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淑筠如往常般上班,也如往常般在街角遇見鍾塏。他似乎對於她上班的時間瞭如指掌,既然躲不開,她也不拒絕他的好意。他們總是很少交談。如果他對她說話,她就認真的傾聽,他有什麼問題她也盡量回答,但態度卻總是客氣、疏遠。他每次都坦然自若,彷彿他們這樣相處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瞭解他的想法,從他溫和的眼睛裡、帶笑的表情裡都看不出來。他知道她已經遞出辭呈了嗎?她希望他並不知道,以他現在的態度來看也應該不知道吧?不然他會……他會怎麼樣呢?她甚至有些期待如果他知道她要辭職,會是怎樣的反應。
如往常一樣他放她在門口下車,然後她獨自一人走入大樓。最近幾天,她可以從同事們狐疑的眼神裡看出他們在想什麼,可她不在乎。反正她馬上就要離開,又何必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呢?她一走,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中午她在餐廳吃完飯後走回辦公室,卻在門口被人一把拉住,對方盛氣凌人的斜睨著她。
「你就是俞淑筠?」
她的手臂被對方剛才那一拉還隱隱作痛,她困惑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女子,口氣依然客氣:「對,我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什麼事?我們進去談!」對方睥睨的揚起頭,往空蕩的辦公室裡望。由於是中午時間,同事們都出去吃飯,現在就只有她們兩個。淑筠隨著她婀娜的步伐走進辦公室裡,等待她開口說話。她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這位著名的節目主持人——她已經想起她是誰。
「原來……你就是俞淑筠,我還以為會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她拖長口音,帶著那麼點諷刺的意味。
她長得漂不漂亮關她什麼事?眼眸裡閃過一絲無聊,淑筠一向不欣賞這些太過自信的女人,口氣不自覺變得淡泊。「方小姐就是特意來告訴我這些嗎?」
「當然不是!」方小雅高傲的挺起胸。「我只不過是對鍾塏的前任未婚妻感興趣而已。」她刻意強調前任兩個字。
現在淑筠明白她的來意,憤怒的感覺從心底竄起,她板起面孔。「那麼你是他現在的女朋友?」
「當然,所以我來警告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對方氣勢十足。她失笑的盯著方小雅精緻的臉,如果她真的想勾引鍾塏,豈是她毫無威脅性的恐嚇所能嚇倒的?她甚至有些同情這個女人,如果她真的抓得住鍾塏,就不用到她面前來撒野了吧?可是她並不打算勾引鍾塏,甚至連親近他的念頭都沒有!於是她正色道:「我想你誤會了,我跟鍾塏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你少撒謊,如果你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你為什麼每天都坐他的車上班?」對方瞇起嫵媚的眼眸,一臉尖酸的看著她。
她霎時赫然,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每天早上會坐他的車子上班。可她立即就恢復正常。「這件事你得去問他,而不是問我,而且既然你是他的女友,他應該會告訴你。」
對方冷笑著:「你果然高竿,想叫我去惹他生氣,好讓你乘人之危?」她美麗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淑筠有更加荒謬的感覺,她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方小姐,我已經說過了,我一點也不想和他重修舊好,而且他也沒這個意思……」「他沒有這個意思怎麼會跟我分手?」對方忽然叫得猙獰。
這下淑筠是真的覺得驚詫,她有些愕然。「你們……分手了?」方小雅卸下她高傲的面具,表情憤恨的緊盯著淑筠。「就在今天早上,他告訴我他喜歡上別人了。」她咬牙切齒,自眥盡裂。
他喜歡上別人?她的心臟微微停頓,會是誰呢?表面上卻依然保持冷靜。「你以為我是那個『別人』?」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不是你還有誰?你每天跟他一起上班,誰知道晚上你們都做了什麼好事,說不定你就是用這招去勾引他……」
「住口!」她正氣凜然,怒聲喝斥。「方小姐,你的話侮辱我的人格,我必須要求你道歉。」她在瞬間臉色蒼白。
對方一扭腰,笑得更大聲。「道歉?有沒有搞錯?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纏著他不放,我就要你好看。」她的表情突然轉變,目光猙獰。
淑筠感到可悲,表情也變得淒然,她想起自己的過去。「我們女人應該對自己好一點。他既然已經轉身離開,你就應該放手。不然你這個樣子,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悲可憐。」「你居然敢說我可悲可憐……」
「啪」一聲巨響,在她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以前,方小雅的五指手印就招呼上她的臉頰,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眼前一片紅霧,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
淑筠呆怔在當場,詫異的盯著對方,她憑什麼打她?
