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預定的位子,牟天翼率先落座,身邊的智蘘團也紛紛就座。在眾人點餐的空檔,牟天翼意外發現今天店內的氣氛不同往常,顯得待別浪漫,衣著輕松的年輕男女取代了西裝筆挺的上班族。回神一想,今天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六,難怪情侶特別多。眼角瞥見一名嬌俏的女孩正親匿地用銀匙喂食男友,他的心裡突地冒起一陣酸意。
哪對情侶不是甜甜蜜蜜的?只有他有了未婚妻,卻得像個老媽子跟在她身邊嘮叨。上回偷襲她的時候,他也不過是一時忘了管好祿山之爪,讓它們爬錯了地方,她就氣得幾天不理他,真是沒天理!
訂婚後,牟天翼依然住在雲苑,他知道不少人在背後嘲弄他可以娶座「鑽石山」、「登天梯」,從此可以平步青雲,吃香喝辣不用愁。事實上,他未來的老婆確實家底豐厚,他再如何撇清也沒人信。娶了雲羨月,將面臨的壓力他早有心理准備。何況,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不是坐電梯,而是靠著堅定的意志、傲人的才能和日以繼夜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因此,對那些酸葡萄的話,他根本懶得理會。
其實,他何嘗不想帶羨月回他的公寓,過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在雲苑隨時都有一堆僕人出沒,偶爾想有點「肢體動作」,都得先觀察一下左右。更別提羨月常仗著地形之便,和他玩「官兵捉強盜」,加上他工作又忙,一兩天見不到可愛的小未婚妻,那是常有的事。可回頭一想,雲氏父女加上他,也不過三人而已,如果再分住兩地,偌大的房子將更形冷清。再者,羨月早已習慣千坪豪宅的寬敝舒適空間,僅因為他的大男人主義作祟,迫她陪他窩在三、四十坪的公寓,他也不忍心。
「牟總?」美麗的秘書柔聲輕喚道。
「什麼?」牟天翼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暗歎口氣,隨即強振精神低頭審閱手裡的契約條文,對秘書眼底的愛慕之意根本無所覺。
「我」和明光心口泛起一陣酸意。我這麼愛他,為什麼他的眼睛總是看不到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心裡到底想著誰,讓他出現那種溫柔的醉人神情。但問題還沒出口,他那冷淡的態度便讓她膽怯地將話吞了回去。
「我幫你點個東西墊墊肚子好不好?因為待會兒『皇朝』的人一來,不知要談到什麼時候,你的胃不好,經不起餓。這裡的槭楓蛋糕味道不差。」
「隨便,我不挑嘴。」吃東西是為了填飽肚子,基本上只要能吃的東西,牟天翼都不挑。
「什麼嘛!」
遠遠看著這一幕,雲羨月無法形容心底的感受,只覺渾身不對勁。
瞧那美麗的女職員一個勁兒對牟天翼露出殷勤又討好的笑容,雲羨月敢用她心愛的「青龍白玉盤」打賭,她一定對牟天翼有著超越下屬對上司的感情。
被漂亮的女下屬偷偷愛慕著很神氣嘛!雲羨月不以為然地哼了聲,要收回視線時,卻發現咖啡廳裡還有好多美女也都用愛慕的眼光望著牟天翼。
怎麼會這樣?沒搞錯吧?那只大沙豬一天到晚追在她身後,老是這不行、那不可以的盯著她的惡霸男,竟有這麼多的愛慕者?
