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鐘頭後,連以恬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本以為修電梯的人很快就會到達,而電梯門也馬上會被打開,但不知為何,她心心唸唸的電梯維修人員,卻遲遲沒有現身救援。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梯裡似乎變得悶熱,連呼吸也越加困難起來。連以恬抹了抹汗,心情開始煩躁。
雖然一再安慰自己要多忍耐,可沒多久她就再也坐不住了,一起身,連以恬開始在狹小的空間內走來踱去,她步伐急促,還不停的啃咬著手指,焦慮已是顯而易見。
「搞什麼!為什麼救援的人還不來?」
華天昊就坐在旁邊,看著他的秘書露出難得一見的表情,心想她該不會有什麼幽室恐懼症之類的問題吧?但是……他又搖了搖頭:心底嘲笑自己的無知,如果連秘書真有這方面的問題,為什麼之前都全無異狀?她的驚惶失措是剛剛才開始顯現出來的。
「連秘書,坐下吧,這樣走來走去對你的身體不好喔!」
「不用!」頭也沒抬,連以恬看也不看他就拒絕這項提議。
她感覺自己的理性已經達到極限邊緣,如果再被繼續困下去……連以恬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時衝動,直接施展功夫遁逃出去。
就因為要逃出去實在太容易了,所以連以恬才忍得格外辛苦--畢竟華天昊也在場,她絕不容許自己再出差錯,以免又讓他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其實她有些微的幽室恐懼症,那是因為小時候練習偷技而留下的後遺症--所以她才對繼承家業沒興趣嘛!
如果只是短時間待在幽閉的空間內,她倒還可以忍耐一下,但時間一拖長,她就會開始焦慮不安,亟欲想些辦法自行脫困。
因為這個情況已經很多年沒再發生,所以直到現在,隨著受困的時間越來越長,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有這個容易煩躁的缺點。
「連秘書……」
「你不要煩我好不好?!討厭,救援的人動作怎麼這麼慢啊?」沒等華天昊的話說完,連以恬已經忙不迭地開口要他閉嘴。
她擔心的看著那盞透出微弱光芒的緊急照明燈,一絲絲晃動的光影根本無法令她冷靜下來,而且燈光剛剛好像也閃了一下……她不會真的倒楣到這種地步吧?
欲出口的話被她打斷,華天昊也沒生氣,只是挑了挑眉,問道:「你有幽室恐懼症嗎?」
「沒有!我才沒有那種問題!」
口頭上雖然逞強,但連以恬的情緒表現卻益發明顯。看到這種情況,不需再問,答案已在華天昊心中成形。
這回,他沒有再開口,只是長臂一伸,將在他眼前走來走去的小女人一把拉下,連以恬腳步一顛,整個人就直直落入華天昊懷中。
「你、你在幹什麼?!」
熟悉的古龍水氣味再次鑽入鼻間,毫嫵預警地,連以恬小臉瞬間爆紅,幸而現在的光線昏暗不明,所以他應該看不到她臉紅的模樣吧!
「你不要管我在幹什麼,我們來聊天吧!」華天昊完全沒有鬆手的打算,只是強勢地要求「聊天」。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你、你先放手啦!」連以恬推了推他的胸膛,但華天昊完全不為所動,她早該想到的,他的力氣比自己大得多。
但連以恬也不打算這麼輕易放棄,她仍繼續努力推拒著他厚實溫暖的懷抱。可即使她反覆試了又試,華天昊依舊不動如山,緊緊把她困在他的懷中。
最後,連以恬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棄掙扎,任由他抱著自己。
「算了、算了,算我怕你了,你想聊什麼?」
見華天昊完全沒有放手的打算,連以恬只能歎著氣放棄掙扎。不過,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一定很詭異吧!如果電梯門突然被打開,讓那些救難人員看到一男一女坐在地上就算了,但兩人還親密的抱在一起,不知他們看見會做何感想?
「隨便聊什麼都好,像是……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連以恬好生訝異的望著華天昊,只見他一臉平靜的發問。她也好奇--為什麼華天昊明知道自己討厭他,卻又要緊緊攬著一個討厭自己的女人?
