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計 第十章
    在仙境大廳門口的陽光中,他渴望見到的人影正背對著他,頎長高&的身影不是一個人,他的臂彎裡,巧笑嫣然的偎著一個模樣嬌美甜膩、風流嫵媚的男孩。

    男孩因為身高的差距,仰著頭,手臂長長地伸著,半吊地環繞在建波的脖子上,一副小鳥依人的甜美模樣,美艷的臉龐上撒嬌般的笑著,嘟著紅潤的小嘴,像是在不滿的嘟囔

    著什麼。

    看不清建波的表情,只看到他低下頭,似乎在男孩耳畔說著什麼,彷彿在哄著。

    男孩不依的扭動著身體,小嘴嘟得更高。

    建波抱著他,轉了身,正好面對著門口,可以讓邱揚看清他的動作。

    建波從來沒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寵溺、是無奈、是甜蜜、是幸福……說不清究竟是什麼含意,但絕對不是被迫或者不悅的表情。

    建波彎下腰,在男孩耳畔又說了什麼,挽抱著男孩纖細腰部的手收緊了一點,半抱半舉地將男孩摟住,在他額頭上印上一個親吻。

    男孩側過頭,得逞般甜笑。

    兩人互相挽抱著,慢慢往門外走出來。

    邱揚端坐在駕駛座上沒動,也不打算迴避,尖銳的眼光分析地緊緊盯著面對自己走來的男人。

    「啊,好漂亮的車!」男孩一眼就看到邱揚拉風的新款保時捷,雀躍歡呼著掙脫建波的懷抱,朝邱揚奔過來。

    「森……」建波在後面打算叫住男孩,但剛剛喊出口,猛然對上坐在駕駛座的邱揚凌厲的眼神,後面的話語統統咽進了嘴裡。

    男孩笑咪咪地摸著銀色保時捷流線型的外表,一臉羨慕,「我回去也要買一輛這種車,到時候你陪我去兜風、旅遊,建波,你說好不好?」

    男孩並不是在徵求建波的意見,而是命令的口氣。

    「好,好,你愛怎樣就怎樣。」建波嘴裡寵溺的回答著,眼睛卻依然黏在邱揚的臉上,「森,你先去辦公室等我一會兒好不好?我……我有點事要和這位先生商量。」

    叫森的男孩偏過頭,望望駕駛座裡臉色極端陰沉的邱揚,又看看建波一臉擔憂的樣子,頓了幾秒,突然竄了過來,一把拉過建波,快速在建波的唇上印上熱熱的一吻,嬌笑著

    放開,細媚的眼睛裡閃爍著獨佔欲般的光芒。

    「好啊,是不是趁我不在,又勾引了別的男孩了?這個美麗的男孩是不是你的新歡?哼!給你十分鐘,把他甩了,不然……」

    建波苦笑。「好了,我的少爺,你就安分點,先去裡面找許嫣他們耗一會兒時間好不好?」

    森看看建波,又敵意般瞪瞪邱揚,委屈的嘟起嘴,「好吧,十分鐘哦,快點!」

    他小腰輕搖著,邁上階梯。

    「慢著!你等等。」邱揚沉下聲,叫住森。

    森轉頭,指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是,叫你。」

    「就憑你?」囂張氣焰的模樣,看樣子一定是被寵壞的驕子。

    邱揚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站定在他們面前,一把挽住建波的腰,大力將他摟過來,一副佔有般的氣勢對著稍稍比他矮一點的男孩。

    「對,就憑我。」

    森蹙起眉,瞪起大大的眼睛,敵視而惱怒的豎起了一身毛般,渾身都散發著怒氣。

    建波側開身體,技巧地讓開邱揚挽著他腰部的手,皺起眉頭,轉頭看了眼同樣陰沉不悅的邱揚:「你這是幹什麼?」

    邱揚揚揚下巴,「他是誰?」

    建波還沒來得及回答,男孩一下跳了過來,一下子偎進建波懷裡,高高昂起鬥士般的下巴,得意地說:「我是建波的愛人,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哪根蔥,敢在我面前命令我?我

    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就算論先後順序,也是我大你小,敢在我面前擺架子搶建波?你……」

