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繁瑣雜事牽絆住,雲霆霄一直忙到近中午時分才得以脫身。
歸心似箭的他,現在一心只想趕回流雲別苑,回到愛人的身邊。
「老大,等……等等我啦,你跑那麼快幹嘛?」
眼見雲霆霄奔如疾風,在他身後的暴雨,則是遠遠地被拋到三尺之後。
百般無奈下,他只好採取揚聲呼喚的方式,希望提醒一下那彷彿趕著去投胎的組長,可憐可憐一下後頭追得很辛苦的他。
「這死狂風、臭狂風,沒事仗著自己腿長就這樣欺負他啊!也不想一想他隨隨便便走一步,他就要辛辛苦苦地跑上三步。」暴雨邊努力邁開步伐追趕,邊將同樣把他丟到腦後的親密搭檔狠狠地臭罵一頓。
「不快點不行,我們在分部拖太久了,我怕他已經醒來。」雲霆霄頭也不回地回道,對於暴雨的請求,他也只能說聲抱歉。
「他?他是誰呀?」他們一行三個人全都在這裡了,還有哪個他啊?
「你看了就知道。」雲霆霄揚著一抹神秘的微笑回答。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間,主僕三人已先後到達流雲別苑的主屋前。
才一個早上的時間未見到那張令人心悸不已的秀麗小臉,雲霆霄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往內喊道:「夜,你醒了嗎?我回來了喔。」
好不容易才追上來的暴雨,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著溜鑽進房內。
「咦?裡頭沒人啊。老大,你是不是在做夢啊?裡面半個人都沒有耶。」
「我有眼睛,看得出來裡面沒人。」
不同於方才充滿期待的歡愉,雲霆霄那微顯低啞的聲調中,有著風雨欲來前的冰冷氣息。
「室內的空調是不是壞了?怎麼突然間冷了起來?」暴雨邊搓了搓光裸的雙臂,邊疑惑似地回頭一望。 這一看,卻令他不由自主地大大退了三步,然後跑到狂風的身後去避難。
哇!天啊,地啊,大事不好,老大生氣了。
從那雙寒氣凍人的冰冷黑眸看來,多年未見的寒冰地獄即將重現江湖。
雲霆霄一語不發地走進房內,從床上那捲成一團的被單中,拾起一條以深淺兩種藍色相間而成的幸運帶子;他記得,這本是繫在夜瞳左手腕上的許願帶。
「風,去叫經理過來見我。」低沉的語氣中,增添一抹平時未有的冷峻。
「是!」
見一向溫和的主子似有動怒的跡象,雖不明所以,但狂風仍不敢稍有遲疑地按下房內的對講機,要求旅社經理火速前來。
坐在床沿,摸著已無餘溫的冰涼被單,雲霆霄一臉陰鷙地握緊手中的許願帶,一股急遽而起的洶湧怒火驀地沖上心頭。
本以為經過了昨夜,成了他的人之後,夜就會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可沒想到,他才去了一趟愛媛分部,甜美的枕邊人竟一聲不響地消失無蹤。
他的親親夜兒,是存心想挑戰他的耐性嗎?
? ? ?
