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力點,你是不會學乖的!」
當賀恆楚經過會客室時,聽到幾聲劈哩啪啦的拍打聲和生氣的威嚇,他嚇了一跳,隨即走進房內察看究竟。
只見出手的女人毫不在乎自己出手過重,只知這招成效不俗,繼續惡狠狠的對沙發上的美人擰眉瞪眼。
「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也想學你們生個寶寶來玩嘛……恆楚,恆楚!你快來救我嘛!」沙發上,被淫威嚇得蜷曲身子的鬈發女人,一看到賀恆楚,馬上大呼小叫朝他招手。
賀恆楚看見眼前的人,瞪大了眼,一臉難以置信。
「鑲敏?珞彤?你們怎麼在這裡?」鑲敏應該還在法國,珞彤也應該還在坐月子叼!
「恆楚,珞彤她打我!」曲鑲敏可憐號兮的道。「你快叫她住手,就算不顧念我,也要顧念她的身體啊!」
「你還怪珞彤,看看你坐成什麼模樣?」坐沒坐相的,還敢說自己是什麼公關界第一美女,笑死人了!
曲鑲敏馬上坐直身子,還討好地扶著產後身材還沒回復的邵珞彤坐下。
「珞彤生氣也是情有可原。」她這種事業心過重的人,一回公司就看到鑲敏的偷懶相,不發火才對。
曲鑲敏索性整個人躲在賀恆楚的背後。「幸好是你,如果是她老公沈旭來了,恐怕會直接把我扔出大樓外。」如果讓沈旭知道她惹他老婆生氣,不當場宰了她才怪!
「我說恆楚,你就是太寵她了,才會養成她這種性格!」邵珞彤歎氣,幽幽的看著眼前這氣宇軒昂的男人。「我可是在幫你教訓她啊,她那麼任性,丟下你,自己跑去玩樂,害得你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不暇!」
她因為要生孩子坐月子,才逼不得已休長假,而遠在日本的明夏不巧剛懷孕,她老公不讓她回來,千秋企業就只剩恆楚和鑲敏,沒想到她竟然還在這時候溜去法國玩!
「對啊,我太寵她了,才會害她越來越放肆!」賀恆楚先瞪背後的女人一眼,卻忍不住又笑了。
曲鑲敏撒嬌的由後頭摟住他的頸項。「他反正也沒地方可去,樂得在公司當個工作狂羅。」
「還說,也不想想是誰害我的!」賀恆楚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
「我又不是純粹去玩,我對公司還是有建樹的啦!」
兩人笑鬧著,渾然不覺有人在門口。
方珈裳盯著前方房內親呢的男女,手一鬆,手上的文件夾滑落在地上,地毯隔去了所有聲響,沒人發現到她的存在。
她怔仲的看著賀恆楚爽朗的笑容,此刻,他笑得好漂亮,連鼻子、眼睛、每一根眉毛都笑得很燦爛,一點都不像才剛通宵熬夜工作的人。
那個笑容,她從沒看過。在他身邊工作以來,他從不曾對她顯露過這樣輕鬆自在的笑。彷彿只有室內這些人,才有資格擁有他這個表情。
曲小姐終於回來了,此時還趴在她上司的背上,有說有笑,好不親熱,任誰也看得出他對曲小姐有多寵愛。
曾聽公司前輩們描述他們兩人的關係,她都是半信半疑,可現在親眼目睹了,她不得不相信賀恆楚真的對曲小姐有著極特殊的感情。
曲小姐啊曲小姐,她可是她方珈裳的「恩人」,沒有她,她也進不了千秋企業工作;沒有她,她不能認識賀恆楚,甚至跟這樣的男人朝夕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她無不希望她能快點回來,讓她好好答謝,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她卻突然不想看見她,也不想看見她和賀恆楚這麼親暱?
這一刻,她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上他,會為他心痛,因他而產生女人最原始的妒意。
她究竟怎麼回事了?究竟她從何時有了這種強烈的感覺?那種實實在在,不像單純崇拜傾慕的感覺?
驀地,她眼眶一紅,怯怯的後退了幾步。踏到文件夾,才留意到自己原先帶來的東西早已不在手中。
看到文件,她忽然從紊亂中驚醒過來。對對對,她是來找他簽文件的……
他和她只談公事,他的私事與她無關,她也管不了,她又不是他什麼人……
突然,她感覺到有人在拽她的袖子,抬眼一看,望進一臉疑惑又擔憂的神色。
「你還好嗎?」
這個外形清秀純情、笑容含蓄而親切的女人是誰?
