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是愛 第四章
    「魅之系列」的發表會現場,後台裡依舊人來人往,即將被展示的珠寶被專門的保全公司看管,Model們都在做最後確認自己的服裝和所佩戴的首飾。

    身為今日最重要主角的設計師楊佳凝卻坐在休息室一角,感到頭痛欲裂。

    昨夜和宗旭分手後,她就一夜無眠。他約她喝咖啡的目的究竟為何?為什麼她會感覺宗旭對她說的話,是他從不曾對其他人吐露過的呢?他是一個內斂的人,不會輕易向他人坦露心聲。

    如果說八年前他有理由對她坦露心聲,八年後的今天,他為什麼還要告訴她那麼多事?她的眼前浮現出昨夜他的身影,從他炯炯的目光裡,她彷彿可以看見他正窺探自己的內心,而且將輕易看穿……

    她撫上自己的額頭,仿若不勝負荷的低下頭。為了這次發表會,她已經傾盡全力,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為其他事費神了。

    「佳凝,你人不舒服嗎?」一個誇張的男聲在她耳旁響起,楊佳凝哀歎一聲,不要是現在,千萬不要是現在!

    可是來不及了,男子在她身邊坐下,手已經探上她的額頭。「是不是感冒發燒了?一定是太辛苦了,這麼大的發表會就只有你一個人來做……」他那做作的語氣裡帶著同情的意味。

    輕輕揮開他的手,楊佳凝強打起精神說:「Antony,你來了。看見那一款壓軸的『深邃的永恆』了嗎?」

    「太漂亮了,你真是個天才……」Antony是他們此次發表會上的首席男模,中美混血的背景讓他既擁有東方男人含蓄的魅力,又擁有西方男人精壯的身材,相楊佳凝此次設計的主題非常吻合,因此楊佳凝才會選擇一向對她窮追不捨的他。

    「記住,你最後—個出場,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她趕緊打斷他誇張的話語,雖然已經有要應付他的心理準備,可是看見他誇張的表情還是會覺得非常不自在。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緊貼在他胸口。「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都會完美的完成。」

    她憤怒的紅了臉,看看四周好奇的人群,沉聲說:「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她已經忍無可忍,從決定做這個秀開始,Antony就對她死纏爛打,前些日子她還稍微可以容忍,但現在她的精神都已經到達忍耐極限的邊緣,隨時都可能瀕臨崩潰,所以她再也不想容忍Antony的放肆。

    她要一次徹底解決這件事,和他把話挑明說開,讓他從此死了這條心。

    一到門口的走廊上,她就用非常嚴峻的語氣說:「我想告訴你,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的故做親暱,我不習慣,也不喜歡!」

    Antony英俊柔美的臉微微變色,但立即他又恢復瀟灑的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在眾人面前的確不應該那樣。」

    「不止在眾人面前。在任何時候都一樣,我不想讓任何人誤會我們的關係。」她揉揉額頭。

    「佳凝,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蒼白,要不要我扶你去樓上客房休息一下。」

    「Antony,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她一把甩開他的手,激動的低吼。

    他英俊的臉上竄過一絲惱怒,但笑容依舊。「我有信心,時間一久,你自然會習慣我,也會喜歡我。只要你願意給我親近你的機會……」

    「問題在於我不想和你親近,也不想給你機會!」她嚴厲的回答,希望因此他可以知難而退。

    「為什麼?」他又向她跨近一步,疑惑的問。

    「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什麼你總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呢?」他頗為激動的握住她的肩膀。

    楊佳凝用力掙扎。「放開我……Antony,請你冷靜一點。」她驚慌的環顧四周,但偏偏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他卻握得更緊。「不,我不放手!今天如果你不答應給我—個機會,我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看著他血紅的雙眼,她更慌亂的想要掙脫他的手。「Antony,你這樣是沒有用的。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你。」

    「是嗎?你真的不答應我嗎?」他眼裡閃過憤怒的光芒。

    「我到底哪一點配不上你了?你說,你說,你說呀……」他劇烈搖晃著她的身體。

    「你瘋了……」她恐慌的輕呼,猛烈抵抗。

    「你放手,趕緊放手,不然我要喊了……」她不想引起騷動,更不想引來媒體記者的關注,但如果他還是這樣,那麼她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喊呀,你喊呀!你喊得再大聲也沒用,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目露凶光。

    「放開她!」一個冷冽如冰的男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Antony有瞬間的錯愕,稍稍放鬆了對她的箝制,楊佳凝立刻掙脫他的手,也看清了此刻及時出現的男子是宗旭!

