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後,一夜沒睡的鍾荷,精神卻好得不像樣,原因來自一股內心深處的心慌。
房子是陌生的、人是陌生的,面對這陌生的一切,她的神經繃得比琴弦還要緊,加上意識裡殘存著被幾十枝槍指著的驚懼,眼睛怎樣也不敢合上。
她撿了客廳角落的沙發坐下來,全神貫注地注意客廳的一切,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小姐,你要用點飲料嗎?」體貼的管家不敢怠慢客人。
「不用。」鍾荷搖搖頭。她當然想相信管家不是壞人,但她的神經實在繃得太緊了。
「小姐要看電視嗎?」管家很熱心的替她開啟遙控器。
「不……謝謝你。」鍾荷搖搖手,不想讓電視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把雙腳收上沙發,再用雙手圈住膝蓋,把自己縮成最小的體積——這讓她覺得有安全感一點。
「那……小姐要用點心嗎?」管家面露擔憂之色。鍾荷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太糟了。
鍾荷看著他,覺得一再拒絕不是好事,便點點頭。
「那我馬上去為小姐準備。」勤奮的管家鑽進廚房。
管家離開客廳,鍾荷仍睜著雙眼、豎起雙耳,注意身邊的動靜。
客廳很靜,靜得彷彿連一根頭髮掉下來,都能聽見。
耿昂在哪裡?也許見到他,她就比較有安全感,就能放鬆,好好的睡一覺了。
她該當個跟屁蟲,跟他到天涯海角的。
這樣想起來,好像夫妻似的……如果他們成為夫妻的話,會夫唱婦隨吧?她的意識因精神不濟而逐漸恍惚。
腦海中浮現一幅幅畫面,畫面中有她也有耿昂,他總是笑吾,她也是,他們接吻、擁抱、歡笑……
畫面既清晰又真實,讓她幾乎要以為那是真的。
管家的走動聲驚破一屋子的寧靜,美麗的畫面驀然消失,鍾荷冷顫著驚醒。
「小姐,點心好了。」管家看見她的驚惶,一臉愧疚。
他該再把腳步聲放輕一點的。
「謝謝。」鍾荷疲憊卻充滿警覺的看著他。
「小姐……要不要上樓去休息?」管家覺得鍾荷再不休息就會垮掉,如此一來,他對主人就不好交代。
「不必,我在這裡就好。」她哪裡都不想去,因為那裡肯定北這裡更孤單。
她雖害怕被驚擾,卻更怕孤單,再說,這裡是耿昂回來時,第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眼巴巴的等人,但有什麼辦法?她的心好像缺了個口,非要看到耿昂才會恢復完整似的。
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管家不知還有什麼方法,能讓小姐看起來好一點,「小姐如果想在這裡休息也沒關係,我會把所有人擋在外面。」希望這能使她安心一點。
「好,謝謝。」鍾荷回答,心頭的警戒卻仍沒有卸下來,
「要是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就在外頭。」盡責的管家說。
鍾荷點點頭,她已經累得沒力氣說話了。
管家出去後,鍾荷側頭靠在沙發上,發澀發酸的雙眼仍不停的往大門口張望。
耿昂幾點回來?她可以告訴他,她不喜歡待在沒有他的地方嗎?他到底幾點回來?
望著、盼著,鍾荷陷入將睡未睡的狀態,寧靜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浮起一些吱吱喳喳的聲音,她想醒過來捍衛自己,卻怎樣都做不到。
「她就是昂的新娘嗎?」
耿昂的新娘?鍾荷喜歡這個名詞,奸像會很幸福似的。
「好像睡美人。」
「不知道她會不會陪我練飛鏢?」
練飛鏢?她可不會。
「說不定她是虎姑婆,只會大吼大叫。」
「你賭誰贏?如果她會陪我練飛鏢,我就賭她贏。」
賭?什麼賭?賭什麼?
「你如果賭她贏,她就不會是昂的新娘了,誰陪你練飛鏢?」
「對喔?那我要賭昂贏嗎?這樣她就輸了耶。」
「反正輸錢的是鈺,她不會有影響。」
是耿昂與耿錳之間的賭注?那不是他們兩個的事嗎?怎麼才一夜的時間,就連別人也在賭了?
