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的腳步逐漸接近,伊籐優兒雖然還感受不到秋天的寒意,但街上已有著熱鬧的氣氛,過節的氣氛十分濃厚。
這天,伊籐優兒又被召到公司陪任少懷吃午餐,因為他答應等開完會,就提早下班陪她上街去感受一下熱鬧的氣氛;所以在他開會時,她便走出總裁辦公室找助理秘書小蜜聊天解悶。
馬寧心一上到頂樓,見到正在和助理聊天的伊籐優兒時,登時眼睛一亮。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傳媒正如火如荼地傳說著她和任少懷的事,任少懷不但不闢謠,甚至多次在社交場合見面時對她仍是那麼溫和有禮,於是大家開始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連馬寧心自己都芳心竊喜。但是,除了社交場合的「偶遇」外,任少懷不曾主動打電話給她。
這種撲朔迷離又曖昧的態度,教她一顆心在天堂與地獄間徘徊。
雖然她不認為任少懷會拒絕這天大的便宜,但他一口不表示態度,她就一日無法安心。
她曾想過,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任少懷沒主動聯絡她,她也可以主動示好,何況,她要進任家,任母和伊籐優兒的態度也不能輕忽。可惜幾次要求到任家拜訪卻不可得,她正傷腦筋不知怎麼辦時,能在現在見到伊籐優兒,她怎能不立即把握機會?
「姊姊。」嬌柔的呼喚聲驟然響起,正在聊天的伊籐優兒和助理小蜜嚇了一跳抬眼循聲望去。
迎面而來的是端莊優雅的馬寧心,她身著一襲高雅的套裝,合身的剪裁將她玲瓏的曲線襯得極出色。
伊籐優兒都還搞不清楚情況,馬寧心便已一副很識大體的模樣,漾著柔美的笑容對伊籐優兒深深一鞠躬。「姊姊,寧心以後就請你多照顧了。」
伊籐優兒感到莫名其妙,「你的年紀比我還大,為什麼叫我姊姊?」
「不是的,姊姊。我們中國人是論輩不論歲的;你的年紀雖然比我小,但你是少懷的正室,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大,可是等我嫁進任家,我只是二房,自然得稱呼你一聲姊姊。」
「嫁進任家?」伊籐優兒不懂了,「任家只有任少懷一個兒子,沒有其他兄弟,你怎麼可能再嫁進來。」
她要嫁進任家做二房的消息已傳得滿城風雨,她不可能不知道,伊籐優兒分明在裝傻。
馬寧心當然也知道沒有女人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但她一定要讓伊籐優兒承認她的存在,絕不容許她裝作沒這回事!
「姊姊,少懷要娶我做妾的消息早就公佈了,隨便翻開哪一本雜誌,上面都有這條熱門消息;消息都傳了一個多月,全台灣沒人不知道,你不會告訴我你剛好是不知道的那一個吧?」
「少懷要娶你當妾?」伊籐優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總裁夫人,你別信她的話。」助理小蜜立刻出聲安慰伊籐優兒,「那只是八卦雜誌上的風言風語,誰不知道那些八卦記者最愛無中生有;而且總裁從頭到尾根本沒承認這件事,夫人你千萬別理她。」
伊籐優兒蒼白著臉,幾乎站不住腳:小蜜的解釋,只更證實確有這項傅言,不但沒能替伊籐優兒解憂,反而更添驚惶。
「少懷也沒否認啊,」馬寧心不甘示弱地反駁。
伊籐優兒的心一沉,頓時就像趺入冰窖。挺直背脊,她鄭重又無轉圓餘地的道:「不可能,我伊籐優兒絕不和任何女人共事一夫;所以,請別再姊姊、姊姊的叫,我承受不起。」
「伊籐優兒……」馬寧心惱羞成怒,「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叫你一聲姊姊是尊重你,我是否進不進得了門,由得了你作主嗎?像少懷這種財勢兼具的男人,是你可以長久獨佔的嗎?常初,他可以為鞏固和伊籐集團的合作關係而娶你為妻,現在自然也會為了和禾泰集團合作造鎮計劃而娶我馬寧心做妾;你最好乖乖認了,別妄想從中作梗,那只是白費力氣罷了。因為這關係到龐大的商業利益,你是阻止不了的。」話一說完,馬寧心便趾高氣揚地走了。
「總裁夫人……」
馬寧心的話深中伊膝優兒心坎,挑起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我沒事,你別擔心。」伊籐優兒強自微笑地抬起蒼白臉蛋,卻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楊鏡月。伊籐優兒深吸口氣,「馬寧心說的是真的嗎?」
楊鏡月是任少懷的秘書,必然清楚事實。