    只見宗旭表情如冰,大手一伸,就將她拉到身邊,神色冷硬的說:「這位小姐叫你放開她,你沒有聽見嗎?」

    「你是誰?憑什麼管我們的事?」Antony露出高傲的表情。

    「這是我的酒店,我不允許任何酒店顧客被欺負的事情發生。」他的回答冷漠,眼神犀利的落在Antony的臉上。

    「我們……只是在吵架。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許吧?」Antony的眼神閃爍,神態漸漸柔和。

    宗旭沒有看他,反而看向嚇到臉色蒼白的楊佳凝。「他是你男朋友?」

    「不、不是。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立即否認。

    「你聽見了嗎?這位小姐說她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想我叫保全人員請你出去的話,你最好自己離開。」

    Antony的表情憤然,可是瞬間他眼裡閃過一道狡詐的光芒,恢復了他瀟灑的笑容說:「不要生氣,我只不過和她開個玩笑。」

    「你的玩笑會不會開得太大了?」看著楊佳凝疲憊又懼怕的表情,宗旭臉上露出些許憤怒的神態,但隨即就被一種冷漠代替。

    「讓女士如此驚慌,不是紳士所為。」他凌厲的目光掃向對方,極具威脅。

    「Ok,我道歉。」Antony識時務的看著楊佳凝。

    「剛才的事情的確是我錯,請你原諒我。不要影響到發表會,你覺得如何?」

    她猶豫的抿了抿嘴,的確不能影響到發表會!不自覺的靠向宗旭身邊,她勉強點了點頭。

    「今天的事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但我不想再有下一次。」楊佳凝的語氣堅決的說。

    「你是個很優秀的model,我不希望工作以外的事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你好自為之!」楊佳凝語重心長的說。

    他無所謂的撇撇嘴角,笑容漠然的點頭,瞥了一眼表情冷淡中帶著凜冽的宗旭後,自顧自的走開。

    楊佳凝大鬆一口氣,感激宗旭的同時,卻發現自己還是靠在他的身邊,而他的手依舊握住她的手臂。火燒般的感覺襲上臉頰,她的心似乎也漏跳了半拍。

    怎麼每次遇到他,她都會有這樣異常的感覺呢?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因為自己和他的一切已經在八年前結束。

    她輕輕掙脫他的手,強自鎮定的說:「實在非常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低著頭,仍舊不願直視他的眼。

    「你最好小心一點。」他神情不變的打斷她的話,冷靜的告誡。

    「我知道。」看不出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對這次事件的看法,她只能默默點頭。他給她的感覺,似乎他會出手救她,僅僅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酒店裡,而不是因為她是楊佳凝。

    「要我送你給她的感覺,似乎他會出手救她,僅僅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酒店裡,而不是因為她是楊佳凝。

    「要我送你進去嗎?」他指指一邊後台的門,語氣冷淡。

    「不,不用!」她直覺的反對。

    既而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過激烈,便深感抱歉的說:「對不起,我……我有些失態。」

    他瞭解的點頭說道:「你的臉色不太好,今天發表會結束後,最好多休息幾天。」他平淡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楊佳凝愣了一下,他是在關心她嗎?她感激的抬頭,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可是她緊繃的情緒在面對他時根本無法放鬆,最後只是稍微扯動嘴角,表情僵硬的說了一句:「我會的。」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淡然的點頭,轉身離她而去。剛才他的表現很鎮定嗎?宗旭看著自己的手,昨夜和今天他都有些失控。

    從他開始知道楊佳凝就是「安琪」的首席設計師,他本就打算漠視她,就當做不曾認識,今日不曾重逢,形同陌生人……

    可是,當他昨夜看見她孱弱的背影獨自走在街頭,他還是驅車上前,和她打了招呼,甚至帶她去了那家咖啡館,對她說出一些從不曾對別人說過的話。

    原來,他一直期待他們今日的重逢吧?

