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之中,唯有擁有靈鳥坐騎,或已身便為羽類修成的妖修,才勉強能夠撲扇著翅膀,飛在天空之上,不至的跌落在地,但望著許仙的眼眸,卻全都是一片驚懼。
許仙竟然能夠直接緊鎖他們【體】內的靈力,這是何等的道行,這種感覺,彷彿這天地間的一切yīn陽五行之力,皆在他的掌握之中,絕非一個剛剛晉陞天仙境界的人所能有的,也更加明白,許仙要殺他們不過在反掌之間而已。
而許仙雖然只是緊鎖了靈力,就讓很多仙佛陷入生死一線的險境之中,他們的體魄雖然遠勝於常人,但除卻妖修之外,畢竟沒有特意修煉過,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中跌落在地,就算神hun無礙,肉身也必毀無疑。
許仙眼睜睜看著仙佛們像下餃芋般紛紛落下,並沒有任何施以援手的意思,但也絕無一絲的輕鬆自得幸災樂禍,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雲天更深處的呼應。
那傳來呼應之處不多,只有寥寥數個,但許仙第一次lu出了凝重的神se,那才是他所要面對的存在。
雷峰塔中,白素貞撫著xiōng口,出了一口氣,不禁喃喃道:「官人他,竟然已經變得這麼厲害了!」
觀世音菩薩拇指與中指一掐,相扣成環,結成一個手印。
萬朵金蓮從地面上生出,搖曳責將那些跌落的仙佛全都托住。
許仙驀然回首,望向雷峰塔,雖然隔著重重佛光的掩蓋,但那一絲靈光bō動,仍被他清楚的掌握。
「多謝南海觀世音菩薩。」那些仙佛紛紛向天致謝,心中已然明瞭這裡之事已非他們所能插手,唯有天仙才能夠與天仙對話,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離去。
許仙看到這般情景,心知但憑自己如今的境界尚不足以禁制天仙的力量,便收回全部力量。
那些仙佛們才得以收回自己的法寶,催動各種遁法,心有餘悸的遁飛而去。
天空重又黯淡下來,細密的春雨如絲落下,交織成一片氤氳的雨幕雷峰塔便安然隱沒這雨幕之後,看起來竟是如此的遙遠。
許仙便向著這如此遙遠的雷峰塔走去,無論如何的遙遠的目標,只要願意去走,總有到達的那一天。
真的是這樣嗎?
「許道友,你天賦異稟,如此年紀便能躋身我輩之間,實乃天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不若與我等共參天道,前途未可限量,何必為這一顆朝lu,而放棄江海呢?」
一個蒼老聲音在許仙耳畔回dang,一盞孤燈在心神中亮起。
「許仙,你所修行的道法是傳承我紫薇宮的道法,說來我們還算是同門,聽我一言,且到此為止吧!」
一顆紫se的星辰在虛天之間,若隱若現他們沒有lu出真正的形容,沒有營造方纔那種諸天在上的浩大聲勢,他們並不急於展現自身的威能,來壓迫恐嚇許仙,而是一番語重心長的勸導,自有一種「你聽也好不聽也好,道理就在這裡」的安然。
這不只是因為心境修為的分別,更是因為他們的心中並無畏懼。只有弱者面對強者才會擺出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姿態,獅虎只是安靜的蹲伏在密林草叢間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這一刻,許仙感覺自己又變回了一個普通人,正孤身一人站在幽暗的密林間,風中傳來低沉的咆哮聲,讓整個森林寂靜下來,但他還有信心,覺得還能夠對付,直到咆哮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時,才發現自己已然陷身絕望的死境之中。
雷峰塔中,白素貞眸中落下兩行清淚,握緊雙拳道:「放棄吧,官人!忘了我吧,官人!」徒然的想要將這句話傳到許仙的心中。
但在她的心中,那片幽暗之地,卻有一個沉寂已久的聲音響起:「不,絕不!」無盡的幽暗自她【體】內爆發出來,幻化成一條幽影之蛇,纏向近在咫尺的觀世音菩薩,將強弱尊卑的概念全都拋在一邊。
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明明想要同他永遠在一起,怎能到此為止呢?縱然是萬劫不復,縱然是神hun俱滅,也絕不放手!
