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沒想到,南凱熙會要她陪他一起出席宴會,她以為她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
可,他不但帶她來這個大型的商業晚宴,還親暱的挽著她走過全場。
只不過,一向不喜歡受到矚目的她,今晚卻成了整個宴會的焦點,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這個男人,是故意要讓全世界的人都認識她嗎?從進宴會到現在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她不知被介紹給多少人認識,臉上應付的笑容沒停過,她感覺臉都快僵了。
「凱熙,我很渴很餓,我們能不能過去吃點東西?」趁著空檔,她懇求似的問著南凱熙。會場擺了那麼多好看又好吃的食物,如果不去品嚐品嚐,很可惜的吧!
看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笑道:
「好吧!我們去用點餐點好了,免得讓人家誤會,以為我虐待我的女伴,不讓她吃東西。」
嗔瞪他一眼後,她往食物的方向走去,她快餓扁了!
跟在她身旁,他忍不住覺得好笑,在場男士的渴望眼神是對著她,可是她渴望的眼神,卻是對著長桌上的食物。
一進入宴會開始,他們兩人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她的美麗、純真,吸引了在場男士的目光。
那些熱切的眼光,讓他很不舒服,所以,從頭到尾,他就緊守在她身邊,不讓任何男人有機會可以獻慇勤。另一方面,他也十分得意,因為只有他可以擁有她,他們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把她介紹給與會的每一個人士,間接的向他們宣示——這個美麗的女人是他的!
他明白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導因於一種微妙的心理,但現在他不想去細究,只想暫時沉浸在與她互動愉快的滿足情緒裡。
「瞧瞧我碰到了誰?安妮!我不該意外的,是嗎?原來,你不願接受我的幫助,是因為找到更好的對象了呀!」
沉啟松虎視耽耽的目光,在石安妮身上不安分的轉著。
「你是來找麻煩的?」南凱熙銳眼一瞇,大手搭在安妮的腰上,把她拉到自己身側。
他的動作已經很明顯的宣示——他與安妮是一體的,惹她就等於是惹他。
「南少主,久聞你的大名,我怎敢找麻煩呢?只不過是遇到老朋友,想要打個招呼而已。」
看見安妮和南凱熙這麼親暱的在一起,他就感到一股憤恨與羞辱。
「他真的是你的老朋友?」南凱熙甩都不甩沉啟松,只是對著安妮發問。
而安妮則用力的瞪著沉啟松,冷冷的道:
「先生,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以我的年紀,根本不可能認識你這麼老的男人。」
沉啟松若以為她是個可欺的弱者,那他就錯了!
她一副女戰士的模樣,很快就贏得了凱熙的讚賞。
而沉啟松對她帶刺的態度,自然是感到十分的憤怒,可,他卻很快的就把怒意壓下,因為他又不是頭腦壞了,怎可能會傻得去和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正面衝突呢?
最近林蛟幫被南凱熙滅幫的事情,在社會上已傳得沸沸揚揚,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但道上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做的。
這消息再次證實他可怕的實力!
沉啟松擺出一臉虛偽的笑,諂媚的道:
「安妮呀,我知道你很氣我之前的作為,但那也只是我情難自禁呀,你放心,現在你找到靠山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達到你的夢想的。」
賤女人!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等著瞧!