    八年前,她的笑容和溫柔的目光輕易打開他的心扉,八年後,她對他似乎仍存在那麼大的影響力。

    但,他不曾遺忘八年前的事,自己在離去前苦苦等候她一個晚上,而她始終沒有出現。

    握緊了雙拳,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冷酷。八年前是她拒絕了自己的愛,八年後的今天他還想繼續落入進她的溫柔陷阱中?可是,她那清澈的目光即使經歷了歲月的洗鏈,卻依然那樣璀璨奪目!

    楊佳凝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她這才想到,為何他會出現在這閒人勿進的後台呢?難道他原本就打算來跟自己打招呼嗎?

    不,不可能!甩甩頭,甩開這奇怪的感覺,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呢?

    他專程來找她做什麼?現在已經不是八年前了,他不再是八年前的那個單純的男孩了……

    帶著悵然若失的心情,她走回後台的休息室裡。

    又是一次成功、完美的發表會,她的那些設計大膽、風格奇特的金、銀飾品大受歡迎,那些南美熱帶叢林風格的奇異風味,更是受到與會人士的大力推崇。接著就是她壓軸的琥珀系列,那些來自遠古時期的化石,訴說著歲月的故事,伴隨著神秘的非洲音樂,以最優美的姿態展現在世人眼前。

    處處是快速閃動的鎂光燈,再加上璀璨奪目的鑽石和琥珀,亮閃閃的讓人感到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直到Antony身上展示著別具風味的「深邃的永恆」,在雕刻精緻的銀質項鏈襯托下走上T型台時,發表會便進行到最高潮,全場貴賓更是讚歎不已。

    原來琥珀也可以成為這麼高貴的飾品,尤其適合粗獷的男性佩戴,可以媲美鑽石的光彩。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大會的司儀請出本次「安琪」新品展示的首席設計師楊佳凝。

    Antony轉身將她請出T型台,優雅的挽住她的手。

    台下又一陣鎂光燈亂閃,那些媒體記者們直覺的想到了她和Antony之間撲朔迷離的傳聞。

    楊佳凝盡量維持著溫和的笑容,面對台下眾多人群。如果可以避免,她絕對不會讓Antony靠她這麼近,也不會允許他擺出這樣故做親暱的神態。

    可這是在舞台上,一個像他這麼在意形象的名模,應該不會做出踰矩的行為。所以她帶著一顆忐忑的心,接受眾人的獻花和掌聲。

    她應該感到與有榮焉,因為這一季的設計獲得出人意表的好評,這是她的夢想,一個經過努力奮鬥終於達成的夢想。一切都如預料中的美好,除了她沒有料想到身旁那個男人的行為。

    Antony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當他被楊佳凝拒絕之後,被宗旭破壞一切好事之時,他就靜靜的等待這一刻。

    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敢拒絕他,拒絕像他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不,他不會讓她好過的,他要讓她知道他的厲害!

    露出他風靡萬千少女心的笑容,他專注凝視楊佳凝。

    台下,坐在首排的宗旭無法將視線從楊佳凝身上移開。身穿一襲白色晚禮服的她高貴得如出水芙蓉,她的笑容恬靜,眼神閃亮如星辰,那種恬靜的享受成功的喜悅姿態,深深迷惑他的眼。

    她對自己的吸引力依然存在,而且隨著歲月和思念,甚至遠比過去強烈。宗旭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即使他想起了八年前的某個夜晚,他依然感到,這一刻她真的如同女神般的高貴典雅。

    忽然,他發現她的臉色微微發僵,一抹笑意不自然的掛在嘴邊。敏銳的他立刻察覺她身邊的男子有不軌行為,那Antony竟然不顧他先前的警告,大膽的把手放在楊佳凝的腰上。

    楊佳凝被Antony無禮的行為嚇壞了,她應該怎麼辦?她不敢掙扎,只能轉頭用眼神警告他。

    他卻無恥的一笑,更加收攏他的雙手。

    看著自己的臉就要貼在他的胸口,楊佳凝微微掙扎,想要推開Antony的那雙「狼爪」。

    Antony眼裡閃過凶狠的光芒,他大力握緊她腰肢,低頭作勢要強吻她。

    楊佳凝這一驚非同小可,再也顧不得形象、禮儀和在場的大批媒體記者,她扭頭躲過他的吻,雙手用力推開他的胸膛。由於用力過猛,在她脫離他掌握的同時,細高跟鞋忽然往旁邊一扭,整個人頓失去重心的朝台下跌去。

