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為君綱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死訊
    為了完成大長公主交待下來的任務,接下來幾日,溫婉只能一頭埋進堆裡,希望能找到可以用來佐證的略微記載。御房是什麼沒指望了,只能寄望於大通局的堆裡能有曾經來投稿,但是被棄若敝履的民間雜方。埋頭翻了三天的,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知道該怎麼去回大長公主的話,便躊躇地不敢前去相府請安,暗自祈禱她已經忘記這件事情了。

    第四日,忐忑地了一天的課,大長公主果然沒有來問她要所謂的證據。溫婉著實鬆了口氣。其實在她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深究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德妃背後是權傾朝野的司馬家,又跟他們溫家是姻親,直接撕破臉對溫家也沒有好處。這宮裡頭的日子,遠沒有表面看著來得富麗堂皇、和諧平靜。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情防不勝防,只能平日裡多留一百個心。如今只希望溫媛能早日從痛失愛子的陰影中走出來,養好身體。她懷胎八月小產,損傷極大,恢復元氣就要很長一段時間,想要再懷,恐怕是要一兩年後的事情了。

    在尋醫之餘,溫婉也特地尋了許多小產後調養的藥膳方子,一一抄寫下來,交給皇帝,讓他帶回去給溫媛。這個時候,皇帝的一句貼心安慰,比得過他人的千言萬語。

    雖然大長公主似曾忘卻了那一日的囑咐,溫婉也存了些僥倖的心理,但還是一有空還是往局裡跑,去尋找資料。這一天,溫婉正窩在庫裡翻醫看,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抬頭看了看,原來是兩個雜役小廝搬了新制好的進來。

    兩人一邊將整理排放在近門外的小庫間,一邊閒聊了起來。說的大抵是市井民情,東家長西家短,溫婉在一旁聽著也頗有滋味。直到忽有一人提起:「你聽說了沒有,明天晚左相大人就要扶柩回京了!」

    「扶柩?」另一人吃了一驚。「左相.大人的父母不是早年就亡故了嗎?左相大人孤身一人,從小靠鄉親接濟長大,寒窗苦讀十年才考中狀元。大長公主也是惜他人貧志堅,才委身下嫁,這扶的是誰的靈柩啊?」

    那人歎了口氣說:「是蘇家小公子.唉,真是蒼天無眼。這可比父母亡故慘多了,中年喪子,還是獨子,蘇家這下要斷子絕孫了。」

    溫婉聽得駭然一驚,他們說的.是蘇政雅!蘇政雅,死了?!

    「不是?蘇小公子不是前不久才在邊關立下戰功,.晉封了將軍麼?」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那人的八卦精神頓時燃燒了.起來。「我有個遠房親戚在左相府裡做工,他跟我說,蘇小公子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了!左相大人撇下朝中的事務,一直在外面尋找他,沒想到找到的卻是……唉……」那人長歎了一聲,慨歎道。「真是可憐啊!想大長公主和左相大人一生為國為民,躬鞠盡瘁,沒想到卻要落得個老來無依的下場,真是……」

    聽的那人也不禁一陣唏噓,隨即又義憤填膺起.來:「大長公主大仁大義,左相大人德禮齊家為國,為我們百姓做了多少好事?究竟是什麼人居然下得了這樣的毒手,也不怕天打雷霹?」

    「大長公主仁義.天下,受天下人愛戴,除了南邊的那一位,誰還與她有這樣的仇,非要斷絕她子嗣不可!」

    「你說的是江東……」

    「噓,小聲點!」另一人連忙警覺地勸止。「最近亂黨橫行,前些日子還在金水鎮大動干戈。金水鎮離這才多遠哪,所以,說話還是得小心點。」這人雖然勸止了他人的話,但自己還是意猶未盡。「不過你說這人心啊,真是太險惡了。大長公主遣了自己的兒子到邊關浴血奮戰,保人家的兒子坐穩江山,如此的大仁大義,卻反得恩將仇報,真是讓人心寒!」

    「正是啊!」另一人也歎息不已。

    溫婉的腳步不自禁地來到了兩人面前,遲緩地問道:「你們是說,大長公主的兒子,蘇政雅,死了?」

    兩人正顧自己說著話,忽然從旁過來這麼個聲音,一回頭瞧見溫婉不知何時站到了身側,不由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行禮:「小、小姐。」

    「你們剛才是說明晚左相大人要帶著蘇公子的靈柩回京,是真的嗎?蘇公子死了?」

    那兩人被溫婉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說:「我也是聽在相府裡當差的人說的,八成是真的。還有不少人約好了明晚一起到城外五里亭等候左相大人,陪他一起走完這回京的最後一段路。」

    「到時候我也去。」另一人跟著說。「大長公主和左相大人一生為民請命,卻痛失愛子,我們是該去弔唁,表表我們的一番心意。」

    「對!對!」

    蘇政雅死了?左相大人要帶著他的屍骨回京了?

    溫婉被這個晴天霹靂擊得一下子懵掉了,她完全無法相信這個消息。明明前不久還瞧見他,還與他說話,不敢相信這會兒他便已經不在這個世了,便是再也瞧不見他了。虛浮著腳步回到桌前,呆呆地坐了半晌,忽然想到司馬嘉。

    若是蘇政雅死了,那司馬嘉呢?

    他若是還活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應該會來通風報信?蘇政雅誠然莽撞,但是司馬嘉是那麼機謹的人,他曾多次幫蘇政雅死裡逃生,這次估計也不會例外?對了對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司馬嘉還曾經對她說過,京中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先不要驚慌,不要打草驚蛇,難道他早已料到有此一朝了?

    這樣想著,終於說服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離開局,在回家還是去左相府確認一下消息的真偽之間猶豫,最終還是不敢直接面對事實,轉道回了家中。

    小皇帝最近也非常沮喪,雖然依舊照常每日都來聽太傅講課,但是經常魂不守舍,或者就是無知覺地在紙反覆地寫著一個「睿」字。八個月將為人父的喜悅,換來一場失望,他的心痛估計也不比溫媛少。

    「姐夫。」溫婉忍不住又安慰了他幾句。雖然同樣的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但若是每說一遍,能讓他心中的痛楚減少一分,也便夠了。

    皇帝抬頭,用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看溫婉,忽然長歎了一聲,說道:「婉兒,這個時候還要你來安慰我,我真是……」

    溫婉淡淡笑笑:「我沒事。媛姐姐這兩天身體怎麼樣,她這次損傷很大,若是不好好調養,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皇帝點點頭,說道:「她還好,我這幾天哪裡都沒去,都在她宮裡陪她。」說罷,他微微遲疑了片刻,說道。「對了,婉兒,你今晚有空麼?」

    「有空的,怎麼了?」溫婉以為他有事,想讓她進宮代他陪陪溫媛。

    皇帝又猶豫半晌,才斷斷續續地說道:「他……蘇政雅,晚回京,我陪你去,接他。」

    溫婉聞言,頓時駭住了。今晚……昨天局的雜役說的也是今晚,左相大人扶柩回京。難道皇帝說的也是這件事情?!

    小皇帝見溫婉神色有異,怕是會打擊到她一般,輕聲問道:「你已經知道了?」

    「他,真的,死了?」

    小皇帝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溫婉當即急聲追問道:「那司馬嘉呢?」

    「司馬嘉?」小皇帝怔了怔。「他是誰?」

    溫婉心中頓了頓,說道:「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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