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絮覺得寒冷,就像全身都浸在冰水裡那般徹骨寒冶。她雙手環抱自己,但依然無法感到溫暖:她想要呼吸,卻只能發出急促的喘息聲。
有個記憶正刺穿她的腦海,是女子的呼救聲、歹徒的喝斥聲,還有長官的命令聲……
不、不,她不要想起那一刻,她已經逃出那個夢魘了,她不要再回去……
她倉皇後退,因碰到床柱而驀地跌坐在床上。
「看來你記起來了。」鬼魎的臉變得陰森而殘忍,合眸帶著噬人的光芒凝視著她。「記起你是如何不顧她的安全,向歹徒開槍,如何害她失去生命的嗎?」
飛絮驚恐的瞪大眼眸,她的確想起來了!想起她向著歹徒開槍,然後歹徒的手槍就射穿了留美子的心臟——
她還記得鮮血是如何湧出來的,也記得自己當時的尖叫聲……她張開嘴呼吸,但胸口的窒息卻無法緩和,反而一寸寸的揪緊,再揪緊……
「是你害死了她,如果你沒有向劫持她的歹徒開槍,她根本不會死!」鬼魎暴戾的眼裡冒出凶光。
「記得你問過我,她是個怎樣的女孩,現在我就告訴你,她是個充滿活力,對未來充滿力量,開朗樂觀的女孩……她還是我最愛的人,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他用力咬著牙,臉色鐵青。
飛絮猝然抬頭,無措的眼直直望著他,慘白的嘴唇不住的顫抖,可是她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害死的那個女子,是鬼魎的女友,是他最愛的人,是他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可是,可是她又是什麼?
她混亂的看著他,不斷的顫抖著。
今天,又是什麼日子?
「你在奇怪我為什麼要娶你嗎?」痛苦從他眼裡掠過,他再次用無比冷酷的眸看著她。「那是因為我在她的墓前發過誓,如果有人必須對她的死負責,那麼我會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飛絮絞緊的心臟驀地停止了跳動,呼吸也在瞬間靜止。
「而我遇見了你,飛絮。在我還沒有發現她死亡的真相前,就遇見了你。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命運牽引著我找到你,讓我替她報仇!」
她無神的大眼裡突然有淚水滾落,透明而晶瑩。
「你必須付出代價——為你所做過的事。」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她淚流滿面的臉,緊繃的臉上掠過的是哀悼般的仇恨。「飛絮,你知道你奪走的生命,對我有多重要嗎?」
她只是茫然的看著他,用如死灰般的表情定定的看著他。
「你說話呀。」他咬牙切齒。「說你會為她的事付出代價!」
又是一串破碎的眼淚,伴隨著碎裂的聲音,那大概就是心碎的聲音吧。突然間,茫然的她有了感覺。
「你想要我如何付出代價?」她的聲音沙啞而不真實。「鬼魎,我願意付出代價,只要你說出來,無論什麼,我都願意。」她繼續睜大著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痛苦,我要你痛苦,而且一輩子痛苦!」他殘忍的說。
飛絮麻木的點頭。「痛苦,你要讓我痛苦……」她顫抖著嘴唇,身體不住的抽搐。
他的聲音從齒縫裡一字一字的進出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你逃不開你曾經犯下的過錯,也逃下開我的報復,更別想要離開我。」他加重了捏著她下顎的力量。
「我不會的。」她緩慢而機械式的搖著頭。「這是我應得的,我知道。」
心裡的絞痛差點將她擊倒在地。
代價,她怎麼會忘記呢?她害死了人,剝奪了別人的生命,所以鬼魎想要報仇也是應該的。
可是,在無盡的痛苦裡,還有著比痛苦更深切的感情在折磨著她,衝擊著她。
那是什麼?她悲痛的望著眼前那張充滿仇恨和憤怒的臉,記起自己愛他,是那種用盡生命力量的愛情。
他是她獲得重生的唯一希望,而現在,他卻告訴她,她必須為過去付出代價,為她所做的事負責。
「你娶我,只是為了報仇。」她忽然喃喃低語。「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她用平直的聲音說著,不是問句,而是事實。
他驀地放開她的下顎,帶著厭惡和更加激憤的情緒看著她。「我怎麼會愛上害死留美子的女人?即使再過幾個世紀,也不可能!」
淚水不斷的從眼裡流出,一點一滴的流進她破碎的心裡。
她沒有權利哭泣,沒有權利感到難過。為了贖罪,無論他做什麼,她都無法責備他,怨恨他。
因為,那都是她咎由自取,誰教她曾經環抱著希望,以為自己可以擺脫過去!
