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燁有些震撼的站在房間門口,定定的望著那個坐在老人床邊,暗自垂淚的美麗女子。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泣,而且是這樣悲慟,這樣傷心欲絕的哭泣。
韓燁向前走了幾步,看到她被淚水浸濕的淒美臉龐。她的悲傷如此真誠和毫無掩飾,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哀慟裡,絲毫沒有發現他的進入。
韓燁覺得自己闖入了她的私人領域,雖然他一直很想看到她不再冷淡疏遠的表情,卻也不想以這樣的方式闖入。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可是雙腳彷彿無法聽從大腦的命令。
因為她的哭聲太過哀淒,每一次低低的抽泣都能牽動他的神經。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她卻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站了起來說:「劉伯,你好好去吧,我一定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會……」她的聲音哽咽,說著說著,淚水又大滴大滴的從眼裡落下。
韓燁朝她走近一步,想要安慰她。
而就在這個時候,童淨衣也戀戀不捨的轉身,她哀戚的目光緩緩上栘,正好落在他的臉上。
她倏地撫住自己的胸口,楞楞望著他。「你,你……」下一刻,她猛地轉過身去,拿著手帕不斷擦著自己的眼角。
「不用擦這麼用力,我已經看到了。」他平靜的說著,將雙手插進口袋。
童淨衣的背脊微微僵了一下。
「看來你常來這間老人院,也對老人們很好。」他想到那次偶遇,當時她說是代表父親來捐款的。
但看到她現在的淚水,誰會相信她說的話?
「你可以出去嗎?」她雖然極力想要維持平靜,聲音還是在顫抖。
「為你敬仰的老人哭泣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你的淚水在我眼裡比寶石還要珍貴。」站在她身後,他沉吟了一秒後,向她走去。
「我只是想一個人,我……」她無法遏止自己的悲痛,當他走到她眼前時,她抬起淚眼望著他,望著他同樣沉痛的臉。「上個星期我還來看過他,他看起來那樣健康和硬朗,怎麼會突然就這樣……就這樣去了呢?」
「這就是生命的無常,也是生命的定律。」他自責的閉了閉眼,為什麼他不能多來看望這些老人們?
「太殘酷了,我無法接受!他、他一生受苦,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為什麼上天還要帶走劉伯?」淚水沿著臉頰而下,她在他的面前落下了真心的淚水。
「我記得劉伯生前說過,如果他走了,那也是很自然的,正如潮起潮落,日昇日落一樣,人生有開始,也有結束,他早就知道總有一天要離開。」他張開眼,血絲佈滿他深刻的眼。
「是嗎?他真的這樣說過嗎?」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看不清他的臉,卻可以感覺到他和自己一樣悲痛,這讓她再也沒有顧忌的讓淚落下。
「淨衣,劉伯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長輩。如果他地下有知,會希望我們活得快樂,而不是為他的死哭泣。」他扶住了她的肩膀,即使他現在很悲傷,他也記得老人曾經說過的話。
「他是我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我有什麼話都告訴他,他對我那麼好,永遠和顏悅色、對生活充滿了熱情……他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我……」她很自然的撲進他懷裡,因為她能感覺到他和她有相同的感受。
韓燁摟住她纖瘦的嬌軀,她真是瘦,瘦得彷彿他稍一用力就能握斷她的纖腰。
在她的哭聲裡,韓燁一樣濕了眼眶,他一邊摟緊她,一邊哽咽著說:「你今天好好哭個夠吧,淨衣,不必在我眼前隱藏你的悲傷,我也不會在你面前隱藏我的悲傷。」
窗外,一片蒼白的日光斜射進來,照在他們的身上,照出他們同樣蒼白而悲傷的臉。
可是,在這樣悲傷的時刻,他們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所以,他們的悲傷並不孤獨,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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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的葬禮非常簡單,一切都在海邊的懸崖上舉行。