「什麼真的假的!」楊鏡月走回座位,口氣有些不耐煩,「這件事隨便翻開哪一本雜誌都見得到;馬寧心對總裁的愛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回禾泰集團的代表來公司談造鎮計書一時,你不也是親眼所見?」
伊籐優兒像挨了記悶棍似的,瞬間血色全失,茫然不知所措地離去。
看著伊籐優兒踉蹌地走進電梯,楊鏡月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總裁夫人……」小蜜恨恨地瞪了楊鏡月一眼,忙打電話通知在警衛室聊天的司機。
「沒想到都過了那麼久,你的鳳凰夢竟然還沒醒。」
清冷的嗓音響起,楊鏡月觸電似地回頭,望見歐崇遠眼底的冰冷,她的心猛然一縮。
「你……你誤會了。」
「誤會?」歐崇遠冷冷看著強自鎮定的楊鏡月,「如果不是我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我也不相信;楊鏡月,你真讓我失望。」他打開握在手心裡的絨布盒,露出一隻精緻的鑽石戒指,「我原以為這半年來的一切已經足夠我們攜手同心步向禮堂,沒想到這一切僅是我的一廂情願。」他合上盒子,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人。
挫敗沮喪的楊鏡月對上助理嘲弄的眼,惱羞成怒地叫道:「我又沒說謊。」
「誰理你?」助理不屑地哼了聲,坐下來繼續未完的工作。
是他自己說要疼愛我一生一世的,怎麼可以突然說變就變?怎麼可以這樣?
好痛,渾身都痛,伊籐優兒倒在床上縮成一團,心痛得像被挖出來似的。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愛他的,而且愛得好深好深。
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慢了?
可惡!騙子!他說謊,他怎麼可以變心?
不行!她突地坐起身來,她非找他說個清楚不可!
砰的一聲,臥室的門無預警地打開,一見來人,伊籐優兒頓時怒火狂燃,反射性地抓起鬧鐘就要扔向他。
任少懷向來深懂先下手為強的道理,見狀立刻大喝一聲震住她。
「你今天在公司被一個狐狸精給騙了,是不是?」他一臉不悅地瞪著伊籐優兒,並緩緩走近。
「我……」給騙了?
「優兒,你真是個大笨蛋!」趁她在發呆,任少懷急忙取走她抓在手裡的鬧鐘。凶器一除,他就可以更大聲地斥責她了:「人家隨便說幾句,你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一點獨立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堂堂一位總裁夫人卻這麼好騙,你教我的面子往哪裡擺?」
「呃……可是她說……」
「她說了你就信啊,你和她很熟嗎?我也說,我還每天都對你說,你怎麼就偏信她不信我!」他越吼越心酸,於是越吼就越大聲。
「可是楊秘書……」伊籐優兒被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震得頭昏眼花。
「那女人被我開除了。」
「開……開除?」
「當然,身為總裁秘書,不但不能體會上意,還胡亂製造謠言擾亂民心,這種害群之馬不早點剷除,難道要等她造成更大、更不可挽回的遺憾嗎?」
說楊鏡月製造謠言是言過其實,她只是做了錯誤的引導;但因任少懷曾經警告過她,可她又再度讓私心蒙蔽,類似的錯誤一犯再犯,連她自己都無話可說。
「可是……」她哇了一聲,被任少懷健碩的男性軀體壓在床上。
「可是你這個白疑!你寧願相信不知從哪裡來的野女人,寧願相信幾則八卦消息,卻不相信自己的丈夫?這算什麼?說!這算什麼?」
「我……」她再度被震懾得啞口無言。
由於她有個惡行纍纍的花心父親,讓她對男人實在沒什麼信心。結婚這半年來,雖然兩人的感情與日俱增,但他仍洩氣地發現,她仍然不太相信他的愛;講難聽點,她根本是在等他外遇。
所以,任少懷明白不乘機一舉斬斷她所有的懷疑,那懷疑的籐蔓會越長越快,見隙就鑽,很快便會吞噬掉她對他不甚穩固的信任。
何況,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夫妻,他絕不允許她對他如此沒信心,甚至隨便被幾句不負責任的話給動搖。
「你在時尚界混了那麼久,不知道這種捕風捉影的八卦根本都沒什麼事實根據嗎?你也不想想,自從和你結婚以後,我對其他女人幾乎都視而不見,心裡眼底都是你,連人在辦公室辦公腦子裡也還惦記著你,打電話回來想聽聽你的聲音,你都嫌我煩;我這麼赤裸裸地表達對你的眷戀愛意,結果你是用什麼來回報我?那些別有企圖的女人說個三兩句,你竟然就毫不懷疑地全盤接受了。」
