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養女 第九章
    石家別墅

    樓上再度傳來如雷般的暴吼聲。

    在一樓忙著做事的傭人們紛紛縮起頸子,擔心的互相對望。

    一大早老闆突然抱著一個昏倒的女人回來、一臉嚴肅的回到房間,之後就沒人再見過老闆下樓。

    然後宋秘書突然找來一位名醫,說是來看診……讓石宅內所有的人更是一頭霧水。

    只是,抬頭往樓梯望去,誰也沒膽敢去過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樓上房間裡,石雋煩躁的在裡頭來回踱步。

    不知道是第幾次,他不滿的吼道:「SHIT!你算是什麼鬼庸醫?你給我再看清楚,什麼叫做她沒病?」

    到孤兒院前,他特地請來國內最負盛名的名醫來為心荷診治,沒想到這個庸醫一開口就說心荷沒病。

    在石雋強烈「要求」下,名醫勉為其難的幫心荷診治了幾次,但結果還是一樣

    沒病就是沒病!

    「沒病,臉色會這麼慘白嗎?」石雋狠狠瞪著眼前的庸醫。

    被喊了幾次庸醫的名醫,可以說是德高望重,但儘管他平時修養再好,也忍不住開始動氣。

    他冷冷的對石雋說道:「說沒病,就是沒病,我看,你需要的不是我……請你另找婦產科醫生來看診。」

    「為什麼要找婦產科醫生?」石雋火大的看著沒用的醫生。

    「懷孕了不找婦產科醫生,難道要找腦科醫生?」

    諷刺的留下這句話,名醫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他不打算再伺候這些有錢沒腦的人!

    聽到醫生的話,石雋訝然的張大嘴,腦子亂成一團。

    懷孕?!

    心荷不是生病,而是……有了孩子!

    可是石雋記得很清楚,靳巖明明在電話中說過——他說心荷病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不過,仔細回想那天電話中的靳巖,確實熱心的過頭,一點都不像是平日冷淡、不愛管人閒事的樣子。

    難道這一切都是靳巖搞的鬼?

    可惡!該死的靳巖敢跟他來這招!

    石雋不停咒罵靳巖。但隨即他想到床上的人兒,便放輕聲,柔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心荷。

    她的臉色還是一樣蒼白。

    將手放在心荷微微突起的小腹上,咧開嘴,一股愚蠢的感動開始在石雋心中蔓延。

    這是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從唯一的母親死後,這是第一次他有了新的家人。

    自石雋有記憶起,他就是一個人在滿是豺狼的世界裡作戰。不管有任何喜怒或是痛苦的事,他都得獨自承受,沒有人能與他分擔。

    為了替母親爭一口氣,在母親臨終前一刻,他對母親發誓,自己要抬頭挺胸回到石家,讓所有當初侮辱母親的石家人都跪倒在他腳下。

    於是,在安葬母親後,他毅然放棄日本幫會的教父地位,回到台灣,與其他石家人爭奪龍頭寶座……

    在幾次驚險的搏鬥後,他成功的擊倒其他人,光榮的得到石氏繼承權。

    今天,所有石家人都必須仰他鼻息生存,曾經高高在上的石家人都對他必恭必敬,深怕惹惱他而導致悲慘下場。

    關於這一點,石雋感到相當自滿、自豪。但他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快樂,快樂不該是這麼膚淺的東西。

    就在今天,聽到醫生親口說出心荷懷孕的消息時,石雋第一次瞭解到什麼叫做快樂。

    原來,一個孤獨、冰冷的世界,能有新的成員來填滿、溫暖它,是件令人感到無比快樂的事。

    輕輕撫摸心荷的小腹,石雋深深體會到這一點。

    感覺有人在撫摸自己,心荷緩緩睜開眼睛,沒想到印入眼簾的竟是石雋,而他的手還在自己身上游移。

    「不要!」心荷撥開他的手,警戒的看著他。

    注意到心荷撥開自己的動作,石雋皺起眉頭。

    心荷疑惑地環顧四周,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小心的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們的家。」石雋簡單的向她解釋。

    「不!我要回孤兒院!」沒有想到自己真被他給帶回家,心荷掙扎著想下床,卻立刻被石雋緊緊箝制在床上。

    「有了我的孩子,你還想到哪去?」不想對心荷太嚴厲,他忍住氣,好聲的說道。

    孩子?他知道自己懷孕了?

    原來是為了孩子,他才會來找她……

    「孩子和你沒有關係。」  

    閉上眼,想起石雋的無情,心荷就是一陣難忍的心傷。

    他好惡劣!