可是參加的人卻很多,雖然深秋海邊的風很冷,雖然很多老人也已年近古稀,可他們依然拖著蒼老的身體來參加海邊的葬禮。
劉伯沒有親人,所以他的身後事都由老人之家代為處理,而韓燁,幾乎挑起了所有的事情。
其實,像劉伯這樣經歷了人生風雨的人,在他死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為他做的事了。他生前就淡泊名利,看破世上的一切生離死別,在他死後,他也不要那一抔黃土,而直接將自己融入廣闊無邊的大海。
這一天陽光很明媚,藍天也很清朗。
童淨衣穿著一身黑,挺直了纖細的身軀,靜靜站在海邊的懸崖上,望著韓燁手裡捧著的骨灰罈。她那雙冷淡的眼此刻盈滿了哀傷,在這樣的時刻,她無法再偽裝出冷漠。
韓燁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她的臉色慘白得幾近透明,無神的大眼再也不見往日的冷冽,只剩下一片悲傷。他忍不住有些擔心她的身體。可是他也知道,叫她不要參加葬禮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她要目送老人離開,要送他最後一程。
他抿了抿剛毅的嘴角,開口說:「就讓我和淨衣充當劉伯的子女,送他最後一程吧。」在這幾天裡,他聽到了許多關於劉伯和童淨衣的故事,他也知道,她一直都在資助老人之家,也常來看望這裡的老人們。
他早就知道她並不如外表那樣冷淡漠然,可也不知道她是這麼有愛心耐心的女子,越知道她和老人之間的故事,他越對她敬佩。
誰能堅持每個星期都來老人之家看望老人們,誰能一直帶著笑臉聽這些可憐的孤單老人訴說他們過去的故事,一遍又一遍?
老人們說她總是面帶笑容,總是溫柔的對每一個人——他早就知道,她是溫柔的,不是冷漠的。
韓燁低頭看著自己捧著的骨灰罈。
劉伯,你也很喜歡淨衣吧?上一次,你告訴我有個很善良的女孩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你們,那個你想介紹給我認識的女孩,就是淨衣吧?
你放心,我已經認識了她,也瞭解她的好,我不會放開她,我也會陪著她,所以,你不必為她擔心,像你這樣灑脫的老人,必然可以在浩瀚的大海裡擁抱自由的感覺。
童淨衣走到他的面前,眼裡噙著淚水。誰說她是個冷漠的女子,此刻,在她那雙盈盈如秋水的眼眸裡充滿了離愁,和一片孺慕之思。那裡面有深刻的感情流過,襯托著她白皙中帶著寧靜的臉龐,顯得那樣哀傷,也那樣高貴。
「劉伯,這片大海就是你未來的安息之地,它那麼廣闊,那樣無垠,正如你的胸懷一樣。」她雖然悲傷,可是卻用肅穆的口氣平靜的說出這些話。
韓燁眼裡閃過一絲懷念的光芒,他打開骨灰罈,用最慎重而崇敬的語氣說:「讓他安息吧。」
童淨衣用明亮的目光看著他,然後緩緩點頭。她伸出的手雖然有些顫抖,可是她的表情卻充滿決心。
他們對視一眼後,在所有前來送別的人注目下,開始鄭'(^重的將骨灰灑向大海。
去吧,劉伯,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們會永遠懷念你,也請你記得我。
童淨衣在心裡默默念著,細白乾淨的骨灰從她如白瓷般細膩的手裡飛灑出去,立刻隨著風飄向遠方。
漸漸的,她的眼裡湧出淚水,無聲滑過她光滑的臉頰。
韓燁的表情同樣肅穆與充滿感情,他並沒有再看童淨衣一眼,而是懷著崇敬又沉痛的心情,將骨灰緩緩的灑向大海。這是老人最後的心願,他要替他完成。
劉伯活著的時候,他幾乎什麼事也沒有為老人做過,只是一再從老人那裡得到關心與建議,這是他唯一可以為老人做的一件事,他必須親自去完成。
四周都是安靜的風聲,似乎也在為這位值得尊敬的孤苦老人送別,一切在無聲裡進行,卻又顯得那樣莊重和哀傷。
當一切結束時,童淨衣和韓燁依舊望著那片無邊無際的大海,這就是老人的歸宿了,願這片大海可以讓他的靈魂得到安息。
「走吧。」院長走到這對年輕人的身邊,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讓他安靜的去吧,這是他的心願。」
韓燁點點頭,再一次用眷戀的目光凝視這片大海,然後轉身拉住童淨衣的手,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幾乎沒有溫度。
「走吧。」他抿著嘴角,什麼也沒有說。
童淨衣默默點頭,非常安靜的跟著他轉身,他們一起小心的走下懸崖,她一直沉默著。
她的沉默讓他隱隱有些擔憂,她竟是這樣脆弱和感情豐富,原來,在她那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顆比任何人都溫柔敏感的心。
他真的找到了一塊瑰寶,而他應該如何去好好珍惜,讓她感到幸福,甚至快樂呢?
