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獵殺狐首
閻凱一再勸說,最終使軟弱的李僅同意了他的方案,李僅歎了口氣,「好吧!我同意先生的方案,只是府上侍衛能擔起刺殺的重任嗎?」
「我們不動手,府上侍衛一個都不能參加,這樣就算是有懷疑,也抓不到殿下的證據,卑職想買通殺手去做此事,這件事讓卑職去策劃實施,不用殿下費心。」
只要能和自己撇清就是李僅的底線,既然閻凱要找刺客殺手去做,李僅是求之不得,他從腰間取下半塊yu佩,遞給閻凱道:「我在王寶記櫃坊有一萬貫的存錢,憑這半塊yu取錢,先生去cao辦吧!不用再和我商議。」
「多謝殿下支持,就在這一兩天內,必然會有好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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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輛馬車離開了彭王府後men,在黑夜中向成都的北市疾奔而去,此時成都已經解除了戒嚴,和長安一樣,從去年開始成都也是夜不閉坊了,夜晚,各個街坊的大men都dong開著,但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搜查的餘威尚在,家家戶戶都緊閉家men,燈火暗滅,使整個城池都幾乎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閻凱非常謹慎,他在半途找到一家馬車行租了一輛馬車,確定沒有人跟蹤,才來到了北市。
和其他地方不同,北市略略有些人氣,這次搜查北市損失慘重,人被抓得不多,主要是錢財上的損失,尤其是珠寶yu器行,先後被三次搜查,幾乎每家每戶的損失都在千貫以上,其中有一家孫記珠寶店,其藏在閣樓的一批珠寶被搜查士兵發現,店主和夥計全部被趕進一間屋裡,等他們出來時,這批價值八千貫的珠寶已經不翼而飛,損失極其慘重。
浩劫過後,家家戶戶都在盤點損失,以及準備第二天開業,相對而言,馬市的損失最小,他們的貨物不便攜帶,都是以破財免災為主,每家的損失都在百貫左右,有一家豬店掌櫃因搜藏一把橫刀被發現,最後出了五百貫錢才免除了被抓走之災。
千里馬店因為有崔圓這塊招牌,在遭遇了第一次搜查後便再沒有被打擾,此時,馬市裡所有的店舖都在忙碌著清點貨物,只有千里馬店大men緊閉,燈火全熄,彷彿店裡沒有人。
在馬店的後院卻有一間屋子亮著燈,屋裡只有施景忠和閻凱兩人,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施景忠從長安得到的一個命令就是,全力配合閻凱,他也很清楚,閻凱是李慶安安chā在南唐最關鍵的一顆棋子,尤其在兩皇子爭嫡時,這顆棋子的重要作用就凸顯出來。
閻凱把半塊yu放在桌上,推給了施景忠,「憑它可以在王寶記櫃坊取一萬貫錢,你們可取走三千貫,用完後把yu佩還我。」
閻凱這是要給李僅jiāo代,施景忠知道,但他對錢不感興趣,他沉聲問道:「需要我們殺誰?」
「令狐飛!」
閻凱說出了這個名字,「兩天之內,他必須要死,他一死,南唐內部爭嫡鬥爭必將加劇,這也是大將軍的命令。」
他見施景忠有些沉默,他也知道,這是情報堂第一次獵殺南唐高官,風險很大,便道:「如果一時有困難,那就三天之內。」
「不!沒有困難。」
施景忠毫不遲疑道:「最遲明天晚上,我一定會讓先生的計劃達成。」
閻凱凝視著施景忠,見他目光十分肯定,明天晚上就能幹掉令狐飛,他不知自己是該相信此人,還是該嘲笑他過於自信,閻凱暗暗歎口氣,他不好再多說什麼,便點點頭,「我先回去了。」
閻凱離開北市便直接返回了彭王府,他剛走,施景忠命人從河裡撈出了武器,幾十把弓弩和橫刀都是裝在密閉的陶罐中,用油紙嚴密包裹,沒有進水,施景忠輕輕撫摸著一把大號的弩弓,這把弩弓跟隨了他近二十年,木柄已經磨得光滑錚亮,握著這把,他彷彿感到這具弩和他的人已經融為一體。
明天是休朝日,是最好的機會,他要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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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飛的府宅離東城men不遠,位於浣紗坊內,是一座佔地約三十畝的大宅,原本叫做桂宅,因府中種有十株三百年的桂樹而出名,是成都城有名的美宅,由於李亨初到成都時對令狐飛極為信任,便將這座美宅賞給了他,曾經引來無數人的羨慕。
令狐飛官拜戶部尚書,掌握著南唐的財政大權,位高權重,來吹捧巴結的大臣也絡繹不絕,尤其是休朝日,幾乎從早到晚,上men拜訪送禮的官員就沒有停止過,尤其是地方官,更為看重令狐飛的財政大權。