    台上台下頓時一片驚呼,鎂光燈狂閃的同時,人群也喧鬧到極點。

    一直注意台上情形的宗旭瞬時一個箭步跨到台前,在她跌落的剎那抱住了她,讓她免受更大的羞辱和難堪。

    他輕柔的抱住她讓她雙腳著地,見到她臉上痛苦的神情,緊張的追問:「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楊佳凝因為恐懼而臉色發白,雙眼驚慌失措的對準他的臉,驚魂未定的喃喃低語:「我……我的腳可能扭傷了……」輕輕一動,卻痛得她皺起了雙眉,低呼一聲。

    他當機立斷,一把將她攔腰抱住。「我送你去醫院。」

    「不……」又是一陣喧鬧的驚呼和鎂光燈狂閃,楊佳凝的雙頰驀地漲紅一片。圍觀的人群全部發出驚歎,趕來的工作人員也在愕然中為他們辟開一條路。

    可是宗旭根本不想理會四周的議論紛紛,此刻他的眼裡只看得見她蒼白的小臉及受傷的事實,一切理智都已經離他遠去,他只知道懷裡抱著的小女人是他想念了八年,恨了八年,卻依然無法忘懷的,依舊深愛的女子。

    就算是再一次跌進她溫柔的陷阱裡又何妨?或許該這麼說吧,他從來沒有逃離過她,深深陷落在她溫柔瞳眸中。

    楊佳凝幾欲暈厥,一想到Antony的所做所為就感到羞愧難當。可是此刻,她躺在他的懷裡,宗旭那溫暖而又堅實的懷抱,更讓她心跳加速、思緒紊亂。

    她掙扎的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他有力的摟抱卻不容她移動分毫,他那如鋼鐵般堅硬的手臂緊緊箝制住她。她該怎麼辦?難道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被他抱著離開現場?

    「宗旭。」她驚慌的呼喊他的名字,臉卻埋在他胸口不敢抬頭。

    「你快點放我下來。你這樣抱著我像什麼樣子……」

    「別動!你如果不想讓人看笑話,就不要動。」他已經走出發表會現場,用命令的語氣低喊。

    她立刻全身僵硬,意識到有多少雙眼睛正緊緊盯著他們。她無計可施,即使心亂如麻,也只有任憑他處置。

    他更緊的摟住她,她的臉頰無可避免的貼著他寬厚的胸膛,聽到他穩定的心跳聲。

    她的臉色緋紅一片,而一陣奇妙的暈眩感也急湧而上,她竟然感到心臟驀然揪緊,呼吸急促。

    他的懷抱是如此強健充滿男性的氣息,感受他源源不絕的溫暖,更讓她一陣醺然陶醉。

    多年以後,她居然有機會被他擁在懷裡,就連她的夢裡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畫面。

    宗旭一路臉色凝重,緊抱著她坐進黑色賓士車,命令司機立刻開車駛向最近的醫院。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正眼看過那尾隨在身後的記者,還有「安琪」的工作人員和好奇觀眾,因他的眼裡只有她……

    從醫院將她送回住所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楊佳凝站在公寓的門口,依然覺得羞窘不安,甚至心跳紊亂。「宗旭,今天真的要謝謝你……」她的臉漲得通紅,心裡慌亂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抱著她走出會場時,引起那麼大的騷動,她真的不知道明天的報紙會怎樣渲染這件事。

    「我送你上樓。」看著她包紮好的腳踝,他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連聲音都隱含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不,不用了……」她倉促回答。

    她實在不想再麻煩他,應該要跟他保持距離。被他摟在懷中的感覺驀地竄上心頭,她急切的向後退了一步,卻讓她的腳踝再度遭受「蹂躪」。

    「怎麼了?」看她痛苦的表情,他臉上一貫的冷靜瞬間消失,小心的扶住她的手。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疼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事。」

    因為他明顯的關切神情,她居然覺得心花怒放。她怎麼越來越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呢?

