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為君綱 正文 第八章 文史
    離下午開課還有一段時間,水玲瓏就帶著溫婉在南院轉悠,教她認路,告訴她哪裡是書房,哪裡是馬場,哪裡又是可以小作休息的茶樓。溫婉本來就方向感極差,再加上極其不適應這種古代的庭院,所以一圈逛下來,雖然水玲瓏介紹得非常詳細,但她還是除了出五苑後第一個到達的書房之外,其他地方的位置,一個都沒記住。

    下午的課程是文史,教習的先生姓姜,名崇文,是個年過花甲的老者。據介紹說是文心閣的大學士,德高望重,學識淵博,對國學很有研究。本來溫婉心裡有些惴惴的,因為雖然這個世界的遣詞造句跟溫婉所熟知的古代相同,但對於要學習一段陌生的歷史和陌生的文學史,心中未免有些不安。生怕萬一跟不上同學的腳步,成了班中墊底的,那於父母親面前都無法交待。但是當先生開堂授課,溫婉卻頓時傻了眼,腦袋裡「嗡」地一聲炸開了:教的居然是《詩經》!

    難道這個世界不是全架空的?那到底有哪些是重疊的?那以後搬詩不是不能隨便搬了,萬一搬中重疊的部分,那不是糗大了?!

    溫婉有些坐不住了,想到自己之前搬的那兩首詩,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把《文史》這本書翻了個底朝天,不由又是冷汗淋漓,因為這書裡根本就是完全陌生的內容!

    難道,書拿錯了?!

    溫婉的心裡像揣了個小兔似的,「通通」跳個不停,趕緊又把之前領的那一袋書,一本一本地搬出來,一本一本地重新翻找……正驚惶得滿頭大汗,忽然聽到前方有人輕咳了一聲。溫婉一驚,自己是坐在第一排,前方……就只有教習先生了。

    慌忙停下手中的動作,遲疑地抬眼看去的時候,果然就看到教席上的姜大學士正不悅地看著她。溫婉連忙正襟危坐,但已經來不及了,姜大學士已經從名帖上找到了她的名字:「溫婉。」

    「先生。」溫婉怯怯地站起來,用弱弱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念在自己這麼年幼的份上,不要太為難她。

    姜大學士卻對此視而不見,搖頭晃腦地念出一段。「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食指「作何解釋?」

    「這個……」溫婉抓抓腦袋,《詩經》,她熟是熟,但是翻譯卻是一件比較頭疼的事情。「好像是有個亡國之臣走過繁茂的田野,看著滿目的生機,想到淪陷的國家,心中更是失落。腳步搖晃而遲緩,理解他的人知道他心中惆悵,不理解他的人,還認為他久留不去,有什麼要求。」

    上大學學文學史專業課時,溫婉就特別不喜歡翻譯《詩經》,尤其是其中的《風》這部分。因為大多是各地方的民間歌謠,就算確切地知道講的是什麼,但是單獨一句拎出來,卻是很難用白話文把它翻譯出來。所以,溫婉也只是說了個大致的意思,心中惴惴地不知道能不能過關,抬頭時卻發現姜先生陷入了沉思之中,捋鬚反覆地念叨著:「亡國愁思?亡國愁思?」

    半晌之後。才發覺溫婉還站在原地。連忙正了正神。朝溫婉點點手。示意她坐下。溫婉鬆了口氣。暗歎自己安全過關。既沒有太出風頭。也沒有被先生責罰。但下課之後。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原來溫婉並沒有拿錯書。事實上姜大學士上課講地內容根本就不是書本上地內容。而是國學府開課地內容。這個世界地教育體系雖然非常完善。但是從鄉學到京學。還是屬於一種大眾教學。最最精英地教學還是在國學府。

    據水玲瓏介紹。說姜大學士是一等一地大學士。以往只在國學府開課。今年是因為京學向皇帝陛下請恩。才請得他到京學來開課一年。而他開課地內容雖然掛在「文史」下面。但其實講授地卻是只在國學府才可以學到地傳世經典秘作。

    溫婉聽得不由有些冒汗。在她們那個世界。《詩經》裡地內容。街頭巷尾。人人耳熟能詳。在這個世界卻成了最高地傳世秘作。只在皇室和國學府中才有。忽然想起自己剛才作地解釋。再三確認並沒有什麼太出格地地方之後。摸出手絹擦了把額頭地汗。

    這一下午。她有夠受驚嚇地。果然懵懵懂懂地過日子還是行不太通了。溫婉暗暗打定主意。今後一有空就要捧著文史研究。一定要弄清楚現在身處地這個世界。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地世界。跟她之前地世界。又有多少程度上地重疊。

    下了課。同學們紛紛告別回家。水玲瓏說她家地轎子都是停在左側門接她地。問溫婉要不要跟她一起走。溫婉記起上午溫向東離開地時候跟她說過。下學在原地跟溫克恭一起坐馬車回家。於是。便跟水玲瓏說要去前門看看。說家裡可能會有車子過來。在相互囑咐明天早點起床。不要遲到後。揮手作別。

    抱著重重地一袋書出門,果然看到了早上的那輛馬車。隨車的僕從看到溫婉出來,就快過去接過她懷裡的書放到車上。車伕是一個長相敦厚的中年男子,送溫婉上車的時候,笑盈盈地問:「小小姐第一天上學,可還順利?」

    「嗯。」溫婉一邊鑽進車裡坐好,一邊奶聲奶氣地回答說。「認識了很多好朋友。」話剛說完,車簾又是一晃,一抬眼,發現卻是溫克恭進來了。他看了溫婉一眼,沒說什麼,顧自坐定。溫婉猶豫再三,喚了聲:「克恭哥哥。」

    「婉兒妹妹。」溫克恭溫和地回了一聲,然後又沒聲了。

    溫婉心中不由有些鬱悶,暗歎溫克恭敬這人還真是典型的皮球型人物,踢他一腳,他才吭一聲,不踢,就一聲不吭。

    回到家,卻發覺溫嫻在門口等著她。一看到她,就快步過來拉她的手,關切地問她第一天在學校怎麼樣,學了什麼東西,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被先生責罰之類。溫婉一一作了回答,說一切順利,非但沒有人欺負她,還交到了好朋友。

    聽她這麼說,溫嫻也高興起來,於是就催溫婉拿小冊子出來,讓她看看這一天有認識哪些人了。溫婉這才想起來自己把之前溫嫻交待她的事情給忘記光了,連忙非常愧疚地道歉說自己忘記了,然後一回房,就趕緊捏著小冊子,坐到書桌前寫名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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