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速』,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張駭人的臉貼在門板上,一雙眼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沒兩秒鍾,鐵門已經自動開啟。
東方戒看到來人,額上立時墜下五條黑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死對頭--洛伊特。過去他們搶生意搶得厲害,這次的「亞洲珍珠」剛好自他手中搶來。這人不好打發,如非必要,東方戒不想跟他正面沖突。
「難得洛伊特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多包涵。」洛伊特講得一口北方腔英語,東方戒也刻意裝出那腔調「恭迎」他。
「不用客氣。」洛伊特不由分說地朝東方戒的胸口襲去,「只要把東西交出來就成了。」交手數次,他對東方戒的習慣了若指掌,知道他最喜歡把情報壓縮成微晶片,藏在胸前的墜子裡。
「你打招呼的方法還是一樣老套。」洛伊特動作神速,東方戒更快,只見他身形一閃,就閃過一記擒拿,只是要逼著雅日吃力的跟著閃躲。
「好說好說。」洛伊特窮追不捨,絲毫不肯放棄,尤其發現東方戒身旁難得有個「拖油瓶」,他更想把握這難得的機會雪恥。
東方戒一臉無奈,生平最怕碰到洛伊特這種窮追猛打的對手,明明打不過他,卻從不知放棄、認輸為何物,把人纏到快瘋掉。
「你再不把東西還我,我就纏你到天涯海角。」洛伊特發出最後通牒。「當然,這位小姐也將是目標之一。」拳腳全不懷好意的攻向雅日,雅日在東方戒身後東躲西藏。
「別把無辜的人扯進來。」東方戒連忙護好雅日。
「你把圖交出來就沒事。」洛伊特一副好商量的口吻。
「你的雇主還真不死心。」東方戒嗤之以鼻,「替他工作的你,也真沒操守。」
洛伊特的雇主是位無惡不作的富豪,為了得到這個傳說中的小島,不惜殺死天下人。
「我只是負責物歸原主。」洛伊特又發出一輪猛攻。
關於「亞洲珍珠」的傳說由來已久,據說島上藏著足以再創另一個地球的寶藏與秘密武器,但「亞洲珍珠」的地圖一直沒有人知道它的下落,直到一名瘋狂的野心家殺光一個來路不明的大家族,引起國際社會的關切和嘩然,這份藏寶圖才曝光,也才開始了這場藏寶圖爭奪戰。
對傳說這種東西,東方戒向來沒啥興趣,需要證實的情報太麻煩,他懶得理會。但是如果關系到一個令人發指的野心家,他可就有興趣了。
東方戒生平沒啥嗜好,最大的嗜好就是欣賞惡貫滿盈的野心家功敗垂成、衰到最高點的表情,那讓他很有成就感。
在不斷的爭來搶去中,這名喪心病狂的野心分子找了洛伊特替他做事,而東方戒從洛伊特手中拿走了這份藏寶圖,於是他追來這裡。
「真正的主人早就死了。」東方戒從容自若地躲開他的攻勢後,還回敬他幾拳,雅日躲在他身後,倒頻頻擦冷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其他一概不過問,是我們這行的職業道德。」洛伊特雖然已顯出疲態和吃力狀,但仍不放棄,「就算今天拿不到,明天我還是會來,直到拿到東西。」論功夫他也許不如東方戒,若要比耐力,他絕對第一名。
「驢一只。」東方戒用中文罵他一句,他就是討厭他這點。
「從今以後,你最好別小看我。」洛伊特甩出幾把短刀,逐一射向東方戒。
東方戒行動俐落的一一躲過,後頭的雅日卻沒有此等機伶反應,短刀驚險地削過她的肌膚,留下幾道血痕,但其中一把閃避不及,狠狠刺傷她的肩。
「啊--」她發出尖叫,鮮血從傷處湧出來,她急忙用手搗住。
「該死的!」東方戒心中連呼不妙,「雅日,忍著點。」
東方戒不想再和洛伊特纏斗,以一個狠招逼退他,再以極快的速度攔腰抱起雅日,縱身跳出屋外。
等洛伊特追到窗口,東方戒與雅日已經失去蹤影,他暗暗咬牙,找了半個月才在這找到他,這次絕對不讓他跑掉,他拔腿狂追。
*****
東方戒抱著雅日疾奔而去,耳中隱隱聽見她忍不住發出的微弱哼聲,一顆心縮緊、不安。
「雅日,撐著點。」
跑出一段路,確定身後沒有追兵,東方戒才隱入小路,前往他在台北的另一個據點。
「少爺。」
這是一棟不起眼的老式洋樓,長年以來只有一位管家在這裡出入。
「准備急救箱。」東方戒交代一句,立即抱著雅日上樓。
一進房間,東方戒馬上將咬牙忍痛的雅日放在床上。
「撐著點。」他看著她肩上的傷口,心中生疼,連忙先用布條止血。
「少爺,急救箱拿來了。」管家敲敲門說。
「拿進來。」
管家把急救箱交給東方戒,又退出去。
「先把血止住。」東方戒打開急救箱,小心地用藥水替她消毒。
「好痛……」雅日忍不住發出嗚咽,「如果又有人想來殺你,你就快走,不要管我。」現下她是怎樣也動不了了,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傷,讓東方戒有任何危險。
「為什麼這樣說?」她對他有非凡意義,而且是因為他而受傷,他怎麼可能棄她而去?她的小腦袋瓜裡到底轉著什麼奇怪念頭?
