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霓虹閃爍,在看不清容貌與姿態的燈光閃映下,穿著時髦性感的男男女女,扭來擺去的身軀,這會兒都擠在這小小的舞池中,跟著那糜爛得幾乎能腐蝕心智的音樂搖擺著。
在這間中台灣有名的PcB裡,每到午夜時分總是人來人往的萬頭鑽動,而門外更是一條長長的,有如時裝競賽般,從巷頭排到巷尾的人龍。
「吱」一聲,高級的賓士車急煞在PUB的門口,這聲煞車聲來得突兀,原本就有些吵鬧的人龍,突然安靜下來。
緊接著後車門打開,兩個高大俊美、外型瀟灑,一舉手一投足都引人讚歎的偉岸美男,讓人龍裡的每個人都不自覺的睜大了眼。
「喝酒喝到台中的PUB來,真的是有點誇張。」
後下車的男人不耐煩的打了個呵欠,一張剛毅俊美、惹人矚目的深刻臉龐上,掠過一絲多日沒睡好的倦怠感。
「別這樣說,這間PUB可是大有名氣,我下兩期的焦點人物都要介紹他們裡面的台柱,全台灣最好的葡萄酒,都在那個傢伙的手裡,今天剛好你來台中開會,我這一年不見的老友怎能不好好招待你呢?」
商狄琛回眸投給老友一個淺笑,那俊雅如貴族般高尚又柔和的笑容,頓時讓人龍裡不少打扮入時的女人,忍不住發出陣陣驚歎跟抽氣聲。
「好啦!隨便你。」
對葡萄酒向來熱愛,甚至在義大利投資了一座葡萄園的黎肇風,淺淺的翻了個白眼。誰叫他對美酒的誘惑向來沒轍呢?
不然,在台中苦戰了三天的設計會議過後,現在的他,應該悠閒的待在他台北陽明山的別墅裡泡溫泉才對,而下是遠在台中準備進入這種熱鬧吵雜的PUB。
兩個俊美的男子,氣質卻截然不同,一個瀟灑溫柔,一個內斂冷酷,眼看就要越過眾人面前,直接通過門口保鏢的允許進入會場時,突然,—個冷冷的輕嫩嗓音響超。
「你看吧!這樣插隊,我就說——人是不能看外表的……」
「蘭蘊!」輕嫩嗓音旁,有個略微低沉沙啞卻性感動人的聲音冒出來阻止她。
商狄琛頓了下腳步,轉頭看向那個排在人龍最前頭,有張美麗卻冰寒瓜子臉的美人,深邃的眸子瞇了下,「小姐是指我插隊?」
「不!我指的是一頭豬,請不要自己對號入座。」美麗的大眼上,卷長的睫毛眨了眨,嫩紅的櫻唇緊抿著,連半毫米都不肯揚起。
商狄琛從來沒見過女人會用這麼冷淡的神情來對待看來溫柔多情的他,一時間,骨於裡那犯賤的性格被翻攪而起。
「這位小姐等多久了?」他問保鏢。
「這……」
「沒等多久,沒等多久……」瓜子臉美人身邊那個穿著簡單黑色洋裝,卻一臉艷麗嬌色的美人,連忙笑著打圓場。
同時,還拚命的使著「不要鬧事」的眼色給那瓜子臉美人溫蘭蘊。在國內多家知名PUB打轉的她,深知這種有特權先行通過的人,通常來頭都不小。
對她來說,安全最重要!
「是啊!人類的時間計算方式,跟豬類不同!」剛從南極冰層回來的溫蘭蘊,說話的嗆法,讓身邊的米珊瑚直皺眉頭。
「好了啦!蘭蘊,下個就換我們進去了。」
眼前這突來的一聲勸,讓原本還有不少睡意跟倦怠的黎肇風揚起粗濃劍眉,那看來才該是有資格任性撒潑的絕色美人,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有著息事寧人的溫柔脾氣。
「哼!」商狄琛看著那個有著低沉嗓音的美人一眼,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溜回冰山美人身上,他翻了個「好男不跟女鬥」的白眼,轉身就要走進門。
不料——
「我們多請這兩位小姐一起進去應該沒關係吧?」
「肇風?」
商狄琛訝異的回頭,沒想到會聽到他這麼說。
「呃……這……」保鏢有些為難的看著商狄琛。這傢伙才是主人願意請進門的人物,怎麼連他帶來的客人,都突然作起主來了?
