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風先生,你來了!」就在若櫻剛說完的時候,艾利克忽然站了起來。
聶若櫻驚訝的回頭,看到自己的丈夫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風天御,居然也會在這個時候來餐廳裡喝下午茶嗎?
風天御把車停在餐廳對面停車場,穿越馬路朝著餐廳走去。
他微瞇起雙眼,艾利克果然沒有騙他,他們兩人果然在一起!遠遠的,他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一臉甜美的若櫻。隔著透明落地玻璃窗,他看見妻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溫柔,眼底甚至流露一種過去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展現的深情目光。
他覺得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隨著他視線所及,搶著瘋狂要衝出他的體內。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她,一點也不喜歡!
他加快腳步朝餐廳走去,進門後見兩人談笑風生聊著天,而若櫻臉上對艾利克所展露的笑容,隨著他越逼近,越是耀眼得令他嫉妒不已。
「是的,幸福,我現在感到很幸福。」她的話有如利刀般插進他胸口,讓他痛到剎那間失去了呼吸。
這是過去不曾有的事,即使失去家歆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因為那是他自己放棄的,他沒有權利去感覺到痛苦。
然而此刻,聽到若櫻在另一個男人面前說自己很「幸福」,他卻感到痛苦了。因為這是他永遠也無法給予她的東西!
「啊,風先生,你來了!」就在這個時候,艾利克起身招呼他。
風天御戴上一貫的冷靜面具,目光掃過艾利克卻刻意忽略他,轉向若櫻道:「妳也在這裡。」
「天御!」
若櫻的眼裡是否有驚慌?他靜靜審視著她,然後泰然地在她身邊坐下。
「你怎麼……」若櫻滿臉驚訝,在風天御看來卻是慌張。
「我剛給你打過電話,沒想到你真的來了。風先生果然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艾利克打斷了若櫻的話。
原來是艾利克邀請天御過來啊!若櫻的疑問得到解答,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我和若櫻聊得很開心,聊了些過去的事,也說了些現在的事。我應該請你們夫妻一起吃飯。」艾利克嘴角含笑。
風天御微扯嘴角。「不用麻煩,如果你們聊完了,我想帶我太太先走。」
「難道風先生真的不給我這個面子嗎?」艾利克看起來一瞼驚慌,他看了若櫻一眼,似乎向她求助。
「天御。」若櫻沒想到,丈夫會這樣直截了當拒絕艾利克的邀請,不過,他一向是工作至上的人啊!「晚上你有工作吧?那就算了,我們以後再約時間。」她趕緊打圓場。
「我晚上沒有工作,只是覺得沒必要和艾利克先生一起吃晚飯。」風天御的聲音毫不留情。這不像他的作風,他向來不喜歡這樣咄咄逼人、傲慢無禮。
可是今天不一樣,當他看到妻子甜蜜的笑容後,他的心情頓時起了巨大變化。他不想繼續和艾利克虛與委蛇下去,更不想繼續看到對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這就是艾利克叫他來的原因嗎?向他炫耀終於獲得若櫻的心?
不,他不允許!不允許這卑鄙小人得到若櫻!
這男人剛才還用若櫻威脅自己。如果他真的喜歡若櫻,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像他那樣的男人也無法帶給若櫻幸福-即使她說了自己很幸福。
心裡又是一種莫名的抽痛,他卻面不改色的看著艾利克。「你是若櫻的朋友,按理說我應該招待你。但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交際,而你也只是若櫻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他目光銳利的警告著對方,話裡滿是火藥味。
若櫻一臉訝異的看著丈夫。天御為什麼這樣仇恨艾利克?這太沒道理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冷酷無情,甚至富有攻擊力的他!
