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志 第一卷 憶我少年游 第二十九章 釋厄(中)
    許仙腦海裡第一個出現的自然是白娘子,但一看自己面前臉猶有淚痕的聶小倩。突然有些茫然,那個人正的適合自己嗎?不,那個人溫柔的大概能夠適合任何男子,但自己真的適合她嗎?無法單純的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最後只得一聲苦笑「我也不清楚呢!好了,別說我了,你呢?你準備同我回杭州,然後呢?」

    小倩立刻信誓旦旦道:「小倩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

    許仙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笑道:「別傻了,你是你自己的。」

    「啊?」小倩張大了小嘴,從來沒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許仙溫和的笑笑道:「如果暫時沒有地方可去,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那就呆在我身邊!」他能夠看的出小倩那些小心思,但就像一朵小花拚命揮舞自己的刺,彷彿那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但其實還是那麼柔弱。

    許仙說完就向屋裡走去。

    小倩吶吶道:「那,那我可以叫你相公嗎?」

    許仙腳步一停,想了想回頭道:「隨你!」

    修煉只是為了不受欺負,為了離開蘭若,但當這一切都沒有時,修煉又是為了什麼呢?那一場大火讓太多東西去意義。沒有爹娘,沒有姥姥,有生以來第一次,完全可以由自己選擇明天的道路,但路又在哪呢?不由自主的還是想要依賴,幾乎是急不可耐的叫出那一聲相公,不安的心終於可以得到稍許的平靜,自己那飄起的命運似乎再一次安定下來,一條相夫教子的道路擺在面前。

    但他卻拒絕了,難道是自己還不夠美嗎?不,自己的不安和彷徨,原來他都明白的。很不好意思,但心卻真正的平靜下來。

    已經快冬至了,氣候已冷,許仙和衣而睡,也感到微微的寒意。對聶小倩,不能說是不動心的,但在對方柔弱的時候趁人之危,或許是某些「情聖」對付女人的的致勝法寶,但他卻不屑為之。因為理解,所以憐惜。他不是什麼女權主義者,相反還有點大男子主義,但還是希望這樣的女子,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更何況,他可是一心要替未來妻子守節的。

    許仙慢慢閉眼睛,開始又一次的修煉,蘭若寺一戰,自己魂魄中那團光芒少了以前的輝煌,卻似乎更加凝練了幾分。

    小倩走進那間閃耀著金色華彩的房間,看著熟睡中那張臉,突然想起剛才他臉紅的樣子。嘻嘻,相公也不是寧公子那樣的正人君子啊!只是如同許仙一樣,寧公子雖好,卻不是她想要的。

    那我要等的人又是誰呢?

    第二天一大早,卻傳來吵鬧的聲音驚醒了許仙。寧采臣這對模範夫妻竟然也吵架了,原由卻是寧采臣想不回院,在家陪一陪妻子,寧母也是這個意思。但寧夫人卻堅決不肯,要寧采臣以功名為重。

    但寧采臣下定決心的事情也不是別人能輕易改變的,兩個人就此擰了。寧采臣沖許仙歉意道:「恐怕漢文你只能獨個路了,幫我跟先生告假。拙荊身體如此,家裡是實在需要人照顧。」眼帶著黑眼圈,顯然昨晚也沒睡好。

    寧夫人從裡屋出來,怒道:「寧采臣,若你還當我是你妻子就趕緊收拾東西路。」

    寧采臣只是淡淡道:「男人的事,不用你管。」

    眼看兩人又要起爭執,許仙連忙道:「寧兄,你知道我懂一些道術,我昨夜想了個辦法,或許可以治好嫂子的病。」

    寧采臣霍的一聲從椅子坐起來抓住許仙「真的?」臉那還有半分淡定,狂喜,疑慮,擔憂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他那張方正的臉龐。