「老闆,您找我?」
接到老闆的命令而急忙趕來的經理,正小心翼翼地躬身請示著。
向來平易近人的雲霆霄,卻一反常態地擺出老闆的架式,以毫無起伏的冰冷語氣對旅社經理下了道命令。
「立即清查一下在此過夜的客戶名單,我要知道一個名叫夜瞳的客人他所住的別苑。」
「是!」面對著傳言中冷漠無情的修羅臉孔,不敢怠慢的經理一領完命令,便馬上從口袋中取出一隻超小型的行動電話與旅社的客戶管制中心聯絡。
只聽得經理在一旁對著電話嗯嗯唔唔了老半天,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難看。過了半晌,經理訥訥地收了線,然後一副面有難色的樣子。
「老闆,客戶的名單上僅有一位名叫『五十嵐夜瞳』的客人,住在『櫻之苑』。」
「五十嵐夜瞳?我知道了,風、雨,跟我來。」雲霆霄邊說邊起身,欲前往櫻之苑去找人。
可他才走沒幾步就聽到經理慌慌張張地補充著剛才未完的話語。
「老……老闆,那位客人在稍早的時候,已辦完退房的手續離開旅社。」
「他走了?」不在預期中的答案,讓雲霆霄愕然地停下腳步。
「是的。」經理點了點頭,再次為這意料之外的答案給予證實。
「可惡!他還真的走了。」真的丟下他走了。
用力握緊手中佳人留下的東西,氣極的雲霆霄轉頭便向一直隨侍在旁的護衛們下了道「全面追緝令」。
「傳令回京都,從『狂雲』、『傲雲』本部向全國各分部、分公司發佈命令,全力尋查五十嵐夜瞳的下落;還有,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所有有關於他的資料。」
「是!」從雲霆霄迥異的態度上,狂風和暴雨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反平常嘻皮笑臉的態度,分別執掌了行動與資訊兩方的最高指揮者,立刻退出房間,各自去部署及下達命令。
「就算你逃到了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給找出來的。」獨自面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雲霆霄立下了堅定的誓言。
就算上天下地,他也非把這偷走他心的人兒給找回不可。
? ? ?
半年後
在京都傲雲集團大廈的頂樓,突地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正被某人給一腳猛踹了開來。
近年來,由於雲氏總裁一反以往的秘密作風,不再以充滿神秘的面紗示人,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享譽國際的「傲雲集團」與關西的第一大幫「狂雲組」,其實是一體兩面的相關組織。
而傲雲集團中某些高階的主管,更是狂雲組裡曾經揚名黑道、叱風雲的菁英份子。
基於以上的因素,傲雲大廈內常會見到一些不自量力的人士前來挑釁,妄想藉此一舉成名的。
可直接挑上他們的總裁老大,這倒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吧。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前來捻虎鬚了?
慌慌張張、聞聲趕來的保全人員及大小員工們,在探頭探腦地看清楚來者後,便紛紛摸著鼻子,各自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做事情。
俗話說得好:日頭赤焰焰,隨人顧性命。別人的家務事,還是少理為妙。
根據最近幾次的經驗,全公司大大小小的員工們都知道,他們的總裁大人正處於極度的暴風雨狀態。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掃到的話,不是被強風吹到莫斯科去牧羊;就是業務量猛增三倍,讓你加班加到欲哭無淚。
「雲霆霄,你給我滾出來。」充滿了年輕氣息的嬌斥聲,隨著踹門聲同時響起。千里迢迢、遠從台灣趕來的雲翔羽,毫不客氣地將門踹開後,便大咧咧地往辦公室內走了進去。
「咦?怎麼沒有回音?」
以往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那傢伙就一定會飛奔而至,然後像只八爪章魚似地往他身上粘。
雲翔羽滿懷疑惑地走近一看,只見最裡面那張造價約上萬美金的真皮座椅上,坐著一個正呆楞地盯著自己手中之物發呆的木頭人。
哦喔!看樣子,這傢伙不但對他的叫囂聲毫無反應,恐怕就連剛才那驚天動地的踹門聲都恍若未聞。
「真是的,風他們說得沒錯,看來這傢伙病得還真不輕耶。」
有些無奈地歎口氣,雲翔羽邊伸出左手在雲霆霄的眼前晃了晃,邊再接再厲地繼續呼喚著像是沒魂在家的軀殼。
「哈 !有沒有人在家呀?有的話,麻煩回答一下好嗎?」
揮了又揮,喚了又喚,就在白玉小手已快按捺不住地敲上那呆楞的腦袋瓜時,如木頭人般的雲霆霄終於有了動靜。
「唔……哦,是小羽兒啊。」回過神來的雲霆霄,在意興闌珊地抬頭望了雲翔羽一眼後,竟又回到自己的沉思裡。
「喂喂喂,你給我看清楚一點。」
的一聲重擊,被人視若無睹的雲翔羽,有些動氣地重擊了下實心的木製桌面。什麼意思,瞧不起他啊?
