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姨在陪同兩個年輕人用過晚餐後,便急急告退,暗自欣喜湊合了一對冤家。離開餐廳後,她從手袋中掏出手機打給她的姐妹淘之一阿滿,喜孜孜地向她報訊。「滿啊,我跟你說……」
阿滿姨在這頭一邊微笑一邊聽著。但聽著聽著,她困惑地問:「香啊,你想他們兩個年輕人會不會覺得很奇怪,怎麼我們老介紹他們見面?」
阿香姨呵呵笑說:「我一早就躲在角落偷偷觀察過了,阿巖看到小夏時,差點沒跳起來呢!」
阿滿姨非常得意地道:「他們年輕人喔,歷練還不夠啦,你有沒有看見他們一副快要打起架的樣子?那真素精采喔,就像我當年跟我家老頭子,喔呵呵呵……」
阿香姨笑說:「我們姐妹淘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就看他們自己發展嘍。」
阿滿姨也笑。「如果再不成,不要緊,還有阿卻、阿雯、阿彩……我們多替他們安排幾次相親,相到他們看對眼為止。」
阿香姨點點頭。〔一定幫小夏嫁個好男人。」
「也幫咱們阿巖娶個好老婆。」
「喔呵呵……」兩個老婆婆歡欣地同時笑出聲。
* * *
夏日突然覺得有點冷。
同時間曾晴巖也渾身一陣戰慄。
飯後,阿香姨托辭先行離開。
他倆都心知肚明今天這場鬧劇即將就此結束。
不知道能不能算是默契,兩人在餐廳裡多坐了十分鐘,確定離開後不會撞上前腳才走的阿香姨後,兩人同時將手伸向桌上的帳單本子。
他看向她。「我付。」皮夾都已經掏出來了。
她將帳單拉回來。「不,我付。」金卡早已拿在手上。
他再次將帳單拉向自己。「像這種場合,男人付帳是應該的。」
她不以為然,將帳單拉向自己。「我從來不佔別人便宜。〕如果今天他們倆看對眼了,還有下文可寫,那麼她不會拒絕讓他付帳,但她懷疑他們未來還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他挑了挑眉,仔細小心不讓她拿走帳單。「上回在麗榭,你就沒有堅持,還有上上回。」
那是因為那時候她存心捉弄他。「禮尚往來,所以今天你也不應該堅持。」
「我不可能讓女人替我付帳。」他堅持道。
「我則是不願意與你有金錢上的相欠。」她試著將帳單拉過來。奈何他力氣大,帳單漸漸向他移去。她銀牙一咬:「大笨牛,你放手!」
這是她第二次罵他是牛了。在她心目中,他究竟不合格到什麼地步?「該放手的是你,江小姐,你是女人。」
夏日抬起頭來。「女人又怎麼樣?」忍不住雙手成叉腰式。
「女人接受男人服務是理所當然。」曾晴巖趁她分神,雙手暫時移開的時候,將帳單拿到手邊來,同時招來服務生,將信用卡一起交出。「結帳。」同時對她露出勝利的一笑。
夏日差點沒氣白了臉。她立刻低頭翻找錢包,從皮包裡掏出兩張千元大鈔,想要塞給他,但被他躲開。
「別這麼孩子氣。」他推開她的手。
夏日楞住。低頭想想,發覺自己還具有些孩子氣。
見她低下頭反省,他覺得自己略勝一籌,便笑道:「是吧,不符合你的年齡。」
她立即反應過來,立定站住。「你賺我老?」
曾晴巖在服務生送來的收據上簽了名。
老?他定定看著她。
在他眼中,江夏日似一朵盛開的玫瑰,正是最美麗的時候,他看著看著,常常會忘記呼吸,每回胸口因為缺氧而微微疼痛,他都罵自己是白癡,居然會看一個女人看到傻眼。所以他常常別開臉,不敢將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怕一不小心便陷得太深。
他想起稍早以前,她反駁他一句:〔賞心悅目有什麼不對?」
大大的不對了。歷代貪好美色不早朝的君王八成也曾這麼掙扎過。
如果娶了一個像她這樣美艷的女人當老婆,日後他肯定要常常捧醋狂飲。他會不想把她帶出門,以免招來其他男人欽羨的目光。美女的裝飾性大於實用性,與其娶一個上等美女為妻,不如選擇相貌較為中姿的平凡女子來得實際。