貿然移動的結果拉扯到傷口,流血不止,身上還有其他滲血的小傷痕,使原本完美無瑕的肌膚滿目瘡痍。
「你要尋寶,我……沒關系。」雅日艱辛地自牙縫吐出幾個字,雖然她真正想說的是跟他到天涯海角,但她要懂事,不能變成他的累贅。
「不准胡說!」東方戒輕斥,不准她妄自菲薄。「我去拿水替妳把身子擦一擦。」
「我可以自己去。」雅日掙扎著想自己到浴室去,雖然傷口很痛,她卻認為自己沒有柔弱到那種地步。
她不了解東方戒真正的心意。他的口氣雖凶,動作卻很溫柔細膩,他說不准胡說,是准她跟,還是不准?如果是准的話,她就要堅強、勇敢,不能變成他的負擔。
「你這樣叫可以嗎?」東方戒看著只能躺在床上顫抖的她,「可以就爬起來呀!」
「你又生氣了……」雅日發出微弱的抗議,「人家以為你再也不會對我生氣。」
「如果你長腦袋一點,我會對你生氣嗎?」東方戒氣得火冒三丈,粗魯的翻過她的身體,用毛巾在她身上擦拭起來,「傷成這樣,還逞什麼強?」這笨腦袋在想什麼?難得他想對她好,她卻不領情。
「你不要動不動就對人家生氣。」受傷讓她情緒不好,他又吼得她耳鳴,讓她忍不住想跟他吵,「人家不想成為你的拖油瓶,想變堅強,不行嗎?」討厭啦!人家這麼為他想,他都不接受--
唉,吵架很累人,才一兩句就令她氣喘吁吁。
「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對我就是最大的幫助了。」她亂想些什麼,難道懷疑他沒有能力保護她嗎?東方戒氣結。「別亂動,否則傷口又會裂開。」
「可是我想洗澡,也想把臉上的妝卸掉,還有這身衣服。」
「好吧。」東方戒沉思了幾秒鍾,「我抱你過去。」
「好。」雅日讓東方戒抱她浴室,他還替她放洗澡水,她怔怔地望著他,有些話不知如何啟齒。
「好了。」水放好時,東方戒舉步走出浴室。
「等……等一下。」雅日鼓起勇氣道,「可不可以請你,請你幫我……脫衣服……」她指指痛得動彈不得的手,羞得臉都紅了。
東方戒看了她一眼,又折回來。
這對他是一大考驗,他必須很小心,才能替她把衣服脫下來,又不燃起自己的欲火。
那種內衣外穿型的小可愛,對男人本來就是極大的挑逗,當他替她解開背後的勾子時,他的心髒跳得張狂,卻也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身子驀然緊繃,甚至微微發抖。他知道那是因為他曾那樣無情殘酷的傷害過她。
雅日後悔做這個要求,他每碰一下,她的心就揪緊一下,之前的記憶悄悄占據她的腦海,讓她怕得連肩上的痛都忘了。
「對不起。」他的手橫過她的胸前,自背後摟著她,暖暖的唇貼在她的後頸,「真的對不起……」他為自己那樣傷害她而心痛,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這個錯誤。
「我那時候……好害怕……」雅日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不管她再怎麼忍,不爭氣的眼淚還是一顆一顆地掉在他的手臂上,「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很害怕,很害怕。」
「噓,」他扳過她的身子,食指抵住她的唇,「你可以怪我,還可以罵我、打我,那是我的錯。」犯錯的人,本來就該得到懲罰。
「不要再那樣了。」她投入他的懷抱,相信他一定可以治愈她心中的傷口。
雖然她常惹他生氣,和他吵架,但那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她從來沒有一次真正捨得和他吵架。
「我答應,我答應你。」他收攏雙臂,將這個不捨得責備他的小女人深深納入胸懷。
「呃……那個……」雅日全身驀然襲上一陣火辣,臉頰燒紅如火,「我沒有穿衣服……」她的小內衣已經被東方戒解下來,赤裸的胸部與他相貼,雖然隔著他的衣服,卻仍令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
「呃……」東方戒連忙放開她,心中襲上一陣羞窘,「對不起……我幫你脫……褲子……」這令他連臉都紅了。
當他把雅日的小短褲脫下來時,氣氛異常尷尬。原來小短褲太緊,而他太用力,連內褲也一並拉了下來。
生平第一次當正人君子,他低頭不敢褻瀆,卻一頭埋進了她的胸脯,倉皇的抬起頭來時,又對上了她的唇……驚慌想逃時,忘了放手,差點把她拉倒,他及時接住她,讓場面尷尬到最高點。
短短的幾秒鍾時間,把他「光速」的一世英名全毀掉,這種事只有她做得到。
「不要緊張!」雅日強壓下小鹿亂撞的心跳,細聲安撫他,「我沒有怪你。」方才他不經意的觸碰令她的身子敏感起來,現在赤裸與他相對,更令她渾身加溫。