「哇,太棒了,你這次的設計圖太精采了!」左香光審視設計稿的眼睛發亮,不住地發出贊歎聲,顯然對這些作品感到十分滿意。壓根兒沒發現坐在對面的雲羨月神思遠游。
「我知道這個案子很麻煩,如果你能撥空幫這個忙,我會很感激的。一個月夠不夠?」
「嘎?什麼東西一個月?」雲羨月才一個恍惚,左香光不知已講到什麼地方了。
「羨月」一見到雲羨月似乎有點猶豫的模樣,左香光立刻改采哀兵之策。羨月一向心軟,禁不起人家的哀求。「這次的秋冬金飾展對我真的很重要,你是我的換帖姊妹,一定要幫我壯壯聲勢啦,求求你。」
「可是」雲羨月飛快的在心底計算了下,「可以再多給幾天嗎?我怕趕了。」
「太趕?」羨月交件的速度一向很快的呀!「啊,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自由自在的『孤家寡人』了,當然要分配時間。」左香光拍拍腦袋,滿是歉意地道:「對不起,羨月,前些日子,我臨時有事趕回美國,沒能趕回來參加你的訂婚宴,真的很不好意思。不過你放心,你的結婚典禮我保證絕不會錯過。」
「沒關系啦,我知道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才沒來參加,我不會怪你的。」雲羨月吐吐小舌頭,體貼地安慰她。
「羨月,你對你未婚夫的了解有多少?」迂回曲拆實在不是左香光的作風,所以她乾脆挑明的問道:「他娶你是不是貪圖你傲人的身家?」
雲羨月愕了下,沉默了幾秒,隨即聳聳肩。「我是不太清楚牟天翼娶我的原因。不過,我想以他自尊自傲又自大的個性,不太可能為了錢而娶我。我爹地曾告訴過我,憑牟天翼一流的商業才華,有不少企業大老主動開口要將女兒嫁給他,只是他一直沒答應而已!照這麼說來,我的嫁妝就不見得有那麼不可抗拒。其實,我倒覺得他很可能是礙於爹地對他的栽培和提攜,而無法拒絕恩人的要求。」否則,他怎會在訂婚的同時,給了她可以隨時取消婚約的承諾?「不過,不管他娶我的理由是什麼,爹地說牟天翼是有責任感又重然諾的男人,一旦他承諾了這個婚約,他就會是個有責任感的丈夫。」
「是嗎?」左香光想了下,點頭道:「伯父在商場上有『神眼』之譽,最懂得識人的哲學,你又是他最寶貝的獨生女,他所精挑細選的女婿自然不會差。」
「你怎麼了?香光,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商場上多的是政治婚姻,所以香光好奇天翼的人品並不奇怪,可是關心他娶她的動機就顯得有些突兀。
左香光的眼眶意外地紅了,她深吸口氣。「我剛才不是提到,我是因為臨時回美國,所以才錯過了你的訂婚宴嗎?而我會突然回美國,是因為」晶瑩的水珠再也忍不住地滾了下來,她哽咽道:「若華表姊自殺了。」
「自自殺?」雲羨月一時呆愣住,怎麼會呢?
「李嫂」羨月像跟屁蟲似的,從戶外跟到室內,再從廚房跟到客廳,跟得李嫂頭皮發麻。
「小姐,你就好心點,饒了李嫂吧!別瞧我外表粗壯,其實」看著羨月長大的管家李嫂比比腰間重疊的游泳圈,苦著臉哀歎道:「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贅肉,而且人年紀一大,身子骨也不如以往健壯,真的經不起折騰了。」說著,她又忙了起來,可瞧她東摸摸西碰碰的,就是不知在忙些什麼。
「什麼嘛,人家只是要你陪我看錄影帶而已,又不是要讓你去做什麼苦工,干身體啥事呀?你這藉口好爛喔。」
「藉口?」李嫂突地站定雙腿,雲羨月停不住腳地撞上一座溫暖卻彈力十足的肉牆。
「小姐」李嫂驚呼一聲,反應快速的及時拉住羨月纖弱的身子。
「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嘴裡問著,慌亂的手腳忙不迭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沒事,李嫂你別緊張。」雲羨月晃了晃暈眩的小腦袋,試圖搖去滿天飛舞的星星。
確定沒事後,李嫂又道:「小姐,李嫂已經是個老太婆了,禁不起嚇,所以我真的沒辦法陪你看恐怖片,很對不起,你還是另外找人吧。」
其實李嫂也才五十出頭,平常又有運動的習慣,身體好得很,心髒也強健有力。
但猶記得遙遠的年代裡,李嫂曾陪羨月看過一部恐怖片。她是覺得劇情還好,可是膽小又怕鬼的羨月卻叫得屋頂差點掉下來。
在那直刺耳膜、教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聲環繞下,李嫂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生不如死的一小時。那痛苦的感覺令她記憶深刻,所以除非活膩了,否則陪羨月看恐怖片?別傻了!
