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飛的淡了些,但在赤紅色的斜陽中,是紅色的雪。
比徇爛的晚霞還要絢爛的景色,但這樣的景色在現代是看不到的,且不說被那高樓大廈切碎的天空。就是能看到天空的地方,也總是灰濛濛的。
無論在怎樣的天氣,天地的交接之處也總是一片灰霧,夕陽並非是沉進地平線裡,而是沉入那一片灰霧中去,美的有氣無力。
而如今,沉浸在一片紅光中的蘇州園林,楊柳與廳堂將鼻子鋪的老長,美的像是一副油畫,這便是幸福吧!
但更美的卻還是身邊坐著的女子。微紅的眼圈裡,是黑色的眼
眸,但在陽光中才能看出其實是深青色,此刻癡癡的望著面前的湖水。
秀美的容顏依舊染著淚痕,卻更顯得白皙。不是潘玉美玉一般的
白,不是白素貞雪花一樣的白,卻另有她的姿態,秀氣的瓜子臉就真如果仁一樣,花生,還是別的什麼。
許仙想不出來,卻覺得心裡平兼
小青忽然轉過頭來,柳眉倒豎,道:「你為什麼不早提醒本,本姑娘,害……害本姑娘吃那麼大的苦頭。」說著話就站起身來,雙手恰腰,大罵起許仙來。
碎嘴與責難夾著清澈的嗓音,卻如珠玉落盤,叮叮噹噹。許仙乾脆,枕著手躺在草坪上,黃昏晚霞,再加上美人的責罵,還真是完美啊!
其實自己確實默騙了她吧!扼殺了她的愛情。有時候,親情,愛情,友情,這種種的情緒真的那麼容易分得清楚嗎?或許有人分得清
楚,但至少身邊的她是分不清楚的吧!
孤獨而自由的漫遊,直到遇上身為同類的她,被溫柔的對待,被嚴格的管束。她扮演著師傅,母親,姐姐的同時,或許還有愛人吧!但連初吻都被人騙去的她又怎麼能分出其中的差別呢?
小青一通大罵,覺得心裡某個地方逐漸空了下來,卻又重新被填
滿,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罵的累了,也躺草地上,望著紅色的天空,
開口道:「現在該怎麼辦啊?」姐姐可是從來沒衝她發過那麼大的脾氣,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難受。
一直微笑著沉默的許仙,終於開口道:「她會原諒你的。」現在大概已經在後悔了吧,她就是那樣的人。
小豐直起身子道:「真的嗎?我現在就去找她。」說著話一下從草地上跳起來。
許仙忙伸手抓住她的腳踝,道:「得換衣服。」雖隔著一層鞋
襪,也能體會其中的嬌小與纖細,忍不住握了一下。
小青「啊」的一聲倒在地上,被許仙握住的腳並不如何掙扎,而另一隻腳拚命的蹬許仙,口中喊道:「放手,放手啊!」
許仙挨了幾腳,卻覺得軟綿綿的,並不覺得疼痛,那勁道連金身都沒激發出來。連忙撒手,道:「發什麼瘋?」雖然在這個時代腳也是女子的私密之處,但小青可是連初吻都賠給自己了,這種事反映怎麼這麼大。
小青終於收回了腳,蜷縮著身子,捂著腳。輕鬆的擺出一個扭曲的姿勢,彷彿在炫耀身體的柔韌度,一邊對許仙怒目而視,道:「不許碰我的腳。」
許仙道:「為什麼?」雖然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很無恥,問一個和自己沒有親密關係的女子為什麼不能碰她的腳,但還是禁不住好奇心。
小青低下頭,彷彿是害羞了一下,道:「碰到會很癢,渾身沒力
氣。」又冷聲道:「不許對別人說。」
許仙忽然想起竹葉青蛇的全名來,焦尾竹葉青,又叫做青竹蛇、焦尾巴。變化之後,尾巴就是她的腳,大概就是命門所在。
她能告訴自己,也算是一種信任吧!連忙保證道:「絕對不
說。」又道:「作為交換,今晚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小青算是信了許仙,把他從草地上拉起來,道:「你知道姐姐的喜好,來幫我選衣服。」
許仙一愣,臉上顯出矛盾的神色,嘴角卻不禁勾起一絲微笑來,
「選衣服?」內心充滿掙扎的他,就非常軟弱的被她拉進自己的閣樓裡。
閨閣還維持著最初的佈置,簡單而雅致。其實是她不喜歡睡在這裡,而經常變成大蛇,到水力過夜。但衣服卻都在這裡的衣櫃裡,足有十幾件,但大都是來了蘇剛才買的。
小青一進房門就甩開兩隻男式的長靴,露出細白的小腳。打開衣櫃,選了又選,但委實難以決斷,就對許仙道:「我換了你來看看吧!」說著話就扯開衣領,要將身上的男裝除下。