「看什麼?」雲霆霄四處張望了下,不懂雲翔羽要他看些什麼。
「死雲霆霄,我問你,我是變醜了是不是?」要不然,他為什麼連看他一眼都如此地不耐。
「丑?不會啊,我的小羽兒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這麼美艷大方、漂亮動人。配給邵凱熙那臭小子,還真是白白糟蹋了。」
腦袋瓜慢慢恢復正常運作的雲霆霄,說到最後,仍不改惡習地乘機削一削平白將他可愛侄兒給拐走的邵凱熙。
「哼!那為什麼從我進門到現在,你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喔!我懂了,原來小羽兒是在吃醋啊!別氣,別氣,是叔叔不對,來,讓叔叔抱一下吧。」雲霆霄咧嘴一笑,雙臂一伸,就欲將雲翔羽摟進懷裡。
「哇咧,去你的擔擔面!太久沒來,忘了我的鞋是穿幾號的啊?」
雲翔羽閃過那朝自己撲來的熱情擁抱後,長腳一伸又把雲霆霄踹回到椅子上。
哼!色性不改,他還算正常嘛!
「好啦,好啦,不玩了。凱那臭小子呢?叔幫你『娶』的親親老公沒陪你一起來啊?」又不是變天了,總像只跟屁蟲似繞著小羽兒跑的臭小子怎麼會不見了呢?
「你還敢說!」雲翔羽有些動氣地斜睨他一眼。「凱他早在二個月前,就被風他們軟硬兼施地請到日本來了,你不知道嗎?」
哼!想到就氣,凱那傢伙竟敢把他一個人丟在台灣,整整二個月不聞不問的,害他只好親自跑一趟日本,來看看他們這一大群人究竟在搞些什麼。
「風他們把臭小子調來日本做什麼?」他怎麼沒聽說過呢?
「還能做什麼,不就是救火啊。」
「救火?救什麼火?」
有哪裡失火了嗎?辦公大廈,還是狂雲總部?
「救你這個火啊!」雲翔羽毫不客氣地指向正左右張望的雲霆霄。「還不是你不務正業,成天只會神遊太虛,結果積了一大堆的公文未批,造成公司業務大塞車。風和雨他們實在沒辦法,才會急電到台灣去討救兵的。」
喔,原來如此呀!難怪桌上那一堆比一堆還要高的文件大山,會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變矮;害他還以為是愚公重出江湖,跑到他這裡來「移山」了說。
「我知道了,親親老公太忙沒空陪你,小羽兒寂寞了是不是?」
「誰……誰管他是死是活啊!我只是擔心公司會不會被他拖垮、組織會不會被他搞砸而已。」原本白皙的粉頰,頓時飛上一抹艷麗的紅霞,被人戳到弱點的雲翔羽,不禁有些羞赧地別過頭去。
「追根究柢,這全都是你的錯。聽風他們說,一趟賞櫻之旅回來後,你就像被鬼附身似地,不是莫名其妙的胡亂發飆,炮轟著每一個前來請示的大小員工,要不然就是成天失魂落魄地對著一條繩子喃喃自語。你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雲翔羽嘴上雖不饒人地叨念個不停,可那俊美臉龐上的神情與諷刺的話語中,卻有著明顯的擔憂與關切。
「唉!也沒什麼啦,只是被人奪去三魂、攝走七魄罷了。換句話說,就是失了心魂而已啦。」似不在意地聳了聳肩,雲霆霄伸手撩撥了下額前那長得有些過分的瀏海。在一向俊毅逼人的臉龐上,那抹似自嘲般的笑容裡有著一份濃厚的苦澀與無奈。
「真的假的?對方是何方神聖?能有這麼大的本事。」雲翔羽以一副「我才不信」的神情斜睨著他。這不會又是另一出把他拐到日本來的把戲吧?