「等一下,李嫂」不出聲也就罷了,她一出聲,李嫂立刻像被鬼追似的逃得不見人影。
什麼嘛,動作如此靈活,還敢推說身體不好?誰信啊!
望著李嫂消失的方向,雲羨月氣得嘟嘴又跺腳的,卻又無可奈何,眼角瞟見客廳裡一道躲躲藏藏的身影,大眼一亮,立刻沖了過去。
「爹地」雲羨月才開口,雲浩風已先開口打斷她:「別巴望我了,羨月乖娃,你爹地我的年紀比李嫂還大,脆弱的心髒更禁不起刺激。」
「可是」雲羨月仍不死心。
「除非你想爹地我早點上天堂陪你媽咪,否則就沒有可是。」眼角瞄見剛走進大廳的男子,他松了一口氣。
「天翼,你回來得正好。你的未婚妻想看恐怖片,那種片子對我這老人家來說太刺激了,但對年輕力壯的你剛剛好,就由你來陪她看吧!」
說著,忙不迭地將羨月推進牟天翼懷裡。
既然有人將可愛的獵物送到他嘴邊,牟天翼當然也就不客氣了。剛從公司回來的他渾然不知自己當了替死鬼,開心的摟住多日不見的寶貝未婚妻。
「爹地,我有幾件重要的案子要向您報告」
自從訂婚之後,雲浩風便要牟天翼除了在公司之外,都得改口喚他爹地。
「沒關系,那些案子改天再研究,你先陪你的未婚妻比較重要。」雲浩風揮揮手,快速地閃人。
「爹地,爹地」雲羨月呼喚著屁股像著了火似的父親。
「別叫了,人都不見了還叫什麼?」一手緊抱住掙扎著要推開他的未婚妻,另一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巳,和他面對面。「有我陪你看影碟不也一樣嗎?」
「你」雲羨月睨了他一眼,所有適當的人選全不理會她,現在有人肯自投羅網,她實在不該太挑剔。只是「你會乖乖的嗎?」他是只前科累累的狼人耶!
「我保證會小心控制我的手,讓它們乖乖放在應該在的地方。」他舉手發誓。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雖然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可她還是沒多少信心,不過沒魚蝦也行,現在她也只剩他可以選擇。
他肯浪費時問陪她看那沒營養的恐怖片,她沒感激也就罷了,還敢猶豫?牟天翼覺得自尊有點受傷,不過算了,誰教他有不良紀錄呢!