「好耶,那我們就一起賭昂贏……我可以摸摸她的頭髮嗎?」
依稀中,鍾荷感覺到有人在碰她,用盡全力醒過來,睜眼看見兩個小孩。
「哇!」
「哇!」
「哇!」
三個尖叫聲同時響起,把彼此都嚇一跳,那兩個小孩甚至一屁股跌在地上。
管家聽到聲音,趕緊進來。
「喂,你們怎麼進來了?快出去、快出去,別打擾到未來的女主人。小姐,對不起,他們趁我不注意時溜進來的。」管家一手拎著一個小孩,向鍾荷道歉。
「我們只是想來看看昂的新娘嘛。」小孩們閃著無辜的眼神。
「現在看到了,回家去。」管家把小孩們拎出門。
「我想跟阿姨玩。」其中一個小孩跳下來,跑到鍾荷面前,「阿姨,陪我玩好不好?好嘛、好嘛。」
「好吧,你想玩什麼?」鍾荷舒展四肢,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憩了一下,精神恢復了不少。
「我們去玩飛鏢。」小孩興高采烈的拉著鍾荷往外跑。
鍾荷被拉出大門,發現外頭聚集了很多耿昂的鄰居。
「你就是昂打賭一個月內要追到的人?」有人對著鍾荷問。
想不到消息這麼快,一個晚上就傳得沸沸揚揚。
其他人也趁機圍過來。
「我只是耿昂的朋友而已。」這麼直接的說法,令她害羞。
「我賭昂贏,你可要多讓讓。」另一個高個兒勸她,隨即被另—個人擠開。
「跟你說,昂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殺人不見血、殺人不著痕跡,優點多得數不清……你嫁給他的話,我就可以贏一千萬。」重點是最後這一句。
這算優點嗎?光聽到一堆「殺人」,就令她頭皮發麻。鍾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又有人擠進來。
「你別聽他胡說。昂這個人,缺點多得用十輛卡車也載不完——架子太小、長相太善良、待人太好、不懂得享受殺人的成就感、不像殺手……太愛乾淨,完全沒有殺手的氣息、太和善,丟殺手的臉、太……」
還沒數落完呢,又有人插話了。
這些算缺點嗎?鍾荷有點混淆了。
「他這個人對什麼都不掛心,生也無所謂、死也無所謂、傷也不怕、苦也不怕,根本是個沒有心的人……嫁給他,不會幸福的。」而重點是——「你別嫁他,我就會贏一千萬。」
現在,他們把焦點放在「幸福」這個詞上,凡夫俗子打拚—世,為的不就是這個?
「啊?」鍾荷的心涼掉半截,就為了那句「嫁給他,沒有幸福」。
見鍾荷深受影響,所有賭耿昂輸的人,全圍上來。
「他是個殺手,殺人也會被殺,嫁給他,得先有守寡的心理準備。」
「你想嫁給一個注定會死的人,好下半輩子當寡婦嗎?」
鍾荷的心,又涼掉另一截。
「你們別胡說,昂那麼優秀,才不會死,這世上動得了他的,一個已經死了,一個還沒投胎!」方才被擠出去的小孩子尖著聲音大叫,排開眾人,擠到鍾荷面前。
「那個總有一天會出生。」
「那就等那個出生再說!」小孩子人小志氣高,勇敢的反駁大人的話。
「重點是,嫁給他不會幸福,你不要嫁他,好讓我們贏一十萬。」
「一千萬會是我的。」
「我們會贏!」
想贏的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
「我們快走。」小孩子拉著鍾荷就跑,把吵鬧不休的人留在原處。
「你不要聽他們胡說,他們只是想贏一千萬而已。」小孩子老氣橫秋的告訴鍾荷。
「還說別人,你們也一樣。」鍾荷用食指點點小孩的額頭;她幹嘛為了他們想贏一千萬而白白犧牲,或放棄自己的幸福?