「是一個不小心迷路的天上仙子。」
「仙子?那他一定很漂亮 ?」
「嗯!美得不像是塵世俗人。」
「是喔,不好意思,我們只是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
「怎麼會呢?」雲翔羽那有些吃味的模樣,讓雲霆霄不由得輕笑出聲。
「只不過是你們兩個人的型是迥然不同的。你是屬於活力四射、艷冠群芳的美,是比較偏向西方那一型的;而夜兒卻是有著古典氣息的東方之質,是那種嫻靜優雅中、略帶著惹人憐惜的柔美。」
一想起記憶中那張如花般嬌俏迷人的淺淡笑靨,他一直緊抿著的嘴也不由得向上微微揚起。
「喔!真有這種人?那麼,那個叫夜兒的人呢?他在哪兒?能夠獲得你如此的讚美,想必一定很不同凡響吧,我倒想開開眼界,好好地見識見識一番呢。」
「唉!可以的話,我比你更想再見他一面。」一反剛才興致勃勃的熱絡,雲霆霄垂頭喪氣得像顆洩了氣的皮球。
「耶?不會吧,依你的個性,你會沒把他給留下?」雲翔羽有些吃驚、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當然有啊,可是我才一個不注意,就被他給跑掉了。」這半年來,為了要找回他的夜,他動員了組織裡所有的人事,在整個日本進行地毯式的搜尋;而他自己更是由南至北尋遍了全日本所有名叫「五十嵐夜瞳」的人。可他的夜卻像平空消失一般,不但音訊全無,就連身家資料至今也是白紙一張。
彷彿他做的只是一場夢,一場如櫻般絢麗繽紛的春夜之夢。
? ? ?
「跑了?為什麼?是不是你對人家做了什麼?恐嚇還是威脅?要不然,他怎麼會跑了呢?」
雲翔羽低喝道。「也沒有什麼啦,我只是……只是對他……哦……那個……」
見雲霆霄一直支吾不清,雲翔羽腦筋一轉,想也不想地劈頭就問:「只是把人家給吃了?」
「耶?你怎麼會知道的?」雲霆霄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小侄兒。
嗯!幫他娶了個老公後,小羽兒在這方面果然開竅多了。
「憑你那霸道過頭的狂妄個性和聲名遠播的八卦情史,隨便想想也猜得到八九成。難不成你還會和人家吟詩作對、彈琴和聲啊?」哼!老色鬼一個。
「可是,我對夜是認真的。」
「認真?認真就可以二話不說的把人家給吃了?更何況,你跟他說過了嗎?」
對喔!好像沒有耶。雲霆霄微楞了下。
「哼!我就知道。」見雲霆霄微楞的模樣,雲翔羽也知道自己所料無誤,撇了撇嘴,美艷的小臉堆滿了不屑與鄙視的神情。
「嗯……夜兒?啊!該不會是風他們發動了所有人員,卻一直找不到的那個『五十嵐夜瞳』吧?」微一沉思,雲翔羽有些恍然大悟地輕擊了下雙手。
難怪他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原來是常聽風、雨他們掛在嘴上。
「嗯,就是那個五十嵐夜瞳。」
「哼!活該,誰教你每次都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現在遭到報應了吧!」
「小羽兒!」有必要把他說得這麼難聽嗎?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色就是色嘛,還想找什麼借口啊?」
「是是是,你怎麼說怎麼是。」雲霆霄苦笑著。
基於疼寵的心態,對這幼年失怙的侄兒,雲霆霄一向拿他沒轍。
「幹嘛,人又不是被我嚇跑的,別一副好像我欺負你欺負得很慘的樣子好不好?」
這……他是在欺負他沒錯啊。想當初,他可是千方百計、用盡心思地幫他把那個耐用、耐操兼耐扁的凱小子給拐到手的。而現在,身為叔叔的他這麼傷心難過,親親小羽兒不但不給他一個愛的抱抱,還對他落井下石。
嗚……有了親親老公,就沒了含辛茹苦養大他的叔叔。他好傷心、好難過喔!