    「走吧。如果你再這麼彆扭,我就直接抱著你上樓。」這一次他不容分說的命令她。

    「不要。」她驚慌的抬起眼。

    他的目光裡帶著三分戲謔和七分堅持。「那就乖乖讓我送你上樓。」

    扶住她的手肘,他一向冷靜的眼眸散發出讓她無法拒絕的光芒。

    他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嗎?還是,因為對象是她呢?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可是,楊佳凝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思緒,總覺得今天的他特別親切,而且他是真的關心她。

    她跟著他一起走進公寓,心裡感覺暖暖的,她還記得他抱住自己那關切的神態,和在醫院裡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你住幾樓?」進了電梯後,他輕聲問。

    「十一樓。」她淡淡一笑,以此表示對他的感謝。

    他的手鬆開了楊佳凝的手,轉而握住她纖細的腰,讓她斜靠在他身上,而不必以受傷的腳承受全身的重量。

    他的體貼讓她一陣心悸,無法多做思考,也忘記了她曾經下定決心要將他遺忘在過去的堅持,她放鬆的讓自己依偎在他的身上。

    電梯門打開後,他扶著她走出電梯,依照她的指示走向D座。

    楊佳凝紅著臉,低頭從皮包裡拿出鑰匙,躊躇一會兒,她抬頭注視他說:「宗旭,謝謝你送我回家。」

    「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給我。」他公式化的遞給她一張名片,然後目光上栘,沒有注視她的眼,這是害怕她再度拒絕嗎?但他還是遞出了這張名片。

    不習慣於他這疏遠的態度,楊佳凝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了過去,嘴唇輕輕顫抖。「那麼……再見,你……也好好休息。」咬著下唇,她卻一點也不想和他說再見。

    「好。」他低下頭去看著她,不經意的在她眼裡捕捉到一絲羞澀,那是因為他嗎?還有她雙頰上那不自然的紅暈,也是因為他嗎?

    宗旭帶著熱烈的目光停在她臉上,一點也沒有轉移的意思。

    楊佳疑心慌意亂,無法猜透他專注眼神裡的含義,她不知所措的轉身,顫抖著雙手想要將門鎖打開。

    「佳凝……」他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帶有魔力般讓她不得不回頭,而開門的鑰匙也掉在了地上。

    她看見一雙再明亮不過的雙眼,那眼裡閃爍著最深情的光。

    她被催眠了,除了回視他的一雙眼眸,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緩緩俯下頭,瞬間就吻住了她顫動的嘴唇。

    她輕輕震動,靈魂彷彿抽離了她的軀體。沒有了思想、意志,她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他那濕滑溫暖的嘴唇上。

    這是一個綿長而又溫暖的親吻,沒有熾熱的慾望,只有滿心的陶醉與憐惜。

    當他放開她時,他的雙手居然微微顫抖。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八年前,我就想吻你,誰知道,為了這—吻竟等待了這麼久。」

    楊佳凝被撼動了,被他眼底那份渴望深深震懾住了。她被動的凝望他,莫名的感動盈上心間。

    他說,他在八年前就想要吻她,那麼,八年前,他是真的喜歡她嗎?她已經忘了八年前,在那個黃昏的樓梯間角落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

    她只記得此刻他的眼神專注、執著、真誠而帶著渴望。

    他溫熱的指尖劃過她的臉,再一次深深凝視後,轉身離去。

    楊佳凝怔然的站立在他離去的地方,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八年前,她也曾希望他吻她,而這一吻,她也等待了八年。

    淚水無聲的自眼角滑落,但這並不是悲傷的淚水。她緩緩的彎下身體,拾起鑰匙,然後顫抖雙手,試了幾次才把鑰匙插進鎖眼,邁出虛浮的步伐走進屋內。關上門,她靠在門板上,呼吸急促,腦海裡全是他離去時那專注的一瞥。

    他吻了她,而她也回吻了他。

    原來,她依然如此深愛著他,甚至比八年前更加愛他!這份愛是如此刻骨銘心,是任何歲月的風霜都無法磨滅的愛情!

    這個念頭震驚了她全部思緒,讓她的心臟驀地緊繃。

    思緒緩緩的飄向了遠方……落在那不知名的天際,心扉悄悄的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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