可是她的愛呢?
她那顆愛他的心又為什麼會感到疼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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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魎踏進家門—如果這個充滿仇恨的地方可以稱之為家的話!他的嘴角帶著譏笑,世上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他娶了自己最恨的女人,因為這樣可以讓她痛苦。這些日子,他充分享受著報仇帶來的快感,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消沉,看著她慢慢陷入過去的夢魘裡。
「你知道我最大的快樂是什麼嗎?」每天醒來,他就會在她的耳邊低語。「就是折磨你。」
然後,他會審視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痛苦的反應。
因為想起她那逆來順受的表情,鬼魎冷硬的表情裡忽然添了一股憤怒。
她對於他的任何言語都不做出回應,只是張著那雙心如死灰般無生氣的大眼,靜靜的看著他!莫名的煩躁再次朝他席捲而來。
「炎飛絮,你給我下來!」他在客廳裡大吼著。
她立刻出現在樓梯邊,又用那冷靜中帶著死寂的表情看著他。
一瞬間,怒氣像無法控制的烈焰在他心頭燃燒,他大步衝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你沒聽見我回來的聲音嗎?為什麼不說話?」
「你……回來了。」她眨了眨受驚的眼眸,輕聲道。
「我回來了!」他驀地放手,嘴唇緊抿。「看見丈夫回來,難道你不應該用微笑來迎接我嗎?還是你討厭看見我?」
「沒有,我沒有……」她呢喃著,眸子裡掠過瞬間的沉痛。
「撒謊。」他冷冷看著她。「你不想我回來,因為我又會向你提起留美子,因為我會反覆提醒你,你是個殺人兇手,你用你的手奪走了別人的生命。」
飛絮突然全身搖晃了一下,眼裡開始湧出驚慌的神情。
「你知道嗎?每當我看見你,我就在想,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她?為什麼你可以健康地活著,而她卻要永遠長眠於地下?」暴戾的氣息佈滿他粗擴的臉。
「你有什麼資格可以得到幸福?你有什麼資格可以擁有完整的人生!」他忽然怒吼了一聲,目皆盡裂的瞪著她。
怒火又無法控制的席捲他全身,她這張如遊魂般虛弱的臉,讓他一見就生氣!每當他向她大吼時,每當他指責她時,她就是這樣一副表情,呆滯而茫然。
飛絮無法停止顫抖,冰冷的氣息將她包圍—自從新婚之夜開始,那種冰冷就不曾抽離過她的軀體。
「鬼魎。」她氣若游絲的開口。「今天晚上你想吃些什麼?」那沒有焦距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你說什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攫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為什麼你一點也不感到懺悔?難道說你對害死她毫無感覺嗎?」
「懺悔?」飛絮彷彿難以理解他的話,露出困惑而不解的表情。「怎麼做才算是懺悔呢?如果我的死可以挽回她,我會去死的;如果現在你想要我替她償命,我很願意這樣做。」她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依然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死?太便宜你了!」他用力放開她。
飛絮後退了一步,茫然點頭。
「我知道你是不想殺我的,我也不能讓你殺我。那樣你就會成為殺人犯,當個殺人犯是很痛苦的……」她的聲音輕柔的彷彿飄蕩在半空中。「其實你的內心比我痛苦,你必須整天面對我這樣一個仇人……甚至,還要假裝愛我……」她忽然顫抖了一下,好冷呀,真的——好冷!
「我一點也不痛苦,看你受苦是我今生最大的樂趣。而我不會停止這種樂趣,永遠也不會!」不知為什麼,她的話忽然讓他感到無比焦躁,他狠狠瞪著她,咬著牙說。
她只是靜靜的點頭。「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只要他不是很痛苦,她怎麼樣都無所謂。
這一切都是她應該承受的。
忽然間,眼裡又有了刺痛的感覺,她不想哭泣,她這樣的人是連哭泣的權利也沒有的。
她奪走了他的愛人,所以被他仇視是應該的……但胸口好痛,一陣陣麻木伴隨著痙攣的痛。
「炎飛絮。」他惡狠狠的叫著她的名字。「你以為你擺出這樣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我就會放過你嗎?你休想要我同情你,可憐你!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他憤怒的轉身,不理解胸中那股突然的壓抑和失落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在他身後默默的點頭,目光卻依然纏繞在他的身上。她知道他也很痛苦,這樣的折磨不只是對她一個人,也是對他的!
