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抒情且哀怨的小提琴和鋼琴聲宛如潺潺流水般!輕柔的流瀉在整個餐廳裡。
「三人行」西餐廳是格調高雅的西餐廳!是金艾文投資事業的一部分。
「寒煙,雨涵的身體好些沒?」金艾文上前關心向寒煙詢問雨涵的情況。
「艾文姐,好些了。」方寒煙遞上一根煙給金艾文,並幫她點上。
「當我聽到雨涵夜歸被搶及吞服過量安眠藥時,我……我真的嚇了一跳,也替她擔心;幸好,及時送醫脫險,沒事就好!」
「嗯。」
「你說你想與我商量雨涵的事,請說吧!」金艾文喝了一口酒,慢慢地開腔。
「我是想請艾文姐幫忙,讓雨涵忘掉過去,繼續在你的餐廳演奏。若你願意,我更盼望她自彈自唱,我覺得她的歌喉不錯,請你試試給她一個機會。可以嗎?」方寒煙看著金艾文懇求。
「哦,我不曉得她是否願意呢?」金艾文有點遲疑,她知道江雨涵彈一手好鋼琴,但要她自彈自唱,並沒在當初說定的範圍內。
「所以,我才想請艾文姐,替我說服她。」方寒煙趕忙解釋。
「哦,好吧!我試試看。」金艾文也爽快地答應。
「謝謝!我敬艾文姐,表示我的謝意。」方寒煙說罷,仰著頭飲盡杯中的酒。
當天邊第一顆星在天邊眨著亮亮的眼睛時,繁華的文化城,台中的街道,已亮起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使夜有如盛裝的貴婦,艷麗而嫵媚。
「三人行西餐廳」的中央舞台上,擺著一台巨大的鋼琴,帶著藍調式的音樂,緩緩地從彈奏的女孩的那雙纖纖玉手間流瀉而出,柔揚的音樂和客人低喃的私語互相交織在一起。
演奏的女孩臉色近乎蒼白,神情有幾分冷艷,幾乎埋藏在如黑綢般的長髮中的兩眼,冷漠地凝視著前方,無視於進進出出的客人。
忽然,席間的客人都不約而同的暫停低語,霍然抬起了頭,把驚訝的目光投向舞台。
原來,舞台上正在彈奏鋼琴的女孩陶然地輕唱起來,那婉轉動聽的歌聲,有如黃鶯出谷,那冷艷中帶著抹憂傷的神色,似真如幻,令餐廳中每個人為之陶醉。
大家屏息聆聽,服務生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工作,傾聽著……直到歌聲方歇,琴聲嘎然而止,客人們恍惚才從那歌聲樂韻幻織而成的夢幻中回過神來。
「安可,安可。」叫好聲此起彼落。
淡淡的笑容,在她的唇邊一閃即逝,她緩緩地站起來,向客人們禮貌性地點點頭,輕步走下舞台。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席間客人不斷低低竊語:「好美!」
「歌唱得真棒!」
「琴彈得真好!」
靠窗的一隅,有位身著灰色西裝的男士,兩眼一直跟隨著她,直到她隱入門後,才收回著迷的視線。
「佐治,佐治。」坐在他對面的朋友輕喚。
「哦!」佐治恍似從夢幻中回魂。
「著迷啦!」
「嗯,英傑,她很美,不是嗎?」佐治仍依依不捨地回頭張望,那儷影他多想多看她一眼。
「想不想認識她?」陳英傑慫恿著。
「可以嗎?」佐治難掩興奮之色。
「我認識這家餐廳經理,可以幫你介紹。」陳英傑說得十分有把握。
「好啊!」佐治更加興奮。
「那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嗯!」
只一會兒,陳英傑帶著餐廳的蔡經理回到餐桌邊,向佐治介紹:「佐治,這位是蔡經理。」
蔡經理向佐治伸手,卻見眼前的男子是個外國人,手懸在半空,嘴張著,一知該怎麼辦才好的窘立著……
陳英傑一見,立即歉意的解釋:「蔡經理,你說國語沒關係,佐治的中文很棒的。」
「哦,對不起!佐治先生,您好!剛才我失禮了。」蔡經理與佐治的手握,有禮道。