「你先到視聽室,我梳洗一下,換件衣服就過去。」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第無數次破空而起--天啊,哪有人膽子這麼小,卻又愛看驚悚片的?牟天翼忍不住失笑。
影片剛開始,他那個老是強迫他玩「官兵捉強盜」的小未婚妻還謹慎地和他保持距離,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樣。但不到五分鍾,纖細的手臂便自動抱住他的臂膀,接著鑽進他的懷抱,雙手捂在臉上,只敢從指縫偷瞄螢幕,最後就是像現在,整個人化身成無尾熊,緊緊攀住他的胸膛又叫又跳,活似只跳蚤。
被冷落了好些天的牟天翼,對於她的投懷送抱倍感驚喜,抱著毫不抗拒的香軟身子,他只覺滿心的幸福。至於回湯在視聽室內的「小小」噪音,他也只當成蚊子叫。由於他是很體貼的未婚夫,自然懂得這裡拍拍、那裡揉揉,狼爪賣力的安撫著隨劇情的高潮起伏而心情緊張、全身緊繃的未婚妻。當然,他是不會忘記要順便確定一下自己的未來將會有多「幸福」。
牟天翼舒服地倚進寬大的沙發椅,瞇起眼睛享受著指掌下那柔滑水嫩的觸感,雪嫩的肌席、柔軟豐腴的酥胸、纖細的腰肢、圓滑又有彈性的粉臀當狼爪在她身上「走透透」之後,他十分確定自己未來會很幸福。
「啊--」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再度響起,攀在他頸子和胸膛的雙手雙腳倏地緊縮,阻斷了狼爪的攻勢。
牟天翼斜睨了下螢幕,看到永遠都在人死得差不多時才出現的警察人員。這代表影片要結束了,他的爪子也得收回來,省得偷吃被發現,她又要躲他十天半個月。
「乖,不怕,天亮了,壞人也被警察捉起來了。」拍拍差點勒斷他頸子的小手臂,端起水杯喂到她嘴邊,「來,喝口水潤潤喉。」
雲羨月道了聲謝,接過杯子一口又一口地喝著。
「羨月有心事?」牟天翼拿起熱毛巾,溫柔地拭淨小臉蛋上的淚痕,再合上她因驚訝而微啟的小嘴。「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比你多吃幾年米可不是假的。何況,你不懂得耍心機,心底有事,臉蛋上自然也會顯現出來。」
「我」雲羨月看著他真誠的眼眸,猶豫不到三秒,便決定和他分享心事。
左香光口中的若華表姊是美西旅館大王的獨生女林若華。由於林氏夫妻只生此寶貝女兒,自然將她捧在手中呵護備至,凡事都替她安排得好好的。
雖然是在父母的嬌寵下長大的,但林若華沒有一般嬌嬌女的刁蠻任性,反而十分溫柔恬靜,對父母也極孝順。唯一違逆父母的一次,是她堅持嫁給正在攻讀碩士班、靠獎學金維生的台灣留學生。
其實林若華青春貌美又富有的家世,條件一流的追求者自然不少。怎知道她誰也不挑,偏偏愛上了個窮留學生。可是林若華是如此的堅持,心疼女兒的父母最後還是屈服了。
蜜月過後,林家新上任的駙馬爺沈春生立刻被引進家族事業,開始當起早出晚歸的上班族。雖然丈夫對她依然是那麼溫柔體貼,林若華還是不免感到生活空虛,但每每思及他正在公司奮斗,她也不好說什麼,心想不如早點生個孩子作伴。可是經過了三年的婚姻生活,肚子卻一直沒消息。於是她便鼓起勇氣上醫院,卻意外檢查出她子宮異常,不易懷孕的事實。
林若華哭著將檢查結果說給丈夫聽,並等待丈夫的呵疼和安慰,沒想到卻等到令她錯愕的結果。
沈春生告訴妻子,他曾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兩人約定等他學成歸國便立刻結婚。只怪他熬不過異國留學生涯的孤寂,又抗拒不了她的溫雅恬靜才會變心。台灣的女友明知他已經悔婚另娶,卻還不死心的等待他的回頭,讓他一直歉疚不已。現在既然她不能生,不如就答應讓他將疑心的女友娶進門,一來可傳宗接代,二來可以償還人家的疑情守候。
林若華錯愕又驚惶,心地善良的她對被丈夫拋棄的女人既同情也內疚,畢竟丈夫是為了她而拋棄對方。但再如何溫柔識大體的女人,也決計不肯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林若華自然也不例外。
剛開始沈春生還勉強捺著性子跟她好說歹說,到最後見她還是堅持不肯,他竟翻臉說如果她真心愛他,就不該為難他。
可能無法生兒育女已經讓林若華傷心欲絕,可是她一直以為的體貼丈夫不但直接將難以受孕當成不孕,還無情地逼她答應讓他納妾。眼看良人翻臉變狼人,飽受打擊的林若華再也無法忍受,因此自殺結束短暫的一生。
林若華決絕的行為,讓沈春生驚愕不已,錯失了一座金庫事小,他深知愛女若命的林氏夫婦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果然,女兒自殺,加上徵信社又回報沈春生早在婚後沒多久就將台灣的情人接到美國,他的私生子都兩歲了。
事實再清楚也不過了,沈春生根本打一開始就是看上林家的財勢,只將溫柔的林若華當傻子耍。林氏夫婦震怒之下,沈春生立刻被打回原形,狼狽地逃回台灣。
可是台灣是林母的娘家,和林若華友好的一票表兄弟姊妹們早已摩拳擦掌地等著修理他,可以想見逃回台灣的沈春生是找不到像樣的工作了。
那個曾陪她逛街、看展覽、聽音樂會,美麗又溫柔的若華表姊死了!而且還是自殺的!像若華表姊那麼善良又孝順的人,如果不是傷心絕望到極點,又怎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結束生命!