見他遲遲不語,夏日不否認她覺得有些挫折。他嫌她老!二十九歲的年紀對婚姻市場供應圈來說,的確是有些老了。她意識到自己正蹉跎著有限的青春。她的青春即將流逝,而她甚至還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她渴望身體能接受情人的撫觸,卻總是在夜闌人靜時,為莫名的空虛疼痛得想哭。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寂寞……
她喪氣地垂下頭。
全身氣焰都消褪得一絲不剩。
曹晴巖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結完帳,將信用卡收回皮夾裡。他的襯衫前襟被她潑了水,仍有些濕,他想直接回家換下衣服。
「今晚到此,我想我們就各自解散吧。」他說,同時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沒得到任何回應,他頓住腳步,回過頭,發現江夏日還站在原地,低著頭,不曉得在發什麼呆。
猶豫片刻,他走回她面前。「江小姐?」
「啊?」夏日抬起頭來,眼神有些迷惘。「什麼事?」語氣有些憨。
又是一個她不曾展現過的新面貌,曾晴巖覺得她實在很複雜。她一會兒能跟你開懷大笑,打打鬧鬧;一會兒又做作撒嬌,聲音嗲得令人受不了;一會兒她怒氣沖騰,像十匹烈馬無法拴住;一會兒她又口才犀利,雄辯是非……而這會兒,她卻又嬌憨十足,眼神迷茫,看起來既脆弱又令人難以抗拒。
他不知道究竟這麼多面貌當中,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太複雜了,他應付不來這樣的女人。
「我送你回去。」他幾乎沒發現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溫柔。
夏日點點頭,然後一言不發地往餐廳門口走去。
走到餐廳外,街道上,車水馬龍。
迎面一陣涼風。
突然他覺得有些冷。抬頭看向天空,星辰高懸在夜幕之中,發出點點的寒光。雖然時值初夏,台北的夜,仍有些涼。
她走在前頭,他看到她雙臂交抱在胸前,纖細的肩有些抖瑟。
他尚未思索,長腿已經大步邁向她,褪下身上的西裝外套輕輕被在她肩上。
這舉動無可避免地碰觸到了她的肩。他訝異地想,她的肩膀好單薄,看起來是如此纖細,明明是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子,為何她身上能豎起那麼多刺,扎得他跳腳,全身不舒服?
感覺到一股暖意伴隨著男人身上的皂香當頭罩下,夏日訝異地抬起頭。她睜大著眼望進他困惑的雙眸中。
他的眼神顯得真誠關切,而肩上的暖意令她捉住他的外套邊緣,手心微微一緊。
風還在吹嗎?
時間該要暫停才是。
星星也不眨眼了吧……
突然,川流不息的大馬路上一陣刺耳的喇叭聲衝破每個行人的耳膜。
風又重新吹動了。
他醒過來,清了清喉嚨,說:「我去把車開過來這裡,等我。」
他匆匆離去。
夏日的反應只是捉緊他的外套,閉起眼,放任自己跌落在這城市流動不止息的夜色之中。
自大傲慢的曾晴巖。
言必稱「敝姓」的曾晴巖。
對美麗女人有太多偏見的曾晴巖。
跟她抬帳單的曾晴巖。
……以及,剛剛那個將外套溫柔披在她肩上的曾晴巖。
這麼多的曾晴巖,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哼,等他?再等下去,春天都要老了。
* * *
「有沒有下文?」
「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顯然有些失望的噓聲,夏日表情怪異地看著話筒,猜想特地打電話來追問相親結果的阿香姨此刻的表情。
是失望嗎?