方珈裳尷尬地扯了個笑容,不自覺地細聲說:「沒事沒事……」深怕自己打擾了什麼。
邵珞彤細細打量著方珈裳,不發一語。
「珈裳?」曲鑲敏發現了她,欣喜的走過來拉她進去。
她看了一眼曲鑲敏,再望向英偉佇立的賀恆楚。如果他不喜歡她的出現,她會馬上離開的。
賀恆楚對方珈裳的出現感到少許意外,仍朝她微微一頒首。
她會意了,苦澀地微笑,隨即又垂下頭,任憑曲鑲敏拉扯。
「這位是?」邵珞彤問。
「我的新助理,前陣子鑲敏介紹進來的,」
曲鑲敏笑嘻嘻地舉起手肘,撞了下賀恆楚的左臂。「怎樣?她做得如何?還好吧?」
「很稱職。」這倒不能否認。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對她的評價,不好意思的紅了一小片臉龐,用微弱的嗓音說道:「謝謝。」
本來她那粉紅的俏臉讓賀恆楚覺得挺順心的,可是她一直半垂著頭,這姿態令他不禁瞇起眼來。
她又這樣子了!上次明明告訴她別老低著頭,這些天來她也漸漸能夠自然地面對他,怎麼又故態復萌了?
想著想著,賀恆楚不禁攏起俊眉,臉色也冷下來。
「哎呀,你怎麼一副垂頭喪氣、躲躲閃閃的模樣?是不是被我們剛才打打鬧鬧嚇一跳?」
「沒有沒有……」那算什麼,以前小時候家裡三不五時都上演這種暴力場面。
曲鑲敏滿腹狐疑的瞧了瞧方珈裳,又瞟了眼賀恆楚。「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見外!聽他們說珈裳代替小徐了,怎樣,你們處不好嗎?難道說,你一直欺負珈裳?」
「你別冤枉我行不行?」他才沒有那麼惡劣。「我哪知道她是怎麼了。」要是他知道的話,心情就不會驟然變差了。
「曲小姐,你別多心,我們沒事啦!」對,他們就是什麼事都沒有,才令她有點失落。
「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賀總對我放假的事不爽,遷怒於你呢!」
「沒有這回事啦……」遷怒應該是沒有,但代替她當他御川要嘴皮對象,倒有可能。
「恆楚才沒有這樣小氣呢!」邵珞彤轉身面對方珈裳。「我們不在公司的這陣子,辛苦你了。」
想必這位肚子微隆的親切女子,是之前請產假去生小孩的邵小姐吧?「不辛苦不辛苦,你們言重了。」
賀恆楚終於受不了,一記冷眼瞪過去,霎時狂吼起來。「地板上,究竟有什麼值得你一直看呀?」
她終於舉頭望他。「沒有呀!」
「沒有沒有,除了沒有,你還懂得說什麼?」
「懂啊!」
「還敢頂嘴?我說你不懂就不懂,每句話不是說沒有就是沒事,你說得那麼順口呀?別一副小媳婦的樣子好不好?」他看了就心煩!
方珈裳揉揉耳朵,以避免耳鳴。瞄了眼身旁發飆的男人,她就頭大,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幾分鐘前,他還是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啊,怎麼她一來,他就變臉了?他那麼不喜歡在工作以外的時候看到她呀?還是因為她打擾了他和曲小姐久別重逢的相聚時刻?
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錯!她又不是自己闖進來的呀,是邵小姐拉她進來的,他要發火前先搞清楚好嗎?
真想狠狠的大聲回敬他,可對著他那高大壯碩的個頭和來勢洶洶的怒氣,她就怯懦得無法開口。
站在旁邊的邵珞彤和曲鑲敏,也被賀恆楚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住。頭一回看他罵得那麼認真,壓根兒不像平時嘻皮笑臉式的指責。
「喂,你吃了火藥呀?那麼凶幹嘛?嚇到珈裳了,你看她眼眶紅紅的,你還欺負她!」
發完脾氣,賀恆楚回過神來,回復以往的沉穩內斂.黑眸緊盯住身側的女人,打量著她。
她果然眼眶泛紅,果真被他罵哭了?他有那麼凶嗎?
「我想賀總…—定是因為昨晚熬夜工作,太辛苦了,火氣才那麼大,是不是?」這次她沒有逃開他的注視。
賀恆楚臉色稍變,仔細瞅著她。她在為他找台階下?從昨晚開始她一直在公司裡陪他加班到今早,她明明知道他有多精神的,還好意思說他累壞了?