雲羨月既氣憤又傷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發洩情緒的方法,她則是看驚悚片,用尖叫發洩心底的悲傷和憤怒。這方法也真的有效,經過了近兩個小時的激動後,雲羨月雖覺全身虛軟,但心情確實好了很多。
生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肯好好珍惜對待,別人干嘛多事替她惋惜?還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脅不在乎自己的人?不是白疑是什麼?牟天翼對遇到挫折就輕生了事的懦夫,沒有絲毫的同情。只是「噓,別哭了。」牟天翼心疼的抱住她柔軟的小身子,無限溫柔地撫著她柔軟的發絲。「人死不能復生,任你哭啞了嗓子,已死的人也不會活過來。」
「我知道啊,可是」她哇的一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若華表姊死得好冤,都是那個男人不好。已經有了表姊那麼溫柔美麗,又很愛很愛他的妻子,他怎麼可以娶小老婆?」
「是啊,好可惡的薄情郎。」牟天翼心疼地抱著哭得像淚人兒的小未婚妻,又拍又哄的。
天啊,有必要為一個外人哭得這麼傷心嗎?牟天翼被她哭得心都快碎了。
他不在乎那女人死得冤不冤,也不管那男人薄不薄情,但如果羨月再哭下去,他很可能會派人到美國將死人挖出來,將活人碎屍萬段。可是,換個角度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還在和他玩官兵捉強盜的羨月豈會乖乖地窩在他懷裡?想到這一點,牟天翼決定對沈氏夫婦寬容些。
羨月難得這麼乖巧,毫無戒心地伏在他壯碩的胸膛,汲取他細密的呵護。感受到他陽剛味十足的溫暖氣息將她團團包圍,聽著他穩健而有力的心跳,所有悲傷和憤怒似乎逐漸遠離。
「天翼喜歡羨月嗎?」她哽咽地抽氣,小巧的下巴擱在他厚實的肩上。
「比喜歡還喜歡。」他輕緩地說著,柔和的嗓音低沉悅耳,充滿了磁性。粗糙的大掌由上而下,規律地輕撫著她的背脊,抽抽噎噎的身子也逐漸平穩下來。
比喜歡還喜歡?那是什麼意思?一堆問號在小腦袋裡飛舞著。但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萬一羨月也不孕呢?」她邊揉著眼睛邊問。剛才又哭又叫的,劇烈的情緒起伏是很花心神的,難怪她累得直打呵欠。
「不孕就不孕,沒什麼了不起的。」他輕若無物地抱起她,踩著堅定的步伐從容離開視聽室。
「可是」她嘟著嘴,認為他根本沒用心回答她的問題。
「沒什麼好可是的,要知道,不孕已經是現代人的文明病,比例高得嚇人。」
用肩膀頂開門,進到她充滿陽光氣息和花香的臥房,輕巧地將她放上大床,替她蓋絲被。隨即脫鞋上床,側躺在她身畔,陪她聊天。
趁這個機會和她多聊聊,一來可替她紆解情緒,二來增加兩人的感情,雖然他其實最想做的事不是聊天。
「我並沒有特別喜歡小孩,如果哪天檢查出我們真的不孕,而你又很想當媽媽,到時候我們可以到孤兒院領養。那裡的孩子除了沒父母視人,他們的智慧品性並不輸給正常家庭的小孩。反正我會賺錢,只要你有足夠的愛心和耐心,想養幾個找都不反對。」
晶瑩的水眸對上深邃的黑眸,過了好一會兒。
雲羨月點點頭,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可是她忽地翻轉身子,將他壓進床裡,兩只手肘分支在他的頸側。