她目光焦慮的望向艾利克,對方對她露出了無奈又遺憾的神情。
「風先生,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如果是的話,我們之間可以慢慢談。」
這個傢伙又在耍什麼花樣?風天御嗅出了陰謀的味道,但不管艾利克接下去還想要什麼花招,他都決定不再奉陪下去。他逕自站了起來,對著妻子道:「若櫻,我們回家。」聲音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好。」若櫻拿起皮包,一臉尷尬和無奈。「艾利克,對不起!」
「走吧。」不容她繼續說下去,他把咖啡錢扔在桌上,轉身就走。
「看來妳丈夫對我的誤會真的很深。我並不是有意要和他的公司競爭……」艾利克一臉無奈的攤著雙手。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會跟他解釋的!艾利克,我再打電話給你。」若櫻回頭看著已經走遠的風天御,無奈的趕緊追了出去。
風天御直接回家,他難得自己開車,而速度卻出乎若櫻意料之外的飛快,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她,心跳不斷的「怦怦」加速。
「天御,你不要開這麼快。」難得看到他抿緊嘴角,神情緊繃的模樣。她實在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重要的事,竟讓向來很少流露表情的他變得這樣憤怒。
「我並沒有超速。」他的回答簡短,依舊不看她一眼。
的確,他沒有超速,可也已經到極限了。她擔憂的望著他,很想對他解釋艾利克的事,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分他的心。
「有什麼事,回去再說。」雖然沒有看她,他卻彷彿可以看穿她的心事。
聽著他這毫無感情的聲音,她也只能默默點頭。
回到家,他把車停在屋子前面,立刻就有傭人們跑過來開門。
「把車停進車庫。」他冷聲的吩咐,就率先朝屋裡走去。
若櫻不明白他為什麼一臉怒氣騰騰,也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我和太太有話要說,待會送兩杯茶去小客廳,沒事的話,任何人不准靠近那裡。」他回頭吩咐著管家。
「是,先生。」管家認真的回答。
「天御,到底怎麼了?」若櫻問著,隨他走向屋子北邊的小客廳。
風天御也正思考著到底該如何對她開口,他轉過身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他不行,若櫻,我不同意!」
「嗄?」若櫻傻楞楞的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
風天御頓了下,他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我是說……」他微微停頓,目光銳利的盯著妻子。「那個艾利克不可以。妳選其他人我都不會有意見,可是他不行,明白嗎?」
她依然傻傻的看著他。「天御,我不明白你的話,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這個時候,傭人送來了他吩咐的茶點,他走到一邊,忍耐著一言不發。
若櫻依舊楞楞的看著他。今天天御實在是太奇怪了,剛才在餐廳裡忽然變得那樣富有攻擊性,又對艾利克非常嚴厲。現在,又說些讓她聽不懂的話。
他示意傭人關上客廳的門,才繼續:「妳不明白我的話嗎?還記得上次我和妳說過的話?如果妳愛上了其他人,我會放妳走,一定會讓妳得到真正的幸福-但這個男人不可以。他太卑鄙,心機太過深沉,我覺得妳和他在一起,未必能得到幸福。」他微微提高聲音,加重語氣。
「我沒有要和……」若櫻眨了眨眼。「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她心裡的脾氣也漸漸爆發出來。「你為什麼這麼討厭艾利克?剛才還對他那樣無禮?」
好歹艾利克也是她的朋友啊!她告訴過他,艾利克是她很好的朋友,不是嗎?他一開始就說人家卑鄙,這讓若櫻感到無法忍受。
「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他,自然有我的理由。妳應該明白,如果不是非常讓我厭惡的人,我不會表現在臉上。」風天御雙手環胸,若櫻的態度也讓他心裡的怒火更甚。
「但他一點也不討厭你,還要我替他跟你道歉,因為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天御,你不應該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啊!你也應該知道,商場如戰場,從來不講究什麼親情友情。你總不能因為他搶了你生意,就這麼討厭他!」
風天御微微瞇起了雙眸。「妳認為這些都是沒有關係的事?」
「我覺得大家各憑本事,你有能力戰勝他,他有能力超越你,都是你們自己的事。」若櫻的聲音微微提高,她不喜歡看到眼前這個斤斤計較、容易生氣、又特別不明事理的風天御。
風天御深吸一口冷氣,看起來,若櫻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艾利克。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同意她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
他冷著聲音說:「不管怎麼說,關於他的為人,我保留我的意見,我只能告訴妳,我不會隨便去判斷一個人,我會這樣說,是經過長久的觀察。」