陰狠、歹毒的光芒,在沉啟松眼中一閃而過。
南凱熙一眼就看透他的心思,冷笑一聲,代替安妮答道:
「沈律師,我從安妮那裡聽到不少關於你的事,對於你之前對她的幫忙,我還真要感謝你呢!」
「呵,南少主又何必這麼客氣呢?我只是做我該做的而已。」
「不!我們又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這兩年多來,多虧你的大力幫忙,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對安妮的照顧的。」
聽到南凱熙刻意加重的語氣,沉啟松忍不住全身顫抖,他連忙說道:「不、不用了,南少主,我……」
「我堅持,沈律師,你就不要再推辭了,我的「回報」之中絕對少不了你,你就慢慢的等著看吧!」
沉啟松臉上的笑容,因他別有深意的話而僵住,他額頭不斷冒出汗來,心底的不安呈倍數增加,驚恐的才想要開口挽回這明顯的威脅,卻被一道新加入的聲音給打斷: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個只會用拳頭來威脅人的野蠻人哪!」賀明雪的不滿與怨恨,在看到南凱熙受到與會人士的矚目與尊重時全數爆發。
「明雪,閉嘴!不准這麼沒有禮貌!」賀凱明斥喝著自己的女兒。
「爸,你怎麼可以凶我?這一切都是南凱熙的錯啊!要不是他,我們公司會陷入財務危機嗎?」
「可笑!堂堂一間大百貨公司,落得如此不濟,竟然還怪罪到別人的頭上來?我想,你們首先要檢討的,應該是你們主事者的智能,究竟有沒有出了什麼問題吧!」南凱熙譏誚的說道。
看著賀凱明與他的妻女,南凱熙心底燃起濃濃的憤恨之火。他早就知道賀氏一家會參加這場宴會,所以今天他才會特意出席,因為——時機已經成熟了,面對面的時間來到了。
「你……」
賀凱明拉住想要發飆的女兒,一臉沉肅的對著南凱熙道:
「我知道你在恨什麼,但你要復仇,衝著我來就好,何必要犧牲那麼多家庭的生計?」
「賀凱明,你是因為年紀大了,還是得到被害妄想症?」南凱熙不屑的微撇嘴角,鄙夷在他幽亮的眼瞳閃爍。「更何況,你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你會想到你底下員工的生計?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管你怎麼說,那也是我們賀家三代所打拚出來的,難道你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公司嗎?我們私下有任何的恩怨,你盡可以針對我來啊!」
賀凱明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他知道公司這次會陷入嚴重的財務危機,是有人在找他的麻煩,可是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他不知道誰和他有深仇大恨,恨到非要把他的公司給徹底毀滅不可。
最近好不容易掌握到一些線索,深入調查後,才發現這事情和南凱熙名下的公司隱約有關係,他又想起近幾年來,南凱熙傳奇式的崛起後,他的事業便開始走下坡,甚至變得十分艱困,他想,應該就是他了!
知道答案後,他再也無法隱忍下去,知道南凱熙今天也來了,便急著來找他攤牌並求情。
「賀凱明,你這是在求我嗎?」
「好,如果……你要我求你才肯鬆手的話,我願意求你。」賀凱明牙一咬,朝南凱熙深深一鞠躬,「求你放過我。」
他卑微的態度,引起現場一片嘩然。
南凱熙冷冷笑了起來,「賀凱明,我這人也是很大方的,看在你這麼謙卑的份上,我也不好拒絕你……」
「謝謝……謝……」南凱熙的話,讓賀凱明臉上閃過了希望的光采,然而無預警朝他灑來的鈔票,卻打斷了他的感激之意。
驚呼聲與議論聲在宴會裡此起彼落,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南凱熙是故意要羞辱他的。
而這和他是賀凱明的私生子,有很大的關係。
大家都曉得,千萬不要在南凱熙面前提到他的身世問題,因為這是他的禁忌,可他們卻沒想到,這兩父子竟有一天,會在公開場合裡有著如此精采的對決!
很顯然的,南凱熙大獲全勝。
「南凱熙,你太過分了!就算不想幫忙,也沒必要用這種羞辱的方式,讓凱明難堪!」
賀凱明的妻子何明麗,再也忍不住的跳出來,替丈夫討個公道。
緊握住安妮的手,南凱熙眼中閃過一抹冷殘,「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看出何明麗想反駁什麼,南凱熙舉起一隻手制止她,說道:「你別告訴我,你和賀凱明已經忘了,當初你們夫妻也是用同樣的灑錢舉動,來羞辱我和我的母親的。」
「你……」被他這樣一搶白,賀凱明和何明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辯解什麼,卻又開不了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最後,只能看著南凱熙噙著得意的笑,揚長而去。
而在南凱熙離去不久後,他們也因受不了眾人的異樣眼光,與有意無意的嘲笑,狼狽不堪的匆匆離去。
雖然心底有很多問題想問南凱熙,但石安妮卻一句話都沒問,只是任由他牽著她的手,帶她回家。
那一夜,南凱熙對她的情慾需求比以往更激烈,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心裡的不平靜與波濤,而她只是以擁抱與親吻,無言的安慰著他。
就像之前一樣,他在結束這場狂野的歡愛之後,就要離開她,可這次她決定再也不妥協。
她在他企圖離開她的懷抱時,緊緊的抱住他的腰,雙腳也纏住他的長腿。