「韓燁,他應該不再孤獨了吧?他總是說,大海是這樣的廣闊,蘊藏著無數寶藏,所以他在大海裡,不會孤獨了,是嗎?」走向汽車的時候,她用平靜而悠遠的聲音問。
聽出她語氣裡的一絲熱切,他用力的點頭。「是的,這是他的歸宿,他不會再孤獨。」
「這樣就好。他總是孤單一人,所有的孩子和親人都比他早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他卻依然用笑容對待身邊每一個人。我喜歡聽他說話,也把自己的事告訴他,他是最好的聆聽者,也是最好的安慰者。」
韓燁深有同感的點頭。「他在我心裡,也是這樣的人。」要繼承龐大的家業,身為獨子的他,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
所有的人都希望他能做到最好,雖然他不曾辜負過別人的期望,卻還是被壓力壓迫著。可是在劉伯這裡,他卻能得到安慰和理解。
「可我還是覺得他很孤獨,那裡的老人都是這樣的,沒有子女,或者子女們從來不來看望。」她感慨的輕輕歎氣。
「那我們以後就多來看望他們。」不知不覺中,他說了「我們」,而她也默默點頭。
童淨衣坐上他的車,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韓燁有些擔憂的望了她一眼。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吃飯,好不好?」他可以肯定,這幾天她並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童淨衣這才轉過頭來看著他,表情有絲迷茫。「去哪裡?」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吃飯。」看來,她又再度神思恍惚了。
「我吃不下。」她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手。
「淨衣,我們談一談吧。」韓燁將車子停在路邊,正色望著她。
「談什麼?」她依然心思恍惚。
「如果劉伯活著,他希望看到怎樣一個你?」他的口氣有些嚴厲。
她的眼前浮現一絲回憶。「他……希望我可以真正的快樂起來,他總說我不夠快樂。」
她並不覺得對韓燁說太多了,此刻,韓燁對她來說,是唯一一個可以聽她傾訴關於劉伯的人,她從沒有像這幾天這樣,感覺自己的心和韓燁靠得如此親近。
她忘了在他公寓浴室裡發生的事,忘了她應該用冷漠面對他。
「那麼如果他現在看到你這樣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消沉悲傷,他會感到欣慰,他在天之靈可以安息嗎?」他的聲音沉重,卻充滿說服力。
「他……已經走了。」
「所以我們活著的人應該快樂的過下去。他生前是個笑對人生的人,你剛才也說過這樣的話。你以為他希望看到我們對他的死無比悲痛,然後整日沉浸在哀悼和痛苦裡嗎?」他瞇了瞇眼。 「我認識的劉伯不會那樣希望,而我也不想他對我失望。」
「對你失望?」她茫然的抬起頭,呆呆凝視著他。
「對,」他重重點頭。「劉伯對我說過,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要相信未來有希望。所以不能消沉也不能悲傷。每當我想逃避現實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告訴我。」
「你也逃避過現實?」童淨衣無比驚訝,她覺得自己和韓燁忽然間多了許多共同秘密。
原本她是這樣怕他,害怕他會看到真實的自己,害怕他說愛她,害怕他想接近她,害怕他會揭穿她的所有偽裝……可是現在,她卻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感情,甚至哭泣。
可是心裡卻沒有志忑不安,她為了劉伯而悲傷,和他一起悲傷。