只是,受那些話的影響,她的心情好不起來。
他是個殺手,如果嫁給她,她遲早變成寡婦……撇開這些不談,他還是個性情變幻莫定的男人,只要他瞪她一眼,她的腳就發軟,而他會不會疼她,還是另一回事……
※ ※ ※
「阿姨,我們來玩飛鏢。」
鍾荷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綁在一個輪盤上,頭上有個蘋果,而正前方,一個小孩正替另一個小孩蒙上眼……
「喂,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玩?」救命啊,她變成鏢靶了。
「阿姨不要怕,這樣很好玩。」小孩快樂的回答。
鬼驚社區是個培育頂尖殺手的社區,每個人都從小就以殺人武器為玩具,這當然也是他們的娛樂跟興趣。
嗚,都快沒命了,還叫她不要怕,這小孩有沒有心肝?他們這樣玩,她縱有十條命也不夠。
就在她怕得要死時,一支飛鏢急速朝她飛來。
「啊——救命!」眼淚不受控制的飛進而出,鍾荷覺得她的瞻子破了。
就在她嚇得哭爹喊娘之際,咚的一聲,飛鏢正中她頭上的蘋果,兩個小孩發出熱烈的喝采。
「阿姨,很好玩吧?我還可以一邊轉一邊射喔。」射飛鏢的小孩得意的說著,又把眼蒙上,另一個小孩換了鍾荷頭上的蘋果後,去按下一個開關。
輪盤開始轉動,鍾荷感到天旋地轉。
「不要玩這個,我不要玩了……」鍾荷嚇死了。
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可怕?
「你們在做什麼?」
正當鍾荷驚恐萬分時,一個熟得不能再熟、令鍾荷的恐懼不翼而飛的低沉聲音傳進來,本以為會停止的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昂。」兩個小孩快手快腳的關掉轉盤,把鍾荷放下來,「我們在跟阿姨玩。」
「嗚……你終於回來了!」鍾荷看見耿昂,那顆等待已久的心再也壓抑不住,飛也似地投入耿昂的懷中。
她不願讓耿昂看到自己這麼軟弱,但她的心卻背道而馳,不是她所能控制。
「我回來了。」耿昂擁著她:心中掀起從未有過的漣漪。
「我好想你,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讓我跟在你身邊,跟你到天涯海角……」鍾荷哭求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坦白過。
他的懷抱好溫暖,如果能永遠靠這麼近,不知有多好。
「噓……」耿昂輕輕的安慰她,心中因她的坦白而激盪。
「好不好、好不好?不要把我留在沒有你的地方。」
雖然只有幾個小時,她覺得自己受夠了,心中那種空洞的感覺、那種狂濤掹浪般要將人吞噬的不安,她再也不想領受。
「你一定是嚇壞了。」才會說出這種不像她會說的話。耿昂輕撫她顫抖的肩。
他當然可以將她帶在身邊,問題是他並不想那麼做,因為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愈來愈重了,他不要她遭遇任何風險。
「可以嗎?」鍾荷翹首殷殷的問。
這樣是不是太任性?是不是會惹人厭?噢,不,她反悔了,她不想跟在他身邊了,這一點都不像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更有違抗拒不嫁的初衷,她不該說出這種軟弱的話向他撒嬌。
「那個,我……」鍾荷擦擦眼淚,想修正方才說出口的話。
「不許跟她玩這麼危險的遊戲。」耿昂不給她機會,轉頭斥責那些小孩。
她眼神一轉,他就知道她的腦袋瓜裡轉些什麼念頭,他才不給她改口的機會,畢竟她這麼坦率可愛的時候不多。
「可是這遊戲一點也不危險耶。」小孩們申明,對他們來說,比這危險的遊戲多著呢。
耿昂瞪他們一眼,兩個小孩馬上變得像地洞裡的老鼠,縮頭縮腦,不敢再說話。
「我們回家吧。」耿昂拍拍鍾荷的肩。
鍾荷點點頭,尷尬得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剛剛一定很丟臉、很丟臉。