方小雅雙手叉腰。「你少自以為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可以保證,他不久就會對你感到厭倦,你以為他會忘記你帶給他的恥辱嗎?他對你只是玩玩而已。」她說著風涼話,表情更加惡毒。「他遲早會是我的。」
「我遲早會是誰的?」一個冷冽的聲音在她們耳際響起,鍾塏面無表情的站在她們身後。
兩個女人同時轉身,同時見到他眼裡發怒的訊息。
「鍾……鍾塏?」方小雅的聲音裡沒有先前的氣勢凌人,反而微微發抖。鍾塏的視線越過她落在淑筠被打的臉上,他的眼裡驀地射出火焰,聲音卻冰冷無比。「方小姐,如果你耍潑耍夠了,現在請你回辦公室收拾東西。」
「什……什麼意思?」她的身體開始顫抖。
「意思就是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們電視台的人,請你立刻離開。」依然是沒有溫度的聲音。
「我是簽了約的,你不可以……這樣就趕我走……」她的聲音完全萎靡,卻又想故作氣勢。「觀眾不會允許你這樣做!」
緊繃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觀眾如果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潑婦,他們還會喜歡看你的節目嗎?」
她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鍾塏自然的走到淑筠身旁,輕輕托起她的臉,看清楚上面的手掌印,他的目光更加冷冽無情地怒瞪方小雅,威脅的瞇起眼睛。「你走不走?」
「我不走!」對方漲紅著臉昂起頭,甩著她齊肩的長髮。「你休想就這樣把我打發,你根本就沒有權利……」
「Edison,打電話叫保全,十分鐘內我要看見她在這幢大樓裡消失。」淑筠的臉頰蒼白,循著他的聲音望向門口,這才發現那裡早就站滿了吃完飯回來的同事。他的助理則Edison也站在其中,看起來有些為難,不過依然按照吩咐打了內線電話。他滿意的點頭,故意忽視嚇傻的方小雅,摟著淑筠的肩膀柔聲說:「走吧,我們上樓去,我幫你敷藥。」
淑筠轉過頭與他溫柔的眼神相對,緩緩掙脫他的掌握,聲音平靜:「我很好,不需要去敷藥。」
她明顯的拒絕讓他再度瞇起雙眼,語氣凜冽。「胡說,你的半邊臉都腫了。」她後退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態度堅決。「你沒有理由就這樣辭退她。」他深邃的眼眸裡掠過困惑。「你說什麼?」「我說你沒有理由辭退方小姐,她只是表現出一個女人在受傷害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口氣不變,目光清澈的射在鍾塏不悅的臉上。
「可能會有的反應?你認為她打你是應該的?」他的眉頭可怕的聚攏在一起。
淑筠屏住呼吸。「她打我當然是她的不對,可是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卻不能只怪她一個人,那個讓她傷心的男人一樣有錯。」她絲毫不畏懼他緊擰的眉毛,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一個女人失去工作。
「你究竟跟她說了些什麼?」他沒有責怪她,反而把他暴怒的臉轉向呆若木雞的方小雅。「我……」她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說了什麼?」他的聲音輕柔,但是冷硬的讓人發顫。
淑筠疑惑的看著這兩個人,方小雅臉上恐懼與心虛的表情引起她的注意。她忽然說:「難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你不是剛剛拋棄她,說你愛上了別人……」
「女友?」他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是這麼跟她說的?你是我女友?」他視線緊緊壓迫著方小雅。
淑筠吃驚的張嘴。「難道她不是?」「告訴她,你是嗎?」他繼續冷冷凝視。方小雅短促而神經質的搖頭。
淑筠驚訝到了極點,她被她打了一巴掌,而她甚至不是他的女友?委屈與憤怒的感覺滲進她的心,她忽然轉向鍾塏,怒然盯著他。
「立刻離開,別讓我再看見你。」他瞥一眼淑筠的表情後,對著方小雅說,然後不顧她的抗議,一把拉過她的手。「你跟我上樓!我有話跟你說。」
淑筠想掙扎,卻在發現門口的人群後噤聲,她不想再引起更大的關注。在她內心裡同樣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解釋,為什麼她要忍受別人的謾罵、猜測,還要忍受挨打呢?