「……為什麼不說話?」見連以恬久久沒有回應,華天昊低下頭望她,還以為她是不是昏倒了,但才低頭,他的視線就直直撞進一雙晶亮的眸子裡。
「原來你醒著啊,我還以為你太緊張所以昏倒了。」
「我幹嘛要昏倒?」連以恬沒好氣的反問他。
華天昊沒回答,只是笑了笑,直接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啊?」
「你這個人真的很不死心耶!哪有人一直追問自己為什麼被人討厭的原因?難道你都不覺得尷尬嗎?」連以恬仍是沒好氣的睨著他,這男人到底有沒有神經啊?普通人會這麼大剌剌的問出來嗎?
連以恬現在更加確定--這個沒神經的華大設計師肯定是個怪人。
「一點都不覺得。」他說得坦然,絲毫不見尷尬神色。
「你這個人喔……」
連以恬完全被打敗了,一個人居然能夠沒神經到這種地步,這也算是一種特殊才能吧?莫名地,連以恬突然覺得這樣的華天昊似乎還挺可愛的嘛!
有那麼一瞬間,連以恬差點就要把傳家之寶的事脫口而出,但理智很快又將她拉回了現實。
可愛歸可愛,不能講的事情還是不能講。連以恬轉了轉眼珠子,隨口吐出另外一個理由--「我是來上班的,卻老被你打扮成舞小姐的模樣,你說我能不生氣、不討厭你嗎?」
「什麼舞小姐啊?!我的品味有這麼糟糕嗎?」華天昊說完還輕輕敲了她的頭一下,警告的意味遠重於懲罰。
「我穿制服穿得好好的,你卻老逼著我打扮得花枝招展,這不是舞小姐是什麼呀?」連以恬癟著嘴委委屈屈應道。
「你幹嘛一副很委屈的模樣?」抱著她的男人受不了她這種反應,實在是太侮辱他的專業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捧著大把的鈔票,就為了求我替他們做整體服裝設計?我免費幫你,還奉上一堆高級的未上市新品,你不知好歹就算了,竟然還說我逼你做什麼舞小姐?你這個不知福的笨女人--」
說完,華天昊的兩手馬上左右開弓,把連以恬的臉當麻糬捏。
「好痛喔!你這個壞人壞人壞人!老是欺負我!我喜歡做什麼打扮是我個人的自由,你感什麼管這麼多?」連以恬痛得直揉臉頰,覺得他真沒風度吶!
要說誰不會說啊,提起這件事連以恬就一肚子火--
今天他們之所以會被困在這裡,還不全都是他的錯?要不是昨天他率領那批可怕的改裝軍團,硬是要替她來場「大變身」,她也不會嚇到逃回家去。今早又為了不想面對他而故意遲到,如果她沒遲到的話,自然就不會搭到這座故障的電梯,也不會和他一起被困在這裡,落到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淒慘地步。
看看現在的情況!他跟她居然還抱在一起耶!如果被可怕的連家人看到,肯定會馬上押著他們步入結婚禮堂。
「如果這種打扮是你喜歡的……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你現在的模樣會跟履歷表上的照片差那麼多?」不再拐彎抹角,華天昊一語直接切中重點。
「唔……」這個問題正好是她的致命傷,連以恬更加結結巴巴了。
「怎麼啦,連秘書你的舌頭被貓叼走了嗎?」華天昊滿臉笑咪咪,他將右手手掌面向她,剛剛捏過她臉頰的指尖竟沾滿了暗沉的膚色粉底。「嘖嘖,你的妝到底上多厚啊?明明是個美人,幹嘛要故意扮丑呢?」
「你、你管我,本小姐就是愛裝丑,礙著你的話,你就把我辭退啊,幹嘛非要我照著你的興趣走?」
再說下去,連以恬滿肚子的火氣更是要衝出頭了。
「不,親愛的以恬,你這麼說就錯了。」華天昊搖搖食指,口氣像在哄小孩一般。
什麼「親愛的以恬」?!連以恬瞬間打了個冷顫。
這男人不覺得他說話很肉麻嗎?之前他還喚她「小貓咪」,現在居然連「親愛的以恬」都說出口了,他自己不怕羞,她的雞皮疙瘩就已經先掉一地了,難道是因為他在法國待太久留下的後遺症嗎?