大概是。
夏日擱下辦公桌上的圖稿,捲著電話線,猶豫了片刻後,道:「香姨,問你一件事喔。」
正在跟姐妹淘討論「軍情」的阿香姨聽見夏日這一問,連忙打起精神來。〔好啊,問吧,香姨知無不答。」
夏日放膽問了:〔為什麼是他?他有什麼好?」
香姨和滿姨這群阿姨是她母親的姐妹淘,從小就非常疼她,後來母親因為身體欠安,搬到南部,但她仍與這些阿姨來往密切。她不認為她們會介紹一個素行不良的男人給她認識,但問題是,天下男人那麼多,為何獨獨是那塊硬石頭?
阿香姨是何等見過世面的女子,她笑笑地答:「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早就把阿巖訂下來倒追了,可惜時光不能倒流,那就只好肥水不落外人田了。小夏,你加把勁,把這小伙子追上手,香姨對你有信心。」
夏日苦笑。打了一會兒哈哈,掛上電話。
腦袋裡卻還是不能明白何以那位石頭先生在她香姨的眼中有那麼高的評價。
他又不帥——嗯,跟亞修和趙星比起來當然是差了一截啦,但是天底下要找出比她這兩位兄弟更出色的男人可也不容易。
說實話,他不差,而且當他把那副厚重的眼鏡拿下來時,還挺有魅力的。
簡單一句結論,是個可造之材。
但但但,他的個性太差勁了。居然對美女有偏見?!
這一點對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大美女來說,簡直是個不可原諒的大缺點!
所以,淘汰!不能欣賞她的優點的男人,不合格,淘汰。
* * *
正當江夏日思索著要將曾晴巖淘汰的同時,這頭,曾晴巖也做了相同的決定。
江夏日不合格。
不管阿香姨和阿滿姨她們再如何推薦,他依然無法想像,像她那樣一個注重打扮的女人能穿上圍裙,在廚房裡為辛苦一天工作歸來的丈夫洗手做羹湯。
他三十二歲,不算年輕了。
比起年輕男女渴求的浪漫遊戲,他更渴望能與一個有著溫柔雙手,能撫去他一身疲憊、給與他家庭溫暖的賢淑女性共度一生。
儘管他無法否認每回接近江夏日,他的身體便緊繃得疼痛,胸腔常常因屏息過久而發疼,他的身體受她艷麗的外表所吸引,他無法抗拒這種因性別上的差異所引起的強烈共嗚,然而他十分清楚他所要的是什麼。他的條件不高,但她絕非他理想中的人選。
他必須刷掉她。
不管她是多麼教人無法抗拒的火焰,而他是難以違背天性、亟欲飛向火光的峨。
她,還是不合格。
* * *
但,既然都決定不考慮他(她)了,為什麼,她(他)心裡頭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覺得遺憾?
他(她)到底不滿意她(他)什麼地方?
除了美麗(對美麗另有主見)以外?