「觀察?你認識他才多少時間?我認識他有足足十年了。從和他一起在中學裡起,到他中學畢業以後去上大學,我和他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天御,我不喜歡你這樣說我的朋友,一點也不喜歡。」她的神情柔和下來。「我也知道你們是競爭對手,可能也沒有辦法成為朋友,但我在台灣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就算你心裡對他
他示意傭人關上客廳的門,才繼續:「妳不明白我的話嗎?還記得上次我和妳說過的話?如果妳愛上了其他人,我會放妳走,一定會讓妳得到真正的幸福-但這個男人不可以。他太卑鄙,心機太過深沉,我覺得妳和他在一起,未必能得到幸福。」他微微提高聲音,加重語氣。
「我沒有要和……」若櫻眨了眨眼。「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她心裡的脾氣也漸漸爆發出來。「你為什麼這麼討厭艾利克?剛才還對他那樣無禮?」
好歹艾利克也是她的朋友啊!她告訴過他,艾利克是她很好的朋友,不是嗎?他一開始就說人家卑鄙,這讓若櫻感到無法忍受。
「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他,自然有我的理由。妳應該明白,如果不是非常讓我厭惡的人,我不會表現在臉上。」風天御雙手環胸,若櫻的態度也讓他心裡的怒火更甚。
「但他一點也不討厭你,還要我替他跟你道歉,因為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天御,你不應該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啊!你也應該知道,商場如戰場,從來不講究什麼親情友情。你總不能因為他搶了你生意,就這麼討厭他!」
風天御微微瞇起了雙眸。「妳認為這些都是沒有關係的事?」
「我覺得大家各憑本事,你有能力戰勝他,他有能力超越你,都是你們自己的事。」若櫻的聲音微微提高,她不喜歡看到眼前這個斤斤計較、容易生氣、又特別不明事理的風天御。
風天御深吸一口冷氣,看起來,若櫻是真的很喜歡那個艾利克。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同意她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
他冷著聲音說:「不管怎麼說,關於他的為人,我保留我的意見,我只能告訴妳,我不會隨便去判斷一個人,我會這樣說,是經過長久的觀察。」
「觀察?你認識他才多少時間?我認識他有足足十年了。從和他一起在中學裡起,到他中學畢業以後去上大學,我和他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天御,我不喜歡你這樣說我的朋友,一點也不喜歡。」她的神情柔和下來。「我也知道你們是競爭對手,可能也沒有辦法成為朋友,但我在台灣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就算你心裡對他有什麼不滿,可是我和他……」
「我不同意!不准再見他,聽到了嗎?」莫名的憤怒在他胸口裡爆炸,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和他分手!」
「你瘋了!」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凶神惡煞般的他,若櫻剎那閭無法適應。
「他不行,除了他,誰都可以,就是他不行!」有種酸澀在心裡發酵,風天御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太過激烈,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生平第一次,有了失控的感覺。
「他是我的朋友,你怎麼可以要我不見他呢?」她開始覺得委屈和難以理解,也朝著他喊了起來。「天御,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其實並不好受嗎?我覺得很累、很累了!雖然我努力的微笑,努力的表現出開心,可是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胸口。「好痛、每天都好痛。特別是到了晚上,當夜深人靜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這只是我的命運而已,可是、可是……」
若櫻忽然轉過身去,她到底在說什麼呢?本來只是在說艾利克的事,她幹嘛突然扯出自己那些心底深處的感覺?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就好像不小心:心裡的閘門忽然被衝破了般,再也擋不住,再也忍耐不了。
「我累了,一直追逐著你的背影,讓我感到好疲憊。」她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來平靜的看著他。「天御,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就這樣過下去嗎?雖然你對我很好,雖然我努力讓自己每天都顯得很開心……可是,我們就真的這樣過一輩子嗎?」
「即使我們要離婚,妳也不能選擇那個艾利克。」他看著她,在她臉上看到了無限疲憊,那種表情和她剛才在餐廳裡是完全不同的表情。
這就是她此刻面對自己的心情嗎?疲憊到已經不行的地步?即使她用力想要去維持,卻依然還是不行。
風天御的心裡也一片淒楚,他抿著嘴角說:「我可以和妳離婚,什麼都能答應妳。可是他不行,若櫻,他不能給妳幸福,妳明白嗎?」
即使妳親口說了「幸福」二字,可我還是無法認同那個男人。永遠也無法!
