已是四千萬歐元,還有其他的廣告收益,幾年來銀行帳戶裡的存款不斷增加,應該可以讓車隊支撐到今年的比賽完結。
聞言,伊籐龍一郎勾起唇角笑著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電話,撥通後,低聲說了幾句,將電話筒遞到曉特面前。
看著他神秘的表情,曉特渾圓的眸子疑惑地轉了幾圈,不解地接過電話,貼近耳邊。
「你好!格蘭度先生,很抱歉閣下的帳戶已經暫時被凍結,如有問題,請……」
銀行服務員有禮的平整嗓音令曉特倏然手腳僵硬,如墮冰窖,失色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前方的伊籐龍一郎。
迎接他驚慌失措的眼神的是平靜得沒有任何波濤的聲音。
「這間銀行的主席與我有點交情。下一次我會建議你使用瑞士銀行,他們比較可信。」
伊籐龍一郎頓一頓後,接著說。
「我會另外替你開一個戶口,一千萬之下的……」他還未說完,曉特已氣得將電話丟向他帶著刺眼笑容的俊臉上。
「王八蛋龍一郎!」
伊籐龍一郎俐落地接著電話筒,再次抬起頭,曉特已經一邊罵,一邊向走出書房。
「要出去嗎?別太晚回來,我等你用晚餐。」
身後悠然自得的聲音今曉特顯得更加惱怒,加快腳步向外面走去,將一路上的擺飾踢得呼啪作響。
剛巧與他擦身而過的京幸村象徵式地叩叩門,站在門邊,向伊籐龍一郎提問。
「要不要追他回來?」
伊籐龍一郎搖搖頭,斂下濃密的眼簾,將注意力放回桌面的文件上。
「等他冷靜一下。」曉特有時候與任性的孩子沒有分別,他總不可能事事兼顧,只要在事後好好哄他一下便成了。
心煩意亂的曉特在東京內亂跑亂撞,最後找著一家酒吧,一頭撞進去,坐在吧台前一口氣就飲了兩杯伏特加。
正棒著第三杯酒在吧台前喝著悶酒,身旁突然暗影浮動,一聲優美動人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在喝酒?」
曉特頭也不抬就罵一句。「廢話!」
動人的聲音毫不退縮,反而再問。
「好大的火氣,你心情不好?」
不堪煩擾的曉特轉過頭去,斥罵的說話還沒說出來,便因眼前熟悉的臉孔而『哦』了一聲。
「伊娃?原來是你。」
剪裁輕薄如羽毛的短發整齊地貼在小巧的臉蛋上,穿緊身短裙的藍眸美人向他笑一笑。
「正是!好巧呢!」
兩人高舉酒杯,在動聽的碰撞聲響中打個招呼後,曉特再次摸著杯底,沈默下去。
靜視他明顯帶著失落的身影半晌,細細思量後伊娃美麗的臉孔上勾起一抹甜笑。
「既然你有時間飲悶酒,可以實現你的承諾,請我吃晚餐嗎?」
曉特舉起酒杯再喝一口,卻不答話。
「你到底要不要請我吃晚餐?」褐發藍眼的美人兒軟言催促他回答,並調侃地說。「不是怕你的情人吃醋吧?」
在激將的說詞中,想起臨出門前伊籐龍一郎氣定神閒的表情,霎時間曉特確實有點頭答應的沖動。
轉念間又將沖動壓下去,凝起姣美的眉頭,抬起頭?矗pop矍暗牧鹺#筒t凍鲆凰婸⒄照盞捻囃潾陵蝪{艘換岫物?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聞言,伊娃美麗的藍眸驚異地瞪圓,強笑著摸著發際,眼前長相俊朗的金發男子的洞察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剛才我已經奇怪,在賽車場遇到可以是巧合,但是,在東京的酒吧也相遇,卻似乎不可能。」
琥珀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伊娃臉上掩飾不到的微妙驚慌,本來只是憑著敏銳的本能,感到其中不尋常之處而產生的疑惑,從中得到了證實。
「你有什麼目的?」言猶未止,一種硬物就抵在他的腰側。垂頭看去,在外套掩飾下露出的小截鐵黑色槍身,正在作出無聲的威脅。