直接上到他的頂樓辦公室,秘書替他們關上房門。采光良好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他不發一語,忽然打開冰箱拿出一包冰袋,敷在她腫起的半邊臉上。猝然的寒冷讓她瑟縮。
「不要緊,一會兒就好。你忍耐一下。」他的聲音沒有剛才的嚴厲,反而和緩的有如流水。
她避開他專注凝視的眼神,悄悄低下頭,心跳莫名的加快。他也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的替她冷敷。久久才驀然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受傷。」
這溫柔聲音讓她顫抖,她想掙開他的手,卻被他牢牢握住。她紅著臉說:「那不關你的事。」
「可是我依然欠你一個解釋。」放下冰袋,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引起她渾身顫慄。他的大掌像有魔力般,經他撫過的地方都不再疼痛。「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她的聲音幾不可聞。「她糾纏過我,可我沒有理睬。她不是我女朋友,從來都不是!」
簡短的幾句話卻讓她泛起心底漣漪,他幹嘛要向她說明呢?「不過她有句話說對了。」他低沉的語氣引起她背脊處不住顫慄,她覺得自己胃部打結,呼吸困難。「那就是我的確愛上了一個女孩。」他的氣息熱熱的吹在她臉上,讓她感覺到他正慢慢與自己靠近。「準確的說,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的一個女孩,一個在四年前離開我的生命,四年後又忽然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女孩……」
淑筠倏地站起,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他,在他的臉近得可以吻上她的臉頰前。她雙眸閃動驚懼的光芒,臉色緋紅,心臟急跳。
鍾塏緊抿一下雙唇,緩慢的轉頭望著她逃開的方向,對上她如小鹿般膽怯的眼神緩緩說道:「淑筠,你又打算逃走了嗎?」他的聲音瘖啞、威嚴,眼光熱烈。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囁嚅回答,因為他熱烈的注視而呼吸急促。他驀地站起,巨大的陰影向她籠罩而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他冷酷的嘴角撇起。「我在問你四年前為什麼要在婚禮上拒絕我?」
她靠向身後的玻璃牆,撇過臉去不敢凝視他的眼,嘴唇微微掀動,卻無法發出聲音。他終於問了,過了這麼多年以後,他終於問了!可她說不出口,永遠也說不出口。
「回答我!」他厲聲說。她卻只是瘋狂的搖頭,眼神呆滯。
「淑筠!」他走到她面前,堅定的扳過她的身體,讓她無處可逃。「你明明愛我,又為何要拒絕我?」
她閉上眼睛,一滴眼淚滑落眼角,再次睜開時,目光更加的清冷。「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何必要知道呢?」
「沒有過去!」他的聲音在偌大的房間裡迴響。「你知道還沒有過去。」他在暗示什麼?她被迫與他的眼光對視,從他的眼裡看到她害怕的光芒,也看到他堅定的決心。
他再次深深凝視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你依然愛我,一如四年前一樣。」
她再次閉上眼睛,無力的垂下頭。是的,她在心裡承認,是的!
「那為什麼當初要拒絕?而且是在婚禮上?」他的眼裡閃出憤怒的光,思緒又將他帶回那個本來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日子,他的眼裡驀地進射出精光,可以燒融一切的光芒。
淑筠抬起她純淨的眼,以不自覺的深情凝視著他的眼,默默懇求他不要再追問下去。
他用力將她摟進懷,不顧她抗議的吻住她雙唇,把這些日子的思念、把他的憤怒和痛苦全部融人這一吻裡,他要讓這吻深入她的靈魂,讓她永遠無法忘記……
淑筠輕輕喘著氣,感覺著他唇上的力量、他唇舌間的默契、還有自己的虛弱與陶醉。四年前,他帶著柔情吻她;四年後,依然是那樣狂暴、宜示主權的吻。她頭暈目眩,失去了控制。良久,當兩人都無法呼吸時,他才放開她,眼光卻依然深刻的停留在她羞紅的面容上。
「你能否定你愛我嗎?」他的聲音粗嗄。
淑筠攀住他的身體支撐自己站立,不能否認的搖搖頭。她無法再對自己撒謊,也無法對他撒謊。
「那你現在還在逃避什麼?」他的聲音再次急切的提高。
她雙眸盯住他外套上的鈕扣低語。「我害怕。」