「狄琛?」黎肇風不動聲色的看著好友,深沉眸裡,那『請求』的意味不容許人說不。
「這……」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我不想跟豬一起進去。」溫蘭蘊的嗆語已經傳來。
這句話,讓商狄琛少見的眉頭一揚,對著保鏢道:「就請她們一起進去吧!有事情我對你老闆負責。」
就這樣,原本還打算多留一下,觀察外面那些男男女女神情百態的米珊繃,也跟著溫蘭蘊被請進門。
PUB人雖多,但除了舞池寸步難行之外,其他喝酒聊天的座位區,則因為人數控管得宜,所以還顯得空曠舒適,再加上那全台灣只有這裡才暍得到的一流美酒,所以也難怪這家PUB的門口老是大排長龍。
「小姐們……」
一進門,商狄琛才開口到一半,就被溫蘭蘊打斷。
「我可沒求你們,反正我們也快進……」
「謝謝兩位先生。」外表艷麗的米珊瑚深解處世之道的打斷她的話頭,「我朋友剛從國外回來,時差還沒調好,所以說話有些沖,還請諒解。」
「呃……嗯……不要緊。」
美人開口道歉,語氣是如此的溫柔,一時間,不要說商狄琛,連旁邊的黎肇風都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那就這樣了,我們自己去找位子坐,兩位先生忙你們的,不用在意我們。」
輕輕的彎身鞠了個淺躬,米珊瑚硬拉著還想說些什麼的溫蘭蘊走向另一區幽暗的角落。
留下兩個大男人在那裡面面相覦。
半晌,黎肇風不自覺的低語,「她根本是想利用我們……」
「她根本是瞧不起我們……」
幾乎是同時說話的兩個男人對看了一眼,黎肇風先開口,「你看上哪個?」
這是好兄弟獵艷時該先把話說清楚的習慣。
「我沒看上哪個!」向來自在優雅的商狄琛突然有些不自在,
「是嗎?」他看了下老友,「那我兩個都……」
「那個凶辣的小美……我是說女人,你少碰為妙,另外一個艷麗型的,跟你常玩的型比較契合。」
商狄琛連忙諫言,心底有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急躁。
「呵呵!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黎肇風的眼光落在幽暗的角落,那兩個正由服務生帶領入座的美人身上,「那我就對那個有著性感嗓音的美人下手嘍!」
「嗯!」商狄琛心裡莫名地鬆了口氣,連忙領著老友朝PUB的深處走去,「走吧!我想老闆等我們等得不耐煩了,你不會忘了你最愛的美酒吧?」
「當然!」
美酒……佳人……
那個長相艷麗,又似乎很懂得做人的美人,想必一定也在期待著他稍後刻意製造的邂逅吧!
不然,她們幹麼要坐到那種完全不引人矚目的角落去呢?
精緻彩妝妝點過的艷麗臉容上,那意外跟長相不符合,卻澄澈的漂亮黑瞳,此刻正專注的觀察著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和一些留在座位上打情罵俏的人性百態。
「好無聊唷!這種地方……」
無聊的灌下一大杯啤酒,溫蘭蘊支著下顎,被酒意熏染的雙眼有些朦朧的看著坐在對面,正用筆做記錄的米珊瑚。
「會嗎?」她對好友露出個天生看來就艷麗優雅的笑容,然後心神又專注地回到別桌的客人身上,漫不經心的道:「這就是我心目中的台灣叢林啊!」
「叢林?這種叢林台北多得是,你幹麼大老遠的來台中看?」溫蘭蘊又暍下剛送上桌的冰涼啤酒。
老家住在台中的她,剛回台灣就在台中機場巧遇剛從台北搭機來台中的米珊瑚,快要一年不見了,原本是想請老友晚上出來喝一杯敘敘舊,沒想到她卻堅持要來這間有名的PUB。
對於向來習慣在破啤酒屋喝酒的她來說,別說不能適應,光是在門口排了兩個鐘頭的隊,就排了她一肚子火。
「台北裡的叢林猛獸都快被我得罪光了,我又不是不想活了,還跑去台北的PUB混。」
米珊瑚不經意的道,隨即眼睛一亮,又拿筆迅速的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寫了些什麼東西。
「說的也是。」
雖然很久沒見到珊瑚,可是有個共同的好朋友藍鳶心在兩人中間互報訊息,所以她們兩個都很清楚彼此的近況。
而台北有名的多情大美人——珊瑚的近況,就是被一票她甩掉的男友們所組成的傷心俱樂部,封鎖跟追殺中。
追殺掉其他每個想接近珊瑚的男人。
唉!男人,真是奇怪又難以理解的動物!