    之前狠心的拋棄自己,現在竟然為了孩子,霸道的強迫自己回他身邊!

    「沒有關係?」石雋不滿的瞪著心荷。

    「你和孩子都和我有關係!」

    「你!你好蠻橫!」心荷忍不住開口再重申一次。

    「我要回孤兒院!」

    倏地站起身,石雋一臉冰冷。「我不准你離開這裡。」

    「你憑什麼不讓我走!」

    無視心荷抗議的聲音,他轉身離開房間,只留下一句話:「張嫂和其他傭人會好好照顧你。」

    瞪圓晶亮雙眼,心荷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

    等不及下班時間還沒到,石雋就急著提早離開公司。

    一整天下來,他都沒辦法專心工作,不管宋秘書向他報告多少事,石雋就是聽不進去……

    因為他心中想的都是心荷的事。

    駕車趕回陽明山上氣派的別墅住宅,車子一在門口停下,張嫂立刻慌慌張張的迎了出來。

    「石先生……」張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事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心荷小姐發生什麼事嗎?」石雋有點擔心的質問張嫂。

    「我今天燉了很多營養的補品,可是心荷小姐不肯吃。連我剛剛煮的稀飯,她也不肯吃……」

    張嫂鼓起勇氣,將她已經和心荷周旋整天的困擾說出來。她知道如果不自己先招,萬一被總裁發現她沒照顧好小姐,鐵定會被開除。

    挑起眉,石雋吩咐道:「把稀飯拿給我,我端上去。」

    端著一碗稀飯,石雋回到房間,發現心荷還是和他早上出門前一樣,虛弱的躺在床上。

    走到床邊,石雋將稀飯送到她面前。「趁熱把稀飯吃了。」

    假裝沒聽到他說的話,心荷偏過頭,就是不願意看他。

    「你不吃東西,對孩子不好。」石雋哄誘著心荷。

    心荷稍梢遲疑一下,但隨即堅定的說道:「如果你也會擔心孩子,就讓我回孤兒院。」

    「我說過不可能。」石雋不高興地站起身,將稀飯放在床頭櫃上。

    「孤兒院都是些需要人照顧的孩子,沒有人能照顧你。」

    「古院長和一些較大的孩子會照顧我——」心荷抗議的說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石雋不耐煩的手勢打斷。

    「你不用多說。愛吃不吃隨便你。但是我必須讓你知道……」

    冷冷的看心荷一眼,他接著說道:「如果你再不吃東西,我就開除張嫂。」

    石雋相當清楚心荷的弱點。

    聽到石雋威脅的話,再想起一整天和善勸她吃飯的老婦人,她怎麼能連累其他人被開除?

    心荷陷入兩難,眼淚忍不住掉下。

    「你是無賴……」她哭著指硿道。

    「隨你怎麼說。」聳聳肩,石雋一副無所謂的離開房間。

    因為他肯定他的威脅一定奏效。

    果然從那天晚上開始,心荷不再拒絕吃東西。

    張嫂端什麼,她就吃什麼,直到撐不下為止。

    可儘管她肯吃東西,但她對石雋的態度卻更加堅決。

    不看他、也不願意跟他說話。

    她不想跟石雋同處一室,可石雋堅持要跟她睡在一起。

    不容拒絕,心荷也只好賭氣背對著他睡,就是不願意看他。

    即使如此,霸道的石雋也無所謂,他反而更加放肆的從心荷身後摟住她,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

    夜晚如此,白天也是如此。

    他不停的買東西來討好她,各式各樣的補品吃到她想吐、昂貴的名家設計孕婦裝,她根本穿不完。

    他甚至已經裝潢好一間,比五星級飯店還要舒適的嬰兒房!

    音樂鈴、旋轉木馬、滿坑滿谷都是小孩的玩具——明明有些東西小嬰兒根本用不上,可他還是全部一次買齊。

    心荷不能否認,在他的懷中確實能讓自己安心入睡。

    她也不能否認,這個男人確實變了,他比以前更加溫柔,眼神中還會流露出某種特別的情感,她甚至懷疑過,那可能是……愛。

    但心荷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她還是一樣憎恨石雋蠻橫無理、強將自己留下來的舉動。

    她也知道都是為了孩子,這個男人才會對她那麼好。

    如果沒有了孩子,他還是那個無情、殘忍拋棄她的魔鬼,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人性——

    如果他有,當初就不會對自己這麼殘忍絕情!