「你害怕?」他先是一愣,然後眼裡湧進了悟。「你害怕我,是嗎?」「對。我不知道……」她困惑的側著頭。「你究竟要幹什麼?」他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究竟要幹什麼?我只要找回四年前那個我愛的女人,找回四年前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你以為我會幹什麼?」
「我以為……」她咬住下唇,想起柳旭的話。
「以為我會對四年前的事耿耿於懷,以為我會做出對你不利的舉動?以為我會傷害你?」他急促的說完。
她垂下頭不語。
「你覺得我會嗎?」他的聲音急切裡帶著痛楚。
這絞痛她的心,她再次咬住嘴唇。「畢竟四年前我在婚禮上傷害了你,你怎麼可能不在乎呢?」
「對,沒錯。我的確很在乎,非常在乎。」他的表情冷硬,眼光堅毅。他憤懣的語氣,讓她抬頭怔怔的望著他發怒的臉。
他再次重重點頭。「我當然在乎。有誰在婚禮上被新娘拒絕會滿不在乎呢?如果我說我不覺得自己受到傷害,那是不可能的事。」他頓住,低頭與她含淚的眼眸對視。「最讓我憤怒的就是你,為什麼你在最後一刻忽然反悔?」
她掀動嘴唇,想要說話。
他卻接著開口。「可當我從憤怒中回復,想要找你尋求解釋的時候,你卻離開香港。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裡,你的父母、親人、朋友……淑筠,你居然可以拋下一切轉身就走,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痛楚的眼神燒熾她的心,她痛苦的回視。「我不能再留在香港,那裡沒有人歡迎我。」
「可你就那樣一走了之,不打算給我任何解釋和理由嗎?你判了我的罪,但卻不讓我知道原因。」
她遮住眼睛,不願再看他燃燒著火焰的雙眸,發出淒慘的抽氣聲。「不能,我不能……」
他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捏痛。「你到底不能什麼?不能嫁給我,還是不能愛我?」
她茫然的抬頭,半是懇求、半是無助的瞅著他,瞅得他心底發疼。
他忽然放手,眼眸裡充滿血絲,聲音沙啞。「好,我不問你原因。我只問你,你愛我嗎?」
「你知道的。」她的聲音哽咽。
「我要你親口說出來。」他催促著,眼裡閃過陰沉的急切,即將接近成功的興奮感劃過全身。
「我……我愛你。」眼淚一串串不受控制的滑下。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著,一股難以發覺的喜悅罩上他稜角分明的臉。多麼簡單,他幾乎什麼也沒有做,她就已經繳械投降!陰冷的光芒閃過他深邃的眼,他驀地用力將她緊緊納入懷裡,說出他早就想好的台詞:「我也愛你。」
這是她聽過最動人的話語,可是……她的聲音顫抖。「為什麼你還愛我?你不是應該恨我嗎?我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不!」他看來沉痛,但是堅決的說:「我是恨過你。這四年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恨你。可當我看見你的那一刻,看見你抬頭望我的眼神,我就不能再恨你。」夠真實了吧?他會演好這場戲,認真到連他自己都幾乎要相信!
「為什麼?」她被他緊壓在胸前,只能迷惑地低語,她是真的不明白。「因為你眼裡為我而閃動的光芒。」他低下頭親吻她的鬢邊。「我太熟悉你的一舉一動,太明瞭你的眼神代表的意義,我知道你依然愛著我。」
她感動的回擁著他,一邊詫異自己是這樣容易被人看透。她還以為她已經掩飾得很好,好到連她自己都相信她是不愛他的……直到她再次看見,他那張讓她記憶深刻的臉。
「這樣的你讓我如何再恨?我的愛已經超越我的恨,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願意原諒你。」
她心神悸動,他的話穿越重重障礙,直接送到她心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但是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她擁緊他寬闊的背,卻發現心靈正在顫抖。
記憶之門忽然打開,她彷彿回到了四年前記憶中的香港,那段在陣陣微風中心碎的日子……
她真的可以信任他嗎?
擁抱著懷裡這個意亂情迷的女人,鍾塏緩緩瞇起他陰鷙的雙眸。一切比他想像中還要容易,而這個女人居然會如此輕信他,也令他微感詫異。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太出色,還是她太過好騙?
四年了,她看來一點都沒變,依然天真的讓人想要保護……他全身一緊,不,她絕對不需要人保護!她是那個背棄他的女人,帶給他痛苦的罪魁禍首!他必須牢記這一點!
他嘴角掀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陰冷的讓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