「你要和我離婚?」若櫻傻傻的看著他。「而且為什麼艾利克不可以?你為什麼總要針對他?」
「因為他不適合,不能給妳幸福,就這麼簡單。」風天御緊抿起嘴角。
「那麼……怎麼樣才算給我幸福?你給我定義的幸福又是什麼呢?」她實在無法理解天御,今天他一直咬著艾利克不放,一副那樣仇視的表情,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
「讓妳可以一直微笑,過得無憂無慮。不會傷害妳,不會利用妳,把妳捧在心裡好好呵疼,讓妳每天都笑得燦爛。」這些,都是他無法給她的,所以他才想要讓其他人給她。
「不是的,我所要的幸福不是這樣的。」若櫻忽然激烈地搖起頭,她的眼底湧入了點點淚光。「我所要的幸福是只要能和我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只要知道他心裡有我,我心裡有他,那麼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再多的辛勞我也不怕。」
他定定的望著她眼裡的淚光,陽光在她身後編織成一片七彩的背景,站在夕陽照射下的她,顯得那樣聖潔,也那樣淒涼。
她的夢想相對幸福的定義原來很簡單,只可惜即使這麼簡單他也無法給她。
「若櫻,我們離婚吧!」在那一刻,他的心裡下了決定。事業也好,兩個家族的利益也好,他自己的野心也好,未來幾年他所指定的目標也好……一切的一切,在她的悲傷目光裡都已經灰飛湮滅。
現在風天御的心裡,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聶若櫻的幸福。
她只是平靜的望著他,腦海裡一片空白。他們到底進行了怎樣的一場談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不是在談他對艾利克的偏見嗎?什麼時候變成她在發洩心裡的不滿,什麼時候他竟為他們的婚姻畫上了休止符?
「那麼……你和我父親的合併計畫怎麼辦?」她詫異於自己竟還能這樣平靜的說話。
看著他嘴角的堅毅,他眉宇間的些微折痕,以及他眼裡那堅韌的光芒,她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不然不會說出口。
「那些不重要。」風天御回答的很乾脆。「或許一開始錯的人只有我,我不該認為家族聯姻才是最好的方式。或許,即使我當初不答應娶妳,妳父親還是會和我合作……」
「不可能的。」這一次,換若櫻的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容了。「我瞭解我父親,他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將我嫁給一個可以讓他的事業延續下去的人。他雖然是個美國人,但是家族觀念卻很深刻,也可能因為他是華裔的關係吧!」
他們四目相望,互相都感覺到對方心頭的沉重。
若櫻轉過頭去說:「他娶我母親,也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因為我母親擁有億萬遺產。所以他們婚後一直爭吵,父親在外面還有過別的女人……」她微微一頓。
「所以父親要一個繼承人,而你,就是他選定的人。他告訴過我,你和他是一類的人;他同時也告訴我,如果我要拒絕,是可以拒絕的。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男人,把事業看的比家庭重要;這樣的男人,可能無法給我幸福……」她抬起頭來看著他。「我當時告訴他,沒有關係,只要是你,我願意嫁。即使沒有愛情,即使你是和他一樣的人。」
「妳……就這樣愛我嗎?」風天御的胸口洶湧著某種感情,可是卻無法知那是什麼。他目光裡也有種迷霧,為什麼她會這樣的愛著自己?他一直對她不好,一直忽略著她的存在,不是嗎?