「不會啊!」
「咦?」溫蘭蘊愕然地看著她。她在說什麼?
米珊瑚笑了,臉龐上有著叫人難以抗拒的溫柔,「你自言自語的老毛病還是沒改呀?」
「改什麼……喔!」知道自己不小心說出心裡的想法,溫蘭蘊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在南極要是不自言自語,可是會悶瘋的。」
「嗯!你等等……」米珊瑚突然伸出手指制止她往下說,在筆記上又振筆疾書的寫了一陣,才停下筆。
「其實……」她終於肯把手裡的筆放下,改成另外一種優雅而輕鬆的坐姿,她全身舒服的放鬆,坐在高級的單人沙發椅上,啜了一小口被她冷落擱在一邊快一個鐘頭的葡萄酒,「男人好懂,只要對準下半身,就沒錯。相反的,女人才讓我好奇呢!」
「是嗎?呵呵!說這種話,小心別人誤會你是同性戀。」
「那又怎樣?」米珊瑚眨了眨艷麗的媚眼,「反正我從小就被人誤會到大,早習慣了。」
「說的也是……呵呵……」想到她那有點不太正常,老被人誤會的家庭背景,溫蘭蘊不覺的笑出聲,可笑了一會後,她突然正色道:「對了,既然你這樣說,那剛才那兩隻豬……」
「哪兩隻?」米珊瑚一瞼茫然。
「就是帶頭插隊的那兩隻啊!怎麼你記男人的本事還是這麼差呀?」
「喔!我早忘了,怎麼?你記得豬幹麼?」她低沉的嗓音笑得有如柔暖春風,可話裡的意味,卻比溫蘭蘊剛開始的冷嗆更狠毒。
「喔噢!」溫蘭蘊那雙因長睫而顯得有些迷濛的黑眸突然大睜,看著她的身後道:「既然你忘了,那就從頭再來吧!」
「什麼從頭再來?」這會兒,她真的是茫然不解了。
就見溫蘭蘊用下巴對她身後點點,暗示的意味再清楚不過。
米珊瑚柔媚的坐姿一僵,緩緩回頭,頓時對上一雙在幽暗裡熠熠發亮的眼。
一雙眼,深邃迷人得宛如天上明星,卻又在同時發出冷厲得有如宇宙深處般寒寂清冷的光。
「啊……你好!」
米珊瑚瞬間換上成熟嫵媚、風情萬種的討好笑臉,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那提議帶她們兩人進來的冷酷男人,此刻俊美臉龐比初見時給人的冷厲印象還要深寒。
擔心著自己的安危,她的眸光帶著些微不安,惴惴的看向他,然後眸光再往下落,定在他手裡端著的那四杯葡萄酒上。
在他身後,還有一張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的臉,那是跟溫蘭蘊嗆聲的男人。
米珊瑚在心裡哀嚎著。嗚嗚!她又得罪人了。
老是這樣,得罪翻了北部的PUB常客還不夠,一來台中,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得罪了兩隻俊美的豬……
唉!心中認命的歎了口氣,她起身,照樣是那張甜美艷麗的笑臉,只是語氣沒有先前的那麼真誠,「兩位先生有事嗎?」
「本來是想請你們喝一杯的。」
森冷的眸子緊盯著米珊瑚,黎肇風沒想到她那表裡不一的深沉心思,比他所見識過的女人都要來得厲害。
「喔?那麼現在呢……啊!」
米珊瑚的嗓音陡地揚升了八度不止,原因無他,只因為眼前這個酷臉俊男,竟然把四杯上好的葡萄酒,全部餵給她身上的黑色小禮服。
「你……」她第一次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沒有風度。
黎肇風森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然、似乎也不解自已為何要這麼做。
「你太過分了!」溫蘭蘊氣得拍桌起身大罵,音量之大,連吵雜的樂聲都壓不過,頓時附近不少眼光投了過來。
「等等……蘭蘊,別氣!」還在跟濕衣奮戰的米珊瑚突然伸手阻止她。
她愕然的看著她。不會吧?珊瑚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這麼鎮靜……
可念頭還沒閃完,她就看到米珊瑚端起桌上的紅葡萄酒跟啤酒,直接往那酷臉俊男身上砸去。
「要氣,我來氣就好!」
米珊瑚豐滿的胸部還平息不了怒氣的上下起伏著,她根本不管週遭其他客人的眼光,和此起彼落的訝然叫聲。當然,更不會管被她當成杯靶的黎肇風。
「我們走!」一語說翠,她牽起溫蘭蘊的手就要往外走。
黎肇風不敢相信的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殘留的酒痕,和一地的玻璃杯碎片。
「你……」他咬牙切齒的喊道,一個大步向前,拉住還來不及離開的溫蘭蘊的手,「站住!」
「放開她!」手上傳來的拉扯力讓米珊瑚一頓,回頭竟看到他拉著好友的手,立刻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啊……痛……別拉……」在中間被當成繩子的溫蘭蘊叫了出來。
「你給我留下來。」手裡緊抓的是溫蘭蘊,森冷眸光殺的卻是米珊瑚。該死的,虧他剛才還對她那麼有好感!
