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清剛剛來到官衙,一名年輕的文職官員便向他行了一禮。b111.net封常清點點頭,心中暗暗苦笑一聲,他的身份是銀城都督,但無論文官還是士兵,都不叫他封都督,而是叫他封使君。似乎他是太守了,不過這也難怪,他現在做的哪件事情和軍隊有關,就連駐紮銀城的三千軍他都管轄不了,那是李慶安的直屬。
太守就太守吧!忙過這段時間再說,封常清點了點頭便問道:「糧食可運到了嗎?」
「回稟使君,昨晚半夜到了。十萬石糧食,所以屬下特來稟報。」
「終於來了嗎?」
封常清大喜,這段時間他一直為糧食不足而發愁,現在糧食終於到了,他急忙令道:「快去找幾個人組織民夫搬運入倉。」
他也正準備轉身跟去查看,就在這時。從衙門內奔出一名隨從,急喊道:「使君慢走!」
封常清一怔,「有什麼事?」
「衙門內有人找使君,已經等候多時了?」
「我知道了。」封常清回頭對年輕官員道:「你先去椒心參軍他們幫忙,要盡快把糧食運進城,我等會兒再去。」
說完,封常清走進了衙洱。邊走邊問道:「是誰找我?」
「來人不說,只知是長安來的。」
「長安?」封常清愣住了。如果是劍南來的,他能理解,那是高仙芝派來的,可長安會有什麼人找自己。
他有些困惑地走進偏堂。只見裡面坐著一名年輕人,身材很高。正憂心仲仲地坐著喝茶,封常清咳嗽一聲,走進了偏堂。
「我就是封常清,是閣下找我嗎?」
年輕人慌忙站起身,給封常清施一禮,取出一面腰牌道:「在下郭嗣軍,是內宮執戟長,從長安大明宮而來。」
原來是宮廷侍衛,封常清心中更加疑惑了,難道是聖上來找自己嗎?他一擺手道:「請坐吧!」
「不了,我要急著趕回去。」
這個叫郭嗣軍的侍衛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信件,低聲道:「這是聖上給將軍的密旨。」
封常清大吃一驚,聖上居然給他密旨,他心中頓時惶恐起來,手哆嗦著接過了旨意,他回身開門向四面看看,見沒有人,官員們都跑去城外運糧食去了,他這才放心關上了門。回屋子用一把小刀拆開封漆,抽出裡面的信件。
確實是聖上的親筆信,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命他全力協助慶王,將來封他為北庭節度使。
封常清是個思路慎密之人,儘管只有短短兩句話,封常清還是品出了這封信背後的深意,即可能是李隆基要對李慶安動手了,用慶王李綜來取代李慶安,可是聖上怎麼找到了自己?
封常清心中著實為難,他知道這裡面的風險,北庭節度使?搞不好他的命都要搭進去,李慶安或許不敢殺慶王,但殺他封常清卻是輕而易舉,更重要是他手中現在根本就沒有軍權。讓他怎麼去協助慶王。不知不覺。封常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送信的郭嗣君看出了封常清的猶豫,他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不悅道:「怎麼?封將軍不想接聖上的旨意嗎?」
儘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執戟長,但他是宮裡來的,是大唐皇帝天子派他來的,莫說是一個小小的節度副使,就算是李慶安,他也照樣會擺出點架子。
封常清不敢得罪此人,連忙躬身道:「不敢!不敢!請郭將軍替我回稟聖上,封某人一定會照聖上的意思去辦。」
一句將軍的稱呼,讓送信的郭嗣君臉上有了點暖意,但將軍兩個字還是不足以減輕他兩腿的疲勞,他慢慢悠悠喝了口茶,道:「封將軍,我從長安奔來銀城,一路上餐風露宿,身上的盤纏早已花沒了,還請封將軍借我一點。」
封常清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公開的索賄,他不由呆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對外面喊道:「羅平!」
一陣腳步聲響,從外面跑來了一名雜役,躬身道:「使君叫我嗎?」
「去帳房支五貫錢來!」
「噗!」
郭嗣君嘴裡的茶噴了一地,他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怒容滿面道:「既然封將軍當我是叫花子。那我就討飯回去,告辭了!」
封常清見他嫌少,不由為難道:「郭將軍,我的俸祿確實不高,多的也拿不出來,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郭將軍請不要嫌產。」