「你以為當一個大集團的繼承人是很幸福的事嗎?那種從出生起就被人操縱的命運,我當然想逃。」韓燁灑脫的說著,嘴角卻帶著苦笑。
她用一種新奇的目光看著他,彷彿第一次真正將他看清楚。以前她忙著逃避,因為他和其他男人不同,因為他不止想追求她,還看穿了她的偽裝。她拚命逃,忘了停下來看清楚他。
「淨衣,過去我對你說過很多不負責任的話。我太自以為是,而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又太過大言不慚。我可以收回那些話嗎?」他忽然用很鄭重的語氣說。
她微微吃驚,他要收回的是愛她的話嗎?忽然間,她感到有些心慌。
「我說過我想走進你的內心,看到你真實的那面—這些話,我收回。」他真誠的看著她,眼眸裡閃著光。「我不應該這樣說,而是等待,等你願意向我敞開你的心,等你邀請我走進你的世界,而不是霸道的闖進去。」
童淨衣的心弦驀然顫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他看起來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那種真誠讓她覺得有些暈眩。
「所以,收回我過去的霸道,從現在起,我們就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吧。就當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一直沒有邀請我走進你的世界,那我們就永遠做朋友,好嗎?」這是那一天,她從他的公寓裡衝出去以後,他仔細思考過的結論。
她並不是普通女孩,而是值得他用一生的時間去珍惜的女子,他不想逼她,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不是嗎?
童淨衣眼裡閃過一絲感動,在她這麼脆弱的時候,本來就很感激有他陪伴。而他的這番話,更是從來不曾有人對她說過的。
或者說,從來沒有人發現她的冷漠是假裝的,包括她的父母。而韓燁,不止發現了,還尊重她,不強迫她改變。
他轉過頭去,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現在你很難接受我的說法,所以我只希望你能考慮考慮。我的電話你知道,如果你願意接受我這個朋友,就給我個簡訊,或者約我吃飯,我們還有頓飯一直沒吃,記得嗎?」
「記得。」她的聲音悶悶的,雙手悄然握緊。
「這次午飯我先請,即使吃不下,你也要為了劉伯,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發動汽車,感到一絲輕鬆。
這幾天因為悲傷,他將這番早該說的話壓抑到現在,一來他們都沉浸在悲痛裡而沒有機會說,二來,他也不想在老人未安葬之前談感情。
現在,他終於說了出來,雖然不知道她是否接受,他卻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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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他們坐在一間雅致的韓國料理店裡。
童淨衣蒼白的臉上閃過幾分詫異,她以為韓燁會帶她去高級的餐廳吃飯,沒想到卻是這種小餐館。
「這裡雖然不太起眼,但很乾淨舒適,食物也很不錯。」他在坐下時,帶著微笑解釋。
「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她的心情在他那番話後漸漸平靜,也終於不再那樣消沉。
「看你的表情猜的。」
「我的表情?」她略微一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面前自然流露出情緒了?