    為了讓自己清醒,不再重蹈覆轍,心荷強迫自己狠下心,冷冷的回應他所有溫柔的表示。

    ☆

    時間過得相當快,一晃眼就過了三個月,在這三個月中,兩個人的關係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一天下午,石雋半強迫式的要心荷離開房間,到庭園散步。

    「多走走,對身體比較好。」幫心荷披上一件暖和的外衣,石雋淡淡說著,但語氣十分堅持。

    嘟著嘴,心荷挺著突出的肚子,一臉不情願的跟他來到石家別墅後,一處僻靜的日式庭園。

    石家的庭園佔地相當遼闊,更少有百坪之大。

    裡頭的假山、流水、石巖,則完全是仿造日本山水庭園的造景,格局簡單、素雅,富含禪宗的高深境界。

    現在這個時節已經接近深秋,微微涼風捲起地上沙塵,在地上形成一圈圈小漩渦。

    失去綠意,原本應該挺拔的樹木頓時也萎靡起來。

    蕭瑟的景象?使心荷聯想到自己多舛的命運,眼前種種讓她忍不住多愁善感的掉下眼淚。

    石雋伸出手,小心的抹去心荷的眼淚。

    心荷沒有拒絕,在朦朧淚眼中看著這男人溫柔卻有點笨拙的動作,一股感動突然在她心中竄動。

    「哭什麼?」他開口問道。

    但心荷依然緊閉著嘴,不肯回答。

    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霎時阻隔在兩人之間。

    受不了心荷長時間來的沉默,石雋皺眉說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我說話?」

    低頭不語,心荷只是看著地上的小石子,不打算跟他說話。

    「我不准你再裝傻,把我對你的愛都視而不見!」忍受好幾個月後,石雋突然大吼出聲。

    他不能忍受自己愛的女人,對他就像陌生人-樣!

    聽到石雋的暴吼,心荷先是嚇了一跳,但隨即她也忍不住開口了。

    「愛?你愛我?那為什麼又要殘忍的拋棄我?」想起當時自己曾經多麼卑微的懇求過他,心荷就哽咽起來。

    不相信他對自己會有愛,心荷將心中的痛苦傾洩而出:

    「我全心全意的愛你,卻換來你無情的對待,唯一僅有的自尊也被你踩在腳下……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如果、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我根本不會有勇氣活到今天。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心荷哭的泣不成聲,完全不能自我。

    看著傷痛欲絕的心荷,石雋痛苦的緊握雙拳。

    他知道,他對不起心荷。

    只是當時都不能說了,現在又怎麼解釋原因?

    他無法明白的告訴心荷,自己當時會這麼做,都是因為怕她發現事情的真相而受傷。

    他沒想到,他那樣的做法卻帶給心荷更大的傷害。

    「對不起……」石雋試著請求她的諒解。

    「如果……如果你真覺得抱歉,就讓我回去,我不要再看到你!」心荷聲嘶力竭的哭喊著。

    心荷最後的拒絕,直直將石雋打落谷底。

    即使過了這麼久,在付出一切努力後,心荷還是無法原諒自己、接受自己!

    深深的絕望擊潰石雋所有的感官知覺。

    他是真的愛心荷,但與其讓她痛苦,不如放她自由……

    他希望她能快樂!

    「如果這樣你會快樂,那你走吧!」

    看著心荷,石雋一字一句從口中迸出痛苦的決定。

    猛然抬起頭,心荷不敢置信的看著石雋臉上的痛苦表情。

    轉過身,石雋不再看她一眼。

    ☆

    「整理好東西之後,我會讓司機在門口等你,送你回去。」送心荷回房後,石雋淡淡的開口要她整理行李,然後就逕自下樓離開她的視線。

    沒想到石雋在堅持那麼久之後,會乾脆的讓自己走……

    心荷有點不敢相信,這樣就算結束了嗎?

    木然的走進房間,她像個機器人似的,打開抽屜準備收拾行李!好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可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任何東西來!

    她現在身上穿的、用的都是石雋買的。

    在抽屜裡翻來翻去,心荷一時之間很掙扎,她猶豫著該不該帶這些東西走。

    突然間,她發現有一疊像紙一樣的東西,被擠到在抽屜的最裡邊。

    伸長手,忍不住好奇的把那疊紙抽出來……

    將那疊紙拿在手上,心荷頓時像被雷劈到般,怔楞在原地。

    那些不是紙……而是自己寫給助養人的信?!

    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石雋家中?

    天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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