郭麗君臉上古怪,就彷彿看一個怪獸似的上下打量封常清,半晌他才陰陽怪氣道:「我倒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聽說叫銀城,是安西產銀子的地方,一年有幾十萬斤銀子,都在封將軍的掌握之中,我也不敢提什麼數目,只要封將軍從牙縫裡刮點渣滓給我,就夠我後半輩子享福了。」
封常清聽他竟然是在打銀城的主意,不由微微有些怒道:「銀城所出白銀皆是安西公有,非我封常清的私產,我安敢隨意拿取?」
「那好吧!我告辭了,我會在聖上面前好好替封將軍美言幾句,以示封將軍的大公無私。」
郭麗君冷冷說一句,轉身便走,封常清的臉脹成了醬紫色,心中長歎一聲,只得咬牙道:「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郭嗣君呼地轉身回來,又坐了下來笑道:「好!好!那我就再喝一杯茶。」
「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封常清心中對此人鄙視之極,但又無可奈何,只得匆匆出去了,片刻他拎著銀棍子進來,遞給他道:「這個給你!」
郭嗣君接過銀棍掂了掂,至少重二十幾斤,價值三四百貫錢。他頓時眉開眼笑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多謝封將軍,我回去一定會在聖上面前給封將軍美言。」
他不再多坐,拎著銀棍便出門了,他翻身上馬,很快便走遠了。封常清回到房中。眉頭皺成了一團,將李隆基的手諭反覆看了又看,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從何著手,想來想去」是井和慶王聯繫卜再汝,他寫了一封熬信,對門外喊幽,平!羅平!」
很快,那差役又跑了進來。他是封常清的親隨,跟了他十幾年。別人的親隨都當官當長,唯獨封常清的親隨還是個跑腿的差役。
「使君,請吩咐!」
「你去一趟敦煌,把這封信交給慶王殿下,記住,要親手交給他,若不行,就毀了這封信,不可落在別人手中。」
「使君放心,一定辦妥!」
親隨拿著信走了,封常清坐了下來,一陣心煩意亂,竟忘了要去城外看糧食之事。
這幾天,龜茲發生了一件大案,街頭巷尾沸沸揚揚流傳著一種說法,說大唐皇帝李隆基駕崩了,臨終前罷免了李慶安的安西節度使一職,命封常清接任安西節度使。這個說法越傳越凶,滿城皆知,鬧得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剛開始李慶安沒有過問此事,但後來消息越傳越廣,影響到了軍隊中,軍營中也有這種傳言出現了。
李慶安這才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戒嚴。捉拿妖言惑眾者,一隊隊士兵在街上巡邏,調查官開始挨家挨戶詢問,追查謠言的來源,同時,他們也給民眾們解釋,因為節度使大將軍在安西推行廢奴制,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會造謠中傷,至於聖上龍體健康,更不會有什麼駕崩的說法。
緊接著調查官在軍隊中也開始闢謠,他們以發告示,找士兵和低級軍官們談心的辦法,告訴他們,這是因為大將軍嚴懲僕固懷恩賣官,而得罪了某些靠賣官賺錢的人,他們才造謠生事,經過了好幾天的闢謠調查,最後謠言終於被戳穿了,四名造謠者被抓住,經過公審,這四人供認不諱,皆承認是因為記恨李慶安廢奴而廣傳謠言。
李慶安親自以妖言惑眾之罪判決四人死刑,公開斬首示眾,並將此事傳遍安西民眾及諸軍,以示警戒。
李慶安被免職的謠言沸沸揚揚傳了一個多月後,被李慶安以殺戮的手段揭穿,這件事在安西影響重大,它從一個反面提醒了眾人,現在回訖之戰沒有結束,大食烽煙未熄。在這種情況下,朝廷是不會輕易罷免李慶安。不久,金滿縣發生的另一起謠言事件便印證了這種類似的謠言已經沒有什麼作用,
發生在金滿縣的謠言事件有些類似龜茲的妖言惑眾案,也是傳播李慶安被朝廷免職,但這個謠言根本就沒有傳播起來,就如同喊狼來了一樣,同一件事情說多了,大家也就不信了,當有人在酒樓上說這件事時,旁邊立刻會有人嘲笑他,「是因為你家的奴隸沒有了嗎?」
很快,碎葉也有人說李慶安要被免職,但它的效果更是微弱,壓根就沒有人相信,有人在酒樓裡剛剛說起這件事,便立刻被人告發了,告發妖言惑眾者賞錢二十貫,結果造謠者被當眾責打一百貫,罰錢五十貫,而告發者得賞錢二十貫。
這就叫謠言止於智者,面對皮肉之苦和嚴懲重罰,再沒有人肯談這件事,只有兩口子在深夜床上談談這件事,但說多了,就會被老婆一巴掌打去,「老娘攢點錢不容易,別給我出去亂說敗家」
在有心人的反反覆覆操縱下,「李慶安被罷免,這句話在安西已經成了一種專用語句,意味著家庭破財,也意味著得了意外橫財,你被「李慶安被罷免了,嗎?你得到「李慶安被罷免了。嗎?指得都是另一種意思,至於李慶安是不是真的被罷免。已經沒有人相信,也沒有人關心了。