「吃什麼?」他拿起菜單,故意迴避這個話題。時間,他必須給她時間適應,不能逼迫。
「我不常吃韓國菜,太辣了。」她的語氣溫柔。
這樣溫柔的聲音讓他的心跳驀地加速,這個女子真的能嚴重影響他。韓燁開心的露出笑容。「那我就點清淡一些的,其實帶你來,是想讓你嘗嘗這裡的參雞湯,這些日子你一定沒吃什麼東西,需要好好補一補。」
「雞湯?」她卻皺起眉。「我不太喜歡喝雞湯,好膩。」
「這裡的雞湯不太一樣,是很地道的韓國參雞湯。韓國人喜歡加入許多藥材去熬,不會油膩,反而很清爽。」
這時服務生進來鋼茶和送上開胃菜,韓燁也點了參雞湯和其他幾樣菜。
「你常來嗎?」她喝了口棗茶,果然甜甜香香的很可口。
「不太常。」他笑了笑。「只是偶爾。我也不太喜歡韓國菜,太辣。」
「原來你也喜歡吃清淡的菜。」那麼他今天帶她來,只是因為想替她補補身子嗎?她淡然一笑。
她果然適合微笑,只是淡淡的笑容就讓他驚艷,笑容可以讓她那張動人的臉更加魅力四射,她微笑的時候,雙眼的光彩也特別迷人。
「只要常常跟我出來,你會更加瞭解我。」沒有說出的話是:我也會更加瞭解你。
童淨衣不置可否的低下頭去,她要和他繼續做朋友嗎?一個畫面閃過腦海,居然是他親吻她的鏡頭,她的臉頰不自覺掠過一絲潮紅。那是她的初吻!他知道嗎?而她,想和他做朋友嗎?
她感到迷惘,心裡又隱隱有些期待。
那一餐,他們吃得很快樂,談話也漸漸變得輕鬆起來。他們誰也沒有再提起是否做朋友的敏感話題,可是又似乎期待著對方先提。
「怎麼樣?這個雞湯果然不油不膩吧?」韓燁自信問。
她微微點頭:「味道不濃郁,可是卻非常香,我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雞湯。」說完,她靦腆的笑了笑,雞肉她也吃了好幾塊,胃口比過去幾天好了許多。
這種感覺真好。韓燁眼裡閃過欣喜的笑意,也點亮了他英俊的五官。
「那下次我們再來。」說完,他突然停下來,氣氛變得有一絲詭異。
他大方的抬起頭來望著她,等著她的回答。他說過他會等,不妨就從現在開始等起。
「好。」答應的話脫口而出,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彷彿答應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一說出口,童淨衣頓時感覺無比輕鬆。只是做朋友而已,她為什麼不答應呢?經歷了劉伯的事,她發現他和她之間竟有許多共同話題。
她在老人之家也聽說了許多關於韓燁的事,原來他並不是一個紈褲子弟,他真正關心那些孤苦的老人們,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而是發自內心。
她親眼見到他對劉伯的後事盡心盡力,也親眼看到他溫和的對待其他老人,他是不同的,和她認識的那些富家公子不一樣。
「我先送你回家,什麼也不要多想,好好睡上一覺。」他站了起來,一邊拿外套一邊叮嚀。
「你也要好好休息,這幾天公司、老人院來回跑,辛苦了。」她低著頭說。
她的關心讓韓燁感動,他搖搖頭。「我還得回一趟老人之家,冬天就要到了,我想去看看他們缺什麼,現在就添購。這幾天忙著劉伯的事,都把這些給忘了。」
「還要去?」童淨衣略感驚訝。「你又不是鐵打的,不休息怎行?」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是男人,體力當然比你好。」她眼裡明顯的擔心讓他渾身都充滿了精力,有她的關心,他怎麼會不照顧好自己?
他的話再度讓她覺得羞澀,她轉身拉開拉門,白皙的臉上染著抹好看的紅暈。
她發現自己有些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這可怎麼辦呢?和他在一起,一點也不會覺得有壓力,他是個風趣幽默又體貼的男人。雖然偶爾很霸道,可是現在的他並不會讓她感覺霸氣。
她會愛上這種輕鬆的感覺嗎?劉伯已經去世了,將來,她的心事可以說給誰聽呢?這個男人,她可以相信嗎?
韓燁感覺到她心境的變化,一股莫名喜悅竄過心頭。無論如何,她和他之間都已經邁出了一大步,雖然他要走的路還很長,得到她的信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他不覺得困難,他會用他的真心和真誠去感動她,他會讓她明白,他韓燁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