鼻素貞的雙眸被染成一片漆黑,咆哮著道:「放我出去!」
幽影之蛇纏在觀世音菩薩身上,觀世音菩薩卻安然不動,身上亮起一層金se的佛光,光華之下,反倒是那幽影之蛇衰弱下來。
觀世音菩薩緩緩搖頭道:「燭龍的力量雖然危險,但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安心在這裡看著吧!」
光幕之中,許仙終於開口道:「你之苦海,我之彼岸;你之朝lu,我之明珠!」他的手穿過重重佛光,決然叩響了雷峰塔的塔門。
雷峰塔忽然顫動起來,拔地而起,飛向天空。
許仙眉頭一皺,現身塔頂,將雷峰塔狠狠踏下,與此同時,他持弓在手,面相蒼穹,彎弓如月。
yīn陽五行,天地靈氣,瘋狂的向他手中的湧動,一道光芒瞬間穿透穹空。
弓弦顫動間,戰爭一觸即發,許仙決心去挑戰,要憑依手中的利器,看今日是他獵殺野獸,還是為野獸所吞噬。
一箭落空,但正在許仙意料之中,這一箭只是為了逼他們顯現身形。
但自密林中撲出的不是野獸,而是與許仙一樣的人類。
是的,人類才是最危險的野獸,他們的眼眸中閃動著同許仙一樣的智慧,手中緊握著不下於他的利器。
燃燈古佛,紫微星帝,昊天大帝,終手將自己的真身降臨於此,在明白許仙的決心之後,便沒有再浪費一句言語,毫不留情的開始攻擊。
一些自恃法力高強的神仙,留在在極遠處用法術法寶觀望,想要親眼目睹這一場天仙之戰,此時都不禁大失所望,根本不同於許仙昨日與祝融交戰時毀天滅地時的情形。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非但沒有jī烈的光彩碰撞,更沒有一絲的余bō震dang。
許仙彎弓射箭的姿態站在雷峰塔上,久久的動也不動,彷彿凝固千古的石雕,身上卻綻開一道道傷痕。
燃燈古佛靜坐不動,口誦經文。紫薇星帝閃爍明滅,明時光耀天地,滅時隱入虛空。昊天大帝高居於長天之上。
他們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是天道在世間的代言,他們之間的爭鬥已非鬥法所能形容,而是彼此信念的交鋒,天地法則的碰撞。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也是一場辯論,但每一次機鋒質問,都隱抑著濃濃殺機。每一聲當頭棒喝,都yu要開顱破腦。
而敗者必遭毀滅。
這場大戰,為天下所矚目,哪怕是沒有到此的天仙,也都望著此處。
崑崙山中,西王母在一塊巨大的玉石面前,石上正展現著杭州的情景,旁邊站著九天玄女,她同樣不甚了然這場戰鬥的進程,那是唯有天仙才能瞭然的境界,想要問個究竟,卻又不敢出聲打擾。
只見就在這時,許仙忽然動了,子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動三次。
燃燈古佛的僧袍忽然被洞穿,他看了一眼xiōng口,那裡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他雙手合十,念阿彌陀佛,身形漸漸變淡,顯現出一盞燃盡的油燈。
紫薇星帝的閃爍明滅被打斷,頭頂的長天也被光芒撕裂。
三位天仙臉上同時變se。
西王母臉上也現出驚歎之se:「融合了三世記憶,果然了得。」
九天玄女忙插口道:「許仙贏了嗎?」
西王母斷然道:「贏?怎麼可能,你以為這三個傢伙都是吃乾飯的嗎?一對一,或許天仙之中無人是他的對手,但以寡敵眾,則必敗無疑。」
果然,燃燈古佛卻在剎那間爆發出更加灼熱的光火,身形再一次凝現,已然完成了一次涅巢,紫薇星帝與昊天大帝也恢復常態,雖然像是傷了元氣,與之相比,許仙的臉se要更加的蒼白,彷彿這三箭已耗盡了他的精氣神。
三人都對許仙微微領首,表示對他的佩服,手下卻不會有絲毫留情。
西王母輕歎一聲:「勝負已分!」轉過頭對九天玄女道:「不必再猶豫,這樣下去,你的魔念會越來越重。」
九天玄女面上閃過一絲掙扎之se,終於下定決心,轉身背對著玉石坐下,取出那忘川之水,仰頭一飲而盡。
往事雲煙,皆為朝lu。
白素貞驚叫道:「官人!」心心相映,她也感受到了許仙的不妙。
觀世音菩薩忽然開口道:「你想救他嗎?」她臉上帶著永恆不變的慈悲之se,此言也像是來自九天之上神佛的救贖。
白素貞卻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她張開手心,那一顆曾由觀世音菩薩賜下,許仙轉交給她的水滴,便在手心,正流轉著七彩的光華。
觀世音菩薩道:「此物名為朝lu,能夠淨除一切魔念,還你本來面目。」
擁有漆黑雙眸的白素貞道:「服下這個,我就會消失?」她乃是隱抑於白素貞心中的本能,包含了白素貞全部的yu念與渴望,而一切生靈心中最大最根本的本能,便對生的渴望。
「是的,除非心甘情願,否則誰也強你不得,你願意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