「因為你很溫柔啊……」若櫻說出了一句讓他絕對震驚的話。
「我……溫柔嗎?」這句話讓他這見慣大場面,在任何風浪面前都聞風不動、鎮定如山的人著實楞了半天。
回憶佔滿了若櫻此刻的思緒,她嘴角的表情和眼裡的光芒同時柔和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是在羅馬,旅館的大廳裡。我一個人很無聊,偷溜出宴會現場,又不會說義大利文,不知道要不要上街,後來就撞到了你,還記得嗎?」
風天御點了點頭。
「你那時候本來可以轉身就走的,但你卻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閒逛?是不是有什麼事?記得嗎?」因為想起那段回憶,她的嘴角漸漸露出了笑容。
是啊!他是個很少管閒事的人,可是當初她眼裡有種茫然的無助,讓他不自覺停下來關心她。
「後來我們在宴會裡再度相遇,第二天當我一個人去遊覽羅馬時又和你遇到。我們不是一起去了古競技場,還去了那個著名的『真理之口』?對了,還去許願池丟了硬幣……」她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那個時候你就對我很溫柔,不論我要去哪裡,都會陪我去。」
「因為妳要去的地方都是我想去的地方。」那個時候,他難得有一天時間去遊覽羅馬城,結果就在西班牙廣場上和她不期而遇。
風天御看著她眼裡的那抹孤寂,忽然驚訝的問道:「妳從那個時候起,就開始愛我了嗎?」天哪,她居然愛了他這麼多年?一直得不到他的回應,甚至不知道結果的愛了那麼多年?
她沒有回答,可是那雙清澈的眼告訴了他答案。
「若櫻,我……」他竟也會有說不出話的一天,面對著妻子,為什麼他竟會覺得胸口彷彿被巨石堵住?!
「離婚的事我會全權辦理,妳不需要操心,妳父母那裡我也會去親自說明。」久久,他突然冷著聲說出這些話。「妳也不用操心我和妳父親之間的協定,妳只要把我忘了,好好把握住妳手裡的幸福就可以了。」即使是那個艾利克,他覺得自己也沒有權利再對她限制什麼。
說完,他頭也不回就轉身往門口走去。
若櫻驚訝的張大嘴,他為什麼一定要和自己離婚?聽他那口氣,好像她很想要離婚一樣?還有,什麼叫好好把握住她手裡的幸福?她的幸福就是他,如果他不愛她的話,她又要去哪裡把握呢?
聶若櫻獨自坐在房裡發呆,她還是覺得不能接受,難道真的要和天御離婚嗎?
她想要和他再談一次,間清楚究竟是為什麼……
「太大,有位小姐要見妳。」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是誰?」有人要見她?會是誰呢?
「是一位許小姐,和池家小姐一起來的。」
她驀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許小姐?難道是許家歆?不,不會的,怎麼可能?她拉開房門,臉色蒼白地間:「你說的許小姐……在哪裡?」
「我讓她在客廳裡等妳。」傭人回答。
「我馬上就去。」她先是衝回房間,下意識的衝進更衣室裡看了下自己的臉。不行,太蒼白了,她身上也只是隨便套了件毛衣,應該要換一件……
她看著鏡子裡那個無比緊張的女子,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她為什麼這麼緊張呢?對方無非就是天御以前的女朋友,也許還是他現在也愛著的女人而已……反正她和天御已經要離婚了,她又何必在意天御深愛的女人怎麼看待自己呢?
她匆忙下樓,在樓梯的拐角處已經看到了站在大客廳裡的許家歆。
「許小姐,妳好。」嘴角掛上禮貌的笑容,若櫻盡量讓自己笑得親切而自然。但她目光裡依然有種探索,她強烈的想要知道天御深愛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人,又為什 要來找她。難道是因為知道了天御要和自己離婚,所以……
「若櫻,妳終於下來了,我還擔心妳不願意見家歆呢!」坐在沙發上的池萱舞忽然跳了起來,帶著一貫的開朗表情。
「萱舞,妳也來了。」若櫻的眼底有著疑問,原來萱舞也認識這位許小姐!