這兩個月,李隆基的精神比從前好了很多,不再向從前那樣精力不濟了,而且他的房事能力也大大提高,可以夜夜躍馬橫槍,雖然每夜結束房事後,他也同樣會筋疲力盡,但只要及時服用助情花香,這種筋疲力盡感便會很快消失,第二天又精神奕奕,這些都得益於安祿山進獻的第二種助情花香,彷彿讓李隆基年輕了二十歲。
但這種助情花香也有不利的一面,那就是李隆基已經完全離不開它了,必須每天服用,在剛開始時,李隆基曾經斷過兩天,結果,他就感覺自己像要死了一樣,他渾身疼得叫喊不止,可接著服用後,身上的疼痛便消失了。
李隆基對這種助情花香的沉溺越來越深,他也隱隱感覺有些不對,但他已經難以自拔了,每天服用小每天房事,他就像一部失控的機器,誰也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方式停下去這天,李隆基終於收到了長子李綜的回信,回信是一名安西胡人秘密送來,他自稱是慶王殿下的貼身侍從,至於這個送信人是真是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是真的,是李綜幕僚閻凱手書,後面有慶王寶印和李綜的親筆簽名。
麟德殿內,李隆基在仔細地讀著長子的信。
「父皇的教誨兒臣已銘記於心,兒臣會忠實執行父皇的部署,也有信心奪權成功,李慶安對安西的控制並不像外面傳言那麼強,僕固懷恩之案讓眾多將領對他失望,廢奴令更讓利益受損者對他不滿,兒臣坐鎮敦煌也非為享樂,吐蕃之戰,李慶安用人不公,安西軍中出現不滿之聲,兒臣受李慶安之請趕赴敦煌,實為替他安撫眾將,李慶安出征後,兒臣督導後勤,每日來兒臣大營訴苦者絡繹不絕,兒臣皆一一撫慰,兒臣已在軍中稍樹威望,可為父皇安心解憂」
看到這裡,李隆基精神大振,安西遠離長安,他不知軍中情況。只是高仙芝主政時,聽說安西軍內部鬥爭激烈,現在看來果然不假,更難得長子能參與軍中,令他感到興奮,他又接著看下去。
「父皇既任兒臣為安西節度。兒臣便有信心奪取軍權,只是事關重大,兒臣須步步為營,慢慢拉攏瓦解安西將心,尤其安西老將,被李慶安貶黜嶺西石國,不滿之心久矣,李嗣業、封常清、席元慶、賀拔余潤等將皆為安西俊傑,立有不。在安西軍中卓有威望。然皆被李慶安調尖嶺西。加湃裡」李嗣業在石國練兵,封常清在銀城採礦,席元慶、賀拔余潤則在河中駐軍,僕固懷恩被逼出走,得重用者皆李慶安心腹,荔非兄弟之流,不知名者如崔乾佑者,不見功勳竟能獨任大將,南需雲、雷萬春以及他的親兵護衛皆提升要職,掌安西諸軍,兒臣三思反覆,以為嶺東各軍皆為李慶安心腹,無機可趁,只有前往嶺西,聯繫李嗣業、封常清、席元慶、賀拔余潤等安西舊將,得他們相助,大事可濟,但李慶安為人頗為狡詐,急切動手恐反被其所害。至於他得借口而擁兵自立,徒生兵患,非父皇所望也,兒臣將會徐徐削之,趁其北征回訖,西討大食之機奪權,早則半年,遲則一載,兒臣定能奪安西之權,讓李慶安授首,送明月東歸,以慰父皇,另,兒臣身邊無可用之人,夏公公及諸侍衛兒臣便暫留在身邊,聯繫諸將所用,兒臣叩首。謹祝父皇萬壽無疆,祝我李氏江山強盛永駐。」
看完這封信,李隆基長長鬆了一口氣,信中有理有據,思路慎密,抓住了反李慶安的關鍵,那就是利用安西舊將,趁李慶安出征在外之機奪權,李隆基也認為只有利用安西舊將才能扳倒李慶安,這也是他密旨給封常清的緣故。
他當然知道自己兒子沒有這麼好的頭腦,這一定是他幕僚閻凱的建議,讓他欣慰的正是這一點,兒子接受了幕僚的建議,他最擔心的就是長子不是李慶安對手,可現在看來,長子比他想像中的要強。
但讓李隆基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是,時間太長,最快也要半年。想到獨孤明月那艷麗無雙的姿容,他心中慾火燃燒,都有點等不及了。
但他也清楚,想奪李慶安軍權並不是那麼容易,若撕破了臉,他害怕李慶安造反,擁兵自立,安西太遠,朝廷難以剿滅,他尤其害怕李慶安的造反將波及到哥舒翰、安思順等同樣要被奪權的邊關大將,所以他只能用暗中奪權的方式,這樣當然需要時間。若能半年奪了權,那已經是很不錯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將長子的信小心地收了起來,這時,魚朝恩見他已經看完信,便諂笑道:「陛下,貴妃娘娘派人催,她思陛下幸臨,已經有點等不及了。」「聯這就去!」
李隆基笑著站起身,他今天精神格外好,剛才思盼獨孤明月,弄得他慾火焚身,正想去後宮,他已經好久沒有和貴妃有房事了,今天正好妾她那裡睡一晚,估計她也是寂寞難耐,李隆基有一種報復後的痛快感,貴妃總是想獨佔他,讓他心中很不悅,他便有意冷落了楊貴妃很長一段時間,今天她主動請自弓過去,這不就說明她向自己示弱了嗎?