「三天!」無視於雲霆霄那宛若棄婦般的哀怨眼神,雲翔羽不為所動地安坐在鬆軟舒適的沙發上,拿起香氣四溢的濃郁咖啡細細品嚐。
「啥?」聞言,雲霆霄不解地望向他。
「給你三天的時間接回凱手裡的工作,三天後,我就要帶他回台灣去。」雲翔羽一副對他頗為寬容地下了道最後通牒。
「才三天?就這麼捨不得你的親親老公啊。」
「誰捨不得他,還不都是你害的,有事沒事,要他去爭那個什麼學生會長的位置來坐坐。現在好了,他一不在,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在我身上,想累死我啊!」
都怪他一時心軟,竟答應凱去當那勞什子的副會長,根本就是沒事找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喔!對了,在你回到家前,記得先把這副不堪入目的儀容給我整理一下,免得到時把小凌給嚇哭了,知不知道?」抽了張面紙,拭去沾染紅唇的咖啡漬,雲翔羽不疾不徐地道。
「小可愛也來啦?在哪裡?」
「在總部啦,瞧你這副鬼見愁的模樣,我哪敢貿然地把他帶來;萬一他被嚇哭了,你要負責嗎?」話一說完,雲翔羽忍不住又賞了他一記大白眼。
哼!亂髮不剪、鬍髭未清,外加兩個標準的熊貓眼圈,他當他是街頭的流浪漢,還是二十世紀末流行的頹廢風呀?
「嗯,那倒也是。」雲霆霄頗有同感地摸了摸自己滿是鬍髭的下巴。
小羽兒說得沒錯,暴躁、易怒……自從夜瞳離開他之後,他的脾氣就一天比一天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唉!頹廢得太久,他是該好好地振作一下了。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小凌還在等著我呢。」邊說邊拎起白色外套的雲翔羽,在踏出門前時微停下腳步。「那個……呃,你別太灰心,只要有緣,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找到那個叫夜兒的人。」話語匆匆一落,他便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可即使他走得再快,白淨臉上那抹不自在的紅暈仍是清晰可見。
原本誓死不到日本的親親侄兒,不但親自跑來了,還帶著討喜的小可愛來為他打氣。雲翔羽那溢於言表的關心舉止,猶如一道暖流般溫暖了雲霆霄的心。
感動萬分的他,一個興奮過頭,竟失手把桌上的文件給揮到地上。
只見紙倒如山崩,才一眨眼的時間,大大小小的文件便散落一地。
「唉!這是樂極生悲,還是自作自受啊?」
就在雲霆霄邊哀聲歎氣,邊認命地收拾起滿地的瘡痍時,一張從未封緊的信封裡露出的半截照片卻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這不是……」拾起照片一看,只見上頭那嫣然嬌笑的倩影,不正是他日思夜想、遍尋不著的可人兒嗎? 再仔細閱讀了下信封裡另附上的紙張,雲霆霄這才發現,原來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遍尋不著的資料,早早就擱在他眼前,只等他高抬貴手去發現而已。
「原來如此,難怪我找遍了整個日本,都找不到你的蹤影。」輕啄了下照片上那巧笑倩兮的人兒,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半年來第一個由衷的笑意。
「我的親親夜兒,這一次,就算你插翅也難再飛離我的手掌心了。」
? ? ?