「那個……」東方戒才不承認自己緊張,他只是有點失常而已,「你先洗澡吧,洗好了就叫我一聲。」他把她放進浴池中,順手把唯一的小窗關上。
「好。」雅日面紅耳赤的點點頭。
雖然用一只手洗澡有點勉強,但為了不使情況更尷尬,她還是覺得自己來就好。
只是沒多久,牆上的小窗被打開,雅日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窗上掛著一個頭。
「啊--」她發出尖銳的喊叫,就那樣被嚇昏過去。
*****
東方戒聽見雅日的尖叫後,連忙開門進浴室,正好看見李鈴從窗口爬進來。
「我們又見面了。」李鈴很大方的投給東方戒一朵微笑,她的跟功是國際有名,一旦被她跟上,想甩掉她,比登天還難。
東方戒連忙將嚇昏的雅日自浴池中撈起,抱回床上,將她裹在浴巾中。
「你來做什麼?」東方戒邊替雅日擦拭濕渡的發,邊不客氣的問。
「來做什麼,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說著,李鈴趁東方戒不備,出手去搶他胸前的項鏈。
她會知道情報就在項鏈裡,自然是向洛伊特問的。中國當局想要那份寶藏,洛伊特的主人也想要那份寶藏,但他們決定得到藏寶圖後,兩個人躲在島上,讓那些雇主永遠找不到。
「你知道我不可能把藏寶圖給你。」
「我當然會自己動手去搶。」李鈴發動一連串她認為最具威力的攻擊。
東方戒迅速的閃開,也予以反擊,但為了保護雅日,不慎被李鈴搶走了項鏈,得手後她冷笑一聲,又以極快的速度爬出窗子,逃逸無蹤。
東方戒無所謂地目送她的背影離去,他只是陪她玩玩而已--他的確習慣把藏寶圖鑲在項鏈裡,但知道對手是洛伊特後,他還會這麼笨嗎?但願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到李鈴身上去,別再來煩他跟雅日。
配合著演點小戲,打發了李鈴,他把注意力投注在雅日身上,她身上的水漬已經干了,肩膀滲出的大量鮮血染紅繃帶,身上那些細長的傷痕,猶有血珠沁出。
「嗯……」昏睡中的雅日發出一聲嚶嚀,一雙美目也緩緩睜開。「剛才……」淺寐中,似乎聽見有人在打斗?
「噓,沒事了。」他握住她的手。
「有壞人入侵……我怕醒來看不見你。」她擔心他會在她昏迷不醒時,發生什麼危險,「你千萬、千萬要小心。」
「別胡思亂想。」他伸手撫撫她的劉海,「睡一下,傷口會好得快一點。」他幫她貼了祖傳的金創藥,會好得更快。
「吻我,好不好?」她低低的要求,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剛才從窗口探出來的,如果是一把槍,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她不要那樣,她還沒有成為他的妻子,還沒有替他生兒育女……
東方戒凝視片刻,低下頭,輕輕啄吻那微啟的紅唇,「這是晚安吻。」他叮嚀,也提醒自己--他必須時時克制自己,以防自己失控,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他只是想輕輕地吻一下而已,她卻用丁香舌輕舔他的薄唇,讓他苦苦壓抑的情感爆發,情難自禁地與她的唇舌糾纏。
這美麗的吻奪去了他的理智和心跳,所有奮力控制的欲望傾巢而出,在原始欲望全面主宰他之前,他終於抓住了最後一絲理智。
「雅日……」她確定嗎?
雅日用另一只未受傷的手攀住他,勇敢的吻他,「沒關系,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人有旦夕禍福,誰有把握看到明天的太陽?尤其他們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她想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之前,與她最愛的人合而為一。
東方戒怔然,她的話觸碰他的心扉,他曾那樣傷害她,她還是願意相信他、愛他嗎?
自雅日堅定的眼神中,他找到了答案。
「嗯……」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他何德何能,得一女子如此傾心相愛?
輕輕吻住她含笑鼓勵的紅唇,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那又細又柔的肌膚,綿綿的悸動從指尖傳到心頭。
「只有你能帶給我深深的感動。」雅日喟歎一聲,輕閉雙眼,他溫柔的愛撫,牽引她的靈魂,也牽引身體的渴望。
「妳也是。」她是唯一能牽動他心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