「我告訴你,我剛剛……剛剛只是說著玩的,你別放在心上……」鍾荷覺得自己似乎愈描愈黑。
「我知道。」他不放在心上才怪。耿昂挽著她的手,走出遊戲室。
「你真的知道?」鍾荷不放心的問。他回答得太乾脆,今她倀然若失。
「如果你再問,我就變得不確定了。」耿昂的眼中閃著瞭然的睿智光芒。
「喔。」鍾荷垂頭不語。心中希望他記著自己的話,又下希望他相信那是真的。在他身邊,她總是舉棋不定。
遊戲室外頭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鍾荷窘得把臉藏在耿昂的臂膀後,不敢見人。
「你們看熱鬧看夠了?」耿昂不客氣的說,「聽清楚,她將會是我的妻子,勸你們別把腦筋動到她頭上。」
看熱鬧的人有的發出口哨聲,有的面面相覷。
耿昂拉著鍾荷的手,一路穿過人群,領她走到露天咖啡座,叫了點心和咖啡。
「吃點東西吧,管家說你不吃也不喝,整天坐在沙發裡盯著大門?」耿昂問,他大概已經知道她的問題癥結了。
他一進門,管家就急著來報告鍾荷的狀況,可見他真是把她急壞了。
「他亂說的。」鍾荷藉故喝口咖啡,才不承認自己有多軟弱惶恐。
儘管鍾荷不承認,她微顫的手,卻洩露了秘密。
「哦?那我真失望,我以為你會因為想我而失魂落魄。」耿昂佯歎一口氣。
「誰……誰會因為想你而失魂落魄?」鍾荷一如往常的跳起來,臉卻燙得嚇人。
耿昂很高興她又恢復了原有的生氣,同時,也很滿意於她誠實的細微動作。
「不然呢?」他又問。
鍾荷垂頭不語。他回來了,她很高興,但,又很怕洩露心底的秘密。
正在鍾荷想用什麼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時,有個人影衝進來,狠狠的把鍾荷從椅子上拉起來,打了她一個巴掌。
鍾荷幾乎跌到地上,幸虧耿昂迅捷的拉住她,但那個人卻又衝上來,並不想放過鍾荷。
「你做什麼?」耿昂氣憤的把那個瘋狂的人拉住。
他們這才看清楚那是個女人,耿昂更認出她就是一直跟在池屁股後頭的耿瑤。
「她不配,她怎麼配得上你?!」耿瑤歇斯底里的朝鍾荷大吼,「昂的新娘是我,你根本不配當昂的新娘!」她從小就暗戀耿昂,怎麼受得了一夕之間風雲變色。
不知怎地,鍾荷心中惶恐,好像有個惡盜要來搶她最心愛的東西。
「住口!」耿昂伸手甩耿瑤一個耳光,耿瑤立時疼得眼泛淚光,「不准再說任何一句不禮貌的話。」
宣佈鍾荷是他的,主要的用意就是不准任何人對她出言不遜,或動她的腦筋,這個不知死活的耿瑤,還敢衝上來?
「我說的是事實,她沒有比我更愛你,沒有資格當你的祈娘,她不可以喜歡你,更不可以嫁給你!」耿瑤仍不死心的吼著。
鍾荷心中更不安了。原來她沒有資格喜歡他,也不能嫁他……
這對她而言明明是好消息,但心中怎麼這麼痛?他明明是獨裁的想全面控制她,為什麼她卻是這麼喜歡他?
「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從這世上消失。」耿昂冷冷的說,週遭的氣氛因而變得僵冷、窒人。
他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傷害鍾荷,因為她是他的。
「昂變得絕情絕義了,我才是這世上唯一配得上昂的人……」耿瑤抽抽噎噎、傷心欲絕的指控。
一股凶戾之氣兜頭罩下,凌厲地指向耿瑤。
「耿昂!」鍾荷見情況不妙,連忙撲向耿昂,阻止他的動作。
她不知道他要如何對付耿瑤,只知道一定會發生很不好的事,那令她心顫。
「不要阻止我,我不能容許任何人動你一根寒毛。」耿昂冷寒吾瞼。
「不要這樣,我沒有關係。」鍾荷更用力抱住耿昂,不希望發生任何殘忍的事。
耿瑤則趁機溜了,只怕再不溜,真會丟了小命,畢竟她只是出來擾亂一下而已,不想因此丟了小命。
「我希望他們知道,誰敢動你、惹你不高興,都會付出昂貴的代價。」耿昂告訴鍾荷,同時也向一旁看熱鬧的人宣示。
「我不是金枝玉葉,沒那麼尊貴。」她喜歡他,但對他而言她算什麼?也許下場會荷玩具一樣,起先視如珍寶,最後隨手丟棄。
「只要是我的,就有這麼尊貴。」他的態度堅決,不容梢打折扣。
她為什麼要妄自菲薄?