關西機場
邵凱熙像趕蒼蠅似地,對緊跟在他們身後的雲霆霄猛揮手。
「喂喂喂,你跟來幹什麼?送機只要送到這裡就可以了。」言下之意是,你可以滾回去了。
「咦?我沒跟你們說過嗎?我有事要到台灣一趟,所以……嘿嘿,剛好順路嘛,就跟你們坐同一班飛機。」雲霆霄仍是一步跟著一步,那皮皮的笑臉,讓人很想揍上一、二拳。
「同一班飛機?」對他避之惟恐不及的邵凱熙,聞言微楞了下,然後便顧不得形象地驚聲叫嚷著:「沒事你跑到台灣去幹嘛?尋親呀?」
「賓果!」手指微彈,雲霆霄一副「你答對了,可惜沒獎品」的模樣。「你猜對了,我是去尋親沒錯。」去找他的親親夜兒、有實無名的「逃妻」。
「對了,趁現在還有一點點時間,我們先把位子給分配一下好了。嗯!我看看喔,我們共有八個人,除去風雨雷電不算的話……小羽兒,你來跟叔坐。」
雲霆霄嘻皮笑臉地朝雲翔羽敞開雙臂,做出欲將他擁入懷裡的姿勢。只可惜,他快,雲翔羽身旁的人動作更快。
「你別想!」雙手一摟,將雲翔羽緊緊地擁進自己的懷裡,邵凱熙以一副充滿防備的眼神瞪視著雲霆霄。開什麼玩笑,他的親親老婆耶!
「哼!小氣,那麼……小凌,你來和雲叔叔一起坐,好不好啊?」既然抱不到大美人兒,雲霆霄只好變更目標,改拐起小可愛了。
「好啊,小凌和雲叔叔一起坐,小凌要坐有窗窗的位子。」
「沒問題!來,小凌讓雲叔叔香一個,雲叔叔就讓小凌坐有窗窗的位子。」
「呵呵,好癢喔!」毫無心機的余辰凌漾著可愛的笑臉,任憑雲霆霄在他的粉頰上偷著一個又一個的香吻。
「你這個老色鬼,快把小凌放下。」雖然對這小傢伙又愛又恨,但身為人家的兄長,邵凱熙可無法坐視自己的小表弟被人如此地輕薄著。
「為什麼?小羽兒已經讓給你了,幹嘛還要再跟我爭小凌?哦喔……難不成你是想一箭雙鵰,享齊人之福啊?」如示威般,雲霆霄邊說邊在余辰凌粉嫩的小臉蛋上啵了個響亮的親吻,把小小的人兒給逗得咯咯地笑個不停。
「雲、霆、霄!」被激怒的邵凱熙忍不住低吼了聲。
「吵死了,你們兩個都不用爭了,小凌和我一起坐。」
古有明訓,鷸蚌相爭,得利的一向是一旁閒閒納涼的漁翁。
就在兩人忙著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旁看不下去的雲翔羽,一個大步上前,便將那幾乎被兩人當成玩具般摟來抱去的小人兒給橫摟了過來。 「
哇啊!好棒,好棒,小凌要跟羽哥哥一起坐耶。」
只見笑開了小臉的小人兒,正興奮不已地摟緊他最親愛的羽哥哥,全然無視於一旁的「鷸「 與「蚌」。 「耶?我抗議。」兩手空空的雲霆霄,不滿地提出抗議。
「怎麼這樣?」邵凱熙也哀怨起自己好心卻沒好報。
「少囉唆!要抱、要親,你們兩個等上了飛機後再自己去抱個痛快、親個過癮。」見兩人一副誇大、欠扁的模樣,雲翔羽不由得抬起修長的腿,在邵凱熙那結實的屁股用力一踹,將他給踹進雲霆霄的懷抱裡。
「天啊!快放開我,你這噁心的傢伙。」
「喂喂喂,客氣一點,是你自己跑過來的耶。」
「你以為我願意啊?」
被迫摟在一起的兩人,在同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分了開來。那誇張的模樣,就好像對方的身上有什麼可怕的傳染惡疾似的。
「羽!我是你老公耶。」
「小羽兒!叔最疼你的說。」
「閉嘴!有意見的人,就給我留在這裡算了。」
對於兩人可憐兮兮、有志一同的慘叫悲鳴聲,雲翔羽僅以一句話外加一個瞪眼,便封住了兩張張得大大的卻不敢再有半點聲音的嘴巴。
於是乎,雲家主僕、外加姻親等一行八個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從日本飛往美麗的福爾摩沙——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