雖然知道法國人是個熱情浪漫的民族,但連以恬完全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中毒得這麼深?
「別忘了郁氏的總裁大人親自交代過,我的秘書只有你能擔任,所以縱使有千般委屈、萬種無奈,我也只能跟你相依為命了。」
雖然明白他是在故意鬧她,但瞧見華天昊那唱作俱佳的表演,還是令連以恬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你這個人好不要臉,難道都沒有人說過你臉皮厚嗎?哈哈哈……什麼『千般委屈、萬種無奈』?你以為你在演龍捲風,還是在演花系列啊?哇哈哈……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逗趣的人……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
「很高興能娛樂您。」
全然不見預期中的怒火,華天昊給的回禮竟是一個誇張的鞠躬。
見狀,連以恬反而楞住了,本以為高傲如華天昊,被一個小小秘書嘲笑肯定會發火,沒想到他非但沒生氣,還跟著她一起瞎胡鬧、逗她開心。一思及此,連以恬雖然斂起了笑容,心底卻升起一絲絲暖意。
剛剛的應對,或許是兩人相識以來最和平的對話吧!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距離似乎又縮短了些。
沉默了好一會兒,連以恬才淡淡的開口問道:「你……有沒有那種愛替人做媒的親戚朋友?」
她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著實令華天昊楞了一下--以往總是他主動逗她、鬧她,像這樣由她發言的情況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呢!
「沒有,大家都說我是浪子,早就懶得理我了。」早在他遠走法國花都前,週遭的親朋好友就已給他貼上了浪子的標籤。「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的家族親戚--幾乎所有的老長輩們,沒有一個不愛幫我做媒的。家族裡,很少有女孩子過了二十五歲還嫁不掉的,男生也差不多,最多到二十八歲就一定會被架進禮堂。」
連以恬無聊的扳玩著手指,落寞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哀愁。
「我呢,從十八歲開始,就被逼得四處去相親,聽清楚了,是十八歲!不是二十八、更不是三十八歲喔!你能想像一個十八歲的高三女生,週末假日不是跟朋友相邀出去玩,反而四處吃相親飯的樣子嗎?!」
華天昊微微擰起眉頭,十八歲做這種事確實誇張了些。
「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呢,你又不是嫁不出去?」
連以恬揮了揮手,做出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
「這才不是嫁不嫁得掉的問題,只是因為長輩們覺得一人長大了、成年了就該早早結婚。所以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這兩年內也幾乎嫁光了,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誇張、很可怕嗎?」
連以恬光想就會禁不住打冷顫,正因為可怕的過往歷歷在目,所以當年大學聯考時,她就抱著非要遠離家園的想法,死命用功才考上了台北的好學校。
本以為,只要遠離那票可怕的逼婚軍團,她的生活從此就能海闊天空,但連以恬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雖然我在台北唸書工作,但我還是得一個月回台南一次,參加兩天一夜的相親之旅。」
「相親之旅?」華天昊瞇起眼,這是什麼怪詞啊?
「嗯……通常一個週末裡,我得跟十個陌生男人相親,這還不包括看相親照的時間喔!剛開始時,我還會乖乖參加,反正就當是去吃大餐。
但我錯了,不管我怎麼拒絕、怎麼令對方難堪,他們還是會有更進一步的要求,搞到後來我也很難說不。後來我想通了,反正他們只是對我的外表感興趣,所以我乾脆扮丑,好叫對方先打退堂鼓。」
連以恬說完便歎了一口氣--這種事,口頭說說很簡單,但實行起來可是困難重重,因為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著手--總不能為了躲相親,而把自己弄到破相吧!
開始時,連以恬自己還真的鬧了不少笑話,最後還是靠她當模特兒的表姐大力幫忙,教她化各種把自己扮老、扮陰沉的妝,又教她在衣服裡縫進填充物、改變部分縫線的位置,才成功破壞了整套服裝的視覺效果。
一試之下,果然成效驚人。
「這就是我要把自己弄醜的原因。」
擺擺手,連以恬看似雲淡風輕,但眼底的苦澀卻顯而易見。因為就算再怎麼假裝不在乎,她其實也很討厭把自己弄丑啊,畢竟……她終究是個女人嘛!