* * *
「很浪漫不是嗎?」
婆婆媽媽會館。
阿香姨揉著麵團,眼睛裡有星星閃爍。
「可不是?傲慢與偏見,讓人看不見真相。」阿滿姨也是滿手麵粉,滿眼星光燦爛。
「呵,也許他們現在心裡正為這件事苦惱呢。」剛剛跟當事人兩方通完電話,阿香姨開心地道。
阿滿姨笑著村額。「你想,接下來會不會順利?」
「啊知,有緣就會作夥。」阿香姨將麵團甩開。「滿啊,幫我揉這團面。」
「沒問題,交給我來。」阿滿姨心裡想著要怎麼讓兩位當事人的緣分不會錯過。
* * *
「喏,在這裡。」曾晴巖從櫃子裡拿出一隻箱子。
宋克翔喜孜孜地靠了過來。「太好了,阿巖,事成再重重謝你。」
「不必了,老朋友了,不必見外。」曾晴巖將箱子放在地板上,緩緩地打開。裡頭是一把顏色烏黑光亮的小提琴。他喃喃地撫著琴身道:「哇,好久不見了,「柴可夫斯基」。」
離開學校後,他和宋克翔自組公司,忙碌的事業讓他沒時間繼續練琴,也錯失了許多適婚的好對象。這或許即是有得有失吧。
宋克翔拿起那把價值不菲的小提琴,將琴弦上油、調了音,架在肩膀上試拉了幾個音階。
剎時間,美好的音色從音箱中流洩出來,在屋裡繚繞迴盪。
「太棒了。」宋克翔說:「阿巖,你這把柴可夫斯基一定會幫我打動她的心的,我那把「莫札特」的音色就沒你的柴可夫斯基好。」
曾晴巖喃喃低語,聽起來頗像是:「萬一還是不行,別把我的愛琴給摔了就好。」他有些擔心,但老友都開口商借了,他也只好兩肋插刀,雙手奉上他的寶貝小提琴。
宋克翔有信心地道:「一定沒問題的!」他高高舉起柴可夫斯基,笑容十分燦爛。「有了這把琴,再加上我完美的演出,我的帶刺玫瑰一定會被我感動。」想當初,他可是風靡全校園的小提琴王子呢。
曾晴巖想像著那個畫面。
英俊瀟灑的宋克翔先生站在台階上優雅地拉著小提琴,用醉人的音色蠱惑他意欲奪取的芳心。那情境想是非常浪漫唯美,女人都會喜歡這一套,只不知他口中的帶刺野玫瑰,會不會卸甲投降?
克翔還是第一回對一個女人這麼費心思,今天還跟著他回家取琴,看來是勢在必得。這回他應該會成功吧。
他希望他會成功。因為克翔已經為了「他的玫瑰」對公司業務心不在焉太久了。
他早一天從愛河裡醒過來,他就早一天可以不必負擔原來他不用承擔的工作。
也許他也該勸江夏日趁早點頭。
她是適合克翔那一型的女人。他希望她別老是對他的朋友大玩欲迎還拒的遊戲,她不倦,他都厭了。
* * *
隔天。
雅諾公司。
高島千代敲了敲江夏日設計室的門。「首席,他又來了。」
夏日坐在牛皮大椅上,嘴裡叼著一根涼菸,目不轉睛地看著幾位新進設計師的手稿,同時揮揮手道:「去把他趕走,叫警衛,通知警察局都可以,別煩我。」
千代倚在門邊,弓著笑眼道:「可是,首席,人家這回可是有備而來耶。」
夏日將菸擰熄,頭也不抬地道:「我管他帶了大炮還是核彈來,去叫趙星,公司安全系統是他管的。」
「可是,首席……」千代生性浪漫,覺得有必要冒著危險將事實真相稟報出來。「真的很浪漫耶,而且好好聽喔,連總經理聽了以後,都打電話要司機去接夫人到公司來一起欣賞呢。」她也快被迷倒了。
這個趙星!夏日蹙起眉。〔欣賞什麼?」
千代斗膽地將隔音良好的設計室大門敞開。那此刻正在公司裡繚繞迴盪的優美琴聲便接收進了夏日的耳朵裡。
夏日摘下眼鏡,站起身走到門邊,駐足聆聽了好一會兒。
小提琴優美清揚的琴聲宛如冷夜裡一顆閃亮的星。
是「神秘花園」。
夏日一聽就知道,因為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段。不能否認,這位宋先生還真有心。
從設計室門口望去,整個部門的人都像中了邪一樣,臉上掛著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
千代搗著胸口,一副呼吸困難地道:「唉,馬友友也不過如此吧。」
馬友友是拉大提琴的。不過夏日沒有出聲糾正。
「的確是有些才華。」她微笑,回頭問:「他在哪?」
首席被感動了?千代眨眨眼:「他本來是在公司大門前頭」
夏日揮揮手,要她講重點。「現在呢?」
「總經理請他進了會議室。」
這位宋先生追他們家首席追了好久,一直慘遭拒絕,這回他祭出這招,會打動首席的心嗎?