    邱揚挑眉,打算發作。

    建波及時喝止了男孩的一大堆挑釁,「森!別鬧了,快進去吧,你不是一會兒要去遊樂園玩?再鬧,我就不陪你去了。」

    男孩翹起柔嫩的嘴唇,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回眼再瞪了邱揚一眼,這才轉身進去。

    「他是你的情人?」

    邱揚知道自己口氣很不好,彷彿抓奸在床的妒夫,語氣裡都是酸味,但是,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建波張口,臉色變了變,像是要說什麼,但很快又忍住:「是。」

    邱揚秀美的臉已經可以滴下水來,「什麼時候開始的?」

    「很久了……去年春天就已經在一起了……」

    邱揚肚子裡的怒氣已經變成了硫酸,又酸又痛地腐蝕著他的心。

    「你……很愛他?」

    「是。」

    建波的這個是字,彷彿死刑判決書,一下子擊中了邱揚本來就脆弱的內心深處,邱揚忍不住身體顫了顫。

    「那麼……你幹嘛要對我好?為什麼要答應跟我做愛?為什麼要溫柔的給我做東西吃?像情人一樣擁抱著入睡,清晨起來為我準備早餐?」

    建波本來猶豫不決的臉龐逐漸安定下來,一片木然。

    「那不過是手段而已。可以讓你甘心給我上的手段。」建波笑笑,驕傲而冰冷,「你也不是想像中那麼難以對付嘛,不過一點小手段,你不就乖乖躺平了讓我上了?」

    邱揚的心好痛,從未有過的痛,彷彿從心裡面突然裂開一般,揪扯撕痛的厲害。

    他退開幾步,看著這個突然間變陌生的建波,嘴裡都是苦澀的味道。

    「你就……就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心?」

    建波瞟過來的注視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那滿含的恨意以往都被忽略,今天看起來特別顯眼。

    「我對你動心?邱揚,你要搞清楚,我跟你在一起,只不過是因為我的身體只能跟你而已……你利用手段強暴我,剝奪我男人的本能,用你的權力迫使我屈從你的慾望……這

    一切的一切,我永遠無法忘記,也無法原諒!

    「……邱揚,我不愛你,我只恨你,恨不得把你殺掉!」

    邱揚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建波那滿含恨意的話語化作尖刻的利劍,狠狠刺進他本來已經被刺痛得千瘡百孔的心。

    十分鐘前,他還沉醉在自己大概是愛上了建波的喜悅和甜蜜中,不過十分鐘,整個天就變了顏色。

    是啊,邱揚,你怎麼就把過往自己和他的恩怨自動忽略了呢?

    建波不是一直在說他恨你嗎?

    為什麼被他一點點溫柔、一點點關懷,就把那深入骨髓的恨意統統忘卻了呢?

    原來一切都只是虛假。

    所有的溫柔、順從、親切、關愛,都只是一種手段。

    傻邱揚!枉自你聰明一時糊塗一時,這麼笨拙的手段怎麼就騙了你呢?

    而且,還為了這些手段,心動——

    以為自己愛上了這個實際上只是在做戲的男人!

    邱揚閉上眼,穩了穩紊亂的氣息,讓通徹心扉的痛苦慢慢從心尖上褪去,臉上的痛苦逐漸被他過去習慣的虛假甜美純真代替,仰起的笑顏也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平靜。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也是同樣在對我用啊……建波,是我小看了你……既然你已經有了情人,以後床上的事情你就去找他幫你解決吧,我們這種互相算計的關係,看樣

    子,還是別繼續得好,免得……對彼此的愛情都不好。」

    本來想繼續和他理論,或者想辦法把今天的恥辱討回來,但是,在平靜的表面下,那顆痛得滴血的心卻讓邱揚失去了鬥志。

    他風度翩翩地打開車門,穩穩地坐進去,發動了引擎。

    「廖經理,別讓你的寶貝久等……我們——再見!」

    車很快飛馳出去,雖然開得很穩,建波卻彷彿依然看得到那駕駛座上忍著心痛,一臉受傷和憤怒的邱揚的臉。

    握了握手,滿手都是汗。

    剛才以為邱揚會惱羞成怒跳過來打他一頓,幸好沒有。

    他的計劃成功了!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報復會成功,因為,他確實擊中了邱揚最大的弱點。

    但是,為什麼,心裡沒有報復成功的喜悅,反而有種積累已久的宿悶一掃而空後的落寞與空虛?