許仙一下愣住,想要閉上眼睛君子一下,但兩隻眼皮精神的彷彿不存在,小青手腳麻利,而且已經不打算再穿男裝,乾脆將上衣從身上扯下來。露出大片潔白的肌膚,好在裡面還穿戴著肚兜。
讓許仙說不出是慶幸還是遺憾,卻見她將蓮蕭一般的玉臂伸向背後,想要解開肚兜,這一動作胸前便更顯挺拔。許仙的呼吸一下止
住,道:「不會吧!」
小青一愣道:「對了,女兒家的身子怎麼能給男人看。」就躲
屏風後面,這證明她還是有常識的。
許仙很想給自己一嘴巴,卻聽小青在屏風後面道:「你幫我遞衣服啊!」
許仙卻又呆住,夕陽將她的身姿剪影,落在窗前的屏風上,勾勒出美麗的姿態。見她除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纖柔的腰肢與修長的**,雖然只是一道剪影卻包含著萬千的青春與美麗。
許仙為她選好衣物搭在屏風上,便親見她弓起足踝,伸展**與芋臂,一一穿好衣物,才從屏風後跳出來,扯著裙子,道:著,好看
嗎?」
許仙立馬搖搖頭,又去拿了一套衣服,重複數次的影畫,如夢似幻。直到夕陽西下,室內融入一片暗影,許仙終於點頭。
先為她整理好頭髮,卻並非現在的髮型那樣繁複,而是簡單的束
成幾束,特異在前面留了長長的劉海,小青又帶上許仙送的那一對耳
墜。劉海,耳墜,都隨著她的動作搖擺,更顯得輕靈動人。
一切收拾妥當,該是道歉的時候了。小青卻又臨陣退縮道:「真的沒問題?」
許仙道:「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剛好也是答覆她的時候了。」
小青放下心來,深吸一口氣,對許仙道:「來,親我一下。」
許仙一愣卻見她面前絕無半分男女私情的樣子,倒像是臨陣的戰士,想通過某些手段,來獲得勇氣。不由暗歎,你還真是顧尾不顧首
啊!面對那鮮紅如花骨落蕾一般的紅唇,卻沒有多少猶豫,或者說,面前的誘そ惑絕不是任何正常人能夠抵禦的。
攬腰,俯首,親吻。
有道是「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升。」二者都是毒物。
據說某些毒帶著香甜的味道,許仙懷疑小青的擁有的就是這樣的
毒,津液之味勝過一切的花蜜與美酒,品之無盡。
不過應該是血液毒素,不入血管就傷不了人,而且就是真的是致命的毒素,這時也是顧不得了。
她的香舌如蛇兒的信子,極為的靈巧,不讓許仙捉住。不過最終還是難以逃過,初時還能抵擋,但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軟綿綿的,任君品嚐。挺起的腰肢也隨之柔弱下來,將身子靠在許仙身上。
許久之後,許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小青的臉色微紅,摸摸嘴道:「滋味怪怪的,不過還不賴。走
吧,我們去找姐姐。」
許仙卻拉住她道:「千萬別跟你姐姐說我親過你。」不然怕是少不了誘騙的罪名,小青很講義氣的道:「沒問題。」許仙想了想又道:「以後也不許親別人。」
許仙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說這句話,昨天或許還有「小青做什麼喜歡誰都與我無關的心態。」但今天兩吻之後,卻莫名的在意起
來。若是再遇上張玉堂那回事,自己怕是要從中阻隔吧!
難道是男人奇妙的獨佔欲發作,不過這個如清泉一般的直率少
女,還真是讓人割金不下。
小青對許仙「不許」兩個字很是皺了一番眉頭,顯然不喜歡這種命令的語氣,若是前些日子,怕是直接就罵道:「你有什麼資格管本姑娘。」
但這些日子一番相處,敵意少了很多,好感倒多了不少,勉強的揮揮手道:「好啦,好啦,隨你便。不過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尺。以後再敢命令本姑娘,小心我……」說著沖許仙揮揮秀拳。
但對許仙口中「不許」的內容,卻沒什麼在意別人碰碰她,她都覺得髒呢!更別說親嘴了。
許仙笑道:「我哪敢命令青姑娘您啊,您不來欺負小的,就是小的命好了。」
小青得意一笑,道:「哼,算你識相。」對許仙服軟,很是受用。」不過今晚你可不能答應姐姐的要求,還是老話,你若敢拋棄潘玉,
本姑娘跟你沒完。」
許仙連連點頭,道:「是是。」將她哄的高高興興的,不知是自己穿越一場,哄女人的水平大漲,還是她太容易哄了。但想想也知道是後者吧!