「你……」
他回頭看著她,但,安妮根本就不理他,逕自在他的懷裡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後,就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一副要進入夢鄉的樣子。
南凱熙原想要推開她的,可當看到她臉上安恬的表情時,他竟捨不得這麼做。
一雙大掌撫上她的背,輕柔的拍撫著,他的雙眼,也慢慢的閉上……
天空毫無預警的降下大雨,雨絲毫不留情的打在跪在一棟豪華別墅大門前的少婦身上,但,她卻仍直挺著身子,眼神透著堅定的光芒,顯示出她非達到目的不可的決心。
這時,一名年約十歲的小男孩跑到她身邊,拉扯著她的手臂,對她喊道:「媽媽,我們快回去,你不要在這裡……」
小男孩的話,絲毫撼動不了她想要見到賀凱明的決心。
「小熙,你不要阻擋媽媽,這一次媽媽非要等到你爸爸把你帶回去不可!」
「媽……就算沒有他,我們還是可以過得很好的,為什麼就一定要找他?」
小凱熙一點都不想承認,那個每次見面,就只會無情向他灑錢的男人,是他的父親。
他一點都不懂,媽媽為什麼這麼堅持的要把他送給那個男人,他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父親,他只想要和母親相依為命。
「小熙,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但我可以告訴你,媽媽這麼做都是為你好,以後你就會明白媽媽的用心了。」
「但……媽,人家根本就不理你!而且現在雨下這麼大,你還生著病,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小凱熙試著拉起母親,無奈他小小的力量,根本就敵不過母親堅定的心。
「小熙,你不要再拉媽媽了,快點到旁邊去避雨。」不顧自己的狼狽,她一心一意關心著愛兒的情況。
「我不要,除非媽媽陪我!」
小凱熙的眼眶充滿了淚水,看到如此堅持的母親,他小小的心靈感到脆弱、不安和無助。
「小熙乖,媽媽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了,我一定要你爸爸承認你,讓你認祖歸宗,這樣,就算要媽媽現在立刻死去,媽媽也甘願。」
「不要……嗚……哇……我不要媽媽死掉,我只要媽媽,誰我都不要!」
小凱熙緊緊的抱住媽媽,透過濕透的衣服,他可以感覺媽媽的身體已凍僵了,這讓他小小的心靈更加的怨恨與不平。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打開來,兩道刺眼的光線向他們直射而來,讓他們幾乎睜不開眼來。
「小熙,你爸爸出來了,我去和他說。」沉葒說著,急切的往車子的方向衝去。
車子因為她而緩緩的停了下來,賀凱明嚴厲無情的臉露了出來。「你胡鬧什麼?」
「凱明,我求求你,把小熙帶回你身邊,好不好?我……」
「凱明,你和那個女人說那麼多做什麼?我們的宴會快要趕不及了!」何明麗不耐的說著,厭惡的眼神直射向沉葒。
「求求你大發慈悲,好好的照顧小熙,好不好?凱明,小熙是你的親生兒子呀!」
「那又如何?我都把錢給你了,你還來鬧?你真是太貪心了!」
「好了,好了,你們是在十八相送啊?」何明麗越過賀凱明的身子,朝沉葒丟出一把鈔票,尖酸刻薄的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想要的不就是錢嗎?那些錢撿一撿,就快點滾啦!」
不給沉葒有開口的機會,何明麗立刻朝丈夫命令道:「還不快開車!難道你還捨不得她呀?」
賀凱明不敢不聽老婆大人的話,於是關上車窗,往前開去,卻沒想到,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衝了出來,擋在他們車前。
「不准欺負我媽媽!你們給我滾下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們拿錢來侮辱他媽媽了,他十分的生氣,於是不假思索的就衝了出來,對著他們大聲怒罵。
「我不准你們欺負我媽媽!你們太可惡了!」
「危險啊……小熙……」
沒想到小凱熙會這樣毫無預警的就衝了出來,賀凱明根本來不及踩煞車。
眼看車子就要撞上凱熙小小的身子,一旁心跳幾乎要停止的沉葒,立刻拔腿衝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劃破了靜寂的空氣,被母親用力推開的小凱熙,一爬起身,就看見母親被撞飛的身子,跌落在地上,宛如一隻快失去生命力的白鴿……
吱的一聲,輪胎與道路摩擦的刺耳聲音,傳到小凱熙耳中,可是他卻聽不見,只是急忙忙的衝向動也不動的母親,大聲的呼喊著——
「媽……媽……」
「媽……媽……」
睡夢中的南凱熙,大聲吶喊著,雙臂不斷的在空中揮舞,額頭也不斷冒出汗來。
睡在南凱熙身邊的安妮,被他的吶喊聲給嚇醒,知道他作了惡夢,連忙叫醒他。
南凱熙睜開沒有焦點的眼睛,茫然的看著她。
「凱熙……快醒醒,那只是夢呀!」安妮心焦的叫著他的名字,看他這個樣子,她的心忍不住揪緊。
凱熙完完全全從夢境裡清醒過來,當他的眼睛對上安妮時,他衝著她大叫:
「不……不是夢……那不是夢!」
「凱熙?你……你沒事吧?」
看著她擔憂的眼,凱熙忍不住苦澀的一笑,伸出微顫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他喃喃的道:「我沒事,安妮。」
安妮也撫著他的臉頰,對於他作惡夢後的反應,感到十分的擔心。
「你是真的關心我的,對不對?」
安妮的心一緊,因為她知道現在的他,是脆弱而充滿不安全感的,這讓她為他好心疼!