    甚至,還有一絲絲疲憊。

    邱揚——會就這麼罷休嗎?

    建波閉了閉眼睛,不想去想。

    回過身,平息了一下空虛的心情,建波換上笑面虎的笑容,邁進仙境的大廳。

    坐在吧檯邊上的嚴森已經回過頭,笑咪咪地對建波舉舉手裡的酒杯,「回來了?和那個美人說完了?」

    建波走過去,自己動手倒了杯烈酒,一飲而盡。

    「剛才那個……是不是你的情人?」嚴森一臉的好奇,「我看他很在乎你的樣子,故意讓他吃吃醋,怎麼樣?他一定很主動的向你表白吧?」

    建波扯出一絲苦笑,「情人?不,他是我的敵人。」

    「敵人?」嚴森挑起秀美嬌媚的眉毛,「可是他看你的眼神……」

    「你不是要去遊樂園?走吧……不過,你可要答應我,去了以後,跟我乖乖回羅翔那裡去……真是的,不就是小小的吵嘴,居然就鬧離家出走,你真是被他寵壞了!」

    嚴森俏皮而嬌縱的笑笑,揚揚手裡的酒。

    「哼!誰叫他吼我?為了一張小小的計劃書洗壞了就吼我……哼,別人想讓我動手給他洗衣服還沒那福氣呢!」

    建波搖著頭歎氣,這個富家少爺出生的驕橫男孩,跟了羅翔同居一年,囂張跋扈的個性還是沒改啊。

    不過,今天也幸虧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今天邱揚突然造訪,正好遇到跟羅翔鬧了彆扭離家出走,被他找回來的嚴森。

    本來還一直在想著如何驗收自己對邱揚設下的計謀成果,順水推舟,嚴森向來的作風和兩人之前的曖昧,反而成就了自己無意間的幫手。

    「怎麼一副哀怨的樣子?」嚴森突然湊過來的臉使得大眼睛更明亮醒目,「走吧!遊樂場,我來了!」

    邱揚將車靠在仙境大門不遠的地方,無力地伏在方向盤上。

    心還在抽搐的痛,一想到建波剛才絕情的樣子,邱揚就覺得整個心臟都要碎掉的劇痛。

    深深吸了口氣,他擦掉剛才不知什麼時候滲出的眼淚,盈滿水漬的眼眸變得異常晶亮。

    「廖建波,你既然敢這麼對我……我、要從你身上討回來!我受的屈辱,一點都不少的全部討回來!」

    驕傲地揚起尖尖的下巴,眼睛裡是無法狠毒的哀傷。

    連續兩天,邱揚沒有去上班,一直待在家裡,不時用電話和網絡和很多不知名的人聯絡著。時不時還有外面的偵探、黑道人士出入家裡,與邱揚密謀著什麼。

    邱晟一直以旁觀者的態度,靜靜的觀察著邱揚。

    看樣子,邱揚和建波之間進行得並不順利,而且邱揚每次提起建波時的表情都相當不正常。

    私下裡邱晟找人調查,明白了邱揚這幾天不正常的原因。

    堂弟的個性,他最清楚不過。

    睚眥必報,絕不服輸的頑強和固執。

    但是,這次他要對付的是他自己喜愛的人,他是否真的下得了手?

    邱晟心裡沉甸甸地,對身邊負責邱家在國內安全的保安隊長說:「你繼續留心著二少爺的舉動,如果有什麼動靜,馬上通知我。」

    希望他可以在邱揚後悔莫及、傷害了他自己心愛的人、弄得他自己更加痛苦之前,來得及制止邱揚的任性。

    第三天,邱揚終於離開了家,獨自驅車外出。

    車開得很緩慢,甚至有些遲疑著前行,但是最終,邱揚還是將車停在了仙境那高雅華麗的大廳門前。

    華燈初上,是仙境營業剛剛開始的時候。

    大廳裡客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只有幾個,邱揚隨便找了個靠牆的偏僻座位坐下。

    遠遠的,看到建波從辦公室那邊的通道出來了,身邊跟著他的助理代澤宣。兩人一邊走,一邊商量著什麼。建波不停地抬頭觀察著佈置舞台的動靜,並時不時對舞台的佈局或

    者擺飾不對的地方出言糾正。

    邱揚遠遠眺望著那挺拔高&的身影。

    建波他……風采依然。沒有他想像中的消瘦、頹廢、失落之類,雙眼依然神采奕奕,動作依然靈動有力,就連掛在嘴邊久違了的笑容也依然冷漠而高傲。

    彷彿什麼都沒變,什麼都沒影響到他。

    邱揚恨恨地握緊了手,心裡一陣絞痛。

    建波……果然不在乎他!