「尊貴有什麼用?只是一些給人看的表相。」鍾荷低喃一句,終於知道擱在心裡的疙瘩是什麼——如果他根本不愛她,那跟家裡擺的花瓶,根本沒兩樣。
「你說什麼?」耿昂寒著臉問。
「我說,我……沒有。」鍾荷把想一吐為快的衝動,硬生生吞回肚裡——關於自己最深的心事,她不想洩露任何蛛絲馬跡。
「你說,尊貴只是給人看的表相。」他提醒她,讓她無所遁逃。
雖然不明顯,鍾荷仍聽出耿昂口吻的凜冽,她的心,跟著發緊。
「沒……」空氣怎麼突然變這麼稀薄?鍾荷猛吸一口氣。
「那是什麼意思?」他的口氣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冷,緩緩的逼近她。
別人就算了,他無法忍受不瞭解鍾荷的想法。
「我……」他的氣勢太強悍,鍾荷心虛得退後一大步,背脊不知不覺地抵在一面牆上,退無可退。
「快說!什麼叫只是給人看的表相!」耿昂暴吼,天地彷彿震動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意這種小事,只覺得胸腔裡有一團不安,折磨得他快爆炸。
「我……」無路可退使鍾荷嚇得全身發抖,「他們說你沒有心,根本不會愛人,跟你在一起只會變成寡婦!」
「誰說的?」耿昂的口吻,冷得幾近零下。
該死的,是誰亂造謠?
「不,不知道……」鍾荷心驚的回答。
「這世上,還沒有人殺得了我。」因為他沒有弱點。
「我、我們還是分手吧。」鍾荷不知道這句話會令她這麼難受,他們明明連交往都談不上。
「這種事輪不到你決定。」耿昂怒火騰騰的瞪著她,不容許她提分手這兩個字。
「那什麼才歸我決定?我連不喜歡你這專制鬼的自由都沒行嗎?」鍾荷硬著頭皮吼,像發火的母雞,豎起全身的羽毛。
他說到了她最在意的事。
「你的確沒有!」耿昂也氣得大吼。
「我要走,要離開你,離得遠遠的!」鍾荷賭氣的想推開他,卻怎樣也推不動。
「你走不了,因為我不准。」他像個跋扈的君主。
她想離開,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我不信,腳長在我腿上,我要走就能走,誰也攔不住,走開啦。」離開他,也許是不讓她的心繼續迷惑、混亂下去,讓她的世界回歸常軌的唯一方法。
她用力推他、撞他,他卻像堵牆,怎樣也動不了,最後她只好發狂的又推又擠。
「住手!」耿昂低吼,不想用任何力量嚇她或傷她。
鍾荷不理會,如果不一鼓作氣,她又會被他嚇亂自己的主張。
「叫你住手!」
耿昂雙手將她壓制在牆上,鍾荷這才安靜下來,一雙嗔恨的眼望著他。
「不許你有離開的念頭。」他嘎聲命令。
她的表情牽動他的心弦,讓他不忍的放鬆力道,但,這顯然沒有使她好過一點。
「你怎麼可以這麼專制霸道?」鍾荷眼裡噙著水霧抗議。
她覺得自己像只困獸,只是不確定是被他,還是被心中的情感所困。
「我什麼都可以容忍,就是不能容忍你離開。」他宣佈,口吻依然專制。
「不離開,留在這裡做什麼?難道要傷心而死?」她難受的喊。
她得趁自己更喜歡他之前離開,否則,她遲早會被霸道又不愛人的他傷透心。
「你不會傷心而死,因為你是我的。」他對她低喃,尋找柔軟的唇瓣。
「才不是。」她別開頭,躲開他的攻勢。
「早就是了。」不許她再閃躲,薄唇吻住她的紅唇。
她愛他,他知道,因為只有愛,才會讓人傷心,既然是兩情相悅,他無論如何都不放開她。
「放開我!」鍾荷無聲的抗議和掙扎一點效果都沒有,耿昂霸氣的唇舌一纏上她的,她就什麼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