「熬夜?」邵珞彤怪叫。
「那你肯定也熬夜累壞了,否則眼睹不會這麼紅?」
才怪!昨晚半夜她就累得不省人事了,還勞煩他大爺親自把她搬到辦公室旁的小房間睡大覺,今早見她時精神可好的呢,眼珠子哪有紅!賀恆楚心裡嘀咕著。
對耶,說起來,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會無端端紅了眼。
「紅?」方珈裳慌忙擦擦眼,確定沒有殘餘的淚痕後,才安心繼續回話:「是咽,太累了,紅絲都出來了吧?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忌,特別是我這種老大不小的女人,呵呵呵!」
那張訓練有素的職業笑容,又盡責地掛到臉上來,以圖個耍賴混過的機會。
「對呀,我和她昨晚可忙得很,都是因為我不好,才讓得她設睡好覺,害她今早這麼累。」他陽剛的臉龐有著一抹邪邪笑意,似有深意的話令人覺得曖昧不已。
「你!」他是故意把話說得那麼曖昧的!一定是!
在場另外兩個女人只是咯咯直笑,毫不感到尷尬。
「珈裳,你太累了,」他佯裝溫柔體貼的拉住她的右臂,走出會客室。「我們去睡覺吧,好不好?」
不好!不要!她不累!可是她已經沒有反對的權利了!
「喂,你幹嘛啦!」直到賀恆楚坐回自家辦公室那寬大的皮椅時,她才勇敢地揮開他抓住她的大手,一個勁地瞪著這個惡霸男人。
「睡覺啊,你不是說我們都累了嗎?」他輕鬆自若的微笑,無視她的指責。
「你明知道我是找理由敷衍過去的!」
他是知道呀,那又怎樣?「所以我繼續幫你敷衍她們啊!」
幫她?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是?
「你剛才找我有事?」
沒料到他突然轉移話題,她怔了數秒,才回答;「有文件要你簽。」
「那文件呢?」
「文件……呀!我剛放在會客室,忘了拿!」她以手抓頭,大呼自己是白癡,前腳已經蓄勢待發,想跑出去補救。
「站住。」
「可是……」嗚,既然文件沒簽好,剛才她不就是白去了嗎?
「你沒頭沒腦地回去,她們會相信你幾分鐘前的說辭嗎?」一個累到眼露紅絲的女人,還能活蹦亂跳的跑嗎?拜託,別再讓別人看笑話了好不好,他已經粉墨登場地配合她的爛借口,她現在卻要回去戳破自己的謊言?
她知道他說得沒錯,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腳,來回徘徊不定。
「你過來坐好。」
她依言坐下,卻還在為自己的健忘內疚,偏偏現在又不能回去拿文件……
賀恆楚在寂靜中突然發言。「你剛才哭了?」
她怔仲片刻。「哪有!」還是立即否認為妙。
他發現了?沒理由,她明明掩飾得挺好的。
「為什麼哭?」他輕柔喃喃地問。
「我沒有哭……」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他和曲小姐摟成一團,態度親呢吧?
他挑起眉。「還撒謊?」他聽夠了她的敷衍話語!
「我沒有!」倔強的回答。
兩人對峙著,沉默不語,不明的氣流在盤旋著。
「我發現了一件事——」他忽地起身站得筆直,一反方纔的嘻皮笑臉,一派倜儻不群的風範。「你迷戀上我了。」
猝不及防的肯定句,使她侷促不安,芳心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奇怪我為什麼知道?」他好笑地瞄她一眼。「有那麼好驚訝嗎?迷戀我又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他的話讓她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他根本不是認真對待別人的感情,簡直就是把女人的芳心當作炫耀的工具!
「所以你以為所有女人都理應愛上你?」
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不是我以為,是她們都這樣告訴我。」
「賀總,你未免也太自信、太自負了吧?」她哭笑不得。「雖然自信的男人,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自負的男人,讓人不得不欽佩他的本事。可是自信加上自負,還得要配合謙虛與體貼,才能打造出絕世好男人,值得讓女人死心塌地。」
「你在暗示我不夠謙虛與體貼?」所以才不直接承認已經喜歡上他?
「我只知道有人說過,如果不幸碰上自信、自負、又自戀的男人,可別呆呆地變成他的愛情獵物,趁早腳底抹油、開溜為妙,才是拯救自己的唯一抉擇。」
他啞然失笑。很好,他身上又被她多加一個自戀的罪名。
「自戀有啥不好?根據(人格與社會心理學期刊》的最新研究報告指出,自戀的人通常比較聰明、比較出色、比較特別,所以在感情關係中,比較容易為自己多想—一點。這樣的心態,往往讓白戀的人提早作好準備,隨時在找尋更好的另一半,以求能夠匹配自己。」這是好事,不是嗎?