「但是,如果單純是為了應付相親,那為什麼你上班時也要做這種打扮?」不是嗎?躲相親,回老家時再躲就好了,平常在台北為什麼不能輕鬆點?
「因為有突擊檢查。」連以恬眨眨眼,看似不在乎的輕聲應道。
「什麼?!」華天昊這下可真的大吃一驚了,雖然他偶爾也聽說過朋友被家人逼婚的妙聞,但像連家這麼荒謬的情況,他可真是第一次聽聞。
「怎麼,很吃驚嗎?」連以恬睨了他一眼,卻被他臉上的表情給逗笑了。「你幹嘛一臉被逼婚的表情,別忘了我才是正牌受害者耶!」她忍不住笑著抬手拍拍他的臉,難得看見華大爺露出呆呆的表情,這可真是值回票價吶!
其實這件事她從沒對旁人提過,華天昊是她的第一個聽眾。本來還以為說出這件事會令她心情沉重,沒想到卻反而輕鬆許多。
「我也不是一個人孤軍作戰的喔,因為還有一票姐妹淘跟我一起組成『拒婚俱樂部』,大家一起努力拒絕結婚,交換交換心得還挺快樂的。」連以恬笑著說道。
雖然被逼婚真的很討厭,但身邊有一批共同打拚的夥伴,就算再討厭的事也比較能夠忍受了,而這也是「拒婚俱樂部」成立的主因之一。
「如果真的這麼討厭相親,為什麼還要乖乖回家?」華天昊忍不住又問,其實只要她躲在台北不跟老家聯絡,那些親戚朋友們也沒辦法上台北來突擊檢查了吧!
「雖然我討厭相親,但並不討厭那些親戚啊!再說,他們也是真心希望我們能得到幸福。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也從沒有人想真正逃離這個家族。至於單身自由嘛……就各顯神通囉!」
華天昊頗感意外的看著懷中人兒的笑顏,心想如果是他遇到這種事,恐怕早就笑不出來了,哪能像她如此的快意瀟脫?
雖然連以恬臉上的妝依然恐怖如昔,但不知為何,華天昊卻覺得她此刻的笑容看來順眼極了。
算了,即使她想繼續維持那醜醜俗俗的模樣,他也不在乎了。
「連秘書--」
華天昊張口欲言,但此時電梯外卻傳來砰砰的敲擊聲,間或還伴隨著喊叫聲。
一聽到外頭有聲音,連以恬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有人來了!」她快樂的從華天昊懷中起身,一邊敲著電梯門,一邊大聲對外喊著。「喂--我們在這裡啊!」
華天昊見她毫不留戀的一心想離去,他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悸動。
什麼嘛!從沒有一個女人對他的魅力視若無睹,他抱她抱這麼久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女人果然與眾不同--華天昊皺著眉,心情複雜的想著。
一確定電梯內有人回應,門外的救援行動馬上跟著加快,不一會兒工夫,緊閉的電梯門終於被打開了--
光明乍現,突來的光亮讓已經習慣黑暗的華天昊有些不適應,他瞇起眼,只見一大群人擋在電梯門口,不時探頭進來,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華天昊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眼裡只看得到連以恬的背影,因為迎著光線,她看起來像被光圈包圍住似的,在他腦海中形成一個與眾不同的影像。
她回過頭,衝著他笑--
「快出來啊,你還坐在那裡做什麼?」
他看著她伸出來的小手,霎時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默默搭上她的手,起身。
或許是在電梯裡培養出了革命情感,從那天之後,兩人的隔閡便慢慢消失了,連以恬也不再一徑地把華天昊當壞人看待。
畢竟在落難時,他展現了相當的紳士風度。
其實再仔細想想,那天華天昊抱著她--與其說是無聊、想要著她玩,倒不如說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想讓她深陷在慌亂的情緒中才這麼做的。
她曾想去找華天昊求證,但又覺得這樣的問話太過冒失。畢竟他是她的頂頭上司,又老喜歡命令別人,她有什麼權利質問他?