「在和我訂婚之前,天翼有未婚妻或論及婚嫁的女朋友嗎?」她憶及在餐廳對他深情凝眸的美女。
「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麼?」
「我有可能是第三者嗎?」她怕自己無意中傷害了其他人。
「不是。」捧住她柔美的臉蛋啄了下,他認真地道:「我是成熟男子,當然曾和異性交往過,但我對她們都不曾許下任何承諾,而且早就在心平氣和的氣氛下分手了。」
「那」她舔舔紅潤的唇瓣,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眼,「結婚後,你會娶小老婆嗎?」她是還沒決定要嫁他啦,但事前問清楚總沒錯,至少有個心理准備。
喔有人害羞了。
性感的唇線微微上彎,露出一抹得意的邪笑。
「不會。」翻身再將她壓回身下,俯首在她耳畔呵氣道:「光你這只吃錢蟲就夠我忙得暈頭轉向了,哪來精力再養一只?」
「什麼嘛,你這個小氣鬼,怎麼可以說人家是吃錢蟲?你好壞」她呀了聲,渾身一陣哆嗦,只覺一道電流迅速傳遍全身,她忙不迭地推開他的臉,「別呵我耳朵嘛,人家怕癢啦。」
「你怕癢?聽說怕癢的人比較疼老公,我再試試。」他壞心地對著她的耳朵又咬又啃又吹氣,弄得她驚叫連連,像只遇襲的小蟲子,尖叫著扭來扭去,笑得渾身無力。
「不不要,你好壞,呀別玩了,我啊我要生氣了!」
「好好,別生氣。我只是想了解你會多疼我而已嘛。」她身上傳來陣陣誘人的馨香,正不斷地挑逗著他,加上那柔軟如綿的身子又不安分的貼著他蠕動噢!炙人的熱氣從下腹狂湧而上,他漲紅了俊臉,咬緊牙關忍耐著這痛苦又快樂的折磨。
「疼?一拳打歪你囂張的大鼻子最疼了。」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雲羨月,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掙扎。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努力扭動身子,試圖為自己多掙些活動空間。「起來了啦,你好重耶。我快被你,唔」
牟天翼扣住她的後腦勺用力一壓,瞬間覆上她甜美的唇瓣,忘我的吸吮著,那激狂的模樣,像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
而雲羨月向來對他的吻毫無反抗之力,纖細的玉臂軟軟地環住他的頸項,任由他強取豪奪。只覺得,靈魂像要被吸去般,意識逐漸模糊。
不行!腦門突然響起刺耳的警鈴,他忙不迭地松開像被三秒膠黏在她唇上的嘴,雙掌用力一撐,翻身仰躺在大床上,大口大口地吸取新鮮空氣,以求澆熄體內狂飆的欲焰。
不是因為趁人之危不是好德行,實際上他也沒那麼崇高的道德感,他只是怕現在不停下來,等體內名為欲望的野獸破柙而出,萬一嚇壞了她,只會將她推得更遠。
勉強壓制住體內的欲望,他松了口氣,理性地替她拉好絲被。
「乖羨月,夜深了,快睡吧!」
又哭又叫了一整夜,再加上方才那記熱力十足的深吻,此時此刻的雲羨月累得迷迷糊糊的,可臨睡前還不忘揪住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可不可以等我睡著了你再走?我怕凶手會出現。」
果然是惡人無膽,平時瞧她凶巴巳的,現在竟然被恐怖片嚇得不敢睡。
「放心,凶手被警察捉走了,殺了那麼多人,他這輩子是別想走出監獄的大門了。乖,沒事,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