「凱熙,你可以懷疑任何人對你的用心,但,只有我的,是你永遠不必去猜疑的。」
她的話,讓他的心滑過一陣暖流,眼底的陰影雖未散去,但表情已明顯的軟化了許多。「安妮……」
「凱熙,你剛才說那不是夢,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他的臉色又變得僵硬,安妮偎到他的懷裡,軟聲的請求道:
「告訴我,好不好?凱熙,我真的好想知道,也好想分享你的一切,你剛才的樣子好像很痛苦,我想,那一定是場很可怕的惡夢,只要說出來,就會好受點的。」
他猶豫的看著她。他的身世和成長過程,一向是他的禁忌,他從不曾向任何人提及,就算是跟著他多年的明日與明月也一樣……
「安妮,這種事我可以自己處理的,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我只要你快快樂樂的就好。」他起身下床,準備離開。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再次扯動了她的自卑。
「你要我快樂,其實只是你的借口,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只是你的情婦,所以沒有資格安慰你,甚至知道你的事情,對吧?」
她貶低自己的言論,讓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南凱熙整個爆發,他朝她大吼:
「夠了!安妮,這件事我們之前就已經討論過了,你為什麼還要一再提及它?」
「你以為你大聲點,就可以掩蓋這個事實嗎?你本來就只是把我當成一個發洩慾望的女人,不是嗎?」
看到安妮倔強的小臉上,有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脆弱表情,對她的心疼立刻蓋過了怒火,南凱熙的語氣忍不住的放軟了,「就算我怎麼說,你還是認定我是那麼想的,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
「我能要你怎麼做?我只是你的情婦而已,不是嗎?」
聽著她一再重複這件事,南凱熙忽然懂她為什麼總要這麼說了,怒火完全消失,剩下的全是對她的憐惜。
他深吸了一口氣後,走向她,捧起她的臉頰,柔聲道:
「安妮,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對不對?從上次我們去山區後,你就一再提及這個問題,這表示你很在乎它,對不對?」
「是!我很在乎,因為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再也無法忍受,自己只是個你發洩慾望的女人,每次你從我床上離開後,我都覺得那是對我的一種羞辱!」
她眼底有著難以掩飾的傷痛,讓南凱熙看了好不捨。
「安妮,我的安妮,注意聽我說,一開始我對你的要求,是個天大的錯誤,如果我一開始就請你當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會覺得好過些?」
「你……你真的懂我介意的是什麼?」安妮有些驚訝他會這麼說,他的話讓她一再受到折磨的痛苦心情,平撫了不少。
「我當然懂,安妮,我並不是個毫無感覺的人。只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樣對你的傷害有這麼深,對不起。」
「不!不要說抱歉,只要你不是只把我當成一個洩慾的工具,我……」
他摀住她的口,不贊同的對她搖搖頭,「以後不許再這麼說自己,也不許再這麼自卑,你在我心底,絕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懂嗎?」
「凱熙,如果你想要我相信你的話,那……你就告訴我,剛才你所作的到底是什麼惡夢,好不好?」
「不好。因為我剛才說的也是真的,那絕不是一個借口,我是真的要你快快樂樂的。」
這一次,她清楚的從他眼底看出他的真心,這讓她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是真的關心她!