「我和家歆不太熟悉,以前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不過,這次是她說想要見見妳,要我代為引見一下。」萱舞朝她眨眨眼,似乎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若櫻微蹙著眉。「不知道許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妳們兩個談談,我先迴避一下,談完了再叫我一聲。」萱舞微微一笑,然後灑脫的走出去。
若櫻本想叫住她,但已經來不及了。一瞬間,屋裡就只剩她們兩人獨處,她有些尷尬的看著許家歆道:「要不要喝飲料,紅茶還是咖啡……」
「風太太,不用麻煩了。我來找妳,是有一些話想要告訴妳。」許家歆很溫柔的笑笑。
若櫻有剎那的自慚形穢,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自卑,直到現在看到亭亭玉立、無比溫柔的許家歆,她竟首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這種溫柔的氣質就是天御所喜歡的嗎?那麼她整天傻呵呵的微笑,是不是就顯得不夠溫柔了呢?
「我聽說妳要和天御離婚。」許家歆溫柔的看著她,說的話卻犀利無比。
「是的。」若櫻的嘴角依然在微笑,但眼裡的光芒卻變得冷淡起來。雖然承認了,可是心裡的感覺卻很糟糕,為什麼她要站在這裡,聽許家歆說這樣的話呢?她是來炫耀自己是勝利者嗎-即使她嫁給了風天御,卻依然無法得到絲毫的愛。
「為什麼?」許家歆依然平靜的問著。
「為什麼?」若櫻卻忽然激動起來,她實在是有些無法忍受了。這幾天她的心情本來就在煎熬,現在許家歆--這個被天御深愛著的女子,居然跑來她家裡問她為什 要和丈夫離婚?
「因為他不愛我,因為他心裡一直愛著的人是妳,所以他要和我離婚!」若櫻脫口說出這些話。
「原來妳是這麼以為……」許家歆並不在意她的失控,反而深思的點點頭。
若櫻無法掩飾心裡的反感,對自己的「情敵」和顏悅色,雖然她很想,很想讓天御喜歡的女子誇獎她賢慧,可是這太困難了,她壓根辦不到!
「許小姐,如果妳來只是想問我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妳了,所以……」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冶漠,此刻,她也只能用冷漠來武裝自己的傷心痛苦。
「可是,天御卻不是這樣告訴我的。」許家歆嘴角的笑容更加親切。「在來見妳之前,我剛見過天御。」
若櫻臉上的冷漠被驚訝所取代,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妳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她的聲音顯得虛弱。「妳一直都擁有他的心,如果妳是要來向我炫耀,我可以不要聽嗎?」
「我不是來向妳炫耀的,我是來告訴妳,我和天御已經結束了。」許家歆微微一笑,那笑容顯得很恬靜。「剛才我去告訴他,我已經不再愛他。真的,並不是因為他娶了妳,讓我不高興,而是因為先前我請他幫忙的時候,我終於發現自己真的可以放下過去那段感情了。」
若櫻沉默的看著她,她還是無法判斷許家歆來找她的目的。
「以前我曾要他許下一個誓言,因為當時我無法理解他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因為我痛苦,所以我要他發誓,他這一生只愛我一個。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只愛我一個,這樣我才讓他娶妳。」許家歆的笑容有了一絲苦澀。「那個時候的我,心裡有著怨氣,所以想用這個誓言去捆綁他一輩子。」
若櫻靜靜看著她,那時許家歆一定也是無比難過,甚至比她現在還要痛苦吧?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這種感覺她自己知道。
「可是他發誓以後,我依然不開心,只要一想到他娶了妳,還是很難釋懷。」
若櫻看著許家歆,忽然覺得對她很抱歉。如果沒有她,或許……
「上次我會找他幫忙,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可是就是因為那一次,我才忽然發現,我居然可以放下那段感情了。」許家歆對她溫柔的笑了笑。「看到他對我的事那樣盡心盡力,我卻沒有過去那種心動的感覺,或者這些話妳聽起來會有些不可思議,我自己也這樣覺得……」
「為什麼?」若櫻的確感到很奇怪,如果她愛天御,即使現在離開了他,還是會繼續愛下去啊!