    分手,對於建波來說,就像是擺脫了一場惡夢,他又恢復到了初次見面時,那種自信而果斷的模樣。

    改變的只有自己。受到傷害的,也只有自己。

    邱揚低頭看看倒映在茶几上,自己陰暗的影子。

    頭髮有些凌亂,眼神憔悴,臉色發白。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嬌美可愛的純情模樣,乍一看,倒像是棄婦般,哀怨憂愁的模樣。

    看看這樣的自己,又抬頭看看忙碌的建波,邱揚露出了苦澀的笑。

    邱揚,不論是承認與否,這次交鋒,你確實是輸了。

    但是,他就是不甘心,輸的一點都不甘心!

    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

    嚴森的事情他已經調查清楚,建波根本和他沒關係,自己只是上了個當。

    但是,建波嘴裡說出來的話卻不是謊言,他真的是恨著他!是真的故意設計報復著他!

    他是真心的喜歡著廖建波,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為什麼要利用這點來攻擊他?

    他傷害廖建波的,僅僅是身體,為什麼廖建波卻要傷害他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的心?!

    一個保全人員打扮的男人突然來到建波面前,探頭在他耳邊嘀咕了什麼,建波猛地轉過身,朝邱揚所在的位置看過來。

    邱揚苦笑。

    還是被發現了。

    當然,他和永世有那麼大的過節,而且廖建波和他之間鬧得那麼大的糾紛,仙境的人不可能不認識他,不防備他。

    收斂起臉上的憔悴之色,邱揚乘著建波過來的時間,快速理了理頭髮,確認自己的笑容絕對完美,這才揚起頭,笑吟吟地 望著直對自己而來的男人。

    「你來做什麼?」建波壓低的嗓音裡有微微的惱怒。

    邱揚笑得更加燦爛,「你們是營運場所,我難道不可以來?」

    建波挑眉,俊帥而高傲的動作,邱揚不禁心一挑。

    近看,建波眼底那絲彷彿是落寞的神態,微笑的嘴角也似乎有些僵硬。

    邱揚腦子裡快速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建波其實也……失落?

    「廖經理不介意陪我坐坐吧?」

    邱揚拍拍身邊的沙發,側頭,對著建波露出他青春甜蜜的微笑。

    建波遲疑一下,環視了下四周,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邱揚,我們的事情,那天已經講得很清楚。」建波側著頭,不和他對視,「現在,我們仙境和你們美茵沒有一點虧欠或敵對,請你不要再來鬧事。」

    邱揚皺起眉,朝建波那邊前傾了一點身體,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

    「建波……我……我把你的那個……給你治好,你是不是可以重新和我在一起?」

    邱揚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說,但是,看到建波離他這麼近,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呼吸氣息,熟悉的身體曲線,突然間,本來充斥著腦海的憤怒、不甘都化作了一個快

    速閃過的念頭,在他還來不及分辨的時候,話已經衝口而出。

    一句話,建波瞬間變了臉色。

    「給我治好?邱揚,你……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以前的一切一筆勾銷?就算你給我治好,你對我的侮辱和傷害也不能全當作過去!」

    建波憤怒地坐直身體,面色陰沉,「我已經說過,我從來沒喜歡過你,說什麼在一起?哼,那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建波嗤笑著,「根本不可能!」

    邱揚眼眸中閃爍著惱羞成怒的光芒,本來還瀰漫的心動頓時被失望代替,心底隱隱有抽痛的感覺。

    「對你的傷害?我不過是強 暴過你的身子,你呢?卻傷害了我的……」

    感情,兩個字,邱揚說不出口,他一向不談感情,更不願意在踐踏愛情的人面前提起這兩個讓他羞辱的字。

    「如果不是你當初先那麼對我,也不會自取其辱。」建波冷冷的冷笑。

    邱揚緊緊握住的手心裡已經感覺不到指甲深深嵌入肉內的疼痛,就連血絲從手縫裡滲出,他也覺察不到。

    身體突然間麻木、遠離,所有的神經只能感受到建波那一句句絕情冷酷的話,彷彿利劍陣陣插入心窩的劇痛。

    這三天,他翻來覆去想過很多他和建波過去的種種,也想過自己當初對他的那些傷害。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建波造成的傷害比給予他的愛要多很多。