白素貞在房內坐立不安,想要修煉也靜不下心來。今天罵小青那丫頭了幾句,她就哭著跑出去。但她當時實在是氣的厲害,而且說完就後悔了,嫌自己說話太重。可又想讓小青受受教「免得再動妄念,就強忍住不去找她,等她回來認錯。
但現在委實忍到了極點,這種事又沒法同漢文商量,心中很是擔憂「她不會真的回峨眉山了吧!」她雖然也曾在山中有過許多的妹妹,但這個妹妹是不同的,不單單因為彼此是同類。更是情意相投,意氣相契。
白素貞相信,自己無論遭逢怎樣可怕的為難,面對怎樣強大的敵
人,小青也絕不會離開自己。而她也是自己在紅塵俗世中的依靠。
正要掐指算算小青的位置,去找她,便聽「咚咚咚」地門響,她心神一亂,竟沒聽道二人已到了門口。只聽小青道:「姐姐,我是青
兒,你快開門啊!」
白素貞忙去打開房門,小青正欲道歉,就被白素貞一把抱在懷裡,
貼著臉頰道:「對不起,姐姐說話太重。」
小青也反手抱住白素貞的腰肢道:「對不起,姐姐,是小青太任性了,我以後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了,做個好妹妹。」
許仙摸摸鼻子,覺得這不像是姐妹和好的場面,倒有點像母親和女兒賭氣之後的情形。
二女又說了幾句貼心話,都覺得有些情動。
許仙輕咳兩聲道:「碎個,我也有話說。」
白素貞放開小青,道:「要拒絕嗎?」她如今能大概猜到許仙的心意。
許仙苦笑搖頭,白素貞眼睛一亮道:「你肯答應。」小青則目光炯炯的瞪著許仙。
許仙道:「這裡面的事情極為複雜,更牽扯到了潘玉的秘密。再說之前,請你們發下重誓,決不洩露。」
凡人發誓可以跟吃白菜似的,一般沒什麼約束。可修行者的誓言可沒這麼簡單,一旦立下就絕對有效。許仙雖然能夠絕對相信她們,但這件事非得慎重不可。
白素貞同小青對視一眼,都好奇那是個怎樣的秘密,但見許仙說的認真,都發下子誓言。
許仙才道:「附耳過來。」分別趴在二女的耳朵上,細語了幾句,二女的神色卻都是精彩。
白素貞恍然大悟的同時,卻又滿心羞意。那潘玉那日的行為,明顯是在向我示そ威,我竟要拿著自己去破壞他們,這簡直跟什麼似的。
小青卻大為惱怒,道:「我說今天怎麼失敗了,原來都怪你這傢伙。」若非許仙錯誤經驗的指導,自己怎麼會冒冒失失的去扮什麼男人。此刻怒氣填膺,恨不得打許仙一頓。
許仙見她們,一個幽怨,一個惱怒。連連解釋道:「事關重大,
我這也是逼不得已啊!」
白素貞或許還能體諒幾分,柔聲道:「沒關係。」小青卻顧不了這些,上前抓住許仙的領子,道:「逼不得已?你教我親嘴也是逼不得已?」她現在也沒覺出來吃了多大的虧。
白素貞的臉寒了下來,道:「什麼?」她對人間禮法可不像小青那麼不在乎,心裡那幾分體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拉過小青詢問了一番,小青對她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白素貞越聽面色越寒,一指房門,對許仙道:「出去等著,不許偷聽。」
許仙立馬乖乖出去,不敢走遠,也不敢偷聽,只在門外徘徊。過了一會兒,房門大開,小青臉色陰沉,眼圈還有點發紅,二話不說,飛起一腳,踢在許仙胸膛上,道:「我還以為你是好人。」言罷轉身離去。
顯然白素貞就接吻的重要問題同小青講述了一番,讓小青知道自己被佔了多大的便宜。
許仙胸口一滯退後兩步,看看胸前小小的腳印,唯有苦笑,這一腳同樣沒有激發出金身來。而小青就是踢這廊柱,怕也是一腳就斷。
白素貞的聲音自屋裡傳來,道:「還不進來。」
許仙像是個等著挨老師訓的小學生,低著頭乖乖的走進去。
白素貞面無表情的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許仙比比劃刮想要解釋道:「我,我……是我不對。」雖然當時情況很複雜,但怎麼說也是自己白佔了人家的便宜。
白素貞見他一臉委屈像,不由「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摸摸他的頭道:「你啊你,也算幫了青兒一個忙,將她那些小心思除了去,我以前也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許仙抓住她的手,道:「你不怪我?」
白素貞道:「怎麼不怪,但誰讓你們叫我一聲姐姐,只能由著讓你們欺負,還不能生氣。只是等一下你要去跟青兒道歉,看她原不原諒你,而且以後都不准再欺負她了。」
許仙笑笑道:「沒關係,誰讓我們是一家人。她一定會原諒我
的。」
白素貞悠惠道:「一家人啊!」
許仙忽然道:「我們的約定要怎麼算?」
白素貞挑眉道:「你還敢再說,騙了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口氣中卻沒什每怒氣。
許仙輕撫她的素手道:「我只是還在想那個夢。」
白素貞抽回手,搖搖頭道:「夢就忘了它吧!」
許仙道:「我也想啊!只是突然很嫉妒那個小牧童,能被你一直記得。」
白素貞認真的望著他道:「你就是那個小牧童啊!不,沒有什麼小牧童,只有許仙而已,就像你說的,往日的恩仇,記它做什麼,我現在只記得我有一個弟弟,叫許仙!」
許仙聽的心潮湧動,附在她耳側,囁嚅了一下,輕聲道:「我希
望,我希望你有一天,你能做我的娘子,因為我希望永遠能和你在一
起。我知道是我太貪心了,也知道這樣對你對玉兒都不公平,但這真的是我的希望。」
白素貞一下子呆住,不知該如何反映,拒絕還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