令狐飛本人也不是什麼廉潔自律的官員,相反,他貪心極重,年輕時他曾經窮困潦倒,正因為經歷過刻骨銘心的貧窮,所以他才對錢財格外看重,來送禮的官員他一概熱情接待,短短一年多時間,僅從官員送禮這一項他便積累了數萬貫錢財。
恰好今天也是休日,這些天南唐發生了很多變故,傳言李慶安的大軍即將攻打南唐,這使所有的官員都繃緊了神經,都千方百計想打聽內幕消息,昨晚正好發生了令狐飛進宮勸諫事件,而且聖上似乎聽進了令狐飛的勸諫,這就使得令狐飛一下子成為了百官關注的焦點,誰都想從令狐飛那裡得到聖上的態度,聖上到底會有什麼對策,這關係每個人的切身利益,若能得到內幕消息,便可以提前應對了。
從天一亮開始,令狐飛的府men前便停滿了馬車,很多官員都是拎著禮物前來拜訪,誰都知道,空手而來,令狐飛是不會接見自己的。
令狐飛今天似乎很清閒,他知道話在jīng而不在多,他已經把該說的話都告訴了聖上,今天應該是聖上自己斟酌考慮的時候了,他心知肚明,最遲明天,聖上一定會找他好好再談一談,他很自傲,他過去是李亨的軍師,將來也會是,李亨離不開他。
正因為有這種自信,令狐飛才敢肆無忌憚地接受賄賂,從上午開始他便來者不拒,每個來見他的官員他都會談一談,替這些求知者指點一下mi津,他就像某個宗教的大祭司,接受信徒們的崇拜。
在浣紗坊距離令狐飛府約兩里的一家酒肆二樓,施景忠就坐在窗前,從這個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令狐飛的府men,他在這裡坐了已經一個上午,但他依然沒有半點焦急,他們在等待機會。
情報堂的任務有很多,探查軍情、民情,刺探南唐重要情報等等,其中一個任務就是監視南唐高官的動向,包括摸清他們的財產情況,尋找他們的把柄之類,令狐飛是南唐的戶部尚書,財政首輔,自然是在情報堂的重點關注名單之中。
情報堂一直便在關注令狐飛的所作所為,施景忠之所以敢答應閻凱在次日除掉此人,便是他知道,今天將有一個機會出現。
明天將是南唐鹽商的最後確定日,南唐的食鹽主要來自於榮州的近千口官方鹽井,南唐採用的是榷鹽法,也就是今天的食鹽專賣制,官府壟斷了所有的鹽井,直接以每斗十文賣給幾家大鹽商,然後再由他們進行經營分銷,因此暴利首先被官府拿走,其次是幾大鹽商,因為,為了得到這個鹽商名額,各路大商人都使盡一切手段。
而其中最有效的一個手段便是賄賂令狐飛,令狐飛兼任南唐鹽鐵使,有直接決定權,明天就是鹽商最後確定日,今天應該有一個從蜀州趕來的大鹽商上men拜訪令狐飛。
昨晚施景忠整理了一夜的情報,他已經發現了規律,凡事送禮在兩千貫以上者,令狐飛的態度都十分熱情,一般都會親自把客人送出府men,而這個從蜀州來的大商人若想拿到鹽商名額,他送禮不會少於一萬貫。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已經快到傍晚了,或許是令狐飛不再接待訪客的緣故,他府men前的馬車已經漸漸稀少了,只有一兩名官員死活不肯離去,手中拎著禮物,在等待最後機會。
酒肆裡施景忠依然在耐心等候,他慢慢地喝酒,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令狐飛的府men,在酒肆的樓下停著他的馬車,也已等候了多時,這時,一名手下快步走進房間,附耳低聲道:「城men那邊傳來消息,蜀州的大商人已經進城了。」
施景忠jīng神一振,他又問道:「房子那邊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接應的弟兄已經等候在坊牆外。」
施景忠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窗外的大街上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只見十幾名騎馬侍衛護衛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進坊men了,這就是那名蜀州來的大商人了。
施景忠站起身向樓下快步走去,機會即將到來,他鑽進了樓下馬車,吩咐道:「馬車上去,停在百步外。」
馬車緩緩起動,向令狐宅而去,在府men百步外的一道牆邊停了下來,施景忠從馬車的底座取出了他的硬弩,拉弦上弩,空she了一箭,『砰!』一聲空響,力道十分強勁。
施景忠又從箭盒裡取出一支毒箭,箭頭藍汪汪地閃爍磷光,這種毒箭十分霸道,堪稱見血封喉,當即致命。
施景忠是弩手出身,當年無論是在王忠嗣手下還是哥舒翰手下,都是隴右軍極有名的弩手,箭法jīng絕,他升為中郎將後,也是統帥隴右軍的弓弩營,今天要親自出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毒箭放入了箭槽,目光再次投向府men,等待著最後的機會。
令狐飛果然出來了,他熱情地迎出府men,將來自蜀中的大商人迎進府中去,等候在外面的兩名官員不知趣,想湊上去巴結,卻被令狐飛毫不留情地轟走了,也不長長眼睛,財神來了還敢來湊熱鬧?