「呃……」她突然感到萬分心虛和愧疚。
「為什麼這麼生氣?」雷聲一頓,他突然邪笑道:「你不是常抱怨我對你糾纏不休,抱怨我打擾你畫畫、看書、聽音樂、織毛衣……如果我娶了小老婆,以後我就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糾纏你,你不是更應該高興才對嗎?」
「我……對呀,有另一個女人來分敝他的注意力,到時她就有很多……「不對,你是我的丈夫,是我一個人的,我幹嘛要和別人共同擁有你?」
「反正你又不愛我、不喜歡我,幹嘛要獨佔?你好自私。」
「我……」她語塞,隨即蠻橫地道:「不管,你是我的丈夫,就只屬於我一個人,我絕對絕對不准你娶小老婆,你聽到了沒?不准!」
「三妻四妾的例子多的是,如果你不能找出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那麼……」他故意拉長語音。
「你……」她氣急敗壞地瞪他,氣得說不出話。
「沒有是吧,那……」
「誰說沒有,我當然有理由,我……」靈光一閃,她得意洋洋地道:「我們的婚姻代表了兩家企業的合作關係,所以你不可以破壞。」
「我只是娶妾,又不是要和你離婚,這麼做沒有破壞不破壞的問題。」
「嘎!」說得也是,她急得要跳腳,突地想到,「你娶妾,外人看我連老公的心都抓不住,一定會懷疑我的魅力有問題,那我會很沒面子的。」
「胡說,我任某人的嬌妻是最美麗最迷人的,懷疑你的人才是眼光有問題。」這該死的小傢伙,只會弄些不著邊際的理由來氣他。
換個時間聽到任少懷的讚美,伊籐優兒會高興得笑瞇了眼;可是現在,她不但不高興,還很想哭。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滿肚子的委屈,哇的一聲,抱住他健碩的腰痛哭失聲。
「不要不要,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准別的女人搶走你,你……嗚嗚……你好壞,你怎麼可以變心?」
「是你一直不希罕我,不喜歡我的。」她根本是惡人先告狀。
「誰說的!」她抬起哭紅了的雙眸,焦急地大叫:「我好希罕你、好喜歡你、好愛好愛你;少懷,親愛的,你不要變心好不好,求求你啦!我……」她抽噎了聲,「我保證以後一定好疼好疼你……嗚嗚……」
「不再嫌我像口香糖一樣愛黏人?」
「不會了,以後你愛黏多久就黏多久。」
「也不會嫌我嘮叨?」
「不會不會!」她一顆頭搖得像博浪鼓般。
現在即使任少懷說太陽是方的,她也會點頭如搗蒜,直叫:對對,她早就這麼覺得了。
「你是為我好,才會多提醒我幾句,這是你對我的關心;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乖乖聽話的,好不好?」她用無辜又無助的兔子眼望他,可憐兮兮地道:「少懷,我知道你最好了,不要娶小老婆啦!」
「以後你會每天對我說一遍我愛你?」
「會會會!」
「那麼……」他偏著頭,狀似在做什麼痛苦的決定害得伊籐優兒緊張得汗水直流。
任少懷自覺自認識伊籐優兒以來,就屬現在最風光、最受重視,忍不件得意地笑了出來。
什麼嘛?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伊籐優兒又氣惱又憤怒,卻又敢怒不敢言。
緋紅的小臉蛋、璨亮如天星的眼眸,她生氣的模樣是那麼的可愛又令人動心;任少懷忍不住抱住她,像啄木烏似的親了又親。
「到底怎麼樣嘛,真是急死人了。你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當然答應!這麼好的條件,我再不答應就是腦袋壞掉了。」
「哇,太好了,少懷,我最愛你了!」她抱著他又叫又笑,差點兒要手舞足蹈起來。
愛字入耳,任少懷心湖蕩漾出一波又一波漣漪,隨著血液湧向四肢百骸。
伊籐優兒在「割地賠款」之下,好不容易終於求得任少懷的諒解。
呼,好累!還好終於擺平了。
伊籐優兒發誓再也不聽那些「別有企圖的女人」胡說八道;否則一旦被任少懷發現,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呀……」她被推回床上,「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想生孩子嗎?我們先練習一下生孩子的準備動作,等所有的步驟你都熟悉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