「那好。」夏日說著便舉步往會議室走去。
千代連忙跟上,準備看一場好戲。
* * *
會議室的燈光不知是哪個好事者調暗的,居然弄得昏昏黃黃,讓現場活像正在舉辦一場音樂會。
幾乎所有員工都擠在會議室裡聆聽小提琴的獨奏。江夏日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從人群後頭擠到前頭去。
就在她終於穿過人牆之時,還沒來得及撫順凌亂的頭髮,一雙闃黑的眼眸便已緊緊鎖住她。
雙目對上焦距的那一瞬間,夏日從她發疼的胸口發現她忘記呼吸了,她連忙深吸一口氣,但魔咒並未解除。
所有人的視線都往她與台上那名拉琴的男人身上集中。
如果除卻那清亮中帶著憂愁的琴聲,四周,會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夏日一雙明眸毫不迴避地看著拉琴的男人。
就在悠揚的琴聲中,她聽見她的心告訴她說:這種心動的感覺並不是常常有,如果它出現了,怎麼還能迴避,假裝視而不見?
長長的一曲奏完,再一曲,一曲復一曲……
安可曲結束,全場掌聲如雷。
他放下小提琴,向她伸出手。
她先是愣了一下,心口小鹿亂撞,好半晌,她恢復過來,對他微笑,將手交給他,任由他將她拉近。
她以為他會將她拉進懷裡,但他沒有。出乎意料的,她聽見他越過她的發項,對另一個男人說:「克翔,看你的了。」
她在怔愣中被推向另一個男人。
而他則跳下權充舞台的講台,帶著琴隱入人群之中,最後,消失不見。
「我的玫瑰。」一名英俊的男人將腳步踉蹌的她一把抱住。
夏日則眼睜睜看著拉琴的他走出她的視線。她瞪大雙眼,同時聽見趙星下令「清場」,會議室的大門漸漸被關上。
夏日給自己三秒鐘恢復思考。
三、二——她推開宋克翔,怒斥趙星,同時衝出會議室外,在電梯下樓以前,逮住拉琴的曾晴巖,不管三七二十了先甩給他一巴掌,然後怒氣沖沖地搶了他等候的電梯,下樓,跳上方亞修剛剛在公司前停下來的跑車,揪下駕駛,一個人開車鑽進這城市混亂的交通中。
混亂後,幾個男人終於追到樓下。
方亞修一頭霧水地看著奔向他而來的趙星以及另外兩名高大的男人。
他揪住趙星的領帶。「怎麼回事?」
趙星也搞不太清楚狀況。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兩個「外人」,回想起剛剛夏日渾身的怒氣,不禁縮了縮頸子。
「我想是……有人闖禍了……」希望那個闖禍的人不是他才好。同情地看著拉琴的男人臉上一個鮮明的紅印。
急著想幫夏日作媒,沒想到媒人沒當成,還被人家嫌。嗚嗚,好委屈啊,下次再也不淌渾水了。趙星暗暗發誓。
宋克翔哭喪著臉。「她是不是在氣我沒有親自為她拉琴啊?」
可這也沒辦法,因為他昨天回家時出了點小車禍,他的手臂受傷了,只好臨時請老友當他槍手,怎麼知道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想他宋克翔多年來縱橫情場,無往不利,偏偏遇見這一朵不知讓他吃了幾回癟的野玫瑰。原以為他最懂女人心思,但他發現,他實在不懂江夏日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他不夠帥?不夠入她的眼?搖搖頭,他很快地否決掉這想法。他宋克翔,可是超級無敵美男子哪,怎麼可能會不入女人的眼?
曾晴巖低著頭,臉頰上被甩的那一巴掌熱辣辣地提醒著他,她有多麼生氣。而且他想他知道原因。
他的琴聲引誘了她,她交出她的信任,他卻把她推給另一個男人。
無論他欣不欣賞、喜不喜歡她這個人,他都沒有權利那麼做。
他傷到她了。
真蠢。他怎麼會幫克翔做出這麼蠢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