「放心!我沒有惡意,只是想你隨我去一個地方。」
在刻意壓低的甜美嗓音中,曉特的臉色微微一沉,頰上泛起薄怒,只是苦於身側的威脅,不敢反抗。
臉上掛著微笑的伊娃從高腳椅上站起來,親蜜地勾起他的臂膀,向外走去。
外人看去兩人就狀似一對神態親暱的情侶,事實上,雖然軟玉在側曉特卻是苦在心頭,只是腰際一直被槍口牢牢抵住不敢有半分反抗。
伊娃小心地制約身側的挺拔身影,刻意帶著他在橫街窄巷裡轉了幾圈後,走進一間環境幽暗的西式小餐廳。
餐廳內不見半個侍應,似乎已經打烊,只有角落裡長方形餐桌上的兩盞吊燈閃亮著暈橙的光芒,燈下早坐了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國字口臉,長相樸實的亞洲人。
「過去吧!」
在槍口的脅迫下,曉特噘著唇瓣,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那名男子看見他在伊娃的脅持下走來,立刻起身,表情似乎也甚是訝異。
「被揭穿了嗎?」
「唔。」伊娃點點頭,將槍收起,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同時對曉特·格蘭度說。
「請坐吧!我們只是有事想與你談談。」
知道對方隨時會再拔槍的曉特無奈地聳聳肩,乖巧地坐在對座,心中卻不免後悔,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出來?
表面上,英俊的臉孔上並沒有泛起憤怒,而是眨眨眼,俯身問。
「你是綁匪,還是警察?」
刻意壓低的聲音和泛滿了好奇的俊臉,令伊娃怔仲了片刻,從手袋取出證件放在桌面。
「我們是國際刑警,他是我的拍擋武田先生。」
臉孔方正?哪腥艘嗤祀^臉鮒カ_罔Hェ窶級人媸幟悶鹱爛嬪系鬧カ_r蚩^戳肆窖郟}謚朽@鷈欗j?
「難怪龍一郎說,你不像車手。」說罷,又不悅地抿緊紅唇,心忖:又被他說中了,討厭!
看著坐在對面的一雙男女,曉特的心情漸漸回復從容,既然是正義的朋友。就沒什麼好怕的了。隨手將證件丟開,紅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原來是偉大的刑警小姐,我還以為是綁匪或者恐怖份子呢!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明顯的諷刺今伊娃美麗的臉孔上泛起無奈的苦笑。
「我本來是想用和平手段請你來的,但是……」
潔白的手在空中揮動,曉特不耐地打斷她的解釋。
「重要的是你的目的!說吧!」
鑲在美麗臉孔上的藍眸與身側的男人對視片刻,斟酌了一會兒後,伊娃輕聲問。
「有否聽過一種新的毒品叫『極樂』?」
曉特搖了搖頭,不是他自誇,為了保持身體的優越機能,多年來,他從來未曾接觸過毒品。
誇張地挑起了彎眉,伊娃不可置信地說。
「『極樂』是伊籐龍一郎旗下的新式毒品,你竟然不知道?」
聞言,曉特的眉頭稍稍凝聚,在好看的鼻梁上做成幾道幼紋,心知成功地引起了他的興趣後,伊娃取出一疊文件,將有關『極樂』的資料緩緩道來。
原來『極樂』是一種新興的毒品,呈結晶狀,可以口服或者注射。
服後會隨每個人的特質產生不同的反應,可能是高潮式的快感,亦可能是安靜祥和的幻覺。
服用者產生的中毒現象比傳統的毒品更加嚴重,隨著服用的時間漸長,藥量亦同步增加,由起初每次可能是二,三克的份量裡續倍增加。
而且斷藥三日後出現的四肢痙攣、抽搐、惡心、絞痛等現象,幾乎今所有的戒毒者無法忍受,只有再次求助於『極樂』。
「……至今成功戒毒的人數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