可是,該如何結束這一切呢?當鬼魎決定開始這種折磨,或許就從來沒有想過結束。
「直到我們生命終結為止,我才會放過你。」他突然發出低沉的吼聲,這樣惡毒的誓言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選擇了這樣一條報復的道路,仇恨之門既已打開,就不能停止,他對留美子的愛讓他無法停止,他對飛絮的恨也讓他無法停止。
這是互相的折磨……突然間,他知道飛絮說的對,他的內心何嘗不痛苦?但他不能承認,不論對她,還是對自己。
鬼魎殘忍的武裝起自己,他冷冷的轉身。「後天是留美子一週年的祭日,我要你陪我一起去祭奠她,我要你在她的墳前懺悔!」
「不……你不能這樣,不……」
恐懼、自責和痛苦像閃電般擊中她以為已經死去的心,他不能這樣殘忍,讓她去面對留美子,不,她做不到,她……
「你必須去!」他一把揪住她的領口,用發紅的雙眸緊緊盯住她的臉。「我會親自帶著你去,親眼看著你向她懺悔!」
飛絮驀地閉上雙眼,驚懼的點頭。再怎麼不想面對,她也應該面對。或許,她早就應該親自去向留美子賠罪,即使她永遠也不會得到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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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墓地顯得異常安詳寧靜。墓園兩邊種滿了長青樹,它們萬古長青,即便是秋天,也一樣鬱鬱蔥蔥。
走在這樣一條安靜的道路上,陽光還在頭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但是飛絮卻一再顫抖,無論她如何強迫自己鎮定,卻仍像風中的殘葉般抖得更加厲害。
「你害怕了嗎?」鬼魎轉過頭去,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只是瑟縮了一下,臉色早已如大理石般慘白。
鬼魎陰冷的笑著,手裡捧著留美子生前最愛的白玫瑰。「你知道我為什麼買白玫瑰嗎?因為她告訴過我,白玫瑰的芳香是全世界最讓她心醉的味道。可是現在,她再也聞不到白玫瑰的香味了,而你還可以清楚的聞到!」
飛絮閉了閉雙眼,最近,她越來越無法忍受他這樣殘忍的聲音。
她以為自己可以承擔他任何報復的行為,可是她的心原來還是沒有死透、死絕,原來還是會隱隱作痛。
「我在想,死後的世界真的有天堂和地獄之分嗎?如果有天堂,那一定是留美子會去的地方,如果有地獄……」他譏諷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臉上掠過冷冽的氣息。「那應該會是我們兩個會待的地方。」
她驀地轉頭看向他。「不……那會是我待的地方,而不是你。你只是做你應該做的事,而我,也應該受到懲罰。」
鬼魎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為了折磨你,我寧願同你一起待在地獄。」
她顫抖了一下,然後卻微微挺起胸膛,黯淡的眼眸裡閃過徹骨的悲痛。
「到了。」他越過她,站在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墓碑前。
鬼魎目不轉晴的看著墓碑上留美子微笑的照片,緩緩蹲下身體,將白玫瑰放在墓碑前。
飛絮站在他的身後,全身僵硬,她想要踏出這一步,可是無論再怎麼用力,腳都彷彿被綁上了鉛塊般沉重。
「我把她帶來了,留美子。」鬼魎低沉而悲痛的嗓音在墓園裡低低迴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她,因為是她害死了你。可是,這樣可以讓她痛苦,你會原諒我這樣做的吧?」
飛絮痛苦的喘息著,胸口鬱悶得讓她無法呼吸。
「本來應該是你做我的妻子,但是現在我卻娶了她。可我向你發誓,我愛的女人一直是你,從來就只是你!」
鬼魎的臉上閃過堅毅,痛苦隱藏在最深處。「我會讓她付出代價,讓她感受到無盡的痛苦來為你報仇。」他的手緩緩撫上照片上留美子微笑的臉。
「可我只能讓你這樣寂寞的躺在這裡……」悲傷終於衝破了他的偽裝,落在他堅強的眉宇間。「你能原諒我嗎?原諒我當時不在你身邊,原諒我讓你遭受到這樣悲慘的境遇。」
聽著他悲痛的聲音,飛絮崩潰了,她驚呼一聲,掩面而泣。就是今天,她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犯下了一生也無法彌補的罪惡!