李隆基興致高昂,坐一頂軟轎,左右數百宦官宮娥簇擁,浩浩蕩蕩向深宮而去,楊貴妃也在兩個月前搬來了大明宮,她住在綾綺殿,綾綺殿是大明宮後宮中最宏大富麗的一組建築,這也符合她的身份,六宮之首,雖然身份雖高,但這幾個月,李隆基卻主要是去蓬萊閣和聽梅苑,去寵愛武賢儀和檄已,已經很少來綾綺殿了。
今天李隆基興致很高,他一路觀賞景色而來,腦海中卻想著楊貴妃怎麼向他求饒,怎麼淚盈盈地拉著他,求他寵幸自己,李隆基得意得幾乎要笑出聲了。
「聖上駕到!」
宦官一聲高喝,李隆基的軟轎抵達了綾綺殿台階前,兩名宦官將他扶出了轎子,李隆基快步走上台階,卻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楊貴妃身著正一品夫人的朝服,儀容肅然,緩緩向他跪下。
「愛妃,你這是做什麼?」李隆基疑惑地問道。
楊貴妃朗聲道:「臣妾懇請陛下為大唐江山考慮,不要逼反安西李慶安。」
「你說什麼!」
李隆基心中儼如一盆冰水潑下,滿腔的慾火被澆滅了,原來她找自己,是要替李慶安求情,李隆基頓時惱羞成怒了。
楊貴妃彷彿沒有看見李隆基的怒色,依然據理力爭道:「李慶安為安西節度,西征大食,南討吐蕃,北征回訖,為大唐奪取萬里江山,是陛下的棟樑之材,他功勳卓著。並非有過失,陛下卻為一已之私,欲置他於死地,自毀長城,天下之口會怎樣議論陛下,後世史書會怎樣評論陛下」
「住口!」
李隆基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楊貴妃咆哮道:「聯的事情要你來干涉嗎?你太高看自己了。」
淚水從楊貴妃的眼中流了出來,她磕了一個頭,哽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跟陛下多年,幾時過問國事?實因陛下這幾個月不恤龍體,肆意縱慾,試想陛下年事已高,怎能夜夜尋歡,臣妾心如火焚,卻無計可施,眼看陛下又將行昏庸之舉,臣妾不得已,只得效長孫皇后之勸,懇求陛下醒悟。」
這時,所有的宮人都跪下了,他們看出今天貴妃娘娘要遭殃了,「陛下,請饒過娘娘吧!」
李隆基怒火沖頂,已經快失去理智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指著楊貴妃道:「你不是什麼長孫皇后,聯也不是太宗皇帝,聯看在相國的份上,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反省吧!你若再執迷不悟,就休怪聯不念舊日恩情了。」
說完,他轉身便鑽進了小轎中,令道:「去蓬萊閣!」
「陛下!陛下!陛下!」
楊貴妃連喊三聲,李隆基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忽然悲聲大喊:「三郎!」
轎子忽然停了下來,但很快又被抬起,迅速地走遠了,向蓬萊閣方向而去,楊貴妃心中忽然有一種恩斷情絕的刺痛,痛得她腰都直不起來,她緩緩從袖子中拔出了一把剪刀,嚇得周圍宮人大喊:「娘娘,不要糊塗啊!」
楊妾妃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會自殺,你們放心吧!」
「喀嚓!」一聲,她剪斷了腦後的一縷長髮