「哪兒的話,應該我說抱歉才對,叫我佐治就可以了,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哈……」佐治愉快地用流利的國語說。
「哈……來,蔡經理,請坐。」陳英傑禮貌的請蔡經理坐下來。
「坐,坐。」
「英傑,你怎會與蔡經理認識?」
「哦,是這樣,陳先生是我這家餐廳的老主顧。」蔡經理搶著解釋,停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反問佐治:「我說的老主顧,您知道意思嗎?」
「我知道!」
「哎呀,了不起!佐治,您的中文更好。」
「哪裡,您過獎啦!」
「佐治,您在台灣多久啦?」
「嗯……差不多有一年了。」
「嘖!一年?中文就說得那麼好,更厲害……」蔡經理豎起大姆指稱讚:「像我呀,國語都說不標準哪,更不用說英語啦!哈……慚愧,慚愧。」
「蔡經理客氣啦!」佐治溫和地笑了笑。
「不管國語標準不標準啦!只要聽懂就好了,現在先告一段落,蔡經理想喝點什麼?我請客。」
「陳先生,您沒搞錯?這是我的地方哪,請客哪輪到您?」
「那有什麼關係?非常不好意思,在您正忙時,還請您出來。」佐治插嘴也客氣起來。
「您們太客氣了,不要再說啦!今天我請定了,兩位就賞光吧,」蔡經理不由分說。
「好吧!既然您堅決,那麼我們改天再請蔡經理。」陳英傑聳了聳肩。
蔡經理向侍者招手,很快,侍者把三杯加冰塊的伏特加酒送來。
蔡經理嘗了一口酒,目光在二位身上來往:「您們兩位有何事要我效勞?」
「效勞不敢當,幫忙倒有。」陳英傑為蔡經理點了煙說。
「說來看看,在我能力範圍內,一定盡力而為。」
「嗯……是這麼……」陳英傑抬眼望去佐治,故意吞吞吐吐起來。
佐治坐在位子上,有點侷促不安,他移動了一下身體,眼神暗示陳英傑說出來。
陳英傑馬上會意,他微笑著,吸了一口煙:「是這樣的,佐治想請蔡經理幫忙,把剛才那位表演的女孩介紹給他認識。不知蔡經理肯不肯?」
「哦,是這回事,沒問題,沒問題。嗯……您們等一下,我去看看她離開了沒?」邊說邊準備離座。
「那快!若離開了,就掃興了。」陳英傑眼眸中帶著一抹促狹,並踢了一下佐治的腳。
蔡經理離開了約一刻鐘,佐治卻焦慮不安起來,他不斷把視線投到剛才她消失的方向。
「怎麼去那麼久,該不會……?」他真有點等不及待了。
「不會啦!蔡經理說話算話。放心!佐治,沒問題的。」陳英傑拍拍佐治的肩膀。
「嘿,他們來了。」佐治終於看見二人,他高興嚷嚷。
「你呀,真是……」陳英傑搖搖頭。
「英傑,你不要笑我了。」佐治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
蔡經理意態飛揚的走了過來,熱絡地向二位介紹:「兩位,這位是江小姐。」
陳英傑、佐治站起來,很有紳士風度地對江雨涵笑著點點頭,齊聲打招呼:「江小姐,你好!」
「大家坐下來,好聊嘛!」蔡經理一副東家派頭的招呼著。
「對,江小姐請坐。」佐治伸出大手,紳士地請江雨涵。
「謝謝!」江雨涵輕盈地坐了下去。
「江小姐,容我自我介紹;敝姓陳,叫英傑,這是我的名片。」陳英傑把名片遞過去,接著又把佐治介紹給她:「這位是我的好友,佐治,他來自美國。」
「你好!江小姐,很高興你願意出來與我們見面,謝謝!」佐治臉上泛上抹開心的笑容。
「這可費我一番口舌呢?」蔡經理不甘被冷落,插嘴道。
江雨涵淡淡地笑了笑,不語。
蔡經理望了望大家,知趣的站起來:「兩位,現在我把江小姐交給您們了,您們多聊聊,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不等大家答話,蔡經理轉身就走了。
空氣稍為凝固了一下……
「江小姐,今晚的演唱,真是棒!」陳英傑首先打破沉寂,她不但人美,歌聲美,更主要的是佐治已為她著迷。
「謝謝!」江雨涵嘴角輕柔地彎出一抹很淡的笑容。