「妳問我為什麼……」許家歆的笑容顯得更加耐人尋味。「妳一定很愛他。即使他不愛妳,即使他永遠無法回報妳的愛情,妳還是愛他?」她問得很認真。
若櫻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他幫我處理一切,我看著他,忽然明白了這個男人不屬於我。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執著下去?而且我也真的覺得累了,在我讓他許下那個誓言的同時,我也讓自己陷入了一個解不開的繭裡,因為知道他會遵守那個誓言,我也無法重新投入新的感情。」
若櫻疑惑的皺了下眉頭。
「因為那個誓言也束縛了我。」許家歆體貼的看著她。「那是很難說清楚的一種感覺。當我決定放下那個誓言,當我發現自己不愛他後,我卻快樂了起來,似乎覺得天空也更明亮,呼吸也更順暢了……我這樣說,妳可以明白嗎?」
「因為決定放手,所以才沒有牽掛了?」若櫻看著對方臉上那抹恬靜又舒適的笑容,她忽然有些懂了。
「就是這種感覺。」許家歆也笑了。「因此我很高興那一次我有請他幫忙。他幫了那樣一個大忙,解決了我家裡的所有問題,也讓我覺得他根本就不再虧欠我什麼了。」
「那麼,妳今天來找我……」若櫻疑惑地問。
「是為了告訴妳,我已經不再愛他,也不再需要他遵守過去那個誓言。不是因為我想要成全你們之類的-我還沒有那麼偉大。」許家歆有些尷尬的笑笑。「我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串福,再也不要被那個誓言同樣的捆綁住。」
若櫻驀然間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著眼前這個溫婉女子,忽然明白天御為什麼愛著她,這樣的女子,值得被任何人深愛著。
「所以妳愛他也好,他是否愛妳也罷,這些事已經都與我無關了。同樣的話,我也告訴了天御。」許家歆的笑容漸漸開朗起來。「其實我並不知道你們要離婚,只是覺得該把自己的心情告訴天御。卻沒想到,我在天御辦公室門口遇到龍定延,是他告訴我你們要離婚的事。」
「即使妳知道我們要離婚,也不改變心意嗎?如果我和天御離婚,天御他一定會……」
「不,不用了。」許家歆不等若櫻說完,搖著頭。「我已經決定了。不再和他牽扯不清,不管他現在愛的人是誰。」她說得斬釘截鐵。「而且,當初是他先背叛我對他的愛,妳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嗎?」
「可是他一直遵守著和妳的約定,所以我……」若櫻無言以對的看著她,自己到底能對這個女子說些什麼呢?
「所以妳愛他愛得很辛苦吧?」許家歆微微一笑。「你們的事也已經與我無關。你們相愛也好,離婚也好,我都不會再在意。我要去追尋真正愛我的男人,一個可以把我看得和他的事業一樣重要的人。」她拿起了自己的皮包,最後對著若櫻灑脫一笑。「我的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對不起。」若櫻的眼神在此刻變得無比認真,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許家歆。「我真的很抱歉。」
「若櫻,妳是個善良的女孩……妳不恨我嗎?因為我當初一句話,造成了妳現在的痛苦。」許家歆停下自己的動作看著若櫻。
「我不恨妳,要恨,也應該是妳恨我。如果沒有我,妳和天御……」
「他把事業看得比我重要。妳覺得我真是他深愛的人嗎?」許家歆望著若櫻,忽然歎了口氣。「本來這句話不想告訴妳,可它卻是事實。與其說我希望他愛我,還不如說他為了事業拋棄我,這對我的自尊心是個很大的打擊。」
若櫻搖了搖頭,道:「不,他愛妳的,我知道他愛妳。」
「過去他是愛我,但比起他的事業,我可能並不那樣重要。現在……」許家歆忽然對著若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要走了,再見!」
若櫻本想叫住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許家歆,是個比她更出色的女子啊!
她本來應該感到高興,許家歆告訴她,她還有機會得到風天御的愛。然而,她的心卻感到很沉重,幾乎理不清頭緒的那種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