原先的自卑與悲傷,全部消失不見,卻也讓她更加堅定想要瞭解他的決心。
於是,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對他柔柔的道:
「凱熙,我也要你注意聽我說,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話,都是我最真摯的心情。
我想要讓你知道,我是這麼的這麼的喜歡你,所以才會介意你對我的看法——當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成洩慾的工具時,我感到痛苦和自卑,但剛剛當我在你眼中看到真誠,知道一切都是我的誤會時,那些痛苦和自卑一下子就痊癒了。
也就是因為我是這麼的這麼的喜歡你,所以,我不想做那種只能與你共享樂,卻無法和你共患難的女人,我想要分享你的喜怒哀樂,請你相信我的誠意與真心,告訴我你的一切,好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的喜歡與日俱增,而經過剛才「情婦心結」的解開後,她更是體認到她已愛上他了,否則,她是不會如此介意的。
何況,他對她這麼的好,她又豈能在他明顯需要她的時候,不給予關懷呢?
雖然他沒說他愛她,但剛才他那篇話卻已安撫了她的心,讓她不再自卑、痛苦,所以,這樣就夠了!
雖然她還有點貪心,希望有一天他能愛上她,但目前這樣就夠了,她暫時滿足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讓他說出他的惡夢,她要與他一起分擔痛苦。
她的話深深的感動了他。
這些日子來的相處,他深深瞭解她不是一個貪享富貴的女人,相反的,她是很容易滿足的。
深切的感受到她的真心,他對她的愛戀更形加深了。
伸出手,寵溺的揉著她的發,他微澀的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是個私生子。」
「凱熙……」她的聲音充滿了心疼。
「呵,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大家在畏懼我的權勢、利用我取得利益的同時,卻又在背後嘲笑我私生子的身份,這種虛偽的人我見多了,已經習以為常了。」
雖然他說得不在乎,但她卻可以感覺出,他的身世對他造成的傷痕有多深。
「凱熙,那……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夢呢?」
「我夢到我母親……」
凱熙開始娓娓道出往事……
安妮原以為他不會告訴她他的惡夢,也沒想到這個惡夢是這麼的悲慘,更沒想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人,在意外撞死自己的愛人後,沒有半點愧疚和反省,甚至還無情的不認自己的親生兒子!
她可以聽得出他話裡的緊繃,也能感受得出他身子的僵硬,她忍不住心疼的摟緊他。
「凱熙……這就是你對他們灑錢的原因嗎?」
「沒錯。」他撫著她柔嫩的頰,「我想,或許是他們夫妻倆一再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們母子,才會造成我現在這種扭曲的金錢觀吧!」
原來,這就是他會用錢來砸人的主因啊……安妮明白了,也更加的心疼凱熙。
「你很恨你父親吧?」
他的憤恨終於全數爆發,臉上充滿了怨恨與憤怒,「沒錯。我恨他!我恨他的冷酷,恨他的無情,恨他在有婚姻的狀態之下,欺騙了我母親的感情,更恨他害死了我母親!」
「凱熙……」淚水毫無預警的流下她的臉頰,她為他的遭遇感到心疼,為他母親的遭遇感到心痛。
「我母親因為他,和我外公、外婆脫離了關係,也因為他,受盡了折磨和羞辱,更因為他,悲哀的結束了她的生命……你說,這筆帳,我怎麼能不算到他的頭上?」
緊緊抱住他的身子,她用擁抱給他實質的安慰。
「凱熙,你的心我懂,你的感受我也明白,你的痛讓我疼,你的怨讓我不捨,你的恨讓我難過,也令我替你悲傷與不平。
但,我也要讓你知道,不管你作任何決定,我都會永遠支持你,你要牢牢的記住,你還有我!」
她對他的心疼,在體內氾濫成災。
她可以想像得到,兒時的他,是多麼的缺乏安全感與溫暖,也想像得到,那極度的不安全感和恐懼,讓他小小的心靈蒙受了多大的創傷。
所以在今日他擁有了這麼非凡的地位和財富之後,他不替母親和自己爭回一口氣、要回一個公道,那如何說得過去?
「安妮,謝謝你。」
她的體諒、她的溫柔與善解人意,有些出乎凱熙的意料,而他一顆被仇恨與苦澀裝滿的心,在她的關愛與懷抱裡,奇異的被暫時撫平了。
他想,她真的懂得他這些年來的苦澀心情。
這種被瞭解的感受,竟是如此令人感動又熱淚盈眶的事。緊緊的擁抱著她,他想,這輩子他不可能對她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