反正只要華天昊不提,連以恬也樂得當做沒那回事。
正當連以恬又在胡思亂想之際,原本伏首桌案、努力辦公的華天昊,突然丟下了手中的筆,滿臉煩躁的舉起早已空了的杯子說道:「連秘書,我要一杯咖啡,要最濃最苦的那種。」
「好的。」連以恬立刻起身,將剛煮好的熱咖啡整壺提上。
「謝謝你。」華天昊啜了口熱燙的咖啡,一邊不住的抱怨道:「為什麼工作會那麼多?會議好像開也開不完。阿綮請的員工難道都是飯桶嗎?為什麼每件事都要先問過我?難道他們不能自己決定嗎?」
如果真是重要的大事,由他決定是理所當然,但有時連一些毫不重要的小細節都要問過他……是否太誇張了?
「要成立新的部門,當然得開過無數會議。而且總裁似乎對這個新部門抱著很大的期望,大家自然更是戰戰兢兢,就怕出了狀況會丟掉飯碗。畢竟你是總裁特別請回來的知名設計師,大家當然以你的意見為優先考量。」
「什麼?你們都被阿綮那個小子騙了,我在這邊充其量只是交付房租,別說賺錢了,說虧大本也不為過。」華天昊一手支住下顎,滿口抱怨連連。
「房租?什麼意思啊?」這件事似乎有點意思,所以連以恬依舊裝傻問道。
「阿綮其實是我的表弟,我是因為有事情要處理才暫住他家,結果那小子居然要我用上班來抵付房租,你說他過不過分?」算一算他還真是虧大了。
沒料到華天昊會如此乾脆的說出一切,這樣的反應讓連以恬更是吃驚。
「幹嘛?不相信啊?要不要我把阿綮叫過來當面對質?」瞧她一臉質疑猜忌的表情,華天昊難免有些不悅,這個女人啊……似乎總不把他的話當話耶!
「……我該怎麼說呢?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就只好忍著點吧!」唉!她也只能這麼安慰他了--「不過往好的方面想,這事情也快告一段落啦!你只要忍耐到成立酒會那天就好了,在那之後,工作應該會越來越輕鬆的。」
最近公司業務會那麼繁忙,全是為了籌備成立酒會,要一炮打響新系列的知名度,華天昊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做準備呢!
尤其是這兩天,開會開到沒完沒了,早餐、午餐、下午茶時間也都是在會議中匆匆度過,難怪一向悠閒成性的華先生會抓狂了。
「最好是這樣啦!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在產品正式上市、直到第一批銷售報告出來前我會一直忙下去的。」想到這裡華天昊不免頭疼,酒會畢竟只是宣傳手段,除非將產品順利推上市面並得到廣大迴響,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閒聊完畢,兩人便各自投入工作。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一樓的接待處來電告知華天昊有訪客。
訪客?連以恬疑慮地複述接待小姐的傳話。華天昊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而且自從他進郁氏工作以來,從未聽聞他有任何訪客,到底是什麼人會在此時來訪呢?
她放下電話後,立即以專業的公事化口吻向華天昊提問道:「華先生,接待處通報有一位訪客--奧羅·皮恩斯先生,要請他上來嗎?」
連以恬敢發誓,那一瞬間她從華天昊的臉上看到驚疑不定的神色,他的奇異表情也不禁讓她好奇起來--那位皮恩斯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華天昊聞之色變?
好半晌,華天昊一直沒有應聲。
「華先生?到底要不要請皮恩斯先生上樓?」見華天昊久久沒有回應,連以恬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道。
似是歎了口氣,華天昊一臉的莫可奈何。
「……好吧,該來的總是要來,請他上樓來吧……」那傢伙果然還是來了,而且還追到台灣來,華天昊不得不佩服奧羅的驚人毅力。連回到台灣都還是躲不開他,下次總不能躲到非洲叢林去吧?
「好的,我這就通知他上來。」雖然華天昊突然低落的心情令她好奇,但這一切問題,還是得等到見了皮恩斯先生才會有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