「所以呢?你只會自私的希望所有女人都愛上你,以便你能在當中找到你認為足以匹配自己的女人?」他非要連普通的她也承認喜歡他,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虛榮心,才會開心?
「我不介意你是其中一個愛上我的女人。」不能否認,他並不討厭方珈裳,心底還多少注意起她來了,假如她愛上他了,想必對他更用心、更在乎,不會老想拒他於千里之外!他實在不喜歡她刻意忽視他的糟糕感覺!
「可是我介意自己是你其中一個獵物!」她是喜歡他,但不代表她也要成為被他玩樂,供他炫耀自己非凡魅力的女人。埋藏在心底的純粹欣賞和愛戀,並不一定要讓當事人知道,然後讓對方視為戰利品。
賀恆楚眼襯火熱,像要把她燒了似的,令她不敢直視,只好往後退去,拉開彼此距離。
「我沒有主動獵艷。」他必須修正她的想法。
她賭氣地瞪他。「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還沒結婚了,你這種自大的男人,難怪沒女人敢嫁你!」
「喂,你搞清楚,是我不想結婚,不是沒女人肯嫁我!」
「不想結婚?為什麼?」
「我不是一個傳統的男人,我給不起傳統的婚姻!」
她怔住了,既是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她早就猜出他是個不願認真談戀愛、淡將來的男人,從他沒有固定女友、獨來獨往的表現就知道了。這樣的男人,是大眾心目中的夢中情人,卻不是實際的理想結婚對象。
他這種有臉蛋、有身材、有地位的鑽石男人,通常是愛自己多一點,情人怎麼做都無法滿足他,最後,這段愛情終會畫下莫名其妙的句點。
據她所知,這種男人有各種借口拒絕愛情,就算不拒絕,接受所愛,也較不容易對另一半坦誠,無法遵守共同的承諾,更不願意被白首偕老的誓約鎖得死死的,難怪他說他不想結婚。
而她,需要的偏偏就是白首偕老的誓約。不談戀愛則矣,一談她就要找個能結婚的男人為對像!
她玩不起都會愛情遊戲,她再沒有時間浪費,再沒有這個臉可丟,再不能承受只會失敗的戀情。
再者,她若當面承認自己喜歡上他,說不定她連在他身邊工作的機會也會立即失去。
她還想待在他身邊,因此,她不能說。
「所以要和我玩愛情遊戲,可以,但別夢想結婚廣他邪佞呢喃道。
「你扯去哪了?誰說要和你結婚?我連喜歡你都沒有!」她脆弱地顫著聲道。沒錯,她正心虛地說謊,但願她的聲音聽起來還堅定吧!
「你真的沒有嗎?」
她深深看向他,勾起有點淒然的苦笑。「賀總,我求你別再耍我了,我有自知之明,像你這樣的人,我配不起;而你也不可能降低要求好讓我匹配你,那又何必再談論這種無意義的話題?」
他不說話;只是繼續盯住她。
四日相接,兩個人之間的火花引燃在即,要不是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們仍目光膠著,渾然忘我的凝視對方。
「我現在回去拿文件。」他收線後交代。
「我去拿就好。」她巴不得馬上逃離他。
「不用。」他再度望向她。「我再問一次,你真的沒有迷戀我?」
她幾乎是狠下心地道:「沒有。」
寂靜無聲。
他瞭然的點點頭,嘴角含著笑意。「很好,看來我真的太多心了。」
她呆呆的看向突然神色從容的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如果你說『有』,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聽不懂他的意思。「什麼如何是好?」難道……她有一絲希望?
「就是進退兩難的意思。」
她為什麼老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雖然有時候談情說愛也挺有益身心,但我不希望有個迷戀自己的女人在公司內如此接近自己。」 .
她倏然冒起冷汗來。「如果有呢?」屏息以待他宣佈可能的判刑。
「She will be fired。」
哇,炒魷魚?有那麼嚴重嗎?
他鬆口氣地笑笑。「你是鑲敏引薦進來的,工作上又幫我不少忙,如果你真的愛上我,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處理了!」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對她的測試?他已經懷疑她了,所以才特地來探問她的心意?
幸好……幸好她這回定力夠、夠機靈,在他面前再三否認,勉勉強強讓她搪塞了過去,否則,只怕她馬上要在他面前消失了!
沒想到,他竟如此老奸巨猾,用這種方法想引導她說出真心話,然後再決定她的去向!他的心機可不可以少一點,別再這樣整她?她心臟其實很脆弱的!
而……之後她該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呢?唉——越想她就越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