    但是,沒想到建波會為此這麼仇視他。

    他不甘心自己的失敗。

    而且,在那失敗、屈辱之後,深深掩藏的,是他捨不得這麼失去他第一次愛上人的那種揪心的痛楚。

    其實,要報復建波很容易。

    如果報復可以將建波重新帶回他身邊,變回那個溫柔體貼、情意綿綿的戀人,邱揚當然會不計任何手段。

    只要他一句話,不論是通過公司加壓,還是委託黑道綁架,他完全可以將建波強制地監禁在自己身邊。

    可是,那樣只有身體的建波,拿來何用?

    空有一個身體,卻只能得到像今天這樣狠毒、冰冷的話,和不屑、仇視的眼神。

    所以……邱揚掙扎了半天,還是想來爭取建波那顆摸不透構不著的心。

    但是,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在今天看到建波,近距離接觸到建波時,再次產生了顛覆。

    這一瞬間,仇恨的心驟然冒了出來。

    這樣的廖建波,他不得不恨!

    邱揚閉上眼睛,不免想起了邱晟早上對他說的話——

    「你真的忍心去報復你自己心愛的人?」

    他——不忍心!

    重新看到神采飛揚、眉目含笑、堅毅自信的建波,他甚至有些狂喜。

    這麼久了,他見到的建波只是那種用不屈的眼神狠狠瞪視他的模樣,或者是被他欺負後虛弱無力的樣子。

    原來,他這麼懷念這個渾身綻放著自信和堅毅的廖建波,而不是那麼虛情假意,在他面前故作姿態的廖建波。

    「建波——我會把你的身體治好,不論你是否答應,明天我都會派車來接你去醫院。」

    邱揚對著建波舉杯,緩慢地喝掉了杯中最後那口濃烈的伏特加,語氣不容置疑。

    建波站起來,漠視的眼光依然冷酷,「隨便你……不論你如何贖罪,我也不會愛上你。」

    邱揚苦笑。

    不原諒——他自己何嘗又真的原諒了建波對他感情的欺騙?

    但是,比起報仇,他只是覺得,可以看到建波那真正令他動心的、神采流淌的眼眸,是更加令他欣喜的事情。

    「明天見,建波。」邱揚對著建波挺拔的背影,低聲說。

    治療又是一次深度精神折磨,但是在邱揚半強迫的暴力下,經過他請來的國際心理專家、男性專家合力的努力下,建波終於在經歷了足足兩周的治療後,那強制性扭轉的性向

    終於還是治好了。

    站在邱家位於馬爾地夫度假勝地的私人別墅海灘邊,邱揚對滿身陽光,準備登上飛機的建波說:「真的不考慮和我交往?」

    「對不起!」建波堅定眼神說明了毫無商量餘地。

    邱揚眼光黯淡,「就算我以後會好好對你也不行?」

    「過去的東西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我已經彌補了啊……」

    這段時間,邱揚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驕傲,全心全意的對待建波,卻屢屢遭到拒絕,已經有些灰心了。

    「邱揚,一個人不要太貪心。我已經說過,我原諒你,就不要再奢望愛情。」

    「現在不行?那以後呢?如果……如果……等我得到了邱家我該得到的身份地位,可以自由自在的做真實的自己,那個時候,你可以接受我嗎?」

    「愛情不是金錢、地位的交易。」建波鄙視的一笑。

    「可是……我會努力變成建波喜歡的那種人的,我保證……難道還是不可以嗎?」

    建波眼神閃了閃,望著遠方碧藍的恍似仙境美麗的海洋。

    「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對不對?……誰也不能預言未來,所以,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

    果斷地邁上飛機,建波回頭對邱揚留下一個真心的笑容,「再見,邱揚!希望下次看到你,不會再是這個虛假的邱揚。」

    邱揚眼光晶亮,「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是的,為了他要得到的人,他邱揚少爺絕對不會失敗!

    所以,建波,請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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