儘管令狐飛迎出府men也是一種機會,但施景忠等待的不是這個機會,有始就有終,以令狐飛對金錢的熱愛,以這個蜀中大商人出手的闊綽,他一定會把這個大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府來。
令狐飛的府men轟然關上了,大men前變得冷冷清清,只有大商人的馬車和十幾名侍衛。
天已經黑了,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令狐飛府宅的正men開啟了,是正men開啟,今天一天,開的都是旁邊的小men,施景忠的雙眸瞇成了一線,他的手漸漸握緊了弓弩.......
令狐飛心情非常暢快,這個蜀中大商人的出手闊綽簡直令他喜出望外,一萬五千貫啊!他只想對方最多給出一萬貫,那他就心滿意足了,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給出了一萬五千貫,他心都要歡喜得爆炸了。
為了這一萬五千貫,他甚至開正men把這個大商人送出府men。
「令狐尚書,那我的事情就拜託尚書了。」
「呵呵!莫使君請放心,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就會不折不扣辦到,莫使君就等著發財吧!」
令狐飛將商人送下台階,大商人的馬車上來了,商人鑽進馬車,開車窗笑道:「令狐尚書請回吧!那我先走。」
令狐飛拱手笑道:「莫使君請一路保重。」
這時,對面一輛馬車不緊不快地駛了過來,令狐飛瞥了一眼,馬車非常普通,和大街上隨處見到的馬車沒什麼兩樣,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轉身向府中走去,就在這時,他身後忽然有人大喊:「令狐尚書,聖旨到!」
令狐飛一驚,急忙回頭,可就在他回頭的一剎那,『卡!』地一聲弩機響起,一支毒箭閃電般向他面menshe來,他的目光一呆,只看見夜se中一點藍光閃過。
『噗!』
強勁的弩箭she進了令狐飛的眉心,只剩下半截弩箭在外面,他的目光呆滯了,隨即開始渙散,臉se變黑,直挺挺仰天摔倒在地,府men前的幾名家人嚇得目瞪口呆,半天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施景忠的馬車加速了,它沒有向府men外奔去,而是繞了個彎,向浣紗坊深處奔去,這時只聽見令狐飛府宅那邊傳來大喊大叫,「來人啊!尚書被刺了,快來人啊!」
在靠近坊牆邊的一處房子大men開了,馬車直接駛進了院中,施景忠從馬車上跳下,大步走向後院,後院就是坊牆,已經在牆邊安好了一架梯子,施景忠爬上梯子,翻過了坊牆,在坊牆外,一輛馬車已經等候多時了,施景忠鑽進了馬車,馬車迅速起步,向不遠處的東城men駛去。
這時,浣紗坊內已經鬧翻了天,但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裡來,城men依然開啟,經過昨天的一天搜查,城men的守衛已經鬆懈了很多,行人來去自由,基本上不加盤查。
馬車毫無意外地駛出了東城,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霧之中.......
戶部尚書令狐飛被刺殺震驚朝野,成都城剛剛鬆懈的局勢再度緊張起來,尤其是太子李系和彭王李僅的皇儲之爭,也因為令狐飛之死而撕破了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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