    許仙顧不得肩膀的疼痛,肯定道:「該有七八分把握。」

    寧采臣顧得不禮數,急著讓許仙醫治妻子。但寧夫人竟然拒絕道:「我不治。」

    許仙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寧夫人接著道:「除非你答應我,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到院去。」

    寧采臣猶豫了一下果然答應,她才展露笑容,她知道寧采臣極重信諾。但旁觀者清,許仙卻看出寧采臣不過是在騙自己的妻子。但對這夫妻二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唏噓不已,唯願小倩的方法能夠成功。

    能有舍利,必為高僧,蘭若寺百年的光景,不知多少代和尚,可真正的舍利才不足十顆。其中還要算大殿的佛像中那一顆。雖然只是土木形骸,但佛像每日受無數僧客跪拜,拜則心中必有所求,千千萬萬的願力匯聚在一起,形成的舍利更是不同尋常,小倩就是藏下大殿中那顆舍利,不足百年就有了難得的修為。

    姥姥也是憑著這些舍利鎮壓污血續命,小倩那一顆早就用完了。現在只剩下姥姥給的三顆,卻還要讓許仙用一顆。一則是小倩並不怎麼在意修煉,再是有了許仙這個大燈在,似乎不用再擔心修煉的問題了。

    裡屋中,由於還要小倩的指導,其他人都被趕出去,只有寧妻在床昏睡,不用說,自然是小倩的辦法。如果大病中再見了活鬼,很難說會不會像原本的許仙一樣,直接被嚇死,那寧采臣真要找他拚命了。

    舍利在許仙手中漸漸煥發出光華,一代高僧數十年的苦修的遺留又豈是尋常。他按著小倩所教授的方法,用自己的力量引導舍利的力量,說起來簡單,可現在的許仙又哪裡懂得什麼引導,只是不停的將自己的力量灌輸到舍利中去。

    舍利的光彩倒是越來越明亮,但對寧夫人的病卻毫無益處,自己灼熱的太陽之力反而讓寧夫人滿臉是汗,屋子裡像升起爐子似的。

    冬天倒是可以當電爐子用。這個念頭在許仙腦海劃過,又趕緊收斂心神,小倩的聲音在他耳邊催促「相公,這樣是不行的,不是用你的力量,是舍利的力量。」

    許仙咬著牙低聲道:「鬼知道怎麼用這舍利的力量,要不你來。」

    小倩的聲音頓時帶著哭腔:「小倩也不會啊!只是說可以的。」

    引導,引導,這個詞不停在許仙腦海中迴盪,不是簡單的注入,而是共鳴與引發,但怎麼共鳴?又怎麼引發呢?難道,像點星那樣嗎?許仙試著慢慢收回自己的太陽之力。但一這麼做許仙才發現,收回太陽之力比散發太陽之力難的何止十倍。

    太陽之力非常狂暴極難控制,若是單純在蘭若寺那樣的使勁放光許仙還行的話,但要非常細緻的控制,對現在的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掌握力量遠比得到力量難得多。

    而如果太陽之力一旦失控,恐怕他真的陪小倩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亡命鴛鴦了。誰也沒想到,看似簡單的事,竟然隱含著如此凶險。

    但越到艱險處,許仙的心意反而越發平靜,這不單單是運用力量的時候所帶來的那種奇妙的鎮定作用,畢竟外力再強,還需作用於內心。他前世今生也不知經歷了多少難關,做好人大都是碰到壞事,要面對這種種壞事,要比常人有加倍的勇氣和毅力。公交車看到小偷,轉過頭去自然容易,但若能吼一聲,不同樣在磨礪著自己嗎?世聰明人太多,但在他們聰明的逃避困難之時,早有愚者練就另一番膽魄。

    許仙額頭已經見汗,但還是沉靜的將自己發出去的力量一絲絲抽回來,這一發一收間,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力,許仙對力量的掌握更不再是以前那種粗糙的模樣。但這還沒完,還餘下一絲在舍利中,細細如弦,剩下的就是如何撥動這根琴弦的問題。

    但該要怎麼撥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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