陳英傑手指著佐治,臉上有著熱情爽朗:「連我的朋友佐治,都非常欣賞你的演唱。」
佐治臉紅紅的在座位上動了動接腔:「對!江小姐,不但琴彈得好,連英文歌也唱得很好。江小姐的英語一定不錯,不知在哪兒學的?」
「佐治先生,過獎了,我的英文是以前在學校唸書學的,都是為應付考試而念的,那比得上佐治先生說的中文厲害。」
江雨涵拘謹的感覺被他們二人客氣且真誠的態度鬆緩了下來,跟他們侃侃而談。
「江小姐,要喝點什麼?」佐治問。
「謝謝!我不喝了,我想坐一下就告辭。」
「真的?江小姐是不願與我們認識做朋友囉?」陳英傑笑著打趣問。
「哪是,只是我……我覺得有點累,想早些回家而已。」江雨涵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的確是有點累了。
「是這樣喔!那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謝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江雨涵搖頭,怎麼好意思要第一次認識的朋友送?
「沒關係,我們送你回去,也可以在車上多聊聊嘛!如何?」佐治兩道眼光熱切的看著她,他好想多瞭解一下她。
「是嘛!江小姐,請放心,我們是誠心誠意的想與你做朋友的。」陳英傑極力的幫腔,如果就這樣讓江雨涵離開,就錯失二人繼續發展下去的機會。
江雨涵只是猶豫了一下,看著他們熱誠真摯的眼神,只有點點頭:「好吧!」
「那……江小姐,請——」佐治站起來,禮貌地幫江雨涵拉開椅子。
「謝謝!」
江雨涵抬起頭,剛好與佐治熱情的眼光相碰在一起,江雨涵心砰地跳躍了一下,一下子沒留意跨出去的前腳竟踢到桌角,身體失去重心向旁傾斜了過去……
「啊!江小姐……」
佐治見儷人向前撲倒,叫了一聲,趕忙伸手去扶江雨涵。
「怎麼啦?」陳英傑關心的問。
「沒……沒什麼,不小心踢到桌角。」江雨涵臉紅耳熱,低垂下頭很不好意思。
「我們走吧,我先下樓去開車。」陳英傑率先離開座位。
佐治與江雨涵並肩走向門口。
「佐治先生,您是哪裡人?」
「美國,加州。」
「來台灣多久了?」
「嗯,將近一年。」
「一年?中文就說得那麼好!」江雨涵眼裡充滿笑意的讚許。
「因為工作關係,時常與貴國的工作夥伴們接觸,自然對貴國語言就學得快了,再加上我在大學時,曾選修過一年的中文,所以……」佐治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江雨涵心裡覺得佐治這模樣好像大孩子般,給人一種親切感,本想跟他說:「你說話很容易臉紅。」但又覺得有點唐突,於是改而問:「佐治先生的工作是?……」
「我服務的公司與貴國台電簽約,承包部分核電工程,我是工程師,派來監督工作進度與技術指導。在工地裡,你們這裡的人都叫我『工頭』,嘿,嘿……」說罷,又咧嘴而笑。
江雨涵瞧佐治那模樣,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談到什麼事,笑得那麼開心?」陳英傑開車過來,看到佐治與江雨涵笑得那麼開心,好奇的問。
「沒什麼,江小姐,我們上車吧!」佐治打開車門,讓江雨涵先上車。
「好呀!有了江小姐,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竟然不告訴我?」陳英傑坐在駕駛座不依地嚷。
佐治揮拳輕捶了陳英傑一下:「小聲點,快開車啦!再大聲嚷,江小姐都要被你嚇跑了。」
「是,遵命!哎……、司機。不好當啊!」陳英傑唉聲歎氣地開動車子。
江雨涵被陳英傑逗趣的表情逗得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