「你哭什麼?」鬼魎迅速回頭,悲痛的眼裡有著厭惡。「她現在即使想哭,也永遠哭不出來了!」
「對不起,鬼魎,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下起……」她不斷的喊著,嘔心瀝血的喊著。「全是我的錯,這一切的一切,我應該遭受懲罰的,我不應該再活在這個世上,我……」她忽然放下雙手,帶著恐懼看向墓碑——
深沉的痛楚從她身體裡爆發,她又看見那張臉,那張充滿歡笑和希望的年輕臉龐。
是她葬送了這個女孩的生命,她是個劊子手,是個殺人犯……
「對不起……」她痛苦的向留美子的笑容伸出手。「對不……」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倒在留美子的墳前,蒼白的臉龐上滿佈著淚水,彷彿一個毫無生氣的破敗娃娃。
鬼魎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全身顫抖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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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絮從連連惡夢中睜開雙眼,虛弱的臉上佈滿汗珠。夕陽那慘澹的光芒照進她的臥室,照出一室的冷清與淒然。
她眨了眨眼,這裡是她的臥室!可是她的記憶卻停留在那個地方,留美子的臉從眼前閃過,她立刻抱住自己的頭,恐懼的顫抖著。
她是怎麼回來的?
記憶不能提供她任何訊息,她拖著虛弱而沉重的身體下床,雙腿麻木的向門外走去。
她想起了鬼魎,那個在墓前對留美子說著深情話語的鬼魎!此刻的他,又會是如何的痛苦呢?
「鬼魎!」她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叫著他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一定是他帶她回來的,可他自己,又如同以前一樣出去了嗎?
她焦急的轉身,或許他又回去陪伴留美子了,或許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他更加下想見到她。她打算回房間,雖然並下知道要怎樣度過這一天。
經過書房門口時,裡頭忽然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她心裡一慌,趕緊拉開房門。
書桌前,鬼魎歪斜著身體靠在旋轉椅上,地下則散落著酒瓶與酒杯的碎片。
她微微一數,驀地心驚膽顫。
鬼魎的手裡還握著一個威士忌的酒瓶,不要命的往嘴裡灌。
「鬼魎,你不能再暍了!」她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搶走他手裡的酒瓶。
「你給我拿來!」他狂怒的跳了起來,搶回酒瓶的同時,由於用力過猛,也把她撞倒在地。
酒瓶的碎片扎進飛絮的手臂裡,傳來一陣椎心的疼痛,她卻咬著牙爬了起來。
「你不能再暍了!」就算他酒量再好,幾瓶威士忌下肚,身體也是會垮的。
「你憑什麼管我?」他惱怒的看著她。
她只是淡淡的搖頭。「如果你覺得憤怒,儘管罵我打我,但是請不要傷害你自己。」
他仰頭又猛灌了許多酒,嘲諷的訕笑著。「不要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你心裡一定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就這樣一醉不醒吧?」
「我沒有。」
「你沒有?」他搖搖頭,發現眼前的她變成了好幾個。「只要我死了,再也沒有人會來找你的麻煩,再也沒有人會折磨你,你為什麼不希望我死?」他搖晃著身體走近她,打了個酒嗝。
飛絮沒有逃開,她抱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支撐著他站立。「如果你還想繼續折磨我,就別再喝酒了。」
他眨著雙眼看向她。「沒錯,我是想繼續折磨你,不要以為你看起來那樣楚楚可憐,我就會放手。我在留美子面前發過誓的,我發過誓的……」他雙腳一軟,似乎再也沒有力氣站好。
飛絮的心裡驀地一陣緊縮,他把自己逼得那麼緊,所以才要借酒澆愁,他的苦悶又怎麼會在她之下?
「來吧,鬼魎,我們回房去休息!」她抓住他的手,環過自己的肩,記得不久以前她也曾經這樣把他拖回房間去。只下過,那時她並不知道他苦悶的理由。
現在回想起來,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的眼裡總是隱藏著一種她難以捉摸的痛苦!
她吃力的走著,開始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以前在警校接受訓練的時候,她記得自己的力氣並不比男人小,可是經歷了這一年的變故,她再也不可能相過去一樣。
飛絮粗重的喘著氣,好不容易才將他放到床墊上。
她一轉身,進浴室拿出濕毛巾替他擦拭額頭。
「炎飛絮,你知道嗎?我恨你,我恨你的一切。恨你的逆來順受、恨你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恨你老是在我面前哭泣、恨你讓我覺得,好像你願意被我折磨……」鬼魎不斷喃喃自語。
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眼眶,飛絮哭著抱住他,因為他聲音裡那沉重的痛苦。
「鬼魎,求求你,不要這樣!你要恨我就儘管恨吧,只是不要讓你自己被這個仇恨所吞沒呀!」她一邊大聲喊著,一邊緊緊擁抱他。
鬼魎的手忽然環上了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他渴望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留美子引是你嗎、是你嗎?留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