「誰要理你呀?給我放開她!」氣不過,米珊瑚忍不住跟他扯起好友的手。
「痛啊!」溫蘭蘊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沒良心的珊瑚!怎麼這樣對待她?嗚嗚
「你敢不理……」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了下,因為他身後有人突然輕拍他的肩膀。「幹麼?」
「你要拉的人是她,」商狄琛笑說,但笑意未傳到眼底,「至於這個,交給我就好了。」
他輕而易舉的拉過溫蘭蘊纖細的手腕,就將她從兩人中間拉開。
「款!等等……」
「別急著救我,先救你自己吧!」溫蘭蘊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害怕,反而有絲莫名的欣喜,
米珊珊才想抗議商狄琛強行帶走她,自己的手下一該反被人箝制住。
「放開我!」她驚愕的睜大雙眸。
手腕上傳來那超乎想像的強大力道,讓向來懂得應對男人的她,莫名的心慌意亂。
「放開?可以,先跟我道歉!」
「想得美!」她抬腿一踢。
「你好大膽!」
黎肇風來不及表達對好友的感激,忙著閃躲那名牌高跟鞋的突襲。
「你才是!先挑釁的人是你。」
「是你利用人再先?」他指控道。
她明白他說的是指她順水推舟讓他們帶進門的事。
「那是你被我的美貌蒙蔽,心甘情願帶我們進來,我只是順便答應你,哪有利用你?」不顧週遭人的指點,她怒吼。
「你這女人……」
她伶牙俐齒所說的事實,簡直是污辱男人的自尊,尤其是在女人堆中戰無不克的他。
「該死的你……」
「不要吵下過人就想罵髒話,髒話我聽多了,換點新鮮的……唔!」
米珊瑚挑釁的言詞,頓時變成了嘴巴被人堵住的悶哼聲。
他他他……竟然用他的嘴來堵她?!
甚至還抱緊她?!
那近距離襲來的古龍水香味,充滿了莫名的男性魅力,緊貼著她的強健身軀,更是透過幾層單薄濕透的布料,把一陣陣迷人的火熱溫度,熨上她的肌膚,而他那炙熱又充滿侵略性的雙唇所帶來的感覺,更是出乎意料的性感……
性感?
呃?她在想什麼?
驚覺到自己竟然不自覺的陶醉在他強行的吻中,米珊瑚漲紅了臉,忿忿的推開他。
「怎麼?」看來也有點像是從詫異跟熱吻中回種的黎肇風,挑釁豹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閃閃動人,隨沉的陣心更是燃著一抹叫人心神驛動的詭異神采。
「夠新鮮嗎?」
「你……」米珊瑚揚起手,眼看就要來個最老套的巴掌暴力。
「不要說不過人……」他優雅且輕易的抓住她那高舉的手,用她之前說過的話反擊,「就想來這種老套的巴掌,要是沒辦法換點新鮮的,就代表你玩不起,玩不起就少來這種地……唔!」
「方」字還沒說出口,這會兒換成他被人堵住嘴